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这是怎么回事呀?匪徒们是被何人打死的?是艾尔通吗?不可能的呀!刚才他苏醒时不是还说要防备匪徒们的袭击吗?而且,交代了这几句之后,他又昏迷不醒了,直到现在仍然如此。大家脑子里一片茫然,不知如何分析这等怪事。不过,匪徒们毕竟是死了,所以大家虽不知缘由,但兴奋总是免不了的。他们在艾尔通的屋子里整整待了一夜,只等他醒来告诉大家在匪徒们被消灭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翌日,昏迷的艾尔通醒了过来。大家与他分别了这么久,还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了,今日见他安然无恙,都喜笑颜开,好不快活!

于是,艾尔通便将自己所知的那部分情况向同伴们叙述了一番。

11月10日,也就是他到畜栏后的第二天,将近黄昏的时候,匪徒们翻越栅栏,突然袭击了他。他虽挣扎了一番,但因寡不敌众,终于被他们给捆绑住了,嘴巴也被堵上,被带往匪徒们的藏身之地。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他们就藏在里面。

第二天,他们见他不老实,便想杀了他算了。正当他们准备下手时,其中有一个匪徒认出他来,并叫出他在澳大利亚曾经使用过的名字——本·乔伊斯。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字!谁还敢向他下毒手呀!

于是,匪徒们便软磨硬泡,纠缠着他不放,想重新拉他入伙,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拿下花岗岩宫,杀掉林肯岛上的所有居民,霸占林肯岛。

艾尔通严词拒绝,他宁愿死也不愿出卖自己的同伴、朋友。因此,他被捆绑住手脚,堵住了嘴,在这洞穴中熬了四个月。

匪徒到了岛上不久,就发现了畜栏,一直依靠畜栏里储存的食物等生活,不过,他们却从不在畜栏里居住。11月11日,两个匪徒前来畜栏时,意外地发现了史密斯等人,便朝哈伯开枪射击。其中一个被史密斯冲上前去,一刀结果了性命;另一个见情况不妙,仓皇逃窜,回去后还大肆吹嘘自己打死了一个岛上居民。

艾尔通听说哈伯被枪射中,非常焦急,心想,现在史密斯等只剩下四个人了,只能听任匪徒们的摆布了。

此事发生之后,居民们被困在畜栏里,可匪徒们也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即使是把眺望岗洗劫了一番之后,为谨慎起见,匪徒也不敢出洞。

这时候,他们便愈加残酷地折磨艾尔通,而艾尔通也豁出去了,坚决不允,只求一死。

转眼间,已是二月的第三个星期了。匪徒们只是偶尔走出洞外,潜入孤岛或前去南边海岸打猎,但一直想伺机而动。

艾尔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而且一点同伴们的消息也没有。他身心疲惫不堪,人虚弱得不行,竟然连视觉与听觉都丧失了。所以,两天来,他一直迷迷糊糊的,甚至连这两天的情况都记不起来了。

“史密斯先生,”艾尔通接着说道,“我不是被关在山洞里的吗?怎么又到了畜栏里呢?”

“匪徒们是怎么死在栅栏前的呢?”史密斯反问他。

“他们死了?!”艾尔通一听,硬挺着撑起点身子大声问。

大伙儿赶忙扶住他。他要下床,众人并未阻拦。众人同他一道朝小河边走去。此时,天已大亮。河岸上躺着五具尸体。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是死神突然来临,令他们猝不及防,惊恐万状。

艾尔通惊呆了,愣在那儿。同伴们默然地看着他,未去打扰。

史密斯示意纳布和水手上前去检查一下已僵硬了的尸体。尸体上未见任何明显伤痕。只有额头、胸脯、脊背和肩膀有一小红点。四具尸体全都如此,仿佛是挫伤,但却不知是何物何因所致。

“这就是他们的致命伤口。”史密斯说。

“是什么武器造成的?”斯皮莱问。

“是一种我们尚不得而知、但却是一击毙命的武器造成的。”史密斯回答说。

“那么是谁杀了他们……”水手问。

“是那位正义者,那位神秘人!”史密斯说,“艾尔通,您就是被他抬到畜栏来的。这再次表明,他一直在保护我们,尤其是在我们处于危难之时,而且总是不留名不留姓,想方设法地避开我们。”

“那我们一定得找到他!”水手说。

“是呀,一定得找到他。”史密斯说,“不过,也只有他愿意见我们,让我们去,我们才有可能见到他。”

神秘人的暗中保护让新岛民们自身的行动显得微不足道,毫无意义,让史密斯既恼火又很感动。他感到他们处于弱小的地位,自尊心因而受到伤害。史密斯认为,这位侠义的神秘人拒绝接受他们的谢意,是对他们的一种轻蔑,这在某种程度上有损于他慷慨救助的意义。

“一定要找到他,”史密斯继续说道,“总有一天,上苍会给我们机会,让这位高傲的保护者知道我们并不是一些忘恩负义的人!我们是知恩图报的!我们将不惜巨大努力,甚至生命,为他尽点儿心意。”

自此,史密斯等人便一心想着寻找这位神秘而高傲的保护神。

过了一会儿,居民们回到了畜栏屋内。经大家的照顾,原本体格健壮的艾尔通很快便恢复了体力和精气神。

纳布和水手将匪徒们的尸体弄到离畜栏远一点的森林深处掩埋了。

随后,艾尔通也了解了他被掳去后那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

现在,敌人已经被消灭,只剩下唯一的一件事情:找到救命恩人!

“找不到他,我们绝不回花岗岩宫!”哈伯信誓旦旦地说。

“那我们就对富兰克林山支脉来个彻底搜索,不放过这迷宫似的支脉的任何一个洞穴、一条沟壑!”斯皮莱说。

“对!凡是我们能做的,我们就应克服一切困难,不顾一切地去做……”工程师说,“不过,我还是得重复一下,只有他想见我们了,我们才有可能找到他。”

“那我们就驻扎在畜栏这儿吗?”彭克罗夫问。

“对,”史密斯回答,“这儿储备充足,又位于我们搜索地区的中心。再说,若有必要回花岗岩宫的话,坐上大车,很快就回去了。”

“我得提醒一句,”水手说,“好天气不会维持太久,别忘了,我们还要出一次海。”

“出海?干什么?”斯皮莱问。

“去塔波岛呀,”水手回答,“在那儿留一封信,表明艾尔通现在与我们一起待在林肯岛。说不定那条苏格兰游船会前去接他的。”

“那您准备怎么出海呀,彭克罗夫?”艾尔通问他道。

“驾驶‘乘风破浪’号呀!”

“它已经不在了。大约一个星期前,匪徒们发现了它,驾着它驶向大海,触了礁,撞得粉碎……”

“浑蛋!该死的匪徒!”水手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

“别着急,彭克罗夫。”哈伯劝慰道,“我们就再造一条更大的嘛!”

“再造一条?那至少得五个月的时间!”

“那就慢慢造,”斯皮莱说,“顶多把去塔波岛的时间再往后推推。”

“也只好如此了,”史密斯说,“但愿推迟前去,不致误了大事。”

“啊,我的‘乘风破浪’号啊!”水手心疼地叫嚷道。他一向以自己的这条船而自豪,失去了它,你叫他如何不悲痛欲绝啊!

众人对失去“乘风破浪”号是又气愤又心疼又无奈,只好想法再造一条船了。在这之前,就是先对岛上最隐秘的地方来个彻底搜寻。

搜索行动于当天——2月19日——便开始进行了,整整持续了一周的时间。大家在这迷宫般纵横交错的支脉及其无数分支里的狭窄幽深的山谷里仔细地寻来觅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他们先是检查了通往南面火山的山谷——瀑布河的上游正是从这儿流过,匪徒们曾赖以藏身的洞穴也在这儿。艾尔通给大家指出了该洞穴的确切位置。那洞穴仍同艾尔通离开时一样,里面藏有一批弹药和给养,全都是匪徒们抢夺来的。在此洞前的山谷里,古木参天,绿树掩映,众人在这一片仔细地搜索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便从西南支脉拐角处,转入一条更加狭窄细长的山谷。这儿树木略显稀少,绿草为岩石所替代。一些野羊在岩石丛中跳来蹦去。这儿便是林肯岛的荒凉地区的开端。一行人发现,尽管富兰克林山脚的山谷纵横交错,但真正树木葱茏、绿草茵茵的只不过三条,比如畜栏所在的那条山谷,西接瀑布河河谷,东邻红河河谷,这两条山谷小溪接纳了许多支流的水之后,才在下游形成一条小河。溪流小河汇集了整个山区的山涧,使得岛的南部地区土地特别肥沃。而慈悲河则直接源自啄木鸟林里的充沛的泉水,一处处泉水形成了无数条小溪,向四周流淌,灌溉着盘蛇半岛的土地。

在这三条水量充沛的山谷中,有一条是最适宜孤独的隐士生活的,因为这儿有必需的一切生活物料。史密斯等人对这三条山谷都进行了仔细的搜索,但也没有任何发现。于是,一行人便来到富兰克林山谷北部的山脚下。这儿只有两个山谷,宽而不深,不见草木,只有一些冰川漂砾零零星星地散落其间。这儿有无数的洞穴,大家逐一搜索,费力费时,累得够呛。洞穴里黑漆漆的,还得点上火把,照亮角角落落,仔细查看。但是,同样也是一无所获,似乎这些洞穴从未有人进入过,也没有人碰过洞里的石头,它们仍旧保持着这个岛形成时期火山把它们喷射出水面的样子。

不过,这儿表面看上去十分荒凉,漆黑一片,但史密斯还是觉得这里总有那么一点儿声音在响。

走着走着,众人便来到一个阴暗的山洞的尽头。此洞长有数百英尺,与大山深处相通。正在这一时刻,史密斯突然听见一种沉闷的隆隆声响,在洞中听来,愈发响亮。

在他身旁的斯皮莱也听到了这种隆隆声。

他俩仔细地听了多次,相信是地下的火山正在苏醒。

“这么说,火山并未完全熄灭。”斯皮莱说。

“也许上次勘探之后,地底下又有了新的变化。”史密斯说,“任何一座火山,即使大家都认为是已经熄灭的火山,都可能苏醒的。”

“可是,如果这儿真的再一次经历火山爆发,林肯岛会不会有危险?”斯皮莱问道。

“我看不会吧,因为火山口犹如一个安全阀门,过剩的蒸汽和岩浆将会与以前一样,从原先的出口喷射而出的。”史密斯说。

“但愿岩浆别在富庶地区开辟一条新的通道。”

“岩浆怎么会不走它自然形成的通道呢,亲爱的斯皮莱?”

“这个嘛,火山不一定按常理行事啊!”

“但您得知道,鉴于整个富兰克林山的走势,岩浆必然会朝着我们刚才探索过的那些山谷流的,除非引发地震,改变了山体的重心。”

“就目前情况来看,地震随时都有发生的可能。”斯皮莱反驳道。

“这倒也是,尤其是当地下积聚的力量在复苏,而地球内部的通道又因火山的暂时休眠而被堵塞的时候。所以,对我们来说,火山爆发可不是件好事,最好是它根本就没有苏醒的意思。不过,我们对此却无能为力,对不?不过,我看呀,我们在眺望岗的领地是不会受到严重的威胁的,因为眺望岗和火山间的地势很低洼,就算岩浆是顺着格兰特湖的水道流淌,最后也只是流到沙丘地带和鲨鱼湾附近。”

“不过,我们倒也没有看见山顶上有火山爆发的先兆,没有看见有烟气冒出来。”

“是呀,”史密斯说,“我昨天还观察过山顶,未见火山口有一丝烟气。不过,火山管底部很可能长期以来聚集了大量的岩石、灰烬、凝固岩浆等,导致我所说的安全阀门在一段时间内承受很大的压力。不过,只要有一股较大的外力,所有的障碍都将被消除。您放心吧,林肯岛犹如一只锅炉,而火山则像一个烟囱,不会因压力而爆炸的。”

“可是,我确实听到火山内部有沉闷的声响传出来。”

“是的,”工程师又仔细地听了片刻说,“内部确实在起变化,可我们不知道它变化有多大,也预料不出它将造成什么后果。”

一人边说边往洞外走,找到了同伴们,把情况告诉了大家。

“行啊,火山的老毛病又要犯了,那就让它试试看吧!有人会制服它的!”水手说。

“谁呀?”纳布问。

“我们的保护神呗!火山只要一张嘴,他就会把它的嘴给堵上!”

不难看出,彭克罗夫对神秘人是绝对地信服。是呀,神秘力量是无法估量的,而且它已显现过几次,还一直没让新岛民们找到。

2月19日至25日,他们将搜索范围扩大至岛的南部地区,对每块岩石都进行了仔细检查,一直搜索到山脚的最后一个地层。然后,他们便转到沙丘地带进行搜寻。但结果都一样,既未见到人迹,也未看见遗留物。大家感到无比沮丧、气恼。

不能总这么搜索下去,他们在考虑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2月25日,一行人回到花岗岩宫前,拈弓搭箭,箭上系着一条双股绳,射向平台的门口,恢复了上下的交通。

一个月后,3月25日,大家在一起纪念了来岛三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