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图进取,坐以待毙(1 / 1)

刘表平定四境后,在“政绩”上也下了些功夫,他曾“起立学官,博求儒士”(《后汉书》本传);又延聘学者綦毋闿、宋忠等撰立《五经章句》,影响所及,关西、兖州、豫州一带的学者都慕名而来。刘表的文治武功使荆州一度出现相对安定的局面。

在这有利的形势下,假如他能审时度势,利用矛盾,积极进取,统一北方的功劳说不定能有他一份。但后期的刘表逐渐丧失了早年的锐气,他满足于荆州这块暂时太平的天地,只想坐观虎斗,不在发展中求生存,结果一次又一次丧失了良机。

建安五年(200),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渡,袁绍曾派人向刘表求援,此时刘表如果全力支持袁绍,战局有可能改观,刘表的势力也会扩展到北方。但他临事不决,态度暧昧,“许之而不至,亦不佐太祖,欲保江、汉间,观天下变”。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见刘表徘徊观望,一致劝说他早拿主意,或者发挥自己的优势,在两雄之间“乘其弊”;或者看清形势,量力而行,择其善者而从之,千万不能把两雄都得罪了。他们认为当今只有曹操深孚众望,因此主张归附曹操,说这是“长享福祚,垂之后嗣”的“万全之策”(《三国志·刘表传》)。归附之后,刘表真能“长享福祚,垂之后嗣”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韩嵩、刘先等人只看到其有利的一面,没有看到其不利的一面。但他们批评刘表“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于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这些见解还是非常中肯的。此时的刘表哪怕是在策略上暂时与一方联合,也比“安坐而观望”强得多。但刘表并未认真思考这个建议,只是决定派韩嵩到曹操那里探听一下虚实。韩嵩追随刘表多年,深知他“外貌儒雅,心多疑忌”,临行前心怀不安地对刘表说:“我这次去京师,天子很可能任命我官职,那样一来,我就成了皇上的臣子,不再是您的现职官吏了。做皇上的臣子就得听从皇上的命令,也就不能再为您效死了。请您三思。到那时候,千万不要怨恨我。”刘表以为他是害怕出使才这么说,便强令他去。不出所料,韩嵩到了京师,汉献帝果真拜他为侍中,迁零陵太守。回来向刘表报命,“深陈太祖威德,说表遣子入质”(《三国志·刘表传》)。刘表大怒,怀疑韩嵩有贰心,召集群僚,要当众杀他。幸亏刘表的妻子蔡氏极力劝阻,再加上拷问随行人员,并未发现韩嵩有什么背叛行为,才收回杀机,但仍把韩嵩囚禁狱中。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杀了袁谭,占领冀州,为了追歼袁熙、袁尚,亲自率领大军北征乌桓。这对刘表来说,又是一次扩展实力的好机会。刘备建议他乘虚而入,袭击许都;曹操的部下们也都担心刘表会派刘备抄后路。但曹操的谋士郭嘉早把刘表的弱点看透了,他一针见血地说:“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矣。”(《三国志·郭嘉传》)曹操也赞同这个看法,说“我攻吕布,表不为寇,官渡之役,不救袁绍,此自守之贼也,宜为后图”(《三国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于是曹操放心大胆地远征去了。刘表果然没有接受刘备的建议,待到清醒过来时,曹操已挥戈南下,直奔荆州来了。

刘表不但遇事迟疑不决,而且对杰出的人才心存疑忌。刘备本来与刘表有亲属关系,称他为兄长。初投荆州时,刘表还亲自到郊外迎接,待之以上宾之礼,并且拨出一些军队,让他驻扎新野(今河南新野),看守荆州的北大门。可是,当他看到荆州豪杰纷纷结交刘备时,又产生疑心,竟暗中提防刘备,当然更谈不上什么重用了。

刘表既然疑忌人才,自然也就不能广泛地发现人才。诸葛亮辅佐刘备前居住于襄阳城西的隆中,他所结交的朋友崔州平、徐庶等也都居住在荆州,对于刘表来说他们都是难得的人才,可惜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宝贵的人才白白埋没。只有刘备慧眼识英雄,一到新野便发现了他们,千方百计挖了去。

刘表曾规劝袁谭兄弟不要自相残杀,可是他在儿子继承问题上却又重蹈袁绍的覆辙。本来刘琦是长子,又非常“慈孝”,继承荆州刺史是理所当然的,但少子刘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毁誉之言日闻于表”(《后汉书·刘表传》)。而刘表又非常宠爱蔡氏,对蔡氏言听计从,因而决定废嫡立庶。建安十三年(208),曹操大举进攻荆州,刘表背上长疽早已瘫在**,又吃这一惊吓,一命归天。十四岁的刘琮承继了荆州牧,刘琦被排挤到外地,做了江夏太守。

刘琮刚一上台,身边的蒯越、韩嵩、傅巽等人便怂恿他归附曹操。在一片主和声中,刘琮无计可施,只好举州投降。后来,曹操又把他调离荆州,做了青州刺史。刘琦则跟随刘备南征,赤壁之战结束后病死江南。至此,统治荆州近二十年的刘表,终于被曹氏所取代。(宋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