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中国是很好玩的,我们是躬逢其盛(1 / 1)

如果精英指的是鲁迅所说的“民族的脊梁”,这种人应该是在企业家当中。任正非这些人是了不起的,虽然我担心他退任之后,华为能不能延续下去。尽管我不是很喜欢他,但这个人是很了不起的。另外一个搞实业的人,李书福,他能够颠覆国有企业几十年都做不好的汽车业,甚至把外国企业收购了,是很值得钦佩的。还有哇哈哈的宗庆后这样的老知青,一个骑板车的能通过做水做成中国首富。

有些商人,我开玩笑说, “掌声响起来”,他很害怕没掌声,他是为掌声而活,生怕你忘了他。就是营销、营销、营销,通过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

“作品”是什么? 有些人想追求完美,希望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再出来作品,我是一边走一边唱。先完成,再完美。现在我已经出了十五本书,在我看来这十五本书都是建筑材料,等到一定时候我就有条件盖这个房子了。至于房子怎么盖,现在我是五十八岁,距离六十五岁还有七年,这七年时间里我就在过渡,不断地超脱,让我的员工成长起来。

我想做一些带有概括、提炼、总结的规律性的东西,摆脱现有的功利性。我想写一本书叫做《战略之道:寻找必然》,当下可能就卖三五千本,但也许过了一两百年还有人会愿意看,那就是有价值的。这个时代给了我这样一种可能和机会,把它提炼好、概括好、总结好。

我还希望跨界,我一直有这个愿望,拍摄一部真正的《中国往事》,把我这一生的体验和探索最后浓缩在一个点上,然后以电影的方式来表现这样一个野蛮生长、惊天动地的时代。

八十年代太有趣了。它很贫寒,但不贫穷。衣服是有穿的,饭是有吃的,但是穿不好吃不好。每个人的精神都非常丰富。山也美水也美,那是一个充满憧憬的理想主义年代。邓小平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给了舞台上的所有人一种可能,去展现自己、去释放自己。那是一个纯真年代,很伟大很纯真,都渴望中国好,只是早产而已。那时人性没有现在释放得这么充分。现在这种人性释放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时每个人都很美好,虽然纯真,但是幼稚。

九十年代是一个泥沙俱下的年代。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方寸,这是很好玩的。特别是邓小平南巡之后。

“九二派”算什么?什么叫下海?我才叫真的下海,我下海是不系安全带的,光着屁股跳下去。有些“九二派“是先把船打造好了,这边下海那边就上船。还有些人是想当官的,后来碰了壁当官无望被迫下海。真正的下海是高台跳水,我们就是这样的。

不过九十年代也挺好,每个人都在探索,特别是整个中国面临“知识分子商人化”。1993年之后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很有意思,中国很多人淹死了,很多人逃回岸上来了,包括《人民日报》和新华社有很多下海的,最后都逃上来,求爷爷告奶奶请求组织把他接收回去。

整个中国是很好玩的,我们是躬逢其盛

现在的社会都是浅薄化、平面化的,追求的是一瞬间爆红。这是转瞬即逝的,包括现在“中国好声音”也罢,湖南卫视搞的那些东西也罢,节目成功,得到一些票房但很快就会过去。这个时代的确是个易碎品时代。

中央电视台请我去跟易中天对话,我是作为神秘嘉宾出场的。我一出来他就说:“哇,志纲兄,是你啊!”我就说“老易啊,你用不着再问我怎么赚钱了吧?”我之所以如此调侃是因他在未爆得大名前,一次在论坛上曾对我说:“志纲兄,你是我们中国知识分子的骄傲啊。”随后问我怎么才能用知识赚钱。

人海茫茫,大家都是黑暗中的舞者,照射的灯光就是名利之光,当它照到谁的时候观众就看到了他,这个人就是明星。但是灯光是会移动的,被灯光照亮的可能是幸运儿,没有照住的可能就是失落者。在这个过程中,当灯光要转换的时候,瞬间照到一个周杰伦,可能在黑暗中舞跳得比郭富城还要好,灯光要移走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不干了,“不准不准”,灯光只好把她锁住,一个明星就如此诞生了。这是舞台、灯光和观众的关系。大家都是明星,有些人就变成了流星,有的人就变成了恒星。流星本身有幸运的因素,但恒星是必然的。

我跟易中天说,中央电视台是一个超级名利场,也是一个卫星发射台,这里每天都在把各种动物发射到太空上去,但是为什么很多人还只是猴子,你却成了齐天大圣?

我已经不太在乎谁知道我或不知道我了。有的时候我跟他们出去,也会有一些粉丝冒出来,把我认出来,然后拿出一本书。拿出我的任何书我都不激动,唯一拿出我二十年前当记者时候写的书我就会很高兴、很激动,因为一万个人当中终于有一个人知道我昨天是干什么的了。

我看到易中天一夜成就大名的时候就为他捏了把汗。因为我是过来人。我曾经一夜获得大名,后来我消化这个大名用了五六年。当一个人一夜成名,这时候其实是骑虎难下的,他有点超前透支了。就看你能不能成为恒星了。

所有的人恭维你的同时也会对你寄予更高的、甚至是神话般的期望。也有人会攻击你,无形之中你增加了很多对手,恨不得把你打死。很多人是一夜成了大名。如果他能够消化得了就是个幸运儿。

碧桂园最红的时候,名利巨大,分赃者蜂起,我自然成了拦路石。一些人要打倒王志纲,有人甚至说我对碧桂园是贪天之功,好像都是他们做的,我只是拣了便宜一样。这些被炒作多了,就逼着我进行“星河湾之战”,告诉健忘者和被误者。

想到钱我脸就红,嘴巴都说不出话来。你不知道,我是从来不谈钱的,就是“你看着办”,都是这样。到现在我还有这个毛病。但是我有一个办法,就是派手下去谈判。他们就说:“王老师从来不谈价的,我们来谈”,就是这么分工。这一关我还没迈过去。

一个商人向往成为文人是个好事

做地产的人是脚踩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更多的是社会大学,更多的是和制度打交道的能力,长袖善舞,需要更多的是社会阅历,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你说的那三个做互联网的巨头反而像试管婴儿一样,更多可能是在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里面做事情。这是他们最大的不同。

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如果讲他们当中有个承上启下的人,那就是马云。真别小看这个人,牛头马面,虽然他形象怪异,但是不可小觑。这有点像人类社会从冷兵器时代到了热兵器时代,前面那些做地产的是冷兵器时代的高手,个个身怀绝技。然后突然冒出一批洋枪队。你武功再高,也奈何不了大炮子弹吧?他们完全是两种企业家。新一代的企业家动不动就买飞机买游艇,你说老一代的怎么会想去玩这些东西?

它是一个风水轮流转的问题。不是玄学,是我们阐释它的时候叫它玄学。其实它是有规律的。比如全球化,风水轮流转到中国的时候,中国的很多东西都变成了优点,包括我们讲的人口红利、后发优势,包括人民改变命运的冲动,所谓的聪明勤奋勇敢这些东西。

但是也把人的另一面唤醒了。从董仲舒的罢黜百家到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只求吃饱不求吃好的水平。因为中国这个国家没有殖民主义的条件,所以就形成了这样一种传统。但是在这三十年来,邓小平把中国人几千年压抑的妖魔放出来了,就是贪欲。由于贪欲,中国迅速地发展到今天,但是贪欲所造成的后果也越来越严重了。这个平衡点要怎么找?从大历史来看我还是持乐观的态度,从小历史就很难说乐观不乐观了。

中国这个国家不能用零和游戏的角度来说,“是”还是“不是”。它有前提条件,你把前提条件设定好了才能谈这个话题。这个东西不是玄学,也不是诡辩。谈问题不能说简单的“是”或“不是”,而是要一分为三。我经常找到的答案都是在“是”和“不是”之间。

现在这个时代人们都追求短线,这是最大的问题。要问我人生最大的经验,真的就是傻瓜哲学。我遇到过很多聪明人,跑得特别快,就像飙车一样,结果跑的距离最短。因为他在方向未明时就开跑,定是在断头公里上。我是很笨的,为什么走得远,因为重视目标,所以基本上没走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