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封将烤好的六个芋头,放在一个碟子里端进毛泽东办公室。他脚刚踏进门,只听室内鼾声阵阵,原来毛泽东睡着了!只见他斜靠在床头的靠垫上,一手拿着笔,一手抓着文件,就这么睡着了,小封见此状,轻手轻脚地把芋头放在暖气片上,随即退出了门。倘若闹醒毛泽东,那可是“罪该万死”的事!小封对自己说。
没过多久,小封在门外听到里头一声咳嗽,毛泽东醒了。
“主席,芋头烤好了!”小封赶忙进屋,端起暖气片上的那碟芋头。
“好,想吃了!”主席放下手中的笔和文件,搓搓脸,抓起一个,便津津有味地边剥皮边往嘴里塞。见他自得其乐的样子,卫士赶忙退出了屋。
一支烟的工夫,门外的小封又听到屋内阵阵的呼噜声:毛泽东又睡了!此时的封耀松,其心头那股甜滋滋的劲头不亚于灌了一瓶蜜。
碟子内只剩了一个芋头。老人家吃了五个,够支撑一阵子的了。小封边收拾边想道。他刚要踮着脚出门,忽觉毛泽东今天的呼噜声似乎有些异样!卫士不放心地回头一看,天哪!封耀松不敢相信,在毛泽东的嘴里竟然还夹着半个芋头!那半个芋头随着呼噜声一起一伏地在毛泽东口腔内颤动着!
毛主席有多困呀!小封的眼眶里哗地涌出一股热流。绝不能让主席这样睡!小封心里想着,手就下意识地跟着轻轻地动了起来。只见他上前用两个手指抠住那半个芋头。
芋头抠出来了,呼噜声亦随即消失。
“哪个?”毛泽东瞪着一双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极端愠怒地看着封耀松,怒气冲天地问,“怎么回事,啊?”
封耀松吓了一大跳,顺口叫喊了一声“主席”,便泪如泉涌,没有说出半个字,只用手中的那半个芋头向毛泽东示意了一下。
“唉,你这个小鬼呀!”毛泽东又怜悯、又恼怒、又感激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该跟你发火。”
“不不,主席,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惊醒您。”小封哭出了声,哭声中不断地乞求着毛泽东,“您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我怕这个芋头卡在嘴里影响您睡觉。求求您了,您得睡觉……”
毛泽东笑了。看着还是个孩子般的卫士,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好,小封,我们达成一个协议,你呢,莫哭了,我呢,听你的话睡觉。”
“哎!”小封一听这话,破涕为笑,利索地收拾起毛泽东吃完的芋头和那只碟子出了门。
后来,小封把这件事告诉了卫士长,李银桥像大哥哥训斥小弟弟一般地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这家伙胆还不小,可就是笨了一点!”
这是另一次的事。这天值班卫士是李连成。
“毛泽东这一次的脾气发得真不小。责任在我们卫士,但李连成也是一片好意。”李银桥对此事记忆犹新。
这天,毛泽东刚写完一篇重要文稿,精神非常兴奋。两天没合眼,他自己也极想好好睡一觉,可就是难以入眠。两个小时后,他已经服了第三份安眠药了,通常医生吩咐在他一下不能入睡时最多可服两份药。
李连成再一次扶他上床,然后竭尽全力地按摩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连成惊喜地发现毛泽东终于合上了眼,并且已经轻轻地发出鼾声。李连成大气不敢喘一声,也不敢轻易挪动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姿势,因为毛泽东还未进入熟睡状态。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半小时?一小时?李连成停下手,静听起毛泽东的呼噜声——太好了,他睡熟了!那熟悉的鼾声,如同柳花纷飞季节里一首悦耳的春曲,令李连成陶醉。
他蹑手蹑脚地从**下来,又慢慢挪步退至门口。就在这时,李连成的目光被另一束强烈的光芒遮住了:太阳光,从窗口射进的一束太阳光。坏了!李连成不由紧皱眉头。这光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射到毛泽东脸上,那时就……想到这里,李连成不顾手麻脚酸,重新折回屋内,小心翼翼地走向窗口。他要挡住这讨厌的阳光,保证毛泽东睡个好觉。
窗,是个木质的百叶窗。只要将其放下,便全遮住光进屋。那时的百叶窗不像如今街上到处可见的那些轻如棉布般的铝合金或塑料合成的百叶窗。木百叶窗显得很笨重。李连成心里直骂做窗的木匠,干吗不做得轻便些。他是怕放帘时惊醒毛泽东。
他担心极了,越担心手就抖得越厉害。
“啪——啦!”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百叶窗像散了架似的一滑溜从上坠落下来,其实这声音并不算大,可在静谧的房间内,对一个睡着了的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却如同电闪雷鸣。
“谁?怎么回事?”李连成的身后,已是愤怒焦躁的吼声。
卫士面无血色。
毛泽东吃力地从**坐起,张着那双因极度疲乏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李连成:“说,怎么回事?”
“我关……关窗。”
“关窗,早干什么去了?你不要在这里值班了,出去!你给我外边站着去!”毛泽东历来有怒便发,吃了三份安眠药才刚刚进入睡乡就这样给折腾醒了,他的火气自然不比一般。这火越大越显露了他内心和精神上的痛苦。
李连成哪敢违命,退到院子里,双脚并拢立正站好。
不到五分钟,李连成又被由远渐近的熟悉的脚步声惊得浑身打了个冷战。毛泽东出门了,依然怒气冲冲地说:“去吧,你不要在这里了,你去把李银桥叫来!”
李连成丢了魂似的跑到值班室。他知道毛泽东的脾气,谁要真是惹火了他,一句话就会把你给支到天边,并且永远不许再回到他身旁。李连成自知今天闯了祸,一副哭丧脸向卫士长作了汇报。李银桥一听,没说一句话便匆匆向毛泽东卧室赶去。
“主席,我来了!”
李银桥进屋时,毛泽东正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走着。见卫士长进来,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看得出,他是硬压着肚子里的火气。
再叫他睡是不可能了。李银桥搬上一把躺椅,让毛泽东坐下。毛泽东坐下来了,胸脯却仍然起伏不停。此刻最好的办法是让他稳定情绪,李银桥不愧是卫士长,对毛泽东的情绪、嗜好了如指掌。他拿起一把梳子,便给毛泽东梳起头发来。
毛泽东不与他说话,他也不问毛泽东一句。李银桥知道毛泽东的火气未消,而且对他这个卫士长也有意见——至少应有“领导责任”嘛。李银桥心里知道,因为毛泽东与他这个卫士长私人感情非同一般,所以没有冲他发作。机灵的李银桥便没有再多嘴。这时,惟一要做的,是让毛泽东从恼怒和痛苦中恢复过来。
梳呀梳,不知梳了多长时间。李银桥只觉得两只胳膊都快要断了。
“好了,去叫李连成进来。”半天,毛泽东终于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方才我对他发了火,该向他道歉。”毛泽东回到了他那平易近人的位置。
“主席,我看算了。是小李的错,再说我也有责任。”李银桥不想再让毛泽东为此事劳神了,便劝道。
“不行,我向卫士发火是不对的,一定要道歉。”
见毛泽东坚持,李银桥便退了出来,回到值班室,挨了半天冷板凳的李连成见卫士长出来了,依然一副哭丧脸,可怜巴巴地盯着卫士长。
李银桥瞅见李连成,就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怎么搞的?事先为什么不做好准备,我真想揍扁你!”说着,拳头却落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主席睡着了吗?”李连成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李银桥白了他一眼:“还睡什么?主席几天不能睡,好不容易合眼你又弄醒了他。你真是个小混蛋!去吧,他叫你去呢!”
无奈,李连成胆战心惊地来到毛泽东卧室。
“主席,我……错了,您狠狠地批评我吧!”李连成的声音颤抖着。
正在一边吸烟一边看文稿的毛泽东侧过头,“唉”了一声,说:“你有些小错,我是大错,我不该向你发脾气。”
“不,主席……”李连成泣不成声,“是我不好,是我不该……”
毛泽东是见不得别人眼泪的。见小卫士如此伤心,不由怜悯心大起:“莫哭了,莫哭了。是我委屈你了。我工作忙,脑子想的事也多,睡不好就烦躁,情绪不能自控。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毛泽东越这么说,李连成越哭得不能控制,最后竟号啕痛哭起来。他是被毛泽东的话所感动的,谁知毛泽东误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便一个劲地哄。
在此之后的一个星期内,毛泽东竟三次向李连成表示道歉,弄得李连成不知所措。
专列“搬女将”
“说起毛泽东睡觉的事,还真不少,而且挺有些你们文人说的艺术戏剧性!”李银桥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起了另一件事。
广袤的原野上,一辆列车在月光下由中国的华北平原向中原、华东方向奔驰而去,这列列车行至沿途各个站时或是根本不停,或是戒备森严。有经验的人知道:这一定是哪一位领导的专列。据说中央对享受专列人员级别有严格规定,必须是副总理和政治局委员以上。专列的行动路线是保密的。
毛泽东的专列胜过其他专列的总和,包括一切的一切。这是专列以外的情况。然而,在专列上,卫士们感到与在中南海丰泽园里别无区别:毛泽东睡什么床、吃什么饭、干什么事,都依然如旧。
夜间行车是毛泽东专列的习惯,因为夜间是毛泽东的工作时间。这个习惯连中央的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这样的领导人物都要围着转,专列当然亦不例外。同样,白天是毛泽东的休息时间,公安部长罗瑞卿经常随毛泽东出巡,为了保证毛泽东休息,只要他一合眼,这位罗部长就要通知列车马上停开,不管是逢站或不逢站。罗瑞卿不在时,这个权力便由卫士长李银桥行使。随即,一个电话,专列的四周便会迅速出现一队队武装警戒人员。毛泽东的专列始终是处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之中,对此,毛泽东曾多少次地反对过,但有关部门严格按照“向人民负责”的原则坚持这样做。
毛泽东是个永远不知道疲倦的人,任何时候都争分夺秒地扎在工作与看书当中。卫士们介绍,他的一生中,除了人必需的一些日常生活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时间是在案头、床头工作和读书,除此就是开会及参加一些党务、国务活动。即使在专列上,毛泽东也依旧如此。
“老头子又是两天两夜没睡了!”卫士们挤在一起,又在为毛泽东的睡觉问题发愁起来。
“小封,小李,还有张仙鹏、田云玉,你们都想过办法没有?”卫士长李银桥一个个地点着名问大家。
“没办法,老头子是什么脑子?我们那点小阴谋、小把戏,还不都被他小菜一碟地识破了!”田云玉首先泄气地说道。
“卫士长,你有办法,还是听你说说。”张仙鹏非常敬佩李银桥,因为卫士长总是在关键时刻教他怎么做。这一次,张仙鹏又希望卫士长能出“高招”。
“对,卫士长你说怎么做,我们遵命便是。”卫士们哄嚷起来。
“嚷什么,就知道从我这里拿现成的点子,今天哪,都得给我想!”李银桥瞪了大伙一眼。
于是,一片默然。卫士们个个闷着头,搔首思索着,可半天也想不出辙。
“有了。”最后,还是李银桥说话了。他是卫士长,比谁都着急。
“快说,是叫我去吧!”最受毛泽东宠爱的田云玉蹦了起来,请战道。
李银桥抬手按在小田肩膀上。“今天这一招,我们都不唱主角。”
“哪位唱?”
“我们来个搬兵。”李银桥笑着朝大家挤挤眼,“搬个女将来!”
卫士们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叫起来:“小姚!叫姚淑贤来!”
李银桥点点头:“小封,快去请!”
“是!”封耀松转身跑步便去。
姚淑贤,是毛泽东专列上的一位医务人员,活泼,可爱。这位天津姑娘跟随毛泽东专列好几年了,因为在专列的首长主车厢工作,所以跟毛泽东挺熟悉。毛泽东也喜欢小姚,并且曾为正在谈恋爱的这位姑娘写了一首古诗词,让她悄悄交给她的那位经常不能相见的恋人。“靓女其妹,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踌躇。”毛泽东的墨迹,给姚淑贤的爱情增添了无限情趣。
姚淑贤被卫士封耀松叫来了。
“小姚,主席已经两天没睡了,得想个办法。”卫士长见了姑娘便说,“我们几个都说你嘴灵手巧,再说主席也挺喜欢你,准能想个法子让主席睡觉。”
“哎呀,我的卫士长,你可别抬举我了。你们都劝不动,我更不行了!”小姚连连摆着手说道。
“小姚,别弄虚的了,你准有办法!”卫士们跟着起哄。看得出,小伙子们倒是一片诚意。
“小姚,你会唱京剧吗?”卫士长问。
“哎呀,我可不行!”小姚一听便叫了起来,“别说唱,就是听也听不懂呀!”
“这可怎么办?”卫士长一听真着急了。火车上毕竟不是中南海,有娱乐的地方、散步的院子。这干巴巴的就像手掌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好人也会憋出病来!
“我有个同事是农村的,以前跟她学过一支农村小调……不知能不能行?”
“行行行!”听小姚一说,卫士们顿时雀跃起来。活泼的田云玉像抓住救星似的拉着姑娘的胳膊说:“只要你一唱,主席就会和了!”
“总不能上去就对主席说:‘主席,我给您唱个歌’呀?”小姚说。
“得想个法子,先把主席的注意力吸引开,然后再唱歌。”一向比较稳重的张仙鹏说。
“这样吧,我先削好几支铅笔,然后再想法跟他说上话。”小姚自己给自己出了个点子。打她上了毛泽东专列后,便主动承担了为毛泽东削铅笔的任务。毛泽东一天用的铅笔不下二三十支。
“行,这样就能把主席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田云玉说道。
“哎呀,不行呀,如果我上去说:‘主席,铅笔给您削好了。’他说:‘行,放在这里吧。’那不就糟了,我总不能赖着不走呀!”小姚扭头一想又着急起来。
“你不会随机应变一下,你不走,主席能轰你走吗?”急性子的田云玉冲着姑娘说。
小姚不高兴地反击道:“就你行!你能在主席面前撒娇,谁能跟你比。”
“哎呀,吵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办法吧。”卫士长说话了。
又是一片沉默。
“有了,”张仙鹏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人民画报》,“你们看,这上面有毛泽民烈士的照片,小姚拿着这个,请主席讲讲自己兄弟的事,这不就搭上话了?”
“行,就这么着!”李银桥让小姚拿着这份画报和削好的铅笔,然后对卫士们说,“我们几个准备配合行动。”
“是!”卫士们像接到了攻克高地命令的战士,一齐立正。
“女将”姚淑贤虽说与主席经常见面,可那是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敬仰的主席呀。现在她要去接受一项“引诱”毛泽东“上钩”的使命,心里头“怦怦”跳个不停。
“千万别紧张。”身后,卫士们小声鼓劲道。
小姚挺了挺胸,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将毛泽东正在工作的车厢门拧开。门一开,小姚感到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平日,对这种烟味小姚并不以为然,她深知毛泽东的烟瘾,可今天她却要来个“大惊小怪”了。
“咳咳咳……哎呀,好大的烟味呀!”小姚装腔作势地说道。门外的卫士们捂嘴的捂嘴,竖拇指的竖拇指,差点为小姚的表演笑出声来。
果然,毛泽东见小姚那副样子,便把手中的烟头给摁灭在烟灰缸里,并且朝姑娘抱歉地笑了笑,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文件上。
“主席,铅笔用完了吗?我又削了些。”小姚在步步实施计划。
“好,请放好,谢谢你。”毛泽东嘴里说着,却连头都没有抬一抬。
“主席,水凉了吧,要不要换?”小姚继续找“茬儿”。
“不凉,莫换了。”
毛泽东说不凉,小姚的心却一下子凉了。怎么办?她的手碰到了衣服口袋里的那本画报,姑娘急中生智,不知哪来的那股勇气,掏出画报,竟然不管毛泽东同意不同意,就往毛泽东正在看着的文件上一盖。
“主席,看,毛泽民烈士,卫士长说是您的亲弟弟,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毛泽东出神地看了看画报,然后放下笔,身子往后一仰,做了个扩胸的动作。
“他上当了!”小姚激动得快要喊出来了,可又不敢。
“他长得有点像印度人,是跟我不太一样。”毛泽东无限深情地说道,“不过我们的确是亲兄弟。他像我父亲,我像我母亲。”
“主席,给我讲讲您弟弟的故事吧!”姑娘得寸进尺。
毛泽东摇摇头,正想开口,即听到卫士长的声音:“小姚怎么搞的,主席正在办公,你就跑来搅和,出去吧!”
小姚见卫士长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真是吓了一跳,可当她又见卫士长朝她扮鬼脸,便完全明白了。她顿时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朝毛泽东看了一眼,像是真要走开似的。
毛泽东哪知这是“小鬼”们早已串通好的把戏!听见卫士长这么一说,便不干了:“你不要乱说,我现在正在休息,小姚跟我聊聊天,有什么不对呀?”
卫士长的脸顿时比电影还变幻得快,一副笑颜地说道:“主席您不知道,小姚会唱河北小调,让她给您唱一段。”
“瞎说瞎说!”小姚真羞假羞不知道,反正脸蛋绯红。
“好啊,你还不承认!”卫士长朝门外喊一声,“喂,进来吧。主席在休息,快一起来听小姚唱歌呀!”
卫士们早已准备好,呼啦啦地拥到了毛泽东身边。
“哎哎,你们说说,小姚的歌是不是唱得挺好的?”卫士长李银桥不愧是个一流的鼓动者,卫士们顿时一齐帮起腔来。
“对对,她昨天还唱呢。”
“小姚,你要是在主席面前不唱可不行啊!”
“你们不要给她戴高帽子了。”毛泽东被这些姑娘小伙子逗乐了,慈善的目光落在了姚淑贤身上。“小姚,你唱一个吧!”
小姚毕竟是个姑娘,在这关键的时刻,却想退缩了。“不行啊,主席,我过去是瞎哼哼,在您面前,我……”说着就想溜。
“不行不行!”卫士们一下子把她抓了回来。“一定要唱!一定要唱!”
“你们……你们这么多人欺侮我一个人,欺侮妇女!”小姚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毛泽东笑得眼里直闪晶莹的泪珠,一边与卫士们拍着手,一边指手画脚地对小姚说:“我们建立统一战线,你不与我们站在一起就孤立了,唱一支,唱了就加入了我们的统一战线了。”
卫士长暗暗地捅了一下小姚,小姚知道不能退了,便鼓了鼓勇气,于是那轻松、优雅的歌声在专列的主车厢内回**起来——
月牙渐渐高,风吹杨柳梢,
蒋介石坐台湾,一阵好心焦,
嗳哎嗬哟,一阵好心焦……
毛泽东全身松弛地靠在座椅上,与卫士们一起,摇头晃脑地为小姚打着节拍,卫士们个个喜笑颜开。
……
提起我抓兵,抓得好干净,
和尚老道都让我抓呀抓干净,
嗯嗳哎嗬哟,嗯嗳哎嗬哟……
“后来,毛泽东睡了吗?”我们问。
李银桥久久停留在那幸福的回忆中,许久,他说:“没有,小姚唱完后,我们又一起同毛泽东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他就又开始办公了。后来我又去劝他睡觉,他眨眨眼,说刚才小姚唱歌时他就休息了一阵子,够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毛泽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生中最注重睡觉,可一生中始终睡得比别人少得多,少得多。”李银桥无限深情、无比痛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