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忆像石上的影像完全消失。恢复到普通玉石的样子。
巫炀带着些许怀疑,些许担忧的表情,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假的?”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是诡隐易容成贪狼的样子,引我们过去?”
“不知道。”巫炀回答得十分干脆。
“去学校看看吧。”我想,这是确认贪狼有没有出事的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巫炀略想了想,点点头。
去学校的路上,我走得很快,只恨不能一步就跨过去,巫炀应该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要不是顾忌周围的人,怕是会张开翅膀直接飞吧。
不消片刻,我们便站在贪狼班级的教室门外,不知道他的座位在哪里,我只好探头张望,挨个辨认里面的一张张脸。
“不在。”巫炀仅仅扫了一眼,就十分肯定。
这时,正好有个女生走出来,我急忙拦住她:“同学,贪……不。秦龙在吗?我是他姐姐。”
“不在,走了。”女生答道。
“去哪了?去干什么?”我拖口而出。
“不知道。”女生有些奇怪地看看我。
“什么时候走的?”我再问。
女生稍微回忆了下:“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课的时候。”
“确定吗?”巫炀开口了。
女生点点头:“才打了下课铃,老师还没走呢,有个女的站在门口,秦龙一看到她就跑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女的?长什么样?”巫炀紧张起来。
“没注意,只站了一会儿。”女生说。
这个人,应该就是诡隐了。
向女生道了谢,我和巫炀对视着,都有不好的预感。贪狼在打斗的时候究竟看到了什么?那来报信的少年是谁?诡隐这样做,显然是想以贪狼为人质做要挟,那,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流霞的地方?用我做了交换后,她有把握从流霞和巫炀手里逃拖吗?难道,是又布好了一个陷阱?
“先回去。”巫炀思索片刻,率先迈开脚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先前的所有想法荡然无存,有的,是满心的担忧,急匆匆地忙跟着他一起往回赶。
到了家,沈天晖拿了干毛巾出来让我擦干头脸,见巫炀脸色不太好,知道肯定又有事发生,便问:“怎么了?”
巫炀一声不吭,把忆像石丢过去,沈天晖看了,也紧紧皱起眉头。
“给我这个的小子,说贪狼在他手里。让我晚上带着青鸾到流霞那里去。”巫炀说着,又把刚才去学校的事也简单说了下。
“知道这男孩是谁吗?”沈天晖将忆像石还回去。
巫炀摇摇头:“身手不赖,感觉上,似乎见过,但是,实在想不起来了。”
沈天晖轻轻叹口气:“如果是真的,那去学校的肯定是诡隐,她的目的十分明确,至于其他的,只有去了才知道。”
看来,赴约无可避免,而且,还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去了之后呢?该怎么办?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只等着天黑,便能一一揭晓。
经过一番折腾,时间已接近下午三点,我记得自己并没有吃午饭,却一点也不觉得饿。沈天晖做了些简单的食物,说什么都不吃的话。晚上会没有力气,我想想,觉得也对,就勉勉强强地吃了些。
巫炀也许是不想就这么干等着,说要去流霞那里看看,消失了。
时间,在坐立难安中过去了一个小时,玄麒回来,看过忆像石中的情景后,也是焦急万分,直嚷嚷说不用等到天黑,现在就去。
“巫炀已经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沈天晖道。
玄麒还是心有不甘,但应该是想到就凭我们几个,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作罢。
接下来,他和我一样,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站起来走两步,一会儿又去自己房间里摆弄下什么东西再出来,一旦听到有风吹草动,便马上跑去门口朝外张望,我们这样来来回回的,使平时安静的家里,忽然显得忙碌而热闹起来。
“你说,贪狼会没事吧?”期间,玄麒这样问我。
“没事。”我嘴上安慰着他,同样也是十分忐忑,“他是人质。在谈判还没有破裂前,不会撕票的。”
话是这样说,心里却越来越担心,贪狼平时总是追着诡隐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次落到诡隐手里,怕是要受不少的罪。
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巫炀回来了。
“怎么样?”玄麒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巫炀轻轻摇头:“不太妙,那里没人,流霞不在。”
“她闭关的地方不是在地下室吗?你有没有去那里找过?”我真希望是他没有仔细找。
“去过,没有。”巫炀看看我,“那里不止没有人,没有做过手脚的痕迹,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我和玄麒都是一惊,不禁对看一眼。
“难道,连仙子也……”沈天晖没有继续说下去——后半截话里的猜测若是真的,这次来的,真不知会是什么东西。
“妙妙呢?”玄麒忽然想到,妙妙的肉身还在那里,“妙妙在不在?”
“在。”巫炀点头道,“没有被动过,还很好。”
玄麒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屋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凝重。大家似乎都有心事要想,谁都不再说话。
天空一点一点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渐渐变得昏暗,我、玄麒和沈天晖都在等着巫炀开口说那句“出发”。
眼前蓦地一亮,原来是街道两旁的路灯,感受到了黑夜的降临而同时开启,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透进来,在地上投下片小小的光晕。
“差不多了吧?”玄麒总是最先沉不住气的。
巫炀不出声,身形隐没在黑暗里,连轮廓都是模模糊糊的。更别说要看出在想些什么。
玄麒等了半晌没有回音,嘟囔两句,又安静下来。
听着墙上电子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难以自控地开始胡思乱想,妙妙临死前满是鲜血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暗暗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可转瞬间,那张脸居然变成了贪狼的。
心猛然跳得飞快,甚至有了眩晕感,我扶着额头,竭力想克制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但没用,而且更可怕的是,不知怎么的,竟开始想象巫炀以后逼我自杀的场景。
“青鸾。”脑中蓦地响起的声音,使我一个激灵。
是巫炀,只听他继续道:“不管流霞对你说了什么,不要再去多想,贪狼还在他们手里,敌人的实力也还不清楚,你若一直是这样的精神状态,我很难沉着应战。”
是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出贪狼。
我想着,才觉得脖子上的乌日印在微微发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深呼吸好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巫炀从窗台上站起来,走到房间中央,五指并拢,自上而下虚空一劈,空气立刻被划开一道口子,并慢慢形成一个圆形的通道入口。
“走吧。”说着,他就一步踏了进去。
我们紧随其后。发现像是走进了浓厚的雾里,身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只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定睛一看,已然来到流霞的结界,那挂着“神农居”牌匾的二层小楼和几乎全毁的院子都没有整修过,依旧是我们离开时的破败模样。
“诡隐,我们来了。”巫炀朗声道。
四周很静,没有回应,没有风,时间仿佛也停止了,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高悬在空中,泛着诡异的红色。
等了许久,巫炀突地脸色微变,肩膀一动,手里赫然抓好一支三棱飞镖,紧接着,他冷哼一声,朝着一个方向,将飞镖又甩了回去。
“哟,哟,巫炀,你这样可不好。”随着轻轻的笑声,诡隐包裹在紧身衣里的苗条身段浮现出来,“我们今天只是来做交易,不要动手动脚的嘛。”
“贪狼呢?”巫炀直奔主题。
“遗天珠和九瓣血莲呢?”诡隐反问。
“九瓣血莲?”巫炀一挑眉,“你的送信人不太称职,只说要遗天珠,没提起过莲花。”
诡隐再次一笑:“是吗?那就算了吧。”
说完,看我一眼,侧过头道:“喂,那狗崽子还活着吗?”
话音刚落,下午给我们忆像石的少年,还有蜷缩着躺在地上的贪狼,同时出现在面前。
贪狼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双眼紧闭,嘴边满是鲜血,脸上全是伤口,手腕脚腕上绑的想必是蟠龙筋,此刻已经勒破鳞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十个手指更是鲜血淋淋,都看不清究竟受了什么伤,伤得如何。
“贪狼!”我和玄麒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
“死不了的。”少年用脚尖拨了拨贪狼,“我不会让他死,那样就没意思了。”
“放了他。”巫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连口气都是淡淡的。
“你会把那女人交出来?”诡隐双手环胸,笑得不怀好意,“不过,就算你交出来了,事情也还没有结束,我们今天的交易,可不仅仅是一个换一个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