第十五集(1 / 1)

冼星海 王朝柱 5614 字 6个月前

三厅六处办公室 内 日

周恩来:“田汉同志,你是六处处长,由你设宴欢迎星海同志,我是赞成的。不过吃饭的时候,要一块议论一下工作,然后在郭厅长的办公室里碰面,再仔细研究。”

田汉:“是!”他一把拉住小瑛,“走,跟着我吃饭去。”

周恩来拦住小瑛:“她年纪小,就不要跟着你们去凑热闹了!我带着她先去领身军装,保证穿着不合适,让小超帮着改造加工一下,然后在我家随便吃点就行了。”他说罢领着小瑛离去。

冼星海看着周恩来领着小瑛的背影,感慨地自语:“小瑛!你真幸福啊……”

田汉大声地:“星海!我们跟着周公,都是幸福的。不要忘了,我还要坐庄请请你的客呢!”

郭沫若玩笑地:“田老大!我要给你提个醒:你坐庄请客,身上可曾带钱了吗?”

郭沫若的话声引起一阵欢笑。

田汉取出一沓钱,在手里掂了掂:“看!钞票在握。文坛流行的‘田汉请客―自己带钱’的话,从此休矣!”

随即又引起一阵笑声。黄鹤楼遗址下的广场 日广场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广场中心是一个卖艺的地摊: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艺人在拼命地耍着马叉,他忽而身前,又忽而背后;他忽而踢叉上天,又忽而倒地接叉……

四周围观的难民、游客里三层、外三层,争看老艺人耍马叉的绝活,不时爆发出阵阵的掌声与喝彩声。

田汉、洪深、冼星海、张曙、鲁人等一齐来到黄鹤楼遗址下的广场,挤在人群中。

田汉指着掌声、彩声不断的卖艺的场子:“走!咱们先进去看看,给这些民间艺人捧捧场!”他说罢带头挤了进去。

洪深、冼星海、张曙、鲁人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相继跟着田汉挤进场地。

田汉站在场子的最里边,为耍马叉的老艺人那精湛的表演所折服,他一会儿和着围观的群众用力鼓掌,一会儿又跟着大家忘情地喝彩。

冼星海不理解地:“田处长这是怎么啦?难道就是爱看这些民间艺人的表演吗?”

洪深:“也是,也不是!虽然你和田汉有师生之谊,可你并不完全了解他的为人。他非常热爱中国的戏曲,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他都能和民间艺人搞得很熟,并尽其所能,为之请命。”

冼星海深沉地点了点头。

洪深:“可惜,我们有不少自称艺术家的人,就是瞧不起祖宗传下来的民间艺术,甚至和艺人们在一起,他们都觉得降低了自己所谓艺术家的身份。”

这时,耍马叉的老艺人再次将马叉踢人高空,紧接着老艺人迅速倒地,看着哗哗作响的马叉飘然而下,两股钢叉卡在了老艺人的脖子两边。

顿时,围观的群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田汉大声喊着:“好!艺高人胆大!”遂又用力鼓掌。

洪深、冼星海、张曙、鲁人也为老艺人大声喝彩。

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拿起一面铜锣,向围观的群众讨要赏钱:“行行好吧!有钱的捧着钱场,没钱的捧着人场……”

围观的难民、游客囊中羞涩,遂难为情地散去,一个热闹非常的场子变得冷冷清清。

耍马叉的老艺人从地上站起,双手扶着马叉,惨然地看着这空空的场子。

女孩拿着空无一文的铜锣走到近前,哭着说:“爷爷!没有一个肯赏钱的看客。”

老艺人的双眼滚动着悲枪的泪水。

田汉大步走到老艺人面前,取出那一沓钞票,双手奉上:“老先生!您的功夫真好,现在是乱世,靠卖艺为生是很难的。我这点钱不多,您就拿去用吧!”

老艺人伸出颤抖的双手,从田汉手中接过钱,感动地说:“先生!好心的先生,您、您……”

田汉非常沉重地说:“不要说了!我和您一样,也是一个卖艺的。”

老艺人:“什么?您也是一个卖艺的?”

田汉:“对!是个卖艺的。”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去了。

冼星海被田汉的言行震颤了,他沉吟片时,又紧紧地跟在田汉的身后向前走去。

“黄鹤酒兴”包间 内 日

“黄鹤酒兴”包间的中央置有一张圆形的大理石面的餐桌,四周摆着圆鼓式的石凳,再加上四壁悬挂的国画条幅,一派古香古色的雅趣。

田汉位坐首席,顺次为冼星海、张曙、洪深、鲁人。

桌面上摆有六个下酒的凉菜,和一坛杜康酒。

鲁人打开酒坛,一缕酒香冲出,连声赞日:“好酒!好酒……”接着,他又依次斟满每人面前的酒杯。

田汉端起酒杯,高兴地说道:“全体举杯!为歌咏大将冼星海同志参加三厅的工作,并预祝他写出更多、更富有战斗性的救亡歌曲,于杯!”

“干杯!”

鲁人双手抱着酒坛顺次给每人又斟满一杯酒。

冼星海端起酒杯,兴奋地:“请允许我借酒盟志,答谢诸位的盛情美意!为了预祝三厅开张大吉,他日直捣黄龙,干!”

“干!”

鲁人双手抱起酒坛,一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喝……”一边又给每人斟满一杯酒。

洪深按住酒杯:“现在应该书归正传了!下边,请田处长讲讲我们这班文人奉旨出朝,如何才能干出地动山摇的大事业,给救亡抗日的人民以振奋。”

田汉风趣地说道:“我可没有这么宏大的理想!把话说白了吧,今天设宴欢迎星海同志的真正用意,是代表我们的郭厅长,向诸位―尤其是向星海同志求救援兵。”

冼星海等闻之愕然。

鲁人十分爽直地大声说:“田处长可真会说笑话!我等自愿在三厅供职,就等于都是郭厅长手下的兵丁,岂有将向兵求援的道理呢?痛快点,您就代表郭厅长向我等下令吧!”

田汉:“这令可下不得啊!”

张曙:“为什么?”

田汉:“政治部名义上成立两个月了,用我们郭厅长的话说,仍是无声无息的!感到有些寂寞的陈诚部长忽发异想,突然想借三厅成立之际,要我们把恢复政治部的意义快些宣传出去。”

冼星海:“陈诚部长提出快些宣传出去,他有没有一个‘快’的设想?”

田汉:“有啊!他要求三几天之内就搞起来。”

大家闻之一惊。

田汉郑重地说道:“郭厅长感到有点困难,但又不肯示弱,答应商量商量再说。事后,他和我、洪深等几个人说了他的难处,认为三厅刚要开锣定音,连人马都没有齐备,怎么好就扯起大幕演一出大戏呢?万一动员不起来,岂不弄巧成拙,一下就砸了三厅的牌子吗?”

与宴的诸位有些茫然。

长江局会议室 内 日

邓颖超坐在沙发上,拿着针线在用心地改一顶军帽。

周恩来提着一个饭盒走进:“小瑛的军装改好了吗?”

邓颖超一边看改好的军帽一边说:“改好了!我让她在浴室洗个澡,再换上新军装,戴上这顶新军帽,保证又是一个又干净、又漂亮的干女儿。”

周恩来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笑着问:“小瑛同意了?”

邓颖超:“她呀,哪敢啊!你走了以后,她站也不是,坐又不敢,一口一个太太地喊着。我对她说,你不是要进‘孩子剧团’学习吗?那些没有亲人的孩子都叫我邓妈妈,你该叫我什么呢?她很不顺嘴地叫了声‘妈妈’,连邓字都省掉了!”

周恩来开心地笑了:“小超,有什么战况通报吗?”

邓颖超转身取来一份密码电报:“是关于台儿庄会战的。”

周恩来拆阅电文,有些激动地:“小超!台儿庄会战即将以中国军队的胜利,日本军队的惨败结束了。”

邓颖超:“真希望多消灭一些日本鬼子,给全国人民一个胜利的希望!”

身着新军装的小瑛从内室走出,一眼看见了周恩来,有些羞怯地说:“周、周……”

周恩来:“叫周恩来。”

小瑛:“我……可不敢……”

邓颖超:“叫周爸爸。”

小瑛:“我、我更不敢了……

周恩来笑着说:“为什么不敢呢?你叫小超是邓妈妈,当然应该叫我是周爸爸了。”

小瑛:“可您……是大官啊……”

周恩来严肃地:“小瑛,要永远记住:在革命的大家庭中,是不分贵贱尊卑的。无论他的地位有多高,都应该是那些失去亲人的孤儿的父母。”

小瑛自语地:“无论他的地位有多高,都应该是那些失去亲人的孤儿的父母……”

邓颖超:“你还要记住:革命胜利了,你也长大了,说不定也当了官,可你周爸爸说的这句话要永远记住。”

小瑛坚定地:“嗯……”

周恩来打开饭盒,是一大盒水饺:“我听说你是从北方逃难来的,所以就请厨师专门为你包了北方风味的水饺。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小瑛夹了一个水饺放在嘴里尝了尝:“好吃,就像是俺娘包的一样。”

周恩来笑了:“我不是说过嘛,我们这里年长的同志,都是你们这些失去亲人的孤儿的父母嘛!”

小瑛羞怯地:“那您……就是我的周爸爸了?”

周恩来:“对,对!哈哈……”

“黄鹤酒兴”包间 内 日

田汉有些醉意地:“我和洪深、翰笙等同志接受陈诚部长的挑战,坚决主张干!借此大显一下身手,把救亡抗战的意义拼命地宣扬一下。”

冼星海:“有些具体设想吗?”

田汉:“有!准备近期举行一次为时一周的救亡宜传,每天有一个主要节目,当中的一天晚上举行火炬游行,最后一天,举行全市性的游行示威,报刊、广播、演讲会也要紧紧配合。总之,设想中的规模,是相当可观的!”

洪深:“同志们!武汉三镇,自北伐以来,已经窒息了整整十年了,现在是到了该醒过来的时候了!”

“对!对!……”

冼星海:“田处长!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就下令吧!”

田汉:“不是我下达什么命令!我再说一次,是替郭厅长拜求救兵。”

冼星海听后不解地摇摇头。

田汉:“星海同志!眼下,我和洪深等同志草拟的计划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再说得具体一点,今天请客,就是向你求借东风!”

冼星海惊讶地:“什么?向我求借东风……”

田汉:“对!为了扩大宣传,计划搞戏剧日、电影日、漫画日、歌咏日,前几项都有了着落,只有歌咏日还没有定下来。”

冼星海霍然站起身来:“没问题!我保证在歌咏日这天搞得轰轰烈烈,起码不会砸三厅的门面!”

田汉有意激将地:“郭厅长说,仓碎之间,究竟谁能够有撤豆成兵的本领呢?当时,我和洪深就想到了你和张曙。昨天晚上,张曙说能组织一万人参加歌咏游行。但不知你……”

冼星海挥了一下拳头:“绝无问题!”

田汉大笑:“哈哈……我的东风借到了!”他蓦然起身,高高举起酒杯,“为了预祝歌咏日大获成功,干!”

“干!”

洪深大声地:“上菜!”

有顷,跑堂的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盘走到餐桌前,将一道道楚国名菜置于餐桌上。

田汉指着一个八寸盘:“星海同志!这是楚国的名菜三鲜豆腐皮,全国只有楚地一家,别无分号,风味十足,请尝!请尝!”他边说边把一块三鲜豆腐皮夹到冼星海面前的盘子里。

冼星海夹在嘴里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洪深指着餐桌中央的一个砂锅:“星海同志!你们家乡的龙虎斗,楚国的甲鱼垠汤,是齐名天下的。它不仅有着滋补身体的奇异功能,还有着不可言传的清香。其中这又白、又嫩的藕段,则更是有着一种奇特的香味。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冼星海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放在嘴里尝了尝:“好喝!十分地好喝……”

张曙指着一盘鲜绿鲜绿的青菜:“星海同志!这盘素炒觅菜清淡可口。遗憾的是,不像是路咖山产的芡菜。”遂夹起一著放在冼星海面前的盘子里。

冼星海抬头一看:

鲁人一言不发,大口地吃着菜,喝着酒。

冼星海玩笑地:“鲁人兄!得味而食,可不符合今天请客、赴宴的原则啊!”

鲁人边吃边说:“你们都是文人,自然要讲文气。我呢,是一个跻身文人堆中的粗人,应当保留粗气的特点方能生存。所以,我下定决心,坚持得味而食,量腹而饮的原则!

与宴的人听后大笑。

洪深:“看起来啊,还是做粗人实惠!现在,我以导演的身份下达命令:大家都得味而食吧!

在轻松愉快的音乐中,满桌的酒菜一扫而光。

鲁人大呼一声:“结账了!

有顷,那位跑堂的拿着账单走到近前,躬身问道:“哪位先生结账?

田汉理直气壮地:“我!”他一看账单,“真便宜!下次洪深兄坐庄请客,还来这江汉饭店!”他起身掏钱,愕然一惊,“怎么搞的?我的钱呢?”

远方叠印:田汉取钱给老艺人的画面。(隐去)

众人闻声一惊,随即又大声笑了起来。

洪深慷慨解囊,付给跑堂的饭钱。接着,他又幽默地说:“今天就算我坐庄请客了!不过,我也再次提醒诸位:田汉请客,自己带钱!”

“哈哈……”

田汉于笑声中醒悟过来,他笑得是那样的不自然。

长江岸边 傍晚

东去的长江永无休止地流淌,那浪涛一涌一伏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长江岸边的行人很少,可能是战争时期,他们走路的节奏都十分的快。

钱韵玲左手拿着笔记本,右手拿着一支钢笔,在堤岸路边龋龋踱步,似在思索着什么。

冼星海身着国民党军服,肩扛中校军阶,大步流星地走到钱韵玲面前,行军礼:“报告!中校军官冼星海前来报到,请钱韵玲女士指示!”

钱韵玲惊得不知所措,她不高兴地说:“星海老师!您让我到这里来,就是让我看您穿孟这身老虎皮吗:”

冼星海一怔,忙说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钱韵玲:“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冼星海:“我在三厅领军装的时候,张曙怕我穿着不合适,让我试了试。我怕你等久了,就穿着它来见你了。”

钱韵玲点了点头,双手把日记本捧上:“星海老师!这是您让我统计的参加救亡歌咏日的数字,可能有遗漏。”

冼星海接过日记本翻了翻,小声地算着:“一百五十个正规的歌咏队,每队一百人,总计一万五千人……”

钱韵玲:“这个算法不准确!每一个正规的歌咏队外围,还有不少非正规的歌咏队,如果不是为了比赛,而仅仅是参加歌咏游行,至少还得乘以十!”

冼星海惊喜地:“真的?”

钱韵玲自信地点了点头。

冼星海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钱韵玲的双手:“谢谢你!谢谢你……”

钱韵玲有些羞涩地:“我和大家应该谢谢您……”

冼星海依然处在亢奋中:“我有什么可谢的?钱老师!如果歌咏日那天大获成功,我一定请你吃饭!”

钱韵玲:“真的?”

冼星海:“真的!”

钱韵玲顽皮地:“您请客那天,还穿这身老虎皮吗?”

冼星海:“如果你不喜欢,我永远不穿它!”

钱韵玲有些得意地笑了。

昙花林 外 日

一棵又粗又高的大青树,如伞的树冠撒下了一片阴影。

郭沫若、田汉、洪深、冼星海、张曙、鲁人等坐在大青树下的藤椅上品茶聊天。

田汉指着面带愁色的郭沫若说道:“同志们!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我们的郭厅长呢?他自走马上任以来,却沉默不语,似乎已经做好了抽薪熄火的准备了!”

郭沫若:“田汉啊!当家就应当知道柴米贵。你身为六处处长,面对这扩大宣传周的形势,怎么就没有一点压力呢?”

田汉:“上有您和周公顶着,下有洪深、星海、张曙、鲁人这班大将冲锋陷阵,您说我还能有什么压力呢?”

郭沫若:“假如扩大宣传周搞得冷冷清清怎么办?”

田汉:“我敢立军令状,决不会砸三厅的牌子!”

洪深:“郭厅长!您就准备好足够的钱,坐等开庆功会吧!”

郭沫若:“钱好办,我就是担心大家到时喝不下酒去!

鲁人:“我们保证全都喝得下去!我们担心的就是郭厅长的庆功酒不管够。”

“不够我来管。”

郭沫若等闻声一看:

周恩来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有些幽默地说:“同志们!这庆功酒易得功难立啊!时下,郭厅长想的是如何立功的大事。”

郭沫若:“知我者,周公也!……”

三厅会议室 内 日

周恩来看了看与会者的表情,郑重地说:“同志们!郭厅长是‘奉旨出朝,地动山摇,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想搞一个轰轰烈烈的宣传周,给危亡的中华民族以精神上的振奋。为了打响第一炮,大家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定要做到旗开得胜!下边,请郭厅长谈谈具体的意见。

郭沫若:“在座的诸位都晓得,我是遵命赴任的。三厅一开张,就要大搞七天宣传,这是陈诚有意搞鬼,想看我们的笑话。我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有把握吗?天晓得!仓碎之间,去哪儿搞这么多人?又从哪儿变出这么多的节目?我只好仰仗在座的诸位八仙了!

田汉打开皮包,取出一挥文稿,往郭沫若面前一推:“这是我们草拟的宣传计划,请周公、郭厅长过目。

郭沫若看完摇了摇头,又顺手推到周恩来面前。

周恩来看罢问道:“郭厅长,你的意见呢?

郭沫若:“像戏剧日、电影日、漫画日、火炬游行这些活动,如果组织得好,不会太冷清。至于计划上写的歌咏日,搞什么歌咏比赛,歌咏游行,我看把握不大。所以,我不赞成!

冼星海碎然站起:“我不赞成郭厅长的意见!

周恩来:“星海同志,请坐下谈。

冼星海:“歌咏日,我不敢说是宣传周最热闹的一天,但是我敢说,它绝不是最沉寂的一天!在武汉三镇,搞十万人的歌咏游行,我是有把握的。

郭沫若:“什么?你还想搞十万人的歌咏游行?还说有把握?你纵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也变不出十万人来啊!

张曙:“郭厅长!星海同志说的是有根据的。这十万人的数字,是我和星海经过详细计算得出来的。

郭沫若严肃地:“张曙同志!如果到那天冷了场,有些人会高兴的!周公,谈谈您的意见吧!

周恩来沉重地:“刚才,我暗自计算了一下,一个合唱队按一千人算,应当说人数相当多了,可还得需要一百个这样的合唱队。去什么地方找呢?我也不知道。因此,郭厅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郭沫若:“周公!我是优心啊……”

周恩来:“但是,既然星海同志、张曙同志说有办法,并经过了详细计算,我就同意试试看。”

郭沫若不无忧心地摇了摇头。

周恩来:“田汉同志!你是六处处长,谈谈你的看法吧!”

田汉:“今天,我只想说一句话:我们在武汉三镇播下的歌咏种子,现在自然是收获的季节!周公、郭厅长,你们就放心吧,星海、张曙这两员歌咏大将,是不会给三厅丢脸的!”

武昌大街 外夜

一辆军车急驰在大街上。化人车内:

杨德烈身着戎装,扛着中校军阶,和谢副经理同坐在后排座位上,高兴地交谈着。

谢副经理:“德烈,陈诚部长为什么选你当秘书?”

杨德烈:“说来也简单,在一次中央会议上,陈诚部长见到了家父,问起了我的情况,他就对家父说:那就让德烈给我当秘书吧,专跑政治部三厅,和那些难缠的艺术家打交道。就这样,我就成了陈诚部长的中校秘书了!”

谢副经理:“德烈,今晚陈诚部长为什么要约见我呢?”

杨德烈十分得意地:“请你投笔从戎。”

谢副经理一惊:“什么?要我这样一介书生当丘八?”

杨德烈:“我想,绝不会让你扛枪上战场打仗的。”谢副经理:“做什么呢?”杨德烈:“陈诚部长会当面向你宣布的。”

陈诚办公室 内 夜

陈诚身着戎装,肩扛上将军阶,他拿着一份文件在室内缓缓地踱着步子。

“报告!

陈诚:“请进来!

杨德烈引谢副经理走进,行军礼:“陈部长,谢副经理到了。

陈诚:“请坐吧!

谢副经理:“谢谢!”有些拘束地坐下。

陈诚:“上海失陷以后,一批电影界的左翼分子来到了武汉,很多人成了政治部三厅六处的骨干成员。我想请你以联络员的身份,和他们联络感情,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谢副经理站起身来:“是!请问陈部长,我的身份呢?

陈诚:“对外嘛,就叫谢联络员。”

谢联络员:“是!

陈诚把手中的文件往茶几卜一掷:“这是三厅报来的宣传计划,你们先带回去研究一下,认为有几分可信性?

杨德烈拿起文件:“是!”遂和谢联络员退下。

六处会议室 内 夜

田汉坐在桌前,严肃地审定宣传周的计划。

冼星海、张曙走进,异口同声地叫道:“田处长!”

田汉:“都请坐!一道再研究一下歌咏日的具体议程。”

冼星海:“我和张曙给您的报告,不都写清楚了吗?”

田汉:“请问:歌咏日人场式唱哪首歌?歌咏游行又唱哪首歌?写清楚了吗?”

冼星海、张曙摇了摇头。

田汉:“还是由你们二人订一下吧!”

张曙:“那就用星海的《救国军歌》打头炮,所有歌咏队人场都高唱《救国军歌))!”

冼星海凝思不语,微微地摇了摇头。

田汉:“星海,看来你自己不同意用《救国军歌》?”

冼星海:“对!我力主用张曙同志新写的《洪波曲》。歌词内容新,写出了全国轰轰烈烈的抗日运动;曲子写得好,在武汉三镇广为流传。”

张曙:“我不赞成星海的意见!我还是主张用《救国军歌》打头炮。”

田汉:“由我裁定好不好?”

“好!”

田汉:“人场式唱《洪波曲》,歌咏游行唱《救国军歌》!”

汉口北郊 外 日

一辆黑色的军用轿车不停地按着喇叭飞驰而来。化人车陈诚坐在轿车后排座位上,他透过玻璃向外一看:各界群众组成的歌咏队唱着救亡歌曲浩浩****地行进着。陈诚:“杨秘书,车外的这些人会唱歌吗?”

杨德烈坐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这就是请陈部长提前人场的原因。”

陈诚:“万一冷了场怎么办?”

杨德烈:“那就让周恩来、郭沫若在武汉三镇丢人现眼!”

华商跑马场主席台 外 日

主席台上方写着:庆祝台儿庄大捷,武汉人民举行歌咏日。

陈诚在杨德烈、谢联络员的陪同下登上主席台,放眼望去:

跑马场的四周贴着各种各样的救亡抗日标语。

跑马场地上空空如也,只有用白石灰划出的一条条分界线。

陈诚:“谢联络员!这跑马场总共能容纳多少人?”

谢联络员:“光是参加歌咏比赛的歌咏队就有三万人。”

陈诚:“杨秘书,武汉三镇能出这样多的歌咏队吗?”

杨德烈:“名义上出三十万也行,可会唱歌的有几个?到时陈部长就知道了!”

陈诚俯首一看:

一个庞大的军乐队摆在主席台前。

陈诚:“杨秘书,哪来的这样大的军乐队?”

杨德烈:“陈部长!这和今天前来参加比赛的歌咏队一样,是凑数的!”

陈诚微微地点了点头。

谢联络员小声地:“陈部长,周副部长他们来了!”

陈诚转身一看:

周恩来神采奕奕地大步走来,身后跟着郭沫若、田汉、洪深、冼星海、张曙、鲁人等。

周恩来快步迎过去,紧紧握住陈诚的手:“陈部长,你来得好早啊!”

陈诚指着郭沫若,笑着说:“自宣传周开始以来,老郭的运气实在是好,炮炮都打响了。今天是歌咏宣传日,一定更吸引群众,我是特意来给歌咏日助威的。”

周恩来:“与其说是老郭的运气好,倒不如说是你的运气好啊!十年前,邓演达坐镇武汉,恐怕也没交上你现在这样的好运气哟!”

陈诚慑懦地:“这、这……”

郭沫若:“这是事实嘛!”他笑着又说,“陈部长,可以人席了吧?”

陈诚:“可以,可以!”他第一个坐在了主席的位子上。

接着,周恩来、郭沫若、田汉等人坐在应坐的位置上。

陈诚:“郭厅长!你组织的歌咏队何时人场啊?”

郭沫若:“九点准时人场!”

陈诚看了看手表:“马上就到九点了。”

田汉走到主席台中央麦克风面前,拖着长音大声宣布:“现在,抗日救亡歌咏大会正式开始!全体歌咏队请注意,一律高声唱着《洪波曲》人场―”

田汉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冼星海手持军乐队的指挥枪走到主席台中央,他冲着主席台前的军乐队用力挥下指挥枪。

庞大的军乐队奏响《洪波曲》的前奏。

接着,三楚健儿高声唱起了《洪波曲》:

我们战黄河,

我们战淮河,

微山湖水今又生洪波。

不能战者不能守,

只有抗战到底没有和!

敌人连战不快奈我何?

我们地广人又多。

父亲不顾鬓毛蟠,

弟弟战死还有哥。

军民合作全国成一个,

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

钱韵玲一马当先,高举着铁路工人标志的队旗,率领武汉铁路工人合唱队高唱《洪波曲》进人会场。

“海星歌咏训练班”的骨干成员,分别率领工人合唱队、农民合唱队、商业合唱队高举着火红的队旗,齐声唱着《洪波曲》,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人会场。

镜头缓缓摇到主席台上:

周恩来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一边随声高唱《洪波曲》,一边看着列队人场的合唱队。

郭沫若听着这震天的歌声,用力拍打着身边的田汉,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着,化出田汉、洪深、张曙、鲁人高唱《洪波曲》,观看各路合唱队人场的特写。

陈诚如坐针毡,气得不知所以然。

一杨德烈附在陈诚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陈诚赞同地点了点头。

杨德烈拍了一下谢联络员,二人悄悄地离开席位。

在《洪波曲》的歌声中,整个跑马场渐渐化作族旗招展,变成合唱队的海洋。

冼星海高高举起指挥枪,碎然挥下。

万人同唱《洪波曲》的歌声戛然而止,似乎跑马场地的上空依然回**着《洪波曲》的歌声。

田汉起身,走到主席台中央的麦克风前,大声地:“下边,请政治部第三厅郭沫若厅长发表讲演―”

跑马场地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郭沫若起身走到麦克风前,发表有名的《四面楼歌》的讲演:

“歌咏是最感动人的。歌咏的声音能把人们的感情意志立即融成一片,化为行动。从积极方面来说,歌咏可以团结自己的力量,从消极方面来说,歌咏可以涣散敌人的军心。汉高祖的谋臣张良便曾经利用过歌咏的力量来涣散了楚霸王的兵士。楚霸王尽管有拔山盖世之勇,终于敌不过歌咏的声音―”

跑马场中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突然,跑马场四周响起了防空警报的响声。

郭沫若听后一怔,旋即又大声讲道:“目前我们的敌人是怎样横暴,尽管有多量的大炮、飞机,我们要准备用歌咏的力量来把它摧毁!”

跑马场中响起了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同时,防空警报发出刺耳的响声。

陈诚侧过头,紧张地:“周副部长!我看还是赶快下令收场防空,以免引起更大的流血事件。”

周恩来强压着怒火:“陈部长!你看台下几万名来参加歌咏大会的群众安如泰山,我的生命也没有那么重要!以我之见,你是可以离席了!

陈诚:“好,好!恕不奉陪,恕不奉陪……”他说罢起身,有些狼狈地走去了。

田汉愤怒地:“真卑鄙!为了破坏歌咏大会的进行,不惜制造假情报!

武汉北郊马路 外 日

陈诚乘坐黑色的军用轿车飞驰在进城的马路上。

陈诚生气地:“杨秘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情报?

杨德烈:“我……是猜想出来的。

陈诚:“今后,不准再向我报告猜想出来的情报!

杨德烈:“是!

陈诚:“国府给你们那么多的活动经费,可你们的文化工作又是怎么搞的呢?连一个冼星海也敌不过!搞得武汉三镇的大人小孩都跟着他唱,跟着他喊!

杨德烈:“陈部长,您说……”

陈诚:“简单!兵书上说得好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能把冼星海争取过来,这对你们所从事的救亡宜传工作,一定会产生重大影响的!

杨德烈:“陈部长!您是不了解这个冼星海,他……是天生的穷骨头。”

陈诚:“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华商跑马场主席台 日

郭沫若依然站在麦克风前大声讲演:“我们要用我们的歌声来更加团结我们自己的力量,把一切的失地收复,把全部楼寇驱逐!”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同时,防空警报器响个不停。

郭沫若:“我们要把我们的歌声扩展到全武汉,扩展到全中国,扩展到全世界―”

台下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田汉无比气愤地:“周公,下一步怎么办吧?”

周恩来:“为了防止生出其他枝节来,请你立即通知郭厅长,宣布歌咏游行开始。”

田汉:“是!”他离席走到郭沫若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郭沫若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大声宣布:“同胞们!现在我宣布,歌咏游行开始!”

台下响起长时间的掌声。

郭沫若:“第一方阵,由作曲家冼星海头前开路,指挥大家同声歌唱《救国军歌》―”

冼星海站在军乐队前,高高举起指挥枪。

庞大的军乐队各就各位,待命演奏。

冼星海用力挥下指挥枪。

庞大的军乐队奏响了《救国军歌》的前奏。

顷刻之间,跑马场的上空唱起了“枪口对外,齐步前进……”的歌声。

在(救国军歌)的歌声中,武汉三镇、长江两岸,遍及歌咏游行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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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