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怎么样?”巫炀微微皱起眉头。
诡隐又看我一眼。悠悠地说:“人人都知道这女人身上有乌日印,即使现在你把她交给我了,一时半会儿的,遗天珠还是拿不到。”
顿了顿,故意卖个关子,才继续道:“要如何解开乌日印,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巫炀回答得十分干脆。
“不知道?”诡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真没办法,要不,我来帮你好好想想吧。”
接着,便朝身边的少年一点头。
少年笑笑,看似随意地伸手一拉,这次凭空出现的,竟然是流霞。
她的状况并没有比贪狼好多少,一样是被用蟠龙筋绑住双手双脚,一样是满身的伤,脸颊又红又肿,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双媚眼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玄麒连声音变了:“胡老师!”
“解开乌日印的方法,好好想想吧。”诡隐得意极了。
“乌日印,没有解法。”巫炀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诡隐“哦”一声。轻轻点头。
少年垂在身边的手蓦地收紧,只一秒,就将流霞从地上拉起来,用手臂箍住她的脖子。
流霞本来就是有气无力的,被这样一扯,站立不稳地一踉跄,几乎摔倒,又因为要缓解窒息感而不得不站直,脚下软软地直打滑,最后,只得kao在少年身上,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你想怎么样?”巫炀怒了。
“也没怎么样,只不过,这狐狸精的脸蛋漂亮归漂亮,总好像少点什么。”诡隐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流霞。
“少点什么?”没等我们说话,少年有点傻乎乎地问道。
“少点花。”诡隐说,“你会雕吗?”
少年摇摇头:“不会。为什么要雕花?多没意思。”
“那你会什么?你觉得什么有意思?”诡隐又问。
少年兴奋起来:“当然是像对付天狗一样,搅烂舌头,拔掉指甲才有意思啊。”
这番一问一答听得我们心惊肉跳,尽管料想到贪狼必定会受不少折磨,却不想居然会是这么残忍。
说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少年万分得意,在贪狼身上踢一脚后,说:“你的指甲不是会长,而且长得很快吗?我一根一根拔了。看看还能不能很快长出来。”
前半句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他怎么知道贪狼的指甲长得很快?”玄麒也觉得奇怪。
“还有舌头,舌头。”少年咬牙切齿地又踢贪狼两脚,“你有本事的,舌头也给我再长出来看看。”
一听到加重语气的“舌头”二字,我脑中突地灵光一闪。
“难道……”沈天晖同样想到了什么。
我们对看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可看那少年满怀的对贪狼的仇恨,还有对于舌头和指甲的异常纠结,却又不得不相信。
“昴星。”终于,沈天晖还是说了。
“昴星?”玄麒相当意外,“是上次跟女丑一起来的那个吗?”
我点点头。
“就是号称是蛊兽的昴星?”玄麒还要确认。
我只好再次点头。
“可是,那明明是个小孩子啊。”玄麒怎么都不肯相信,“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
诡隐和少年听了这话,都吃吃地笑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诡隐看玄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杂耍的小丑。
玄麒自然是张口结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哥哥姐姐说的没错,我就是昴星。”少年说着,手臂猛然一紧,勒得流霞不禁呻吟出声。
“都是你干的?”巫炀朝地上的贪狼一抬下巴。
少年笑笑。看了看流霞:“其实,我只想教训下天狗,谁让他上次把我弄得那么惨。至于这个狐狸精嘛,是诡隐姐姐说,抓了她可以帮爷爷的忙,我才动手的,不然……”
“说正事吧。”诡隐打断了少年的话头,“解开乌日印,否则,他们会死。”
巫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四周恢复了安静,气氛却变得不同,若说最初进来时是对于未知的恐惧,那么现在,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束手无策,和更加深切的担忧。
“好好想想吧,你非要遗天珠不可吗?只要解开乌日印,九瓣血莲我可以不要。”等了半晌,没得到回音的诡隐开口了,听起来,是诚挚的好言相劝,“九尾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你拿着莲花,和这赤狐一起不是也挺好吗?还有天狗,当今世上,怕是只剩下这仅有的一只了,那女人不过是个人类,你大可以让她废除契约。将天狗收为己用。”
有莲花增加修为,有流霞这样的如花美眷,还有天狗作为灵宠,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会觉得十分美好,但,诡隐大概并不知道巫炀要拿到遗天珠的真正目的,所以也不会知道,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具有**力。
“乌日印,没有解法。”果然,巫炀还是这句话。
“何必如此执着,与整个狼族为敌?”诡隐有些不耐烦了。
“整个狼族?”巫炀浅浅一笑,“想用狼王来压我?怎么,你的主子没有告诉过你,他并不对狼王效忠吗?”
闻言,诡隐显得有些意外——看来,她还什么都不清楚。
巫炀看着她的反应,又道:“他也没有告诉过你,我要遗天珠是为了什么吗?”
诡隐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
“那。对于踆乌一族的变故,你总该略有耳闻吧?”巫炀接着道。
诡隐依然不置可否,眼神闪烁。
“不过,你这么说,现在看起来,也没错。”经过上次的事,巫炀确实是等于得罪了整个狼族。
“我不清楚你们的恩怨,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对于杀手来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够了。”诡隐索性不再深究。“乌日印无法可解,你确定?”
巫炀慢慢取下腰间乌羽鞭:“无法可解,除非,你杀了我。”
诡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身影倏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巫炀面前,举着青沧刺便刺。
巫炀早有准备,绷直的鞭子随即挡住这一击,同时双手一错,缠住青沧刺,连带着诡隐,用力往地上一摔。
诡隐顺势倒下,手轻轻一扭就从鞭子的钳制里拖出,然后就地一滚,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退后。”巫炀在我们身周罩上结界,朝一个方向狠狠甩出一鞭,但似乎,并没有命中目标。
沈天晖则领着我们,一直退到背kao上楼房的外墙才停下,再看那边,昴星也一手挟持着流霞,一手抓起贪狼远远地退开了。
“他怎么不上去帮忙?”玄麒小声问我。
“不知道。”我眼珠不停地转,想要发现诡隐的藏身之处。
“巫炀打得过他们两个吗?”玄麒的问题还真不少。
“不知道。”我不耐烦了,“安静点,我在找诡隐。”
玄麒立刻没了声音。
月光并不明亮,照得这地方朦朦胧胧的,像笼着一层轻纱。记得那次诡隐闯进家里来时,能找到她是因为青沧刺的光芒,可这次,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哪怕是一点点青光。
巫炀环顾四周,忽然有所察觉,再次朝一个方向甩出一鞭,还是没有命中,随即接二连三地不断出手,看样子已经发现了诡隐的踪迹。但进攻似乎总是慢一拍。
“你们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昴星兴致勃勃地问。
“当然是巫炀。”玄麒毫不犹豫地回答,“要不是上次巫炀心软,诡隐怕是早就做了鬼了。”
昴星“哦”一声,笑了笑,高声道:“喂,巫炀,你要是赢了,我就把狐狸精和天狗都杀掉。”
话音未落,就看到巫炀没有持鞭的手中飞出一片乌沉沉的东西,昴星微微一惊,忙挟着流霞和贪狼向后疾退,一时间,“噗噗”声不绝于耳,仔细一看,就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密密地cha着一排黑翎镖,几乎全部没入地下。
“你想干什么?”巫炀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昴星的预料。
“与其让你杀了,倒不如死在我手里。”巫炀一边说着,手中动作不停,转眼又甩出七八鞭。
昴星闻言一愣,紧接着哈哈地笑得十分开心,随手将流霞往贪狼身边一扔,说:“有意思,真有意思。说实话,杀不杀他们,我其实无所谓,反正,天狗伤我的仇也已经报了。据说诡隐姐姐是化蛇,我还没有见过呢,你就好好打吧,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巫炀轻轻一哼,没有回话。
昴星索性坐下,优哉游哉地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他真的不帮忙吗?”玄麒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不啊,我还要看着他们俩呢。”不想,这话被昴星听到了,“否则让他们跑了,诡隐姐姐会怪我的。再说,两个打一个有什么意思,等一会儿,我们单打独斗才有趣。”
“我看,可能是大刑官让他先不要出手的。”沈天晖小声说。
“为什么?”玄麒想不通了,“联手的话,不是可以更快打败巫炀,达到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