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晖闻言,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疑惑地一挑眉。
“不朽草少了。”巫炀走到窗台边坐下。
“确定?不是仙子记错了,或是放在了别的地方?”沈天晖有些不信。
巫炀一点头:“她说,肯定是少了。”
“是有人趁我们到虎山去的时候,又潜进去偷了?”我猜测道。
“也许不是。”巫炀道,“流霞这次收藏得很小心,我也看到了,不仅有人类的保险柜,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套机关,并罩了结界,除非是妙妙的族人,否则,很难打开。她说,应该是在拿到的时候就少了,只是当时急着做解药,没有细看,事后因为用不到,也就一直没有发现。”
“这么说来,那就是诡隐拿走的。”沈天晖抚着下巴,“一定交给‘他’了,不过,是派什么用的呢?”
“流霞也不清楚,她说不朽草.用途很广泛,从诡隐拿走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什么药都做出来了。我们也不用费力去想,等着就是,这次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再不开口。
第二天,我七点多就起来了,想不.到沈天晖比我还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他说巫炀不久前刚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中午左右就能回来。
正如他所说,到了中午,才吃完.饭巫炀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白虎。大家忙聚集到客厅里,都想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你们走后,噬魂阵又吞过几个魂魄,都是亡灵。”.白虎说,“到了今年正月初一的晚上,我忽然发现阵停了,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有人来过吗?”沈天晖问他。
白虎想了想道:“阵停以前是没有,但一两个月后,倒.是来了个钦丕。”
“傒囊来了吗?”玄麒也凑上去问道。
“来了,这小畜生。”白虎牙咬切齿地说,“自上次被巫.炀打伤,就再没见过她,这次来,先是好声好气地套近乎,趁我不备,一把无忧散迎面撒来,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还是稀里糊涂的,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顿了顿,又说:“这.次来,一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二呢,据说我那天狗头颅的牙里,封着个天狗的魂魄?”
我正想说话,就听到外面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地响。
“说曹操,曹操到了。”玄麒笑笑,一溜烟地跑去开门。
果然是贪狼来了,他一进屋,就直直地盯着白虎:“我说怎么你们这儿的气味有些不对,原来,真的有客人来了。这位是……”
白虎朝他一拱手:“在下白虎,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狗贪狼吧?”
这句“大名鼎鼎”说得贪狼非常受用,他仰着头回了礼,毫不谦虚:“对,就是我,你是怎么拿到我的脑袋的?”
“说来惭愧,家父也是当年众妖中的一个。”白虎说着,又开始搓他那蒲扇大的手掌,“他修为不高,本事不大,但还有些手艺,因此,是被拉去帮着修兵器的。”
“你是巧匠?”听说是当年围剿过他的其中一员,贪狼的态度更倨傲了,“你父亲难道是个铁匠?”
白虎老实地点点头:“是的,家父确实是个铁匠。天枢自刎后,是堕下悬崖的,连带着你的尸体,群妖一拥而下,都想找到你的头颅,途中,他们中有不少发生了冲突,又是死伤无数。家父之前为了寻些材料而来到山崖下,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处洞穴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天枢。”
“当时没有死?”贪狼有些意外,“若不是他失去意识,我不会看不到接下来的事。”
白虎摇摇头:“还没有死,但也差不多了,脖子上有很深的伤,可并没有切中要害,尽管如此,他身上多处受伤,筋脉尽断,只来得及看家父一眼,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家父敬他的英雄气概,不忍他曝尸荒野,便将他拉到洞穴深处,挖了个坑,将他和你的身体一起掩埋了,又趁乱带出了你的头颅。”
“那洞在哪里,你知不知道?”贪狼紧张地一把抓住白虎的手腕。
“不知道。”白虎一脸遗憾,“家父说,就让他安静地睡在那里,不要再去打扰了。关于这些事,是他临死前告诉我的,只说洞在一处山涧里,位置十分隐蔽,具体地点,却是到死都没有透lou。”
贪狼看了白虎一会儿,见不像是在说谎,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好,好,你父亲说的对,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随后,贪狼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沉默着。
见他这样,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良久,玄麒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看那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去安慰几句。
但才想说话,就看到贪狼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跳起来,指着白虎道:“你爸爸把我们埋了就埋了,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脑袋,是不是贪图我的牙?”
白虎闻言一愣,涨红了脸,又开始搓手:“家父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他将你的头颅珍藏在家中密室的箱子里,显然是极为爱惜,也是到临死前,才悄悄附在我耳边说的,并告诫我,千万不要轻易动用。”
“可你还是用了啊。”贪狼有点不依不饶。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白虎的脸越来越红,“我被jian人欺骗,险些伤害了他们两姐弟,误会澄清后,青鸾想让我帮着修匕首,我自然是十分乐意效劳,只是没有材料,这才想到了你的牙。”
“白虎巧匠并没有乱用,也没有拿你的牙去换取利益,他的父亲让天枢入土为安了,也算有功劳吧。”沈天晖宽慰着贪狼,“而且话又要说回来,若不是当日他将你的牙镶嵌在青鸾的匕首上,你还不知道要到哪天才能重见天日呢。”
贪狼想想,觉得也对,撇撇嘴角,渐渐平静下来。
白虎再次一拱手,道:“我父亲是个手艺人,见到好的材料便走不动路,我和他的脾气差不多,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带出你的头颅。当时并不知道你的魂魄附在其中,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贪狼轻轻一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白虎和我们又说了一会儿,看没什么大事需要帮忙,便不再停留。
因为不朽草的缺少,这个暑假是前所未有的提心吊胆,巫炀和沈天晖就算要离开,也不敢离开太久,我和玄麒更是时时刻刻戒备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想着该来的怪物始终没有来,我们上了几天课,看到流霞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都有些松懈下来。
这天,正在午间休息,几个女生走进教室,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话间,隐约能听到“占卜”、“神准”一类的字眼。
“青鸾,学校附近开了家小店,专门帮人家占卜的。”有个女生走过来,鼓起勇气与我说话——也只有碰到这种神神道道的事,她们才会想到我。
我“哦”一声,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你……你……要不要去试试?”她在我的注视下,渐渐显得局促起来。
“你是不是想让我去试试,看是真的准,还是骗人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她一窒,期期艾艾半天没有说出句完整的话。
“我没兴趣。”看来,我猜对了。
那女生一下显得很窘,转身跑回自己的几个朋友处,又开始窃窃私语。
“你又何必拒绝得如此生硬呢?”玄麒正在看一本武侠小说,说话也变了味道。
“她们这是想看两大神婆对决,无聊得很。”我白他一眼。
“两大神婆对决?当真有趣得紧。”他笑起来,“我们放学后去看一眼,又有何妨?”
“你给我好好说话。”我在他后脑上轻轻一拍,“要去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占卜,弄个大玻璃球,搞几张塔罗牌,还真当自己吉普赛女郎了。”
玄麒又笑笑,环顾了下教室:“好像最近这占卜还挺火的,你看看她们,一个个都这么兴奋,要不,改天我也化化妆,戴个墨镜,拄个竹竿,上头挑面旗子,写着‘半仙在世,铁口直断’,来人了,就掐指一算,说些模棱两可的,说不定,还能出名呢。怎么样,你要不要入股?赚钱了我给你分红。”
“你做梦呢吧?异想天开。就怕让你说些模棱两可的来骗人,你都不会。”我对这不着边际的提议嗤之以鼻,不再理会,看自己的书去了。
“我问沈天晖去,他肯定多少懂点。”玄麒“嘁”一声,也低头继续看书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我倒是真的注意到了,最近,不止班里,整个学校似乎都在说着这个占卜小店的事,好像就开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依然是在上次碰到香粉婆婆的那片老旧的住宅区里。
我心里突地有了不祥的预感,一时间,还真的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