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二人终于开始了营救行动。
尽管监营里戒备森严,可是对于像钟离眜这样的盖世豪侠而言,却仿佛如履平地一般,况且他们都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所有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按原定计划进行着。为了不让官兵看出蛛丝马迹,韩信建议钟离眜在把秋儿顺利接出来时,务必要让做内应的兄弟在她的住处附近适时地点上一把火,做出她有意自焚的假象。这样一来,官府到时最多追究到底是谁偷运火石这样的违禁品。当然,放火还须注意把握好分寸,不能让人过早察觉,最好这把火在他们平安出城后再猛一烧,让秦兵措手不及。
钟离眜点头称是,韩信骑着一匹快马在外面等着接应,他手里还牵着钟离眜的马,因为秋儿妹妹不善骑马,所以就没给她单独准备。不过,韩信毕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手上的缰绳也早被手心里的汗水浸得透湿。
韩信拼命提醒自己要镇定,要勇敢无畏,更要像个男人!
可是韩信的顾虑成了真,秋儿恨透了这个让她白白丢失三年青春和自由的倒霉地方,她趁钟离眜不注意的时候,拿出自己早已私自准备好的火石点燃了柴草,她还不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呢。
幸好钟离眜扑救及时,否则就功败垂成了,可是钟离眜没有想到由于这把火他扑得急了些,走得也太急,所以根本就没能完全扑灭。因此,当他们三个人终于聚首时,那星星之火已经燎遍了整间屋子……他们听到了从监营里传来的嘈杂声,当钟离眜看到身后清晰的火光时,他意识到出事了。韩信也看到了火光,他一面催秋儿上马大家赶快走,一面大声质疑道:“钟离大哥!这火放得早了啊,你没有叮嘱好兄弟吗?驾……”
钟离眜跟在韩信身后一齐快马加鞭,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秋儿开口了:“什么兄弟放的火,这火是我放的!”
“什么?你放的火?你……驾!”韩信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事已至此,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好,两匹快马跑到南门时全城戒严的烽火还没有燃起来,紧闭着的南门城楼上都是些正在熟睡的士兵。
已经在南门等候多时的同伴,手里正紧紧攥着开启南门的钥匙,翘首期盼他们的到来。此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长得矮小,脚也有些跛。就在他终于等来钟离眜一行人时,全城戒严的烽火恰于此时燃起,报警的钟声也敲响了。他赶紧为钟离眜打开了沉重的南城门,这时城楼上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嘈杂声,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反而一瞬间镇定下来,令在一旁注视着他的韩信很是诧异。
此人和钟离眜是故人,二人于危急之中再相聚,心急如焚的钟离眜不由分说便想把他拉上马,可是那跛老头却后退几步大声道:“钟离兄弟,一路走好!改日你若见到子房老弟,一定别忘了告诉他,老夫对他的棋艺心服口服,早就知道他是有意让着我啊……”
钟离眜先打发韩信他们快马出城,他还想让跛老头儿跟自己一块走:“马伯,赶紧上马!还是您老亲自跟张先生讲吧!”
马伯从袖里掏出了一把利刃,他不想连累别人,最后大声向钟离眜喊道:“兄弟!你赶快走吧,老骨头送你一程!混了半辈子江湖[1],老骨头知足了……”容不得钟离眜反应,马伯已经往自己的脖子上狠狠划了一刀,当即就重重倒了下去。这就是真正的侠骨,丝毫不逊色于当年信陵君门下的侠士侯嬴。
此时城上的人已经发觉城门被打开了,千钧一发之际,钟离眜只好强忍悲痛和愧疚,打马快速向城外奔去。就在他的身后不远,有一队追兵打着火把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