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采访过余秋雨,感到你们的不少东西有共同之处,包括你们的这种行为即儒家所讲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您刚才提到的传道、授业、解惑,他也有这种想法。尽管在一些场合有人骂他像电视台的鞠萍姐姐,但他不管是走到哪里,都在传播他的思想。我认为,您的行为也带有这种特性,当然您不仅是通过语言,还有行动。
王:我认为,其共同的东西叫水满自溢,像这个杯子,我们把水不断地注入里面,它就会流出来,浸盈到周围。有的人具有的东西可能一杯水就差不多了,有的人则可能还有大量的水,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普济众生,是很自然的事。
记:在这一点上,你们所推崇的东西和我所在的圈子里所推崇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就像一般情况下儒家的东西在中国文化史上属于正派,而道家的东西属于邪派一样。搞美术的归于邪派,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管什么兼济天下的事,连独善其身都不会考虑,他们崇尚的是一种快乐原则,他们的一些后现代的东西更是如此。
王:诗人是比较脆弱的人群。他们不像海燕、高山的松柏一样是经过雷霆火闪后生存的。诗人的东西是一种灵性的暴露,他也要水满自溢,他也要把自己内心的东西表达出来,但这种表达基本上是一种不经社会锻铸的自我表达。从这个角度讲,在这个变化的时代,诗人是很脆弱的。当社会不需要诗的时候,诗人就变得非常可怜。有位大诗人跟我说过一句话:诗歌使文学浅薄。我理解,因为诗本身的表现形式多样,尤其是在现代社会,很容易使一些连文字都没有过关的人,自认为能写出好诗来,而且他可能还会声称自己创造了新的流派。
记: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不大赞同他的这句话。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到现在,中国真正比较前卫、有冲击力的思想最早都是从诗开始的。
王:他这句话的意思,我是这样理解的,他本来是一个很有造诣的诗人,为什么他要自残手足呢?就是因为这个行道太容易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了。像当时郭沫若很痛苦地讲到屈原时,说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他是在叹惜真正的栋梁反而毁弃了,那种破砖烂瓦却像雷一样地鸣叫。我现在从事的策划这个行业也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也有这个问题。有些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向上飘,也可以蒙蔽一些人。他自己砸了牌子后,人们就开始质疑,产生出对这个行业的否定,所以,我们给自己定了个原则,即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我们是不能出问题的,如果我们出了问题,那这个行业真是没戏唱了,因为在这个行业中有很多人是极不负责任的。
记:诗歌界也是如此,有一大批瞎混的人,我昨天还写了一篇文章,把这种人臭骂了一顿。从20世纪80年代起,诗歌界连续出现过诗人发疯、自杀、杀人的事件。这样的东西给人们尤其是给年轻人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