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下) 第二卷 第十章 维迈拉河(1 / 1)

第二天,12月24日,天一亮,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便出发上路了。天气已经很热了,但还能忍受,而且道路平坦,车、马走起来也很方便。他们整整走了一天,日暮时分,到了白湖岸边,露宿过夜。

白湖徒有其名,实际上并不白,水咸得不得了,无法饮用。

奥比内先生一向认真负责,及时地准备好了晚餐。饭后,众人或在车上或钻帐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众人早早醒来,只见眼前是一片美丽的平原,满目色彩绚丽的**竞相开放,让人流连,但一行人还是按时上路了。

一路上,广阔的草原上,鲜花盛开,间有各种树木和植物,如滨藜、艾莫菲拉树等。巴加内尔熟知各种花草,都能叫得上名字来,一下子从地理学家变成了植物学家。据他介绍,到目前为止,澳洲所发现的植物有一百二十个种类,共四千两百多种。

随后,又走了十多英里路,进入高大的树丛之中,树木中有豆球花树、木本含羞草、白橡胶树等。

所见动物并不太多,偶尔可以遇到几只火鸡,但人却无法接近它们。少校倒是射中了一只怪鸟,这种鸟已几近绝种,名为“霞碧鹭”,英国移民称之为“巨鹤”,身高有五英尺,长约一英尺八英寸,下部宽大,白色的胸脯黑黑的嘴,羽毛色彩斑斓,十分好看。大家惊叹不已。

又走了数英里之后,小罗伯特打到一只怪兽,嘴巴呈圆筒状,舌头又尖又长,还滴着黏液,以捕食蚂蚁为生,外形看上去颇似刺猬。

“这叫针鼹,你们没有见过吗?”博学的巴加内尔对动物也有研究。

“模样丑陋不堪。”格里那凡爵士说道。

“模样是不好看,但却很稀罕,除了澳大利亚而外,世界上其他地方都没有。”

巴加内尔本打算把这件稀罕物塞进杂物车厢带走,但却遭到奥比内先生的竭力反对,只好作罢。

这一天,一行人走到了东经一百四十一度三十分处。到目前为止,他们很少见到移民,而土著人则一个也没遇上。

但是,一个罕见的场面却引起了一行人的极大兴趣。在澳洲,有很多投机倒把的商人,把大批的牲畜从东部山区赶到维多利亚省和南澳等地去贩卖,那牲畜群简直是浩浩****,蔚为壮观。

下午四点,孟格尔发现前方三英里远处有一股漫天灰尘从地平线上滚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疑惑不解。巴加内尔认为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并以其科学家的想象力在进行科学的解释。但是,巴加内尔的想象被艾尔通一句话给打断了,后者说那是牲畜群走过时扬起的灰尘。

艾尔通没有说错,那灰烟尘埃在渐渐地移近,很快便听见了一片马嘶牛嗥羊咩的叫声,间杂着人的呼喊声、口哨声、咒骂声。

这时候,突见一人从这片尘雾之中走了出来,那是这支浩浩****的牲畜大军的总指挥,但是,若称他为“牧守”则更贴切。此人名叫山姆·米切尔,从东部来,到佩特兰去。格里那凡爵士便同这位“牧守”交谈起来。

米切尔的这支牲畜群大军共有牲畜一万两千零七十五头,其中有一千头牛、七十五匹马和一万一千只羊,都是从蓝山一带的平原里购买的。买来时都很瘦,现在要把它们赶往南澳那些丰饶的草原上去放牧,养得膘肥肉壮之后,可以卖个好价钱,获利丰厚。不过,这么多牲畜赶起来也很不容易,必须有耐心和毅力才行,所以,赚点钱也实在是不容易。

牧群在继续往前走着,米切尔便开始简略地对这一行人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说他已经出来有七个月之久了,每天走十英里,整个行程得耗时三个月。他有二十条狗、三十个帮手,另有六辆大车跟随其后。

众人盛赞牧群秩序井然,有条不紊。米切尔便解释说,牧群以牛打头,中间是羊群,由二十个人指挥着往前走,最后是马群。而牛群必须打头阵,其他牲畜都愿意跟随着牛群,否则根本驾驶不了。

在平原上,牧群容易驱赶,到了丛林地带,困难就来了,若是遇上暴雨和湍急的河流,那困难就更大了。米切尔就如此这般地克服了重重困难,一里一里地往前行进,穿越了许许多多的平原、丛林和山峦。

米切尔在讲述的时候,牧群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他也必须奔到前头去选择牧场了。于是,他告别了格里那凡爵士一行,骑上骏马,眨眼工夫,便消失在烟尘之中了。

格里那凡爵士一行随即也背向牧群往前走去,日暮时分,在塔尔坡山脚下停歇下来。

巴加内尔一本正经地提醒大家,今日是12月25日,是圣诞节,按英国人的习惯应该隆重庆祝一番。其实,奥比内先生并未忘记这个节庆日。他早已作了准备,为大家做好了一顿丰盛的节日晚餐,有鹿肉火腿、腌牛肉、熏鲑鱼、大麦粉与荞麦粉制作的糕点,还有香茶、威士忌酒和波尔多葡萄酒。大家一边在帐篷下尽情地享受着美食,一边对奥比内先生的厨艺赞不绝口。

晚餐丰盛至极,但巴加内尔却觉得还应该有点水果才是。于是,他便跑到山脚下去采了一些野生橘子,当地土著人称之为“毛卡梨”,没什么滋味,其核嚼碎之后,味同辣椒,辣得厉害。巴加内尔总想尝试一番,以示对科学的热爱,结果被辣得连嘴巴都张不开来,以致少校原想让他讲点澳洲沙漠的特点,也未能如愿。

第二天,12月26日,一行人走过了诺通河那片肥沃地带,又过了已半干涸了的麦根齐河。天气晴朗,也不太热,因为南风吹拂,犹如北半球夏季刮起北风一样凉爽,巴加内尔就是这么解释给小罗伯特听的。

“我们是赶巧了,因为总体来说,南半球要比北半球热。”巴加内尔解释道。

“那为什么呀?”小罗伯特问道。

“为什么?你没听说过地球在冬天离太阳近吗?”

“倒是听说过,巴加内尔先生。”

“听说过冬天之所以冷,是因为阳光斜射的缘故吗?”

“这也听说过。”

“喏,孩子,南半球热一些的原因就在于此。”

“这我就搞不明白了。”小罗伯特瞪着一双大眼回答道。

“你想想呀,冬季里,在欧洲,我们是在地球的另一半,而我们脚下的澳大利亚是什么季节?”

“夏季。”

“喏,就是这时候,地球离太阳最近,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南半球夏季热一些,正是由于夏季时节,南半球比北半球离太阳近的缘故。”

“是的,巴加内尔先生。”

“所以,人们说地球冬天离太阳近,是就我们住在北半球的人来说的。”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小罗伯特天真坦率地回答道。

“现在你明白了,可别再忘记了啊,我的孩子。”

小罗伯特非常高兴地上了一堂地理课,最后还知道了维多利亚省的年平均温度是七十四华氏度,约合二十三点三三摄氏度。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离龙斯达湖五英里处宿营。

第二天,十一点左右,他们走到了维迈拉河畔,该处位于东经一百四十三度。

维迈拉河宽约半英里,河上没有桥,也找不到木筏。艾尔通便忙着去寻找可以蹚过河去的浅滩。在上游四分之一英里处,河水似乎较浅,艾尔通便准备让大家从这儿过河。他探测了一下,河水深约三英尺,牛车可以通过,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过河了吗?”格里那凡爵士问艾尔通道。

“没有了,爵士。我觉得从这儿过河问题不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要让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下车吗?”

“不必,我会拉紧驾辕的牛的。”

“那好吧,艾尔通,全靠您了。”

于是,骑马的人围着牛车,毅然决然地下到河里去了。

艾尔通坐在牛车上小心翼翼地赶着车;少校和两位水手骑马走在头里探路;格里那凡爵士和约翰·孟格尔守在牛车两侧,护卫着两位女士;巴加内尔和小罗伯特殿后。

直到走至河中心之前,没有任何问题,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可是,一到河中心,河水变深了,牛车轮盘都被淹没了。艾尔通担心牛脚探不着河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稳,便下到水里,把住牛角,引着牛往前走。

突然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见哗啦一声,牛车撞到了什么,倾斜过去,水都淹到女士们的脚踝了。格里那凡爵士和约翰·孟格尔拼命地扛住牛车,但终究无法稳住它。牛车漂了起来。

艾尔通眼疾手快,用力一扛,把牛车给正了过来。前面河底有一道小坡,牛和马的脚都可以脚踏实地了。不一会儿,牛车和骑马的人们便安然地渡过河来,尽管浑身透湿,但心里却十分高兴。

不过,牛车前厢碰坏了,格里那凡爵士的马前蹄的马蹄铁也掉了。这得赶快修理。可是,怎么修理呀?大家正在犯难,不知如何是好时,艾尔通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去二十英里远的北边的黑点站,找个铁匠来。

“那好,您去吧,辛苦您了。来回一趟得多长时间?”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大约十五个小时,不会再多。”

“那您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您回来,我们就在这维迈河畔宿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