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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海战发生在加来附近海峡沿岸的格拉沃利讷(Gravelines)。
西班牙船只已经有相当部分受损并且缺乏弹药,现在还要顶着逆风与强大的海峡水流朝佛兰德斯海岸漂流,可谓是“屋漏偏遭连夜雨”。
这支舰队已经没时间组成熟悉的半月形防御阵型了,这一阵型此前曾成功地提供了保护。约有12艘西班牙战船在战役中失踪,有的船只撞向峭壁,四分五裂。
依据英国军事史学家约翰·理查德·黑尔(John Richard Hale)在《无敌舰队的故事》(The Story of the Great Armada)中的描述:“败走格拉沃利讷后,无敌舰队的战斗力崩溃了。锡多尼亚城公爵在战斗结束当晚写给腓力二世国王的报告中不抱任何幻想地承认了这一点。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一艘具备战斗力的大型船只了,一部分战船受损严重,另一部分则缺乏弹药。”
在一位名叫皮尔森的指挥官的日记中,他对无敌舰队败走后的作战进程做了这样的描述:“第二天,作战会议提出了接下来的行动建议:要么明知送死,转向西南方攻击英国舰队,而这也只有在风向改变时才可能;要么试图沿着英国海岸向北航行,在苏格兰和爱尔兰附近绕一个弯,将剩余的船只和船员带回西班牙。锡多尼亚城公爵没有听从一些主张不顾一切继续战斗的下级军官的意见,再次根据他对国王的责任感做出决定,挽救能够挽救的一切。”199
无敌舰队的厄运并没有随着海战的结束而结束。在为时数周的返航途中,这支舰队遭遇了异常多的寒冷、大雨和风暴的肆虐。
这场肆虐让无敌舰队遭受到的损失远高于战斗期间遭受的损失。按照英国军事史学家约翰·理查德·黑尔在《无敌舰队的故事》中的说法:“盖伦帆船在爱尔兰西海岸成排地粉身碎骨,精疲力竭的船员上岸求救时,被英国军队无情地歼灭。即便是最终回到西班牙北部港口桑坦德和阿科鲁尼亚的船只中,损失也颇为巨大。这是因为,用未风干的箍桶板制成的劣质木桶所储存的水和食物腐败速度太快。整个10月的损失报告如此之多,以至于西班牙皇室只有经过特批才能穿丧服,因为人们担心这会造成人心动摇。”
就个人心境的难受度而言,除了国王腓力二世,恐怕要数锡多尼亚城公爵了。他奄奄一息、内心沉痛地抵达西班牙后,立即就向国王递交了履职报告。不过,腓力二世心里虽然难受,但他没有将罪责全部推在公爵身上,在回信中他从上帝的关爱角度问候了公爵健康状况,没有表露一点指责的意思。因此,公爵感激涕零,在身体痊愈之后依然尽心尽力地辅佐着腓力二世和他的继任者,直至1615年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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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在这次与世界霸主的对决中取得了胜利,许多军官、士兵和民众因此产生了非常乐观的情绪,霍华德勋爵在战斗结束当晚给国务秘书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写了一封信,约翰·黑尔在《无敌舰队的故事》中记载了这封信的内容,沃尔辛厄姆在信中写道:“西班牙舰队已经被重创,但它仍然由战斗力相当可观的强大战船组成……在没有实现目标之前,我不想给女王陛下写信。无敌舰队壮观、庞大和强盛,然而我们还是会一根接一根地拔掉它的羽毛。”
或许是英国人过于乐观,不久就发生了让英国人恐惧不已的事。英国人无法为自己的舰队提供足够的补给,因为贸易活动曾一度中断或不振,水手开始吊诡地大批死亡。对此,我们可以从8月14日霍华德勋爵给国务秘书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的信中得到证实,信的内容在黑尔的《无敌舰队的故事》中也有记载:“不得不目睹作战如此勇敢的士兵们大规模地悲惨死去,着实是一件令人伤心欲绝的事情。”
上述问题到底表明了什么呢?一个具备深刻意义的经验是:一个正在发展中的现代国家在建立和装备一支大型舰队中做到了资源的充足拥有和配备。换句话说,发展中国家在国力资源的准备以及建设较大规模的舰队时的矛盾能否得到调和,这一时期英国的资源是远远低于庞大的西班牙帝国的。
不过,英国人并没有持久悲观下去,他们努力寻找解决之法:女王的特许经营、私营商人参与到严格意义的国家军事事务中来(东印度公司)。从长远来看,它不仅促成大英帝国的崛起,还对资本主义经济形式在欧洲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一个日不落帝国正在影响着全世界。从这个层面来讲,英国人取得了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胜利,直到美利坚建国,它的光芒才日渐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