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依计而行(1 / 1)

次日,程英与萧峰、阿紫、柳如浪相见,阿紫见了程英自是十分欢喜,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互相寒喧一番后,林烟碧把昨晚想的办法对萧峰说了,萧峰虽觉让八万大军都身染乏力之症有些冒险,但如此形势,也只好铤而走险。

他点点头道:“不管怎样,我希望八万将士可以平安回归故里,其实蒙古人和汉人都是人,之所以南征北战,不过是受了野心家的驱使,谁愿意在战场上流血拼命,客死他乡呢?”林烟碧道:“萧大哥放心,我只放五天的药,五天之后,士兵们的力气自会恢复,贾似道胆小如鼠,若知道可以和蒙古讲和,他绝不会发兵出城挑战,只会一心求和。”

柳如浪道:“不错,贾似道最是贪生怕死,本来不学无术,只是倚着他姐姐当了贵妃,才权势熏天,整日只会在西湖上游船作乐,哪里上过战场?这阵子只怕已经把他吓死了。”

过得三天,各兵营里纷纷来向萧峰报告,众士兵不知为何全身乏力,众军医诊治以后,只是发现脉象弱一些,并无明显的中毒症状。

林烟碧见时机已成熟,当晚立即让程英回城,告诉贾似道第二天派人来求和。

杨过送程英出来,看着她奔到城墙下,她拿出笛子来吹了两声,城上立即放下一条绳子来,将她拉了上去。

杨过见程英顺利进了城,才转身回营。

回到帐营门口,柳如浪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杨大哥,回来了?程姑娘顺利进了城罢?”杨过“嗯”了一声,道:“顺利进去了。”

他朝柳如浪看了看,笑道:“你怎么这么晚没睡?样子怪怪的,有事找我么?”柳如浪笑道:“没事,今晚风清月白,大好月色,我出来赏月来了。”

他忽然眨眨眼睛,凑近杨过身旁道:“杨大哥,这位程姑娘是你的旧情人?”“胡说八道!”杨过正色道,“程家妹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和我只是兄妹之情,你不要信口开河!”柳如浪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程姑娘是世间难得的好姑娘,这个任谁都看得出来。

只是……唉……”杨过奇道:“只是什么?你莫名奇妙叹什么气?”柳如浪不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吟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杨过听了,心头一动,想起已死去的赤练仙子李莫愁,这句词倒是她常挂在嘴边的。

一时间,十几年前的往事一起涌上心头,当年他年少风流之时,言笑无忌,引得陆无双、程英和公孙绿萼纷纷倾心于他,最后公孙绿萼还因他而死,程英和陆无双也为了他辜负大好青春年华,至今不嫁,而他自己与小龙女生死相恋,定下十六年之约,他虽独自度过了漫长的十一年,但他对小龙女之心却从未变过。

各人种种的一切,都正应了这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话。

当下也不禁叹了口气,撩开帘子就要走开帐营去。

“杨大哥。”

柳如浪叫道,“程姑娘才貌双全,温婉斯文,实乃世间难得的女子,最难能可贵的是对你一往情深,为你守候了十几年,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心动么?”杨过站住脚步,沉默半晌,道:“不错,她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纵使是我的妻子小龙女,也未必比她好,人生在世,能娶妻如此,实是十世修来的福气。

可是我的心里唯有我妻子小龙女,只能辜负她一番深情了。”

说毕,回过头来道:“夜深了,看月亮别看那么久,回去睡吧。”

柳如浪点点头,转身回自己的帐里,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黯然不已,他看出程英对杨过情深似海,向阿紫一打听,原来程英至今未嫁,不由想起自己对林烟碧的痴情,大有同病相怜之感,所以今夜特来问杨过,在他心里,实是希望杨过可以连程英也娶了,一女不能嫁两夫,一男倒是可以娶两妻的,不想杨过乃至情至性之人,对小龙女至死不渝,虽知程英为他误了终身,却不会对她动情。

柳如浪依此类推,想起自己对林烟碧的一番痴情,她大概是毫不放在心上的,不由甚为伤感。

次日,萧峰召集众将,名曰商议军中士兵患病之事,实则是等贾似道派使者过来,好让众将都知道宋朝求和之事。

萧峰让军中的大夫轮流将诊断的情况一一说来,然后拟一个治疗方案。

众大夫愁眉苦脸,说了半日,也没有人确诊大家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也速听得不耐烦,一拍桌子道:“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老子得的是什么病!还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干嘛?不如拉出去斩了!”那群军医慌得连忙跪地求饶,“将军,我们自己也得了这病啊,全身乏力,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们私下里配了很多药方,可吃了都没用。

请将军明察,饶了我们吧。”

一时哀求声四起,众军医大多是汉人,知道蒙古人凶残,说到做到,均不禁悚悚而抖。

萧峰摆摆手道:“大家不要吵,现在只是想对策,也速将军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呢?杀了他们上哪儿找人替我们看病去?”也速垂下头来,道:“末将一时心急,大将军莫怪。”

众人正吵闹着的时候,忽闻得中军来报,“报告大将军,宋朝使者求见!”众将均是一愕,静了下来。

萧峰脸色凝重,沉声道:“严密封锁消息,不准把军中病情泄漏出去,若有违命者,斩!”众人齐声答应。

萧峰挥了挥手,让众军医退下,然后才道:“请宋朝使者!”隔了一会儿,侍卫领进一个人来,杨过一看,却是那日与他交锋的刘一恒。

只见他全没了当日的骄横之气,身子微缩着,一副卑微相。

他走到萧峰案前,双膝跪下就拜,萧峰暗自摇头,寻思道:“此人连使者的平等礼节都不懂,一进来倒头便拜,实是废物一个!”萧峰沉声道:“你身为宋朝使者,不必行如此大礼,起来罢!”“谢大将军!”刘一恒这才站起来,头也不敢抬,站在案前身子依然微微发抖。

“看座!”萧峰吩咐了一声,立即有人给刘一恒端上一张椅子来,刘一恒抖抖地坐了。

萧峰问道:“不知宋使到来,有何指教?”刘一恒来之前,程英夜见贾似道,独自把蒙古有意言和之事和他说了,并吩咐他不可告诉第二个人听,若是不然,蒙古军一怒之下,反起脸来,定会强行攻城。

贾似道听了,大喜过望,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依程英所说,只是派一个人出城求和,就算蒙古有什么诡计,也只是损失一人,而且程英自愿留在贾似道的军中,作为人质,等签了和约再走。

于是贾似道再不细想,连夜召见刘一恒,命他出城向蒙古军求和。

所以刘一恒并不知道萧峰有意讲和,只道是贾似道垂死挣扎,让他送死来了,此时见萧峰给他赐座,好像并不想为难他,当下壮了壮胆子,道:“我们太师有意与贵国言和,特让我来传个话,只要贵国答应言和,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

杨过听罢,忍不住心头火起,怒道:“刘一恒,这是贾似道吩咐你说的话吗?你不要自己信口开河!”刘一恒见是杨过,认得是当日打败自己之人,当下恭恭敬敬地垂首道:“确是贾太师所言,小人不敢妄自多加一句话。”

杨过气得脸色铁青,本让他来讲和,谁知贾似道竟让他投降来了,如此一来,蒙古诸将若提出苛刻的赔款条件,贾似道为了脱身,也会眼睛不眨地答应下来。

当下一拍桌子,正欲发作,却见萧峰摆了摆手,道:“很好!贵国求和的诚意我们已经知道,请你先下去休息,我和我的部下商量之后,给你答复。”

等侍卫将刘一恒带下去后,萧峰目光向众将一扫,问道:“宋朝使者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你们有什么见解?”众将面面相觑,没有人吭声,他们打仗,总是赢多输少,几乎从不与对方讲和,但此时军中怪病蔓延,非比寻常时候,大家都一个心思:讲和心有不甘,不讲和,现在又无法出兵攻城。

所以大家都没作声。

萧峰向见大家都不出声,目光停留在兀良合台身上,道:“兀良合台将军,说说你的看法。”

兀良合台病了十几天,身体甚是虚弱,他用力地想坐直身子,但终究支撑不久,只得斜倚在椅子上,见萧峰见问,当下有气无力地道:“一切但凭大将军作主,我也没了主意,这病来得太奚跷了,我看定是宋军在井里下了毒!”萧峰心里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道:“你说的很道理,但咱们军中大部分士兵都中了毒,又没找到解毒的法子,唯今之计,我想讲和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不知诸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