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候,我们都会说光阴似箭,时间过得飞快;然个年代的部分人来说,时间似乎就像是一只拖着犁费力的犁地的老黄牛,吃力的往前慢慢的爬……不论在感觉上时间过的是快还是慢,光阴终究是在或快或慢的流逝着,而且过去之后,便不会再回来。
也许我说的这些部分人,应该是指那些知青们,而且仅仅是指那段日子里他们的感慨而已。
在时间慢慢的煎熬当中,他们也在这种似乎越来越没劲的生活当中无聊无趣起来。
开春之后,农田里的活儿开始一天比一天的忙活起来。农民以农为本,在那个时候扎根农村,你还能干什么呢?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便是学着种地吃苦罢了;广阔天地炼红心,也不过是让从小在城里长大娇生惯养的学生娃们,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粒粒皆辛苦而已。
似乎在那个时候,除了傻乎乎的喊革命的口号,在每天晚上聚集到大队部学习思想教育,每天抽出时间来批斗下监督下“四类分子”之外,便就是种地了。农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期望着能够种好地,让地里多产些粮食,多赚些工分儿,头年底能多分到些口粮……仅此而已,他们也想不到去如何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再努点儿力,而且也不敢努点儿力。谁家里偷偷养了几只鸡啊鸭啊的,那都会成了资本主义的小尾巴被坚决打倒消灭呢……
所以人们都把部的精力放在了田里的庄稼上庄稼刚刚种上之后,便像是对待初生的孩子般,细心的呵护着,恨不能精心对待每一颗麦苗看着它一点点儿的长大,直到成熟。
可这种生活对于知青们,却觉得简直是无聊到了极点。他们发现原来种地都是在干一些无用的事儿,无论什么活儿都在反反复复认认真真的几遍几遍或者细致到极点的去做。比如翻地、锄地,活儿干完了就是干完了,干嘛还得去天天一遍遍的去做呢?简直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干……
事实上就是没事找事儿干然的话地里的活儿做完了再去干啥?去哪儿赚工分儿啊?
于是知青们越发的无聊起来,只偶尔生产对上真正有什么很必要的活儿干的时候,尤其是田里面到处插上了招展的红旗人们起劲儿的吆喝着号子各个生产队比赛般的干活儿时,知青们才能找到点儿激动的感觉,一起热热闹闹的参与进去,不怕苦不怕累的拼斗。只有在这个时候们才觉得这一天天的日子,不算是虚度光阴。
小麦拔节儿似的飞长时候,知青们无精打采的在麦田里拿着锄头锄着已经根本没有了草的土地。听着其他村民们边干活儿边唠着一些扯过多少遍耳朵都听得磨出了茧的笑话、闲话、故事……
郑国忠和肖跃俩人眼瞅着生产队长村儿吆喝马车往田里拉粪去了。便和旁边地村民们客气地招呼几声。嘻嘻哈哈地笑着往河堤上跑去。村民们和生产队监督员便都会意地和蔼地笑笑。任凭他们俩去偷懒歇着。
刘满坐在阳河河堤南侧地一棵大柳树下里叼着一根儿青青地草_。无聊地瞅着宽阔地阳河河面上缓缓流淌着地河水。地里地活儿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其他人不同。他每天地活儿基本都是直接和队长谈好干多少活儿。十个工分儿干完了就随意歇着。对此。村民们和生产队长绝对没有一个有意见地。用生产队长地话说:有本事你们也每天干那些量地活儿。
郑国忠和肖跃俩人远远地便看见了刘满屯。俩人对视一眼。嘿嘿坏笑着蹑手蹑脚地顺着河堤北面地坡下。往刘满屯那边儿摸去。准备偷袭他。这种游戏似乎对于十**岁地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幼稚太过无趣了。可谁让他们整天无聊闲地蛋疼却找不到任何有趣味儿地事儿干呢?
刘满屯地耳朵微微地动了动。便很是无趣地抿着嘴唇儿笑了笑。以他敏锐地听觉。自然知道有人从河堤另一侧在悄悄地向他靠近。不用去看。只是从那微弱地缓缓地脚步声中。他就能确定是郑国忠和肖跃俩人来了。自从年三十儿晚上那次醉酒事件之后。虽然刘满屯又恢复了那种冷淡淡地模样。可郑国忠和肖跃俩人却再也不记恨刘满屯了。他们从内心里接受了刘满屯这样地态度。原因很简单。酒后吐真言。刘满屯那天晚上失声痛哭已经足以让郑国忠和肖跃俩人感动和内疚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啊!看来真地不能责怪刘满屯这样。他也是无奈。也是被命运打击地彻底发怵了啊。
所以很多时候。无论刘满屯对他们如何地冷淡。多么地不愿意搭理他们俩。他们还是会经常凑过去和刘满屯开个玩笑。捶他两拳。挠挠他碰碰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无聊啊。渐渐地。去跟刘满屯这个木头般地人逗弄逗弄。似乎成了一种习惯。郑国忠和肖跃俩人只要有机会或者有空闲。便会四处寻找刘满屯。甚至厚着脸皮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同意不同意。也要跑到刘满屯地家里去。死皮赖脸地蹭到刘满屯地炕
来。就在你这儿睡了。爱谁谁!
每每这时候,刘满屯就哭笑不得,他娘的这到底是谁的家?
俩人偷偷摸摸的靠近了刘满屯,然后上了河堤,准备居高临下猛扑过去……可是走到河堤中间的时候,郑国忠却很是无聊的泄了气,摇头说道:“真他妈没劲,我说满屯儿,你别老是这么敷衍我们俩行不?”
“就是,弄得好像把我们俩当小孩子似的哄着玩儿呢。”肖跃也无奈的叹气说道。
这种事儿做的多了人心里便渐渐的明白,其实每次他们偷袭刘满屯的时候,人家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弄咱俩高兴而已。
刘满屯只是眼:转了转,扫了一眼郑国忠和肖跃,便继续看着缓缓流淌着的河面,似乎望着这河面能看透许多事情,想到许多很深奥的哲理。
郑国忠和肖跃在刘满屯侧坐下,借着河堤这一面的斜坡躺在绿绿的嫩嫩的野草上,透过头上枝繁叶茂的柳树枝桠之间的缝隙,望着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儿的蓝天度无聊郁闷的同时叹了口气。
“真他妈没劲,满屯,你们这儿怎么就不能有点儿意思呢?”郑国忠扯了根儿草茎学着刘满屯叼在嘴里,把无聊的责任强加到了刘满屯的身上“娘的,还是北京城里有意思,当顽主那会儿,到处茬架拍婆子,整天玩儿的没黑夜没白天的,当时脑门儿也不知道在哪儿挤坏了非得屁颠屁颠跑你们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真他妈没劲。”
肖跃像个怨妇似的唉声叹气半道:“别对牛弹琴了,管个屁用啊屯这小子现在就一木头疙瘩,压根儿就没把咱俩当哥们儿唉……”
刘满屯没有说话,只是惑的扭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视线落在肖跃身上,用眼神儿询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哎哎,我可没冤枉你啊!”肖跃一看刘满上了钩,立马精神头儿上来了,翻身坐起,“你小子抽个空子,也冷不丁的挤兑挤兑我们俩啊,别整天就跟徐金来那儿过不去,跟我们俩也闹腾闹腾……”
“你丫贱啊?”郑国忠不满的骂了一句,随即笑着说道:“嘿,还别说,咱们知青里面,就属他妈徐金来过的有点儿意思,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让满屯给挤兑一回,也算是有点儿意思了。唉,我要是徐金来啊,也会心里面暗自得意,你刘满屯不是看不惯我么?想赶我走么?哎我还就是不走了,我就是天天在你眼前晃悠恶心你了,怎么地吧?”
肖跃说:“这他妈也算是有个生活目标,恶心刘满屯!咱们俩有啥目标啊?”
“我已经决定了,好好跟张敏同志做做思想工作,干脆我们俩结婚算球,到时候让村里给额外弄一间房子,我们俩天天儿折腾,折腾出一男半女的养孩子玩儿……”郑国忠无耻的说道。
“放屁,你丫怎么那么不够意思啊?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么?老子早就跟你说过张敏是我的目标,还有四个女知青呢,你他妈怎么就不找找别的?”肖跃板起脸瞪着郑国忠,虎视眈眈。
“操,你怎么不能看准别的?一个个长的跟他妈烂甜瓜似的。
”郑国忠毫不客气的反击。
他们俩平时没事儿就爱斗嘴,以此为乐,起初还乐此不疲,可时间长了,也确实觉得实在无聊没劲,不过又能做什么呢?虽然嘴上说的好,可女知青们平时压根儿就懒得搭理他们俩,并且在私下里已经下了结论,他们俩纯粹就是流氓。那几位被郑国忠说成是长的跟烂甜瓜似的女知青,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相反有两位长相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各个儿像是母老虎似的,动不动就张牙舞爪的对待居心不轨的两只流氓,所以被郑国忠和肖跃俩人视为母夜叉。而性格开朗不爱发脾气,却很有让人心服口服的气质的张敏,便成了郑国忠和肖跃俩人心目中最美丽最温柔贤惠的老婆,并且坚决要把她当做目标去追求。
可这也仅限于过过嘴瘾,真的在张敏的面前,俩人却很少开这种玩笑。有时候他们俩也纳闷儿,怎么就对上张敏的时候,无论如何在心里鼓励自己,都无法说出一些荒诞不羁的话来。
事实上确实如此,张敏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气质,让人心生不可亵渎只可远观的心态。虽然,她长的并不比那两位知青漂亮多少。
肖跃和郑国忠俩人吵了几句嘴,觉得无趣,便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又觉得无聊了。
刘满屯此时却很少有的主动开口说道:“你们俩打算在我们村儿一辈子么?”
“嗯?”肖跃愣住了,不明白刘满屯为什么这么说。
郑国忠没心没肺的说道:“当然,我们可是响应伟大领袖**的伟大号召,扎根在贫困的农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奋斗努力……”
“别扯淡,正经点儿说。”刘满屯皱了皱眉头。
“咳咳……”郑国忠尴尬的讪笑了两声,想了想才叹了口气说道:“谁他妈想在这儿住一辈子?有病才在这儿呢,可你
我们现在简直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北京城我心**他老人家和党中央把我们抛弃了,我们还能去哪儿?”
肖跃打断他的话,说道:“别扯淡人听见了不好。
满屯,你有什么心事儿么?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是啊是啊,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像对待徐金来那样,非得把我们俩挤兑走吧?”郑国忠嬉皮笑脸的说道。
刘满屯摇了摇头沉默了。其实他心里刚才听得郑国忠和肖跃俩人说起娶老婆的事儿,忽然就想到了吴梅丫,如果让郑国忠或者肖跃谁娶了吴梅丫,似乎也是件很不错的事儿。虽然俩人平时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刘满屯知道,这俩家伙心眼儿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对自己人,那绝对的真诚够意思。
可问题是他们在村里住上个三两年走了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到时候难道还要让他们带梅丫一起走么?
也应该能行吧?问题是就算是走,也没个固定的落脚点梅丫岂不是要跟着受罪么?
郑国忠不喜平淡无声的气氛,便嚷嚷道:“满屯,当年你和保国第一次去北京的时候,在我和肖跃跟前儿说的那么玄乎,什么鬼啊怪啊的,可我们来到这儿都快半年了,就没碰上过一次呢?”
“废话,上次徐金来不就碰见过一么?你也想让鬼架走?”肖跃笑着说道。
“嘿,我还就是想看看到鬼是什么模样呢,奶奶的,最好让我遇见一个美丽的女鬼,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嘿嘿。”郑国忠没个正行的说道。
肖跃打趣道:“我记得保国说这阳河面,有王八精什么的,给你弄只母王八当老婆吧。”
“别,真我弄只母王八,我养着点儿让它下一窝王八蛋,吃了蛋之后再炖了母王八,大补……”
听得俩人说起这些话,刘满屯不由得在心里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村里面确实安静的多了,怎么就没什么鬼啊怪的再出现了呢?算起来,还就是自从徐金来被鬼架走的那一晚之后,村里一直没出过事儿。想到邪物,刘满屯嘴里不受控制的渗出些口水来,他吞咽下口水,觉得怪可笑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毛病呢?
郑国忠和肖跃俩人斗了会儿嘴皮子,肖跃扭头对刘满屯说道:“哎满屯,你就没个目标么?听你那弟弟们说,你也搞过个对象,后来被你的命格给吓得跑了,是有这么回事儿吧?”
“对对,那姑娘是哪儿的?长的漂亮不?介绍下,你命不好,我的命很好啊,跟她说说,不用害怕……”郑国忠立刻插嘴说道。
此时的刘满屯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内心里已经没有一丝的波澜,他淡淡的说道:“我帮不上忙,你们去问问梅丫,让梅丫帮你们介绍一下。”刘满屯说的是实话,前几天花乡和辛庄乡妇女队长开会的时候,俩人碰过面。吴梅丫回来后,也知道是处于什么心事,专门儿找到刘满屯跟前儿提了提这件事儿。当时刘满屯并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也没问别的。
虽然明知道郑国忠是在开玩笑,可刘满屯觉得这倒是挺不错的,所以也就很随意的说了一下。
“哎呀,那最好不过了,国忠,你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就不要和我再抢夺张敏了。”肖跃立刻打趣说道。
“操,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是就近的有把门儿。”
肖跃说道:“哎对了满屯,咱们是哥们儿,我得提醒你一下,徐金来那小子好像对你妹妹有那个意思,最近老是有事儿没事儿去跟前儿套近乎。”
“嗯?”刘满屯猛然扭过头来,盯着肖跃问道:“真的?”
“还别说,肖跃这么一提我倒是真觉得不对劲儿,那小子下了工老是爱跑到大队部去,跟队长们唠嗑,尤其是妇女队长,梅丫不是你们生产队的妇女队长么?”郑国忠也说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满屯顿时觉得胸中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徐金来这个王八蛋!真是活腻歪了啊!
“不过说句实话,我觉得徐金来这人挺老实的,又是你们本地人,梅丫要真是……”肖跃若有所思的说道。
“住嘴!”刘满屯猛然站了起来,怒声打断肖跃的话。
肖跃和郑国忠俩人都怔住了,肖跃哭笑不得,自己这不是找不自在么?明明知道刘满屯一直以来都对徐金来有成见啊。
“能不能帮我个忙?”刘满屯忽然又很平静的对俩人说出这么一句话,只不过……郑国忠和肖跃怎么听都觉得刘满屯的语气那么冰冷呢?
郑国忠一拍胸脯:“废话,咱哥们儿谁跟谁?”
“对,有事儿尽管招呼!”肖跃也信誓旦旦。
刘满屯面无表情的说道:“狠狠的揍徐金来,天天揍,一直把他打的离开我们村儿。”
郑国忠和肖跃俩人张大嘴了嘴巴,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