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亥,这位来自乌拉部的稚嫩公主,既要博得丈夫的欢心,又要周旋于努尔哈赤众多的妻妾之间,难度够大的了。然而,阿巴亥是一位非同一般的少女,不仅仪态万方、楚楚动人,而且天性颖悟、礼数周到,言谈笑语之间,无不令人心悦诚服。43岁的努尔哈赤对这位善解人意的妃子,爱如掌上明珠。婚配两年后(1603年),努尔哈赤便将幼小而聪明的阿巴亥立为大妃,独占众妃之首。虽然我们常说母以子贵,但有时却是,子以母贵。阿巴亥所生的3个儿子:多尔衮、阿济格、多铎,努尔哈赤都爱如心肝。他们年龄虽小,但每人都掌握整整一个旗。当时做为后金根本的八旗军队只有8个旗,他们就占去3个,可见努尔哈赤对阿巴亥的情意与寄托之所在。
庶妃德因泽,在努尔哈赤的妻妾中排行最末。这个在努尔哈赤62岁高龄时娶来的女子,与那些半老徐娘们同坐一条板凳,自然会心理不平衡。大福晋们虽然人老珠黄,但都有儿有女,地位显著。小福晋德因泽虽然妙龄如花,但却初来乍到,与那些老福晋混不到一块。她在这个家里,在连年南征北战的努尔哈赤心中,只是一种摆设而已。但是,她颇不甘心。她利用投怀送抱的时机,吹尽了枕边风,向对手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她把目标盯在众福晋中的领衔人物继妃富察氏身上。德因泽的伎俩果然奏效,富察氏衮代就这样在她的灵机一动中轻而易举地被扫地出门站了。德因泽感觉到了妙龄和美貌的真正价值,自己就是自己战无不胜的武器。她于迫害衮代的同时,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罪名,把毒箭又射向了与努尔哈赤情深意笃的大妃阿巴亥。
时常喜欢搬弄是非的侧妃德因泽对阿巴亥的地位和权力恨之入骨。她对阿巴亥的行动进行盯梢,一经发现蛛丝马迹,便添油加醋飞短流长,搅起满城风雨。阿巴亥处于被严密监视之中。《满文老档》载:天命五年(1620)三月二十五日,德因泽向努尔哈赤“要言相告”:“大福晋曾两次备佳肴送给大贝勒代善,大贝勒受而食之。又一次送给四贝勒皇太极,四贝勒接受而未吃。大福晋在一天当中,曾二三次派人到大贝勒家去。而且还看到大福晋自己在深夜时离开院子,也已经二三次之多。”听了这些话,努尔哈赤派人前去调查。调查人回报确有其事。他们还说:“我们看到每逢贝勒大臣在汗处赐宴或会议之时,大福晋都用金银珠宝来修饰打扮,望着大贝勒走来走去。这事除了大汗以外众贝勒都发现了,感到实在不成体统,想如实对大汗说,又害怕大贝勒、大福晋。所以就谁也没说。这些情况现在只好向大汗如实报告。”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一个毫无地位可言的小庶妃如何胆敢去告深受汗王宠幸、贵有三子的大福晋?而且牵连着自领两旗、居参政“四大贝勒”之首、老汗王欲立为太子的大贝勒代善?诬告大妃与代善关系暧昧的邪风从哪里刮起?人们不难看出,这一切皆缘于爱新觉罗氏家族的权力之争。德因泽背后有实力雄厚的四贝勒皇太极的支持。因为老汗王年事已高,汗位的继承人为谁?已成为诸子侄中明争暗斗的焦点。因为努尔哈赤时代在政治上实行八旗制,以八旗和硕贝勒“共理国政”,即以八旗旗主分权统治的制度;在经济上则“予定八家但得一物,八家均分之”。军事上凡行军打仗亦以八旗旗主为统帅,各有统属,联合作战。这就必然形成八个政治、经济乃至军事实力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集团统治,也就会在汗位继承上导致“诸王争国”的恶劣后果。
努尔哈赤听了汇报,本来知道儿子代善和妻子阿巴亥之间并没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想要处置这件事,当事人又构不成什么罪,再说家丑外扬也有失体统。颇富政治经验的努尔哈赤深知此事如此沸沸扬扬,背后肯定藏着什么政治目的,因而只好做罢。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福晋中又有一人举报阿巴亥私藏财物。于是,努尔哈赤便以此为由,给她定了罪。努尔哈赤在判词是这样说的:“这个大福晋虚伪狡诈、盗窃成性,坏事做全。我用金子、珠宝尽情地打扮她,她却忘恩负义,岂不该杀?但是杀了她,我那爱如心肝的三子一女由谁为照顾,孩子们不能没有母亲,我决定不杀她了,让她照看孩子们。可我坚决不同这个女人共同生活,所以我将她休离。”就这样,与努尔哈赤生活近20年,一直受宠不衰的阿巴亥愤然离去,独自一人带着15岁的阿济格、8岁的多尔衮、6岁的多铎开始了沉默而凄凉的生活。小福晋德因泽达到了目的。她以举发有功,加以荐拔,并享受“陪汗同桌用膳而不避”的优待。但是,阿巴亥并没有就这样走下历史舞台,沉默和凄凉的生活更加磨砺了她的意志和智慧,她等待时机来开创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