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多为山岳地带,而信长竟会粗心大意地率领步兵来此作战,胜赖不禁感到大惑不解。首发
“看来信长一定是在河内、尾张的平地战打多了,根本不了解如何在山里作战。好吧!既然敌人决定在极乐寺山设阵,那么我们就以此布阵吧!”
信长固然满怀自信来到此地,但是这时的胜赖,却似乎有着更炽烈的野心和斗志。
只要情况顺利,能将织田、德川的联军冲散,武田方便可**美浓和近江一带了。
(要想完成亡父信玄的上洛遗志,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
令胜赖不满的是,重臣们至今依然不肯相信他的能力,凡事都要拿他和父亲比较一番,甚至企图借信玄的名义改变他的决定,迫使他放弃攻击计划,改采守势。
(再怎么说我也不比父亲差呀!你们等着瞧吧!看我胜赖好好地发挥一下!)
十八日的清晨,他们在设乐原迎接第一道曙光。
设马防栅的秘密
正如武田方所料,织田、德川的联军果然于十八日正午时分全部到达。之后,信长随即将本阵置于极乐寺山,家康也在北边的茶磨山设好营地,并立即召开会议。
在日渐西斜的夕阳里,只见家康带着?Y原小平太康政、鸟居彦右卫门元忠两人,形色匆匆地朝位于极乐寺山的信长本阵走去。
此地距离长筱城仅有四公里之遥。
策马前往弹正山的途中,他甚至可以望见连子川畔长筱城的屋檐。
在骁勇善战的家康看来,虽然城内正陷于苦战,但是四周却仍散发着活力,毫无落城之相。
(幸好,还来得及!但问题是……)
在被一片深绿所包围的城堡当中,四处可见武田军的旗帜随风飘荡。他很快取出纸笔将对方的位置约略记录下来,然后朝信长的本阵直奔而去。
“殿下!”
当他们正要进入第一道栅门时,鸟居元忠突然拉住家康的衣袖。
“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和织田殿下谈判啊!”
家康笑而不答。
看来德川家的重臣们对于信长的狡猾及屡次不肯派出援军的做法,仍然心存芥蒂。
(搞不好这只是……)
不待他们说完,家康立即大声喝止。
他相信,只要开完军事会议,一切的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织田先生一定早已有了腹案,才会来到这里。)
当他进入织田军的本阵之后,赫然发现信长正站在一张摊开的大地图前等着他。
家康恭敬地朝信长行了个礼,然后在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样,德川先生?我们胜了吧?”信长用扇子指着画好敌军位置的地图说,“从敌军的阵势看来,甲州方似乎决心与我方一决胜负喔!”
“正是!”家康朝元忠和康政望了一眼,然后恭敬地答道,“一旦决战,我方必胜无疑。”
“没错!你明白我信长的战略了吧?”
“是的。起初,当我看到你命士兵们带着木材和绳索来到这里时,内心真是大吃一惊;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德川先生!”
“是的。”
“在此我必须先说明一件事情。我知道你将胜赖视为平生劲敌,一定很想趁此机会消灭他,对吧?”
“正是!”
“但是,这事却急不得呀!”
“什么?”
“天下人都认为我的脾气最急躁,但是现在我却要以此来规劝你。希望你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我们绝不能在此役中一举歼灭武田军。如果你有这种企图,那么我们的战略就会受到牵制,以致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换言之,我绝对不许你或我的女婿三郎有乘胜追击的念头。”
“原来如此。”
“胜利!我们一定会胜利!但是,如果你或三郎想要乘胜追击,则反而容易误入敌人的陷阱。万一你或三郎发生不幸,那么这一仗虽胜犹败啊!我希望你能牢记此事,一旦你和三郎之中任何一个身遭不测,我千里迢迢从岐阜来到此地,就毫无意义了。你明白吗?”
他神色凝重地重申此事,于是家康又回头望着两名家臣。
在比睿山、长岛之战当中,行事果决的猛将信长,此时却像个慈父一般,时时注意着家康父子的安危。家康的眼角微微地湿润了。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忠告。”
“你明白就好。现在,你只要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施展策略就行了。来,你看看这张地图!沿着连子川的江岸,有许多画上朱印的点点,看到了没?”
“嗯,我看到了。”
“你认为这些记号代表什么?”
“这个嘛!我猜你打算将带来的木材,沿着红印围成一道南北向的木栅栏!”
“不愧是德川先生啊!哈哈哈!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正如你所说的,我准备在连子桥、弹正山等数十町围上重重木栅栏。如此一来,胜赖必定会嘲笑我是个懦夫,既然来到此地,却还要设下层层防备,借此阻止武田方的进击。”
家康也不禁微笑了。
“哈哈哈!怎么样,德川先生?你看我们是不是胜了?”
“不过……”家康慎重地说道,“虽然我们的联军有两万八千人,但是对方却似乎也有了充分的准备呢!”
“你说得没错!”
“敝家臣酒井忠次是个作战能手,因此我特地将他招来此地,以便协助作战。不过,即使如此,也必须花费一番工夫才能顺利地将对手引到木栅里来。”
信长一拍膝盖,兴奋地说:“好,你先把忠次叫来!”
“另外,我准备派大久保兄弟为先锋部队,让他们在木栅栏前方先做做热身运动。如果这一仗完全倚赖织田军来打,我想他们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说得也是!好吧!有一个地方的确非要大久保忠世、忠佐来守不可。”
“那太好了!他们兄弟俩正想担任先锋,好为这场战争打出一个好的开始呢!”
“哈哈……我明白了。当大久保兄弟与敌军作战时,我会派柴田、丹羽、羽柴等三位大将守在栅栏外,以便随时支援并巩固我方的势力。嗯!以我信长的战略加上你的谨慎,真可说是如虎添翼啊!”
这时,酒井忠次也来到了帐内。
忠次的表情不甚愉悦。原来当他一抵达茶磨山后,立即提出自己的作战方法,没想到家康竟然在众人面前大声地驳斥他。
忠次所提出的作战方法是:
“既然对手准备在有海原进行决战,我们不妨在前一夜向长筱城东方的鸢巢山城,也就是敌军武田兵库助信实的营地发动夜袭,一举攻落该城。一旦敌人的退路为我方所断,他们只好朝西进。如此一来,不就得和联军正面作战了吗?”
没想到家康不仅不予采纳,反而大声叱喝他:
“如果依照你的战略断了敌军的退路,一定会逼得他们凶性大发,到时岂不是反而使我方遭受更大的损失吗?亏你想得出这种馊主意!”
因此,当忠次被叫到信长和家康面前时,当然脸色不会好看。
“忠次!”家康说道,“把你今早提出的作战方法告诉织田公吧!”
“但是,殿下你不是说我那是馊主意吗?”
“忠次!”
“是!”
“夜袭的计划是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的啊!我之所以骂你,并非因为你的方法太差,而是万一消息外泄,很可能会使你和带去的手下全部遭到不测啊!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信长开口道:
“嗯,我明白了。忠次!你说,你打算在何处发动夜袭呢?”
“我认为我们应该在决战当日的破晓时分即占领鸢巢山城,所以,最好在前一天晚上采取行动。”
“真是妙啊!”
“啊,请问你说什么?”
“这和我的策略不谋而合啊!一旦取得了鸢巢山,敌人必定会以为这是我信长所设下的陷阱。嗯!这真是一个好方法!忠次!好吧!我答应借你五百名洋枪手,但是你的行动必须让敌人有所警觉才行。另外,我会加派人手守在木栅里,以便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嗯!你就照着这个方法去做吧!”
“是!”
“看来大势已定,我们是必胜无疑的了!来人哪!快拿酒和胜栗来。忠次,你也喝一杯吧!”
于是,帐幕当中再度充满了欢笑和活力。
夕阳已逐渐隐没在山顶,而一片深绿所包围的设乐原上,到处有炊烟袅袅升起……
五月二十一日
开始在连子川西岸设起木栅栏,是在翌日清晨。
“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难道信长真的如此畏惧对方骑兵队的袭击吗?看来他倒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嘛。”
“不!这哪叫谨慎,根本就是懦夫的行为嘛!看来甲州武田方的骑兵雄姿必定时常萦绕在信长的梦中,使他无法安眠。”
“没想到像信长这样的猛将,一旦进入山里,竟然变得有如驯顺的兔子一般。”
“决战那天可有好戏瞧了!”
就在夫役们的窃窃私语中,一道道木栅设起来了。第一列木栅处处都有出口,第二列的出口逐渐减少,到了第三列,出口处则已完全被封锁住了。
这有如山猪为捕捉野兔所设下的陷阱。
二十日正午过后,信长又加派人手,全力在周围建造栅栏。在一片吆喝声中,只见从连子桥至弹正山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划分敌我的防线。
“信长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来到这里以后,非但不积极部署战事,反而汲汲于营造木栅栏,可见他根本无意和对方作战嘛!不过,他准备守在木栅里作持久战的念头,倒也很令人费解啊!或许他只是为了对家康有所交代而出兵,实际上却根本不想与敌人发生正面冲突。”
“如果他果真无意作战,那么结果又将如何呢?”
“那么他只好等待甲州方自动撤兵了!或许他正在等着这个消息呢!”
“嗯,说得很有道理!你看,那些援军还慢条斯理地建造栅栏,也不想想,长筱城内连一粒米也没有了呀!”
在甲州军这一方,也不了解信长建造木栅栏的真正用意何在。正当他们搜肠刮肚地寻求解答时,酒井忠次已率领一队兵马在东南方展开行动了。
日落之后,筑栅栏的工程依然继续进行,每个夫役都已接到挑灯夜战的命令。
这场日本史上最有名的长筱会战,终于在二十一日的清晨揭开了序幕。
二十日当天,甲州方也已在连子川东岸部署完毕。
从木栅的构成方式来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织田、德川的联军根本无意作战。因此,信长和德川即准备利用敌军的这种心理,趁其不备而一举歼灭对方。
由此看来,这场总攻击在一两天内即可结束。
武田军的阵势如下:
第一队,由山县三郎兵卫率领两千骑。
第二队,由武田逍遥轩及内藤修理率领三千两百骑。
第三队,由小皤信贞率领两千骑。
第四队,由武田左马助信丰率领两千五百骑。
第五队,由马场信房及真田兄弟率领两千三百人。
原本担任先头部队的,即是主张决战的胜赖。但是临到出发之际,却在重臣们的坚持之下,怅然地答应留在医王山的本阵当中。
基于以防万一,马场信房及山县三郎兵卫费尽唇舌,无论如何也不让胜赖亲至前线作战。
天正三年(一五七五年)五月二十一日——
是日清晨,清爽舒畅的南风徐徐吹来,微微泛白的天空也飘浮着朵朵白云。
一早醒来,山县三郎兵卫立即走出营帐,开始到各个营地巡视。
在武田诸将当中,山县和马场两人既是最得力的重臣,同时也是首屈一指的军师。
想到即将展开的战事,他不由得朝连子桥的方向望了过去。
“哎呀!那是什么?”
他勒住了马缰。
只见在被浓雾所笼罩的桥畔木栅栏里,不时有幢幢人影在移动着。
“难道敌人已经进至此地了?”
正当他暗自思量时,突然从后方的鸢巢山传来一阵如雷的枪声。
嗒、嗒、嗒!嗒、嗒、嗒!
这不仅是五支、十支洋枪而已!猛然觉醒之后,他很快掉转马头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德川方的先锋大将大久保兄弟的哄笑声突然在栅前响起……
三郎兵卫立即策马飞奔而去。
鸢巢山已经遭到袭击了!
这么说来,我方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而方才那阵哄闹声,就是敌人正式向我方挑战的表示呀!
“敌人!敌人已经正式向我方挑战了。来人哪!快吹法螺,快点!”
话声甫落,又有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从鸢巢山传来。
接着,一名神色慌张的侍卫来到他的面前:
“报告!兵库助信实先生所镇守的鸢巢山城,已于黎明时刻为敌军攻占了。”
“什么?对手是谁?到底是谁?”
在山县三郎兵卫连珠炮似的讯问之下,侍卫都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又急忙答道:
“是德川的家臣酒井左卫门尉忠次,他的目的是要断了我方的退路啊!”
“你马上将这消息告诉其他大将!”
说完之后,山县三郎兵卫闭起了双眼。
(避免决战……)
从敌人事先截断武田方的退路看来,这件事似乎颇不寻常。想到这里,这位身经百战的勇将也不禁如坠云雾。
(那么,敌军先前派出众多步兵的意图何在?)
这时的他,已经不再试着寻求解答,只是呆呆地望着正站在严密设防的马防栅前起哄的步兵们。
训练过的云雀
三郎兵卫已经无暇多作考虑了。
很快,他挑选了一批武田军中最好的骑士,命他们摆开阵式,准备迎敌。在他看来,那些对准武田阵营而来的织田部步兵,只是一群有勇无谋的笨蛋罢了。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他仍然看出掌旗的,正是德川方的大久保兄弟。
“好吧!尽管来好了,看我一脚把你们踩平!”
只是,他的心中仍然存有一丝疑虑,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他要诱使我方进入栅内?)
就在这时,武田方的阵营突然制造出一阵阵的土烟,朝大久保兄弟袭去。而对方也不甘示弱,立即还以一阵炮火。
枪声乍响之际,三郎兵卫的疑虑豁然开朗。
(原来敌人是有恃而来的。)
一旦骑士们胆怯而停止攻势,正好成了敌人攻击的目标。这时,鸢巢山的枪声终于停止了。
“伙伴们!不要回头看,我们一鼓作气冲进木栅栏里去,将极乐寺山的敌军本阵夷为平地!”
在晨雾迷蒙当中,隐约可见织田、德川两家的旗帜在极乐寺山、茶磨山、松尾山等处随风飘扬。
如果迹部大炊助所说的佐久间信盛愿意充当内应一事属实,那么当我方朝敌人本阵攻击时,佐久间必定会起而呼应,共同夹击信长。
“哗!”山县三郎兵卫带着两千名骑兵,如怒涛排壑般地朝连子江奔去。
昂首站在这波怒涛之前的,正是大久保忠世及忠佐两兄弟。眼见对方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席卷而来,两人知道此时不宜力敌。
兄弟俩很快掉转马头,朝等在一旁的兵士叫道:
“立即撤退!将他们引到木栅栏里去。”
说完,两人即率先逃入木栅栏深处。
见此情景,山县军更是得意不已,认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栅栏摧毁,杀尽所有的步兵。
“就是现在!前进啊!”
在混乱当中,骑兵们已经进入了木门,而栅栏也在马蹄的践踏之下,变得面目全非了。
令山县意想不到的是,木栅栏外居然有大批人马埋伏着。
就在下一瞬间——
由信长所率领的洋枪队将枪口瞄准被困在栅栏内的两千名骑兵,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
嗒、嗒、嗒!
子弹密集地对准这两千名骑兵队发射,不曾中断片刻。
终于,枪声停止了。在不足三十秒的时间里,木栅栏内尸横遍地,悲惨之状令人不忍卒睹。这当中,不时传来马儿的哀鸣,以及一息尚存的士兵们的呻吟声。幸存人数总共不到两百名。
他们都有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的感觉。
拿着大刀、弓箭作战的甲州军,做梦也想不到对手竟然会以火枪来制敌。如今,他们总算了解敌人建造木栅的用意。只是这也就是他们的死期啊!
“就是现在!一个也不让他们逃走!”
一息尚存的山县三郎兵卫,神情茫然地召集所有幸存的士兵,企图对指挥行动的大久保兄弟展开反击。
幸存的士兵们愕然地拔出大刀。
这时,又一阵密集的枪声朝他们扫射过来。
“我不甘心哪!”
不知是谁这么喊道,而这也一语道破了这些人心中的不平,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三郎兵卫也在枪声当中摔落马下,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草地。五短身材的他,是武田家最受称颂的勇将。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洋枪之下。由于事出突然,以致他根本来不及对信长的新战法采取对应之道;就这样,他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集团战争——设乐原之战。在黎明前的朝露中,他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在洋枪的肆虐下,幸存者只剩五六十名。当第一道阳光出现时,这场战争的胜负已见分晓。
假如武田军知道第一队全军覆没的惨状,绝对不会再让第二队继续前进。
然而,传达消息的士兵只说第一队已经战败,并未更进一步说明详情。
因此,第二队的大将,也就是信玄之弟逍遥轩信廉,仍然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朝敌人的本阵进攻。
和信玄一样,逍遥轩也是个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人。
“什么?三郎兵卫已经败了!好吧!那么我们赶快前进!”
他豪气万丈地说道。在急促的大鼓声中,他带着三千名士兵从山县军的北翼朝木栅前进了。
同样的,他们也在木栅栏外遭到猛烈的炮火攻击。
“你们看哪!武田军又像训练有素的云雀一样,乖乖地接受炮火的洗礼呢!”
信长十分得意地说。
幸免于难的逍遥轩很快召集仅存的士兵,狼狈地逃开了。这时,胜负可说已经完全决定了。
人之所以悲哀,正因为有感情和精神存在。因此,即使第三队的小幡信贞和第四队的武田左马助信丰明知此去必死无疑,却无法就此引兵回去。
不!不仅是他们,连守在医王山的胜赖也耐不住久候,急欲下山一探究竟了。
小幡军已败,左马助的黑母衣队也被敌军击溃了。在信长的精心策划下,武田军无法侵入栅栏内一步。
眼见左马助的部队已经全被歼灭,守在雁峰山麓的右翼大将马场美浓守信房也击鼓准备出发了。
他了解今天这场战争对武田家的意义。
这不仅是胜败的问题而已。
还关系着武田源氏的传家之宝——八幡太郎的白旗及?J无——的绝续存亡啊!在他人眼中,或许这两样东西如同粪土,但是对武田氏而言,却有着至高的意义。于是,两队不知彼此姓名的人马就这样展开了一场厮杀。
(信长终于一改往日的作战方式。)
信房亲自击鼓,借以激励士气。
当部队正要前进时,信房突然发现织田方的诱敌部队又出现了,于是立即下令停止进击。
这并不表示这场战争已经结束。然而,不明就里的胜赖却不断地催他行动。原来由真田兄弟和土屋直村所率领的第五队也和前面几队一样,早在木栅栏外就被猛烈的炮火歼灭了。
最先是真田源太左卫门从马上摔落下来,紧接着土屋直村也阵亡了。不多久,真田昌辉的身影也在人群中消失了。
“报告!大将马上就要从医王山下来,与你一起前进。他说:即使美浓守反对,我也要与敌人决一死战!”
听完使者所说的话后,信房大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殿下真是个时运不济的人哪!告诉他,请他立即回国去!战事已经结束了。”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战事已经结束了。请你转告殿下,信房决定在此阻止敌人的攻势,希望他赶快引兵回国!”
“那么,大将……”
“笨蛋!战争已经结束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信房此生再也见不到殿下了,请他自己多多保重吧!”
“呃,这个……”
“快走吧!一旦被敌人截断后路,就走不成了。你瞧!敌军已经走出栅栏外,正准备发动总攻击呢!”
话声甫落,敌军的旗帜果然开始朝这边移动了。
使者立即飞奔而去。
信房再度击鼓,指示部队慢慢朝敌军接近。如果不放缓前进的步伐,必然会加快敌人的进击速度,那么他就无法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胜赖安全地返回甲州了。
(既然山县已经战死,我也不能独活!)
信玄在世时,曾再三嘱托他好好辅佐胜赖,没想到他却未能善尽职责,任由胜赖一意孤行,导致今日的失败。想到这里,信房的内心羞愧不已。
(佐久间信盛愿意当内应!唉,我怎么会相信这种谎言呢?)
如今想来,他不得不承认信长设下马防栅的策略的确相当高明。同时,他也了解对方的用意何在了。
(我实在有愧先君的嘱托。)
为了避免成为敌人洋枪的攻击目标,他下令全军匍匐前进,并且严禁士兵接近木栅栏。事实上,他之如此煞费苦心,全是为了让敌人产生武田军正在前进的错觉,以拖延决战的时间,让殿下得以全身而退。
当使者再度出现时,已是四刻半后的事了。
“殿下听从你的建议,已经从医王山经信浓回国了。”
“很好!他终于听了我的话了。”
“是的。不过,殿下并未马上听从。后来还是穴山入道(梅雪)抓住他的战袍,告诉他这是攸关武田家绝续存亡的时刻,殿下才勉强答应的。”
“好,这样就好!否则我有何面目去见信玄公呢?好了,你快回去跟在殿下身边,绝对不能让他中途变卦。这是我信房最后的心愿……你就这么告诉他吧!”
“遵命!”
“快去吧!还有,你不要再回来了。”
这时已是上午八点,温暖的阳光遍洒在大地之上。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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