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的流行极大地促进了斗殴运动的发展。一方面,高度数酒精会刺激人的大脑,使人更容易丧失理性,更富有攻击性,更倾向于参加斗殴活动。另一方面,参加拳斗的哥们儿都倾向于痛饮一番再上阵,这样既能鼓舞士气,还可以麻痹打斗造成的伤痛。更重要的一点是,酒能为新手壮胆,消除他们上阵前的恐惧和无法遏制的发抖。也正是因为一年四季都可以喝上伏特加,而一年只有一次谢肉节,斗殴运动才开始不再完全依托谢肉节,逐渐发展为一种一年四季皆可进行的喜闻乐见的群众活动。可以说,伏特加一出现在俄国大地上,就迅速和俄国人的斗殴传统纠缠在了一起,互为诱因,推动彼此的发展。
伏特加和斗殴活动之间的奇特关系其实并不难理解。在农奴制的重压之下,酒精成为人类麻痹自己、暂时忘记苦闷的灵丹妙药,而斗殴则成为人们发泄愤懑的为数不多的途径中最简单的一种。正如俄罗斯诗人涅克拉索夫在诗中所写的那样:“俄罗斯人喝酒没有数,——我们干活儿有没有数?谁又计算过我们的苦?酒把庄稼汉醉倒,——难道苦命不把他压倒?”
俄式群殴活动发生了很多变化。首先,随着活动时间不再限定于谢肉节期间,群殴的频率开始剧增,节日狂欢的色彩淡化,宣泄痛苦和仇恨的动因开始增多,整体向着黑暗化的方向发展。其次,随着西欧的决斗风俗传入俄国上层社会,俄国贵族逐渐接受了西欧(特别是法国)的文化,越来越倾向于用剑(后来是手枪)解决彼此之间的纠纷。底层老百姓因为不会用剑,就把这种有规则的斗殴发展成了一种解决矛盾的终端机制,用来解决生活中和生意上的纠纷。
在俄国的上流社会,人们并不会斗殴,而是按照西欧的规则,
使用剑或者手枪进行生死决斗,普希金即是因此而死的
总的来说,这一时期的斗殴活动依然恪守着古代传下来的规则,但也不乏在手套里藏铅块的阴险之徒。高尔基等作家所著的关于19世纪末俄国生活的作品中有大量描绘底层人民沉溺于酗酒和斗殴的悲惨生活的篇章,可以让我们一窥当时的社会风气。
到20世纪初,随着伏特加在俄国人的酒精饮料结构中的比重超过93%,斗殴的风气也达到了顶峰。有句俄罗斯谚语说道:“俄罗斯的母亲在教会孩子走路之前,俄罗斯的父亲已经教会了他们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