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嘉义城,陈府,书房。
张迁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陈靖元那张由白转红的脸颊,心中一阵惋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让林镇南这老狗快了一步,竟然举城向朝廷投诚,这下陈、李两家合攻南投城的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
陈靖元不死心地问道:“猴子哥,这情报......”
张迁侯自然明白陈靖元心中地不甘,筹谋许久,南投城唾手可得,就这么被搅黄了,不无可惜地点头道:“这是我们安排在左丞相府与南投城林府的密碟一同发出来的,消息应该无误!估计再过几日,朝廷便要下旨册封林家父子了!”
陈靖元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猛然抓起桌上的镇纸朝门外“哐当”一声扔了出去,大喊道:“杨廷玉,陈宜中,我草你俩祖宗十八代!”
这时,柔娘正端着一碗莲子羹进得门来,腻声道:“少将军!奴儿......”
“滚出去!滚!”陈靖元涨红了脸,陷入了癫狂。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哪怕就是被杨廷玉逼走琉球,陈靖元也是从容不迫,没有一丝狼狈。
如今取下南投城在即,杨廷玉又跟他来这么一手,陈靖元心中顿感无力与无奈,一股杀机在心中激荡着,恨不得把杨廷玉等人千刀万剐了不可。
被陈靖元这暴躁的一吼,柔娘顿觉石破天惊一般,芳心撕碎,一股委屈酸涩涌上心头,婆娑着眼泪跑出了书房。
在门外驻足未前的六月看着受挫的柔娘,破天荒的没有奚落她。
而此时的陈靖元还未罢休,在房中又是扔东西又是破口大骂杨廷玉。
张迁侯没有退出,而是静静地站在陈靖元边上一直看着他发泄,心中道,他还是个少年啊,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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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港城,李府。
李伦也是眉头紧锁的看着对面的文廷玉,苦笑道:“叔孙,这林镇南当真走了一步好棋,这下陈靖元那边算是要罢手了!”
文廷玉道:“城主说得没错,如今卑南大宋朝廷外戚杨廷玉一手把持着朝政,虽然有陆秀夫等清流之士,但奈何杨廷玉等人一党独大,掌控枢密院辖下的重兵十几万,林镇南这么一举城投靠杨廷玉,便是大宋之臣,陈靖元怎还能冒大不韪去攻南投城呢?”
李伦苦笑道:“我如果估计不错,林家肯定会协同卑南十几万大宋官军一起来剿灭我西港、屏东二城,陈家与他们同殿为臣,我想也会一起随同剿灭吧?”
文廷玉点头道:“陈家参与不参与,廷玉不敢肯定,但是杨国舅贪婪成性,又有林家在旁鼓动,肯定欲图我西港、屏东二城,侵吞李家产业为后快!”
李伦一脸晦气道:“唉,林李两家争斗百年,最终还是输在了林家手中!让我李伦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文廷玉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扇着凉风,徐徐道:“城主不必如此悲观,咱们还是能够自保的!”
李伦哦了一声,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目光迥异地看着文廷玉,急问道:“叔孙有何计?”
文廷玉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派人前往卑南城,拜访右丞相陆秀夫,称李家愿举二城归附大宋朝廷,陆秀夫与杨廷玉互为两党,自然会大大接纳城主的投诚!”
李伦摇头叹道:“没用,叔孙这个想法我今日也曾有过,但是你莫非忘记,现在是杨国舅一党独大,即便陆丞相能够接纳我等,李家的产业,李家的兵马迟早也会被杨廷玉一党侵吞,没有这些外力襄助,最终我李家也会落个家破人亡的惨剧!”
文廷玉不以为许,再次伸出第二个指头,道:“当然,仅凭陆秀夫这一门路只能保证杨廷玉不会大举进攻咱们西港,却不能保证他变着花样来吞食我们的产业和兵马,但是我们可以找一个人联盟,只要双方凝成一股绳,谅他杨廷玉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伦醒悟道:”陈家一直被杨廷玉视为眼中钉,你是说找陈家联盟自保?”
文廷玉道:“正是!”
李伦又问道:“怎么个联盟法能够使我陈、李两家坚如磐石不被杨廷玉撼动?”
文廷玉走出座位,目光闪烁地看了后堂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听得李伦张大了嘴巴,足足惊愕半晌。
几日之后,文廷玉出现在了卑南城的右丞相府陆秀夫家中,受到了陆秀夫的隆重招待。
而李伦亲手写的一封信也到了陈靖元的手中,陈靖元看完信后,也是惊愕半分,权衡着利益,又找了自己分外尊重的大儒郭敬仪与天机府主事张迁侯一同前来商量。
张迁侯没有多说什么,看完信之后只是点点头,说了三个字:“好办法!”
而郭敬仪道:“这种办法也不是不行,陈李两家如果经此一联手,确实就能将整个琉球南部牢牢抓住了手心,而李伦投诚之后肯定跟林镇南一样,要被召到卑南城委以中枢,到时南部的话事人非少将军不可!”
陈靖元见两位都这么说,心下如此大事也得与父亲陈吊眼商量一番,便朝两人抬手告辞朝父亲院中走去。
与父亲商谈完得到陈吊眼的首肯之后,陈靖元志得意满,心情舒畅地走出了东院,准备去找柔娘宠幸一番,之前朝她打发怒火,委实伤了这小娘皮一番心意。
还没进到柔娘院门,就看见张迁侯又返回陈府,身后带着一名哨官模样的士卒,一脸的污秽,朝他这边匆匆赶了过来。
张迁侯抱拳道:“少将军,北洋水师营指挥使李顺遣人来报!”
话音一落,那哨官已经跪在地上,大喊道:“少将军,江大龙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