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第二原理:德鲁克的社会职能原理(1 / 1)

企业是手段,社会是目的。企业的性质是降低社会的交易成本,也是为社会解决问题,这就是企业第二原理。

企业是一种社会分工机制,是社会的器官,企业的宗旨必须是在企业之外的。企业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能够向社会提供某种特殊的服务,企业的本质是为社会解决问题。

这是企业的重大性质,科斯提出企业的性质是降低社会的交易成本,我把德鲁克的思想称为企业的第二性质——社会分工机制,为社会承担责任,解决问题。下面我们就会涉及企业社会责任、经营使命、企业战略等重大命题。

我们之前经常听到一个“找风口”的说法,说找到了风口,猪都能上天。但是,那风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每一个风口都有无数头猪,只有一头猪能上天,人们只看到了上天的那一头而已。那头上了天的猪发言说:“猪都能上天!”而实际上它是唯一一头能飞上天的猪,本来就是天蓬元帅。除了天蓬元帅,没有任何一头猪能上天,但其他猪把话当真了。

所有的成功都是时间积累,如果你真的在“找风口”,就意味着你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时间积累,那是绝不可能上天的。

我们不是要找风口,而是要找分工,找到自己的社会分工。

所谓“定位”,就是定位自己的社会分工,我到底为社会承担什么责任,解决什么问题,这就是我的事业领域,是我的使命。

找分工,找到自己的分工,就干一行,爱一行,在这个领域终身学习,持续创新,始终保持领先,就能基业长青,还能传诸后世,留下遗产。

这就是正道。

立正学,走正道,就是本书的定位、社会责任、写作使命、社会分工,就是本书要解决的社会问题。

人们之所以不能成功,就是因为在“我如何能成功”上想得太多,怀着侥幸心理,一厢情愿,拔苗助长;在“我到底能为社会做什么”上想得太少,不能下日日不断、滴水穿石之功。人一旦有了侥幸心理,他的轻信就没有限度,只要符合他的期望,什么灵丹妙药他都要试一试,就不能踏踏实实地积累。

扎克伯格来中国,有两次谈话我印象很深。一次是和马云的对话,他说:“我通常会说,你要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想着去开一家公司。这在硅谷是很普遍的问题。很多人在没有想到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之前就开了公司,在我看来这是很疯狂的。”

另一次是在清华的演讲:“重要的不是我如何(how)创建Facebook,而是我为什么(why)要创建Facebook。”2004年创建Facebook的最重要原因是基于人的连接,当时互联网上可以找到几乎所有的东西(新闻、音乐、书、电影、购物),可是没有服务能帮我们找到生活上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所以他创建Facebook,就是为了把所有的人连接起来。

在我们写本书的时候,Facebook宣布发行数字稳定币Libra,我想扎克伯格非常清楚自己要解决什么问题,他不是来踩风口上天的。他一定是针对某一全球性的社会问题,提出一个解决方案。而这一解决方案,将极大地降低社会的交易成本。其他国家或公司如果要和他“竞争”,或者说感到自己有可能被“替代”的威胁,那就要拿出更好的方案来。

思考任何问题,要始终服务于最终目的,比如讨论企业时我们总喜欢说“竞争”,讨论企业战略时喜欢说“竞争战略”,但竞争本身不是企业经营的最终目的,企业战略首先也不是竞争战略。在这一节,我们会重新定义什么是企业战略。

正确的思考路径只能有一个,就是为社会解决什么问题,如何用最优方案解决。

畅销书《基业长青》说,我们不是要建立一个基业长青的公司,而是要建立一个对于社会来说,值得基业长青的公司。也就是说,基业长青不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是社会对我们的恒久需要。为了说明这一点,作者打了一个比方,提出了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价值连城,我把它命名为“基业长青之问”。

假如明天我们不幸消失,社会是否会因此若有所失?

这个问题为何价值连城呢?你将自己代入进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学习要先有“学习学”,否则价值连城的话放在那里,你看了也是白看。学习学是什么呢?就是代入自己,就是博学、慎思、审问、明辨、笃行,就是切己体察,事上琢磨,知行合一。

我们先不代入自己,找两家企业代入进去看一看。

我把苏宁电器和淘宝代入基业长青之问里:

假如明天苏宁电器不幸消失,社会是否会因此若有所失?假如明天淘宝不幸消失,社会是否会因此若有所失?

我个人认为,苏宁电器消失对我的生活影响不大,因为替代的服务渠道很多。但是如果淘宝消失,恐怕很多人要着急了。

我又代入其他两家企业:

假如明天网易不幸消失,社会是否会因此若有所失?假如明天腾讯不幸消失,社会是否会因此若有所失?

网易是非常优秀的企业,经营非常健康,也没什么负面新闻,从不跟人吵架,但是,我发现它的存在与否,对我有一定的影响,比如网易云音乐没了,但是这个影响不算严重。但是如果腾讯没了,我就生不如死,朋友圈没了,微信支付也没了。

一个好问题,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的价值。

这时候,我重新体会德鲁克的话——企业是社会的器官。

是啊,你能不能成为社会的重要器官呢?如果你是社会的肾脏,或者肝脏,少了你不行,你出了问题,要做器官移植,那代价很高。有一种说法叫“大而不倒”,大到不能倒,那是企业的规模绑架了社会,那不是好事。我们要追求另一个:重要到离不了。

企业承担社会分工,所以社会就像一个企业,企业就像社会的一个员工。员工有两种:一种是可替代性强的,他离职了,下楼到大街上找一个人就可以顶上他的工作;另一种是可替代性差的,他如果离开了,那这公司运营就有问题,就有重大损失,你没法马上找一个人来替代他。前一种员工,只能获得基本工资;后一种员工,能成为合伙人。企业也一样,你关门倒闭对社会没什么影响,你经营也没有利润,倒了也没人心疼。而对于社会来说重要的企业,经营有利润,能成为基业长青的“社会合伙人”。

我们常说“消费者的黏性”。要想基业长青,你就要思考企业和社会的黏性。

由此,我提出华与华方法企业战略“三位一体”模型:企业社会责任、经营使命、企业战略三位一体。

首先,我们要重新定义企业社会责任。

我去上商学院,第一堂课就是企业社会责任。学校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做企业家,首先要做有社会责任的企业家。什么是企业社会责任呢?通行的定义是这样的:

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简称CSR)是指企业在创造利润、对股东和员工承担法律责任的同时,还要承担对消费者、社区和环境的责任,企业的社会责任要求企业必须超越把利润作为唯一目标的传统理念,强调要在生产过程中对人的价值的关注,强调对环境、消费者和社会的贡献。

我不喜欢这个定义,我相信德鲁克也不会喜欢这个定义,因为这个定义首先将企业家置于不负责任的前提下。这个定义也让很多企业把社会责任搞成了慈善,而自己该负的责任没有承担起来。

这个定义认为,对于企业来说,利润是第一位的。这个问题,德鲁克专门说过,他说回答“企业是什么”这个问题,“企业是一种以营利为目的的组织”这种回答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答非所问。利润最大化这个概念是毫无意义的,而且是危险的,它使盈利性变成企业追逐的唯一目的。

盈利并不是企业和商业活动的最终目的,它只是一个限制性因素。

利润动机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利润最大化,与我们所理解的企业职能、企业宗旨以及对其进行的管理工作之间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利润动机和利润最大化这一概念会带来其他一些危害,它是社会中使人们对于利润的性质形成误解,并深刻仇视利润的一个主要原因,而这是工业社会中最危险的弊病之一。美国和西欧一些国家,由于未能理解企业的性质、职能和宗旨,在公共政策方面产生一些严重的错误,其根源也在于此。

还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即认为利润和公司做出社会贡献的能力之间存在固有矛盾。实际上,形成这种观念的根源,也主要是利润动机和利润最大化这一概念。

我们注意到德鲁克在这里提出了“利润的性质”的问题,在这里我们先按下不表。在下文我们讲企业第三原理——熊彼特的创新利润原理时,还要讨论这个话题,讨论“利润的定义”。这个概念的厘清,能让我们自己去认识如何获得利润,以及消除社会对利润的仇视,从而避免公共政策对企业的伤害。

回到企业社会责任的定义,我们就可以看到CSR的定义和德鲁克的观念相反,恰恰是德鲁克所说的最有害的观念。

我们要重新定义企业社会责任。企业社会责任不是企业在经营之外的义务,而恰恰是企业的核心业务。

企业是社会的器官,企业社会责任,就是企业为社会承担解决某一方面问题的责任。这是企业的宗旨,就是扎克伯格说的,我们要创办一个企业的初心。

其次,我们要重新定义企业的经营使命。

很多公司提出它们的经营使命口号,挂在墙上,却往往流于虚幻。我想,这首先是对“使命”的定义问题。什么是“使命”呢?这样的问题,我建议查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重大的责任”。

所以,企业的经营使命就是企业为社会承担的重大的责任。

就像医院要救死扶伤,这是重大的责任和使命。自来水厂要保障一个城市的供水和水质安全,这是重大的责任和使命。牛奶公司要保障牛奶供应和高品质的质量安全,这也是重大的责任和使命。你不能又捐建希望小学,又到处赠送牛奶,说那是在尽“企业社会责任”,但是牛奶质量却出了问题。那是你自己找了些责任来承担,该你承担的责任却没有做好。

所以,企业社会责任就等于经营使命,两者是一回事。

我们这个企业是否重要,是否能基业长青,就看我们有没有为社会承担着重大的责任和使命。我们给自己的公司找定位,就是要找到这样一个责任定位,这个使命定位。

把定位简单地理解为一种占领消费者心智的词语魔弹,就只是利用了信息不对称的宣传手段,还不能放在企业战略的层面,更不是企业社会责任和经营使命。这方面的问题,我们放在本书“传播三大原理”部分再讲。

根据我们对企业社会责任和经营使命的定义,我们就要重新定义企业战略:

企业战略不是企业的战略,而是企业为解决某一社会问题,为社会制定的战略。

我们这里所指的企业战略是什么呢?主要是指企业的业务战略——业务组合和产品结构。我不是要制定一个战略,来解决那个社会问题吗?我的战略,就是该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是一套解决办法,是一套业务组合和产品结构。我用这些产品和服务,保障该社会问题得到解决。

这整个过程都是无我的,都是社会导向的。社会是目的,企业是手段。

企业的利润目的,我们到企业第三原理再解决,我们先解决一个基业长青的问题。

何谓基业长青?就是你在为社会承担某一方面的重大责任上,始终保持无可替代的地位,始终领先,始终是“三个代表”——始终代表先进的生产力,始终代表先进的文化,始终代表社会和消费者的利益。社会离不开你,你就基业长青。只有社会离不开你,你才能基业长青。

至此,我们完成了华与华方法企业战略方法论的论述,涉及的几个重新定义,这里再说一遍:

企业的定位,是定位企业为社会解决什么问题,是选择企业作为社会重要器官的社会分工。企业社会责任,就是企业为社会承担解决该问题的责任。企业经营使命,就是企业为社会承担的使命和责任,因为使命本身,就是重大的责任。企业战略,就是为社会制定解决该社会问题的战略。企业战略体现为业务组合和产品结构,这一套产品和服务,就是该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

华与华企业战略“三位一体”模型

下面我用两个华与华的实操案例来剖析企业社会责任、经营使命、企业战略三位一体的华与华企业战略方法。

第一个是小葵花儿童药的案例。

在2007年的时候,华与华开始和葵花药业合作,那个时候葵花有两个拳头产品:一个是葵花胃康灵,一个是葵花护肝片。这两个产品的销量大概都是3.5亿,加起来7个亿,其他所有产品一共1个亿,加起来8个亿的规模。而且,在8个亿的规模上已经徘徊了两三年,也没有进步。

这时候客户给我们一个任务,说你怎么能给葵花找出第三品?我们说这第三品不是品种的品,而是品类的品。这就给他们提出了儿童药的战略。

提出儿童药的战略给葵花,首要原因是基于他们的资源禀赋。他们有什么资源呢?有12个儿童药的非处方药产品。

次要原因是我从1999年开始,就想搞一个儿童药的品牌。1999年,我还在深圳,有一天翻报纸,看到个豆腐块文章说,我们国家没有专业的儿童药。孩子吃药都是拿大人的药掰一半来吃。我就想起我们小时候,吃药是拿大人的药,把它掰成小片来吃。那么,专业的儿童药应该怎么样呢?首先,儿童的药和大人的药里面的配方不是完全一样的,直接拿大人的药来掰开吃,本身就是对儿童不负责任。其次,用量要根据孩子的体重,10公斤的体重吃多少,15公斤的体重吃多少,30公斤的体重吃多少,根据体重有一个精确的用量。所以,现在的儿童药后面的说明书上都有一个表格,这边是体重,那边是用量,但以前都没有。过去的药品说明书上,加一句话叫“儿童酌减”,什么是酌减?不就是你看着办吗?那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

这就是一个社会问题,就是一个商业机会,华与华就给葵花规划了一个儿童药的战略。从我们的非处方药开始,通过研发、收购、兼并,去取得处方药的产品,再取得保健品,再取得类似强生的那些痱子粉、止痒膏、婴幼儿沐浴露等儿童个人护理产品。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产品组合,我设想可以形成一个30亿规模的儿童用药和健康用品的战略。这30亿的规划,在十年后得到了完全实现。

所以,我们的企业社会责任是什么?就是保护中国儿童用药安全。我们的经营使命是什么?保护中国儿童用药安全。我们用什么战略来保护中国儿童用药安全?就用这套产品和业务组合的规划,以及未来的研发投入。

在儿童药品牌形象上,华与华创作了一个小葵花娃娃的形象来代表儿童药,用这个形象统一了全部的包装,拍摄了大家熟悉的那个广告。“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肺热,用葵花牌小儿肺热咳喘口服液。”

为什么我们的第一句话是“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呢?这就是华与华方法里面讲的战略企图和起手式(上手的第一招),因为我的战略企图不是只卖这一盒药,而是保护中国儿童用药安全,建立起整个儿童药品和健康护理的品类品牌。所以,我的起手式,就是建立起妈妈课堂,以后我还要推介别的东西,还要销售别的东西。

所以说,广告文案的背后是整个企业战略,是设计战略的人在设计产品,在设计品牌形象,在设计包装、创意广告,这在华与华,我们叫作所有的事都是一件事。所以说,华与华是战略家、创意人,既为企业制定战略,又能用创意来引爆战略。

我们为葵花儿童药设计的整个产品结构和业务组合的规划,也就是前面说的企业战略,不是企业的战略,而是企业为解决某一社会问题,为社会制定的战略。

对于葵花儿童药来说,是解决中国儿童用药安全问题设计的一个战略。葵花儿童药的收购和研发都以这个规划为指导进行,今天,葵花也成了中国儿童药的领导品牌。

葵花药业价值版图

葵花包装

第二个是360的案例。

2012年,华与华开始和360合作。当时360的主要业务战略,是做手机,正在和华为合作360特供机。华与华为360做了一个新的战略定位——互联网安全。

定位互联网安全,有两个理由:

一是社会的重大问题和需求,不仅是顾客的痛点,还是社会的痛点。

二是360的品牌基因和资源禀赋。

就社会的重大问题和需求而言,当时正在进入物联网时代,所有东西都上网了,如周鸿祎所说:汽车就是一台大手机,飞机也是一台大手机,都有被互联网犯罪分子操纵的风险。互联网安全问题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急迫。家里的电器、窗帘、门锁都上网了,可以被你的手机操控,当然也就可以被网络犯罪分子操控。所以,网络安全将成为重大的社会问题。

就360的品牌基因和资源禀赋而言,360安全卫士,从免费杀毒起家,手机卫士还能拦截垃圾短信、骚扰电话。360有互联网安全的品牌基因,最接近这个位置。

按华与华企业战略“三位一体”的方法论,企业战略=企业社会责任=经营使命。

我们提出360的企业社会责任——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

360的经营使命——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

360的企业战略——不是360的战略,是360要拿出一套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的战略,拿出一套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的业务组合和产品结构,用这一套产品和服务,来解决中国的互联网安全问题,并且持续保持领先。

用一套什么样的产品和服务呢?用常识思考,我们写了三条:

1.个人网络安全;

2.企业网络安全;

3.国家网络安全。

这就是三个业务线的规划。

当时360没有To B的业务,没有企业网络安全、国家网络安全的技术和业务,怎么办呢?

收购啊!

后来360收购了网神和网康,在2015年组建了360企业安全集团。

这是简单的过程。

在确立了这个战略之后,我们的第一个动作,是策划了中国互联网安全大会。这又涉及对“公关”的重新定义。

公关界怎么定义“公关”呢?

公关即公共关系,是社会组织同构成其生存环境、影响其生存与发展的那部分公众的一种社会关系,是一个组织为了实现一种特定目标,在组织内部员工之间、组织之间建立起一种良好关系的科学。根据爱德华·伯内斯定义,公共关系是一项管理功能,通过制定政策及程序来获得公众的谅解和接纳。

爱德华·伯内斯公关理论的核心是明确提出了“投公众所好”的公关原则,即一个组织在决策之前,应先去了解公众的需求和兴趣,然后有针对性地展开说服性宣传,在迎合公众要求中争取其支持。

在爱德华·伯内斯看来,公关是为了获得公众的谅解和接纳。“谅解和接纳”这两个词,让人感觉跟“企业社会责任”的定义一样,预先把企业置于负面的前提下。比如烟草公司要搞搞公关,取得社会公众对吸烟有害健康的谅解和接纳。

在我看来,这个定义糟透了。庄子有一句话:“行贤而去其自贤之行。”就是说,做好事,不要去做那些为了让别人说我好而做的事。设计一些事去做,为了让别人说我好,怎么听起来也是多余的废动作。或者说,对自己干的一些“坏事”的对冲。你做什么事,你就是什么形象,哪有为了树立形象而去做的事呢?

华与华怎么定义公关呢?

回到前面讲的企业战略“三位一体”模型,企业战略不是企业的战略,而是企业为解决某一社会问题,而为社会制定的战略。企业的产品和服务,就组成该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我们把公关重新定义为“企业对社会的公共服务产品”,用产品开发的思维来做公关。

这个公关产品,也在我们的业务组合和产品结构里面,在我们的企业战略里面,构成我们的经营使命,我们的社会责任所要解决的那个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我们不要像一群吵架的孩子,在社会公众面前大声嚷嚷:“我是好人,他是流氓。”而是诚意正心为社会服务,尽自己的责任,做自己的事情。

用产品开发的思维做公关,我们创意开发了360的公关产品——中国互联网安全大会。中国互联网安全大会,不是一个公关事件,而是为中国互联网安全行业搭建一个世界级的网络安全行业交流平台,推动中国互联网安全发展,是中国互联网安全问题解决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

有了这个定位,中国互联网安全大会就不是360的互联网安全大会了,而真正是中国的互联网安全大会。这就是360的一个社会服务产品,而非公关事件,就像当年的免费杀毒一样,这是一个免费产品。

企业战略不是企业的战略,而是企业为解决某一社会问题,为社会制定的战略,中国互联网安全大会也是360为解决中国互联网安全问题,为中国开发的一个战略性服务产品。这不是360的事业,而是国家的事业,所以主办单位的团队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是中国互联网协会、中国网络空间安全协会、中国友谊促进会、中国密码学会、360互联网安全中心联合主办。参与进来的政府机构也越来越多,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网络安全协调局、工业和信息化部网络安全管理局、公安部网络安全保卫局(国家网络和信息安全信息通报中心)、国家密码管理局商用密码管理办公室等,都成为大会的指导单位。

这就是正道。

正心术,立正学,走正道,就是本书的写作使命。一个人选择一种哲学,因为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我希望通过以上对企业社会责任、企业战略、公共关系的重新定义,让你理解我们的认识论和价值观,这是我们一切方法论的基础。

重温德鲁克的话:“企业是社会的器官,企业的宗旨必须是在企业之外的。企业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能够向社会提供某种特殊的服务,企业的本质是为社会解决问题。”360的经营宗旨,就是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360的理想就是成为中国的互联网安全器官——重要器官,360的企业社会责任和经营使命,就是为中国承担互联网安全责任——重大责任,解决互联网安全问题。

这里,我们就涉及华与华方法的“五个市场模型”:

五个市场模型图

企业有五个市场,要“一个本体,五个市场”,而不是只有一个顾客市场。

五个市场分别是顾客市场、资本市场、政策市场、人才市场、公民社会。

所以我们有五个方面的客户:顾客、投资者、政府、人才、社会公众。

很多大公司,把这五个市场分开,分给不同的部门,对顾客的有市场部、品牌部,对投资者的有投资者关系部,对政府的有政府事务部,对人才的有人力资源的雇主品牌部,对公众的有公关部。然后就把一个事情,肢解成了若干零碎事项,相互还有部门墙,不是在一个本体、一个战略下,一次成型,一体解决。

360定位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之后,给公司的品牌公关工作带来巨大的改变。在顾客市场,新增加了To B的互联网安全业务,每年以100%的速度增长,国家安全部门、政府部门、大型企业都成为他们的客户。在政策市场,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360的事业,与国家安全、社会公众安全联系在一起,赢得了政府的支持。在资本市场,360得到全力支持,回归A股上市。在人才市场,360成为互联网安全人才心目中的圣地,并且推动中国的大专院校开设互联网安全专业。对于社会公众来说,360也不再是当年毁誉参半的“斗士”形象,而成为互联网安全的“守护者”形象。

一个本体,五个市场,你也可以用博弈论的理论去理解,那就是扩大游戏的参与方,扩大我们的利益相关者,也培植了我们生存的土壤,实现基业长青。

一体万物,一理万殊,基于原理去思考、去建构,就能如善战者动于九天之上,活在他人想象之外。

再回顾一下我们的企业哲学:

1.企业是为社会的目的而存在,为社会承担某一方面的责任,解决某一方面的问题。

2.品牌是企业对解决该问题的完整承诺。

3.承诺越完整,则社会通过该企业交易的成本越低。

4.解决的社会问题越重大,则企业的市值越高,越能基业长青。

5.企业通过持续创新以获得利润。

360为保护中国互联网安全而存在,承担保护互联网安全的责任,那么,360品牌就是对中国互联网安全的承诺。这个承诺,必须是完整承诺。什么意思呢?就是只要是互联网安全的问题,我都负责解决!不能说有时候能解决,有时候不能解决;或者有的地方能解决,有的地方不能解决。如果承诺不完整,别人就不知道该不该找你了,因为不知道找你行不行。一定是只要来找你就行,如果你不行,也没别人了,那大家才都来找你,这样才能降低社会的交易成本。

补充强调这一点有什么意义呢?意义重大!这是产品战略问题。

产品战略,就是我们到底提供什么产品,不提供什么产品。通常我们研究产品问题,容易盲目地用波士顿矩阵来研究,把产品分为问题、明星、金牛和瘦狗,根据它们的市场表现来决定发展、维持、收获和放弃。那如果是制药业的话,就会出现一些不赚钱的药没有企业生产了,这就是中国的现状。

而“解决某方面社会问题的完整承诺”指导下的产品战略思想呢,就不是以市场表现和财务指标来取舍产品和服务的开展,而是以承担社会责任、解决社会问题为标准。这样我们不仅会保留不赚钱的业务,还会提供完全不收钱的服务,由企业进行补贴的服务。

这样企业能赚钱吗?

当然能赚钱!因为当你的承诺完整,你就能让全社会以最低交易成本向你倾斜,实际上是实现了“总成本领先”。这就是迈克尔·波特在他的竞争战略理论里说的,战略定位是创造一组独特的经营活动,实现三个结果:独特的价值、总成本领先和竞争对手难以模仿。

再者,我们本来就应该先考虑解决社会问题,再考虑赚钱!今天的资本市场支持这样的企业。只要能解决问题,总是能找到客户和商业模式的。如果一心想着找风口赚钱,反而是吃屎都抢不到热乎的。往往我们不能成功,就是因为在我怎样能成功上面想得太多,在我到底能为社会做点什么上想得太少!这是今天普遍存在的问题。

当初给360规划互联网安全战略的时候,我并不清楚具体怎么赚钱,这不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凭着我的认识论和价值观,做出了战略构想。不过我印象很深的是,齐向东跟我说:“互联网B2C的红利已经过去了,流量变现的红利已经被瓜分完毕。未来是B2B的时代。物联网时代,所有的设备都被网络连接起来,则所有的设备都需要互联网安全的保护;互联网安全的保护,一定是由终端产品厂商向消费者提供,而不会是消费者自己去购买。那么,终端产品厂商就要向互联网安全企业购买互联网安全产品和服务,这是一个B2B的生意。当所有行业的所有企业都要完成人工智能的升级,投资人工智能和与之配套的互联网安全服务,就是购买生产力,就像20世纪80年代买彩电生产线一样,这是全世界一起升级。”

“到了B2B的时代,微软、IBM会重新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公司,因为B2B的活儿它们会干!”齐向东说。

在我们写下这一页的时候,微软刚刚重返万亿美元市值,重新成为全球首席企业。这应验了齐向东的话。

2019年,360企业安全集团从360公司分拆出来,并接受了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公司的投资,专门独立为政府、企业,尤其是教育、金融等机构和组织提供企业级网络安全技术、产品和服务的网络安全公司——奇安信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