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玩耍峰会

如何把玩耍融入学校,如何建设明天的学校呢?

为了开始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采访了一个由全球“智囊团”组成的专家及个人小组,可通过线下及线上参与。该小组成员包含世界各地的最优秀的教育思想家。关于玩耍和如何打造属于孩子们的学校,他们是这么建议的。

南希·卡尔松—佩吉,莱斯利大学儿童发展名誉教授,“捍卫童年”(Defending the Early Years)机构联合创始人:

如果我要建设未来的学校,我会把玩耍(也称为“儿童工作”)放在学前班到三年级的核心课程里。校园活动区包括积木和算数玩具、沙盘和水桌、画板和画笔、戏剧角、阅读角、科学实验区、绘画和写作区以及特别项目。每个区域都有可供自由选用的道具,让这些工具帮助孩子们发现自己兴趣,解决心中的疑问,并根据各自情况选择使用。每天都会有户外活动,在玩耍中探索自然。即使在城市地区,老师也可以鼓励孩子们在户外接触自然—树叶、石头、水和沙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教室将充满温馨、友好和有趣的氛围。会有一张活动区平面图和时间表,孩子们可以很容易地理解。这将为孩子们提供所需的安全感,使他们能够心无旁贷地玩耍。高度设计将专门为孩子量身定制,孩子毫不费力就能拿到架子上的东西。空间安排会一目了然,孩子们马上就能明白哪些东西可以用,哪些活动可以做。执行版上会用文字或图片列出每天的可选活动,有助于孩子做出更有目的的选择。我们鼓励孩子们一起玩耍,享受共同创造的乐趣,并在自然状态下通过玩耍中的合作培养多种社交技能。

未来学校的老师将善于根据儿童的兴趣和需要制定的课程,并知道如何根据儿童的玩耍和发展水平引进新的学习和技能。老师将能深入洞悉儿童发展的每一个阶段,是经验丰富的玩耍观察员。老师会通过孩子在玩耍中的表现,来了解他们的学习情况和需要。这些老师会观察儿童玩耍中出现的主题,并知道如何解释它们。例如:如果一个孩子经常扮演一个可怕的电视怪物角色,老师就会知道如何把该主题与孩子联系起来,甚至可以一并洞察孩子的家庭。

老师还将指导和支持孩子的社会和情感学习。观察孩子玩耍时,老师可以及时注意到冲突的发生。其后可以加入到孩子们的玩耍中,从中找到创造性的方法。例如:通过讲故事和使用手偶,向孩子们展示与他们观察到的类似的冲突,并向孩子询问可能有助于“解决问题”的想法。如果玩耍中的冲突升级到需要干预的程度,教师会知道如何帮助孩子们交流和彼此倾听,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并找到使冲突双方都感觉良好的方案。

每天会有一个小组交流时间,让孩子们分享他们在玩耍和学习中所做的事情。这种分享形式会让孩子们产生热情和社区意识。孩子们可以彼此交流玩耍和学习中的问题并分享想法。这种集体探讨会激发出新的想法,加强孩子之间的羁绊,让孩子对接下来的活动产生更浓厚的兴趣。

赵勇(堪萨斯大学教育学院基金会特聘教授、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大学米切尔健康与教育政策研究所教授、英国巴斯大学全球主席)建议:

我们必须认识到玩耍在教育中的价值。教育领导人、政策制定者和家长需要明白:玩耍不是愚蠢的浪费时间,而是一种必不可少、强有力的教育经验。学校应在课程中为玩耍创造空间,并为玩耍提供设施、机会和鼓励。老师可以通过原创性的想法、假设、解决方案,和同事一起玩,和学生一起玩来以自己的方式编排游戏。

苏珊·林恩(哈佛医学院精神病学讲师、波士顿儿童医院助理研究员)建议:

玩耍是学习、创造、自我表达和解决建设性问题的基础,是孩子们与生活博弈,使其变得有意义的方式。孩子天生就有玩耍的能力,但是我们这个社会似乎在尽一切努力阻止他们玩耍。

玩耍被赶出了学校,甚至被赶出了学前班。当学校选择取消课间休息、艺术课和音乐课,当他们选择照本宣科或死记硬背的学习、“以测验为目标的教学”和按部就班的课堂时,玩耍的机会就丧失了。

学校需要在课间休息、艺术课和音乐课中将玩耍找回来。他们需要尽量减少死记硬背的学习,并为孩子提供探索和体验主动性的机会,而不是仅仅对事物做出机械反应。

斯蒂芬·西维(葛底斯堡学院心理学教授)建议:

自由玩耍的机会应该贯彻整个学校,而不应该被用作培养良好行为习惯或改进学习的杠杆。我们需要停止仅仅从认知发展的角度来思考正规教育,而应该以更全面的视角,更紧密地整合认知、社会和情感发展。玩耍是能把它们粘在一起的胶水。

格罗瑞娅·拉德森—比林斯(国家教育学院院长、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课程与教学系教授、城市教育课程凯尔纳家族杰出教授)建议:

孩子们利用玩耍来发展他们的想象力和更高层次的思维技能,如解决问题能力和创造力。典型的课程结构通常强调一致性,而玩耍能将孩子们从这种结构中释放出来。团体游戏还给孩子们提供了一个锻炼社交技能的机会,这些技能对今后的成功至关重要。

任何充分了解儿童发展的人都知道,孩子的“玩耍”是孩子的“工作”,正是通过游戏,孩子“排练”了他们所处环境的社会和文化角色。扮演“房子”的孩子正在排练她或他在家里看到的角色元素:烹饪,清洁,教学,讲故事……在我参加过的一些更富有成效的会议中,人们在会议期间可以在自己的座位上玩一些东西(弹簧、泡泡、填色、溜溜球)。

也许真正的问题是如何把学校融入到玩耍中去,鉴于我们都承认玩耍是学校的主要功能。在我观察过的最好的幼儿园里,玩耍扮演着核心角色。孩子们尽情探索、想象、建构、交流和合作。他们可以选择在固定的器材上玩,也会搭建临时性作品(如沙盘或沙盒),玩积木和乐高等自主发挥的玩具。

塞尔玛·西蒙斯坦(世界幼儿教育组织智利国家委员会主席,智利圣地亚哥大都会教育科学大学教授)建议:

玩耍是儿童时期的一种自发倾向,必须始终存在于儿童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此外,玩耍也是《儿童权利公约》规定的所有儿童的权利。教育工作者必须给孩子提供机会,使其成为可能。

我们必须承认孩子是独特的存在,是能够通过玩耍、想象力、交流和理解来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完整公民。当现有政策没有重视玩耍,或者由于课业繁重、技术的使用和滥用、家长的期待,当然,还有传统的上学方式—玩耍就会受到影响。

当重视学习成绩的同质性和控制性,把死记硬背和家庭作业放在首位时,玩耍也会受到影响。尽管玩耍是儿童学习和与世界互动的一种自然且适当的方式,强调数学和语言的发展,但它作为一种教育策略的价值却被贬低了。我们应当考虑开展一些项目,让孩子们在户外和室内找到自己的兴趣领域,以促进他们的发展。我们应当让孩子们有选择玩什么和创造什么的权利,允许孩子们创造新的知识,而不是仅仅依赖教育者提供的信息。我们应当提倡环境教育:循环利用,保护自然,准备堆肥,照料花园。我们应当给孩子提供多种空间选择,让孩子们决定他们想待在哪一个区域、待多久,这样的空间还得有利于团队合作。

弗雷泽·布朗(利兹贝克特大学健康与福利研究所核心成员、儿童教育课程教授,国际玩耍杂志联合编辑)建议:

如果我来建设未来的学校,一定会建议对现行做法进行彻底的反思。上学应该是一次有趣的经历。我们也可以考虑把柏拉图式的学园搬到学校—毕竟,那是孩子们已经习惯了的地方。不幸的是,学校作为一个本应服务于孩子的地方,却往往非常不受孩子喜爱。大多数学校把《重视每一个孩子》的纲领(英国)和《不让任何孩子掉队》的纲领(美国)解释为孩子需要更多的课业。可悲的是,在这方面,他们反映了大多数政治家的想法,即学校只要采取正确的教学方法,就是对孩子来说最好的。

相反,有许多研究表明,让孩子玩耍才是更高效的方法。玩耍研究人员布瑞恩·萨顿—史密斯表示,玩耍一阵后的孩子心情更好,接下来的活动进行也会更顺利。反之,如果因此重新定义玩耍,强调其对保持乐观和**的促进作用,那就又不是玩耍了,而是抑郁。这荒谬的悖论将使玩耍的孩子迷惑,从而质疑其价值所在。这一逻辑刚好适用于学校的课程设计—应以玩耍机会为核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梁换柱—玩耍被当作一个让老师诱骗儿童学习(那些大人们觉得重要的东西)的工具。相反,如果孩子每天在学校玩耍的时间和上课的时间一样多,那么将事半功倍。孩子们不仅有机会在玩耍时真正地学习,而且当他们回到教室时,由于自由玩耍的激励性质,他们将更乐于学习。我们建议学校可以配合家长们的工作日程,延长孩子的在校时间,让孩子们有大约45分钟的额外时间进行自由玩耍和课堂学习。期望老师履行这一安排所隐含的双重角色是不合理的。因此,这一修订办法将需要学校同时雇用专门配合孩子玩耍的工作者。

学校还可以采取两个步骤,使自身更有助于满足他们所服务的孩子的所有需求。首先,学校应该让孩子们知道非正式玩耍的重要性,并鼓励他们参与自由玩耍,而不是专注于家庭作业。其次,学校应该在放学后开放操场。大多数学校的操场都是对资源的浪费,因为它们往往是当地社区唯一的大型开放空间,然而学校通常在下午6点及整个周末都锁上大门。学校在白天和周末雇佣专门负责玩耍项目工作者,将是一项新颖而富有想象力的举措,这能使学校成为社区的中心。

海伦·梅(新西兰奥塔戈大学教育学名誉教授)建议:

如果我来建设未来的学校,将会学习过去学校的经验。我认为,玩耍及更广泛的玩耍性应该是所有年龄段的学校教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早教部门和小学部门(10岁以下)任教多年。布置、玩耍、创造、合作和艺术是我们开启每一天的方式—写作和交流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对于学龄儿童来说,一天中开始进行阅读和数学学习的时间要晚一些,但我认为,如果能将这些融入到一个有趣而富有创造力的项目中,就最理想了。

斯蒂格·布罗斯特伦(奥尔胡斯大学丹麦教育学院名誉教授)建议:

玩耍是儿童学习和发展的一个基础组成部分。简而言之,玩耍有助于儿童的全面发展,也有益于许多心理层面的健康发展。例如:思维、语言和表达能力,社会化发展,幻想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通过玩耍,学龄前儿童的心理将发生重要的变化,这些变化为儿童向新的发展阶段过渡铺平了道路。玩耍的主导作用和影响涉及很多方面,孩子通过与同龄人和成年人的互动来触及其所处文化的象征符号。根据文化历史理论,符号作为人际交往的一部分,对高级心理功能的发展产生影响。

其次,在玩耍状态中,孩子们能够比在非玩耍状态中拥有更多的想法和更进阶的行为。换言之,在玩耍中,孩子们对自身的需求增加了,从而使自身进入到最近发展区。

然而,人们对玩耍具有引导和发展功能的乐观看法被过度解读,“玩耍中的孩子总是表现得超过其平均年龄”和“玩耍总能让孩子到达更高的发展水平”这两个(经常被误解的)说法也受到了讨论和批评。例如:有一种观点认为,玩耍本身并不能促进儿童的发展,只有当玩耍的环境具有挑战儿童跨越“最近发展区”的潜力时,玩耍才具有发展潜力。这就要求教师或其他成年人与孩子进行积极的社会互动,挑战并激发孩子创造新的价值与意义。这种形式的玩耍超越了传统的角色扮演游戏,被称为“近似扮演”。

此外,角色扮演游戏能帮助孩子们克服自我中心。当一个女孩自我认同母亲的角色时,她就必须承担起这个角色的动机、情感和行为。角色扮演也有助于抑制自发行为。为了能够扮演,孩子们必须反思和安排一些具体的行为。扮演是指儿童在语言上反映和表达自己的思想,并最终体现在扮演行为上。换句话说,从无意识的冲动行为到有意识的、意志坚强的行为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行动—语言—思想的顺序被颠倒为:思想—语言—行动。

角色扮演游戏能开发想象力和幻想力。孩子只有在幻想中能够想象角色和行动,才能进行角色扮演。孩子们必须给扮演行为和扮演所需的辅助赋予另一种含义。此外,角色扮演还能培养儿童的社会能力和社会认知能力。个人角色需要特定的扮演行为,因为扮演是一项活动,所以孩子们希望彼此之间达成共识。角色扮演游戏可以帮助孩子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顺从彼此的扮演意愿,并且这种游戏可以帮助提高解决问题的技能。

我主张在学校施行四种形式的玩耍:

1.根据孩子们自己的实验研究,加上孩子们自主发起的自由玩耍,进行开放式的团体活动。这也给老师的观察和参与提供了机会。

2.由孩子和老师根据某一主题共同实施的角色扮演游戏。师生共同编一个故事、一个假想的世界或一部戏剧,孩子们和老师们可以围绕一个主题进行演绎和戏剧创作。

3.以学术游戏为基础的活动,以目标为导向,整合不同的科目(数学、读写、科学等),让孩子们通过玩耍来获得适当的学术能力。

4.先进行对话式阅读,然后是游戏和美学活动,如绘画、舞蹈和讲故事。这里的关键在于,孩子们从一本高质量的书中得到启发,基于书的内容,通过玩耍来学习和反映其中有趣的部分—有时,孩子会把书改编成一个新的版本。孩子们会讲自己的故事。

乌丽娜·马普(巴拿马世界幼儿教育组织主席、ISAE大学教授、科研与研究生部主任)建议:

如果我想让一个孩子学习,我必须让这个孩子玩。

玩耍是很有趣的,但它也是一种培养技能的策略。这也是老师在课堂上设计不同游戏的原因,因为这样才会更有趣。

世界各地的孩子都需要一个玩耍的地方:家里、学校、公园、花园,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不管人们玩耍的时候年龄多大,他们都会玩得很开心,笑得很开心,这会让他们保持健康。当孩子们玩耍时,他们会发展技能、培养习惯和态度—这些技能、习惯和态度会伴随他们一生。玩耍有助于孩子学会与他人相处,对抗挫折,并在失败时勇于再试一次。这也有助于他们提高自身技能,与同龄人和其他人分享感受,接纳不同的想象。

把玩耍融入未来的学校将有助于培养学生的价值观和创新精神。

松平千佳(日本静冈县立大学社会福利学院副教授)建议:

在日本,有很多关于玩耍必要性的讨论,特别是在儿童早期阶段和教育方面。玩耍是最有效的学习和实验方式,孩子们需要想象力和创造力来充实生活,而玩耍在实现这一目标方面起着根本性的作用。玩耍是孩子的语言,因此我们需要通过他们的语言来沟通。我想让人们不要从大人的角度,而是从孩子的角度来思考玩耍。这意味着,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室外,只要孩子认为是玩耍的,那就是玩耍。

只要孩子们感到安全且满足,玩耍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发生。

朱迪斯·巴特勒(爱尔兰世界幼儿组织主席,科克理工学院体育、休闲和儿童研究系早期教育课程协调员)建议:

玩耍是儿童全面发展的过程,这对成长至关重要。没有玩耍,孩子就失去了童年。它是我们用来拓展孩子学习和发展的工具,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在政策层面,我们必须认识到玩耍的重要性,并给予重视。玩耍得不到重视,往往是是因为政策制定者(也包括父母)并不了解玩耍的好处。这反过来又会对教师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回归更为传统的说教式教学方法和课程实践。此外,我认为,对于儿童全面发展所必需的带有挑战性的玩耍,全球都存在监管过度的问题。显然,我们的监管策略限制了户外玩耍的自由度。

这就导致,我们的孩子正面临着情感上(没有发泄压抑情绪的渠道)和身体上(肥胖就是一个例子)的困难。师范院校需要重视培养教师把玩耍作为一个过程来使用。教师需要熟练地促进通过游戏的学习。积极的实践学习和启发式(通过试错发现)学习是必不可少的,这些需要在教师的职前和在职教育中更加强调。

我们需要给户外玩耍和冒险游戏,以及灰姑娘姐妹的角色扮演游戏分配更多的时间。研究表明,服刑人员比上学的孩子在外面活动的时间要长。我们似乎只关心儿童权利的保护,而不是提供保护。

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名言是:“让我们快乐的日子也让我们变得聪明。”

塞尔吉奥·佩里斯(加拿大艾伯塔省莱斯布里奇大学神经科学系教授兼理事会研究主席)建议:

根据我读过的文献所述,过去两代西方国家的儿童自由玩耍的机会大幅度减少。此外,当我们谈及鼓励玩耍,其实是在特指一种结构化的形式(如运动)。然而,似乎正是这种在协商中发生的游戏发明和玩耍行为,以及明确遵守和违反规则的判别标准行为,为脑前额叶皮层提供了训练。遵守由他人(如教师、裁判员)强制执行的预定规则,对这样的训练来说效果并不明显。

并非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因此,在我看来,没有适用于所有的孩子的方案。相反,我认为理想的方式应该是提供室内和室外环境,如果孩子觉得合适,就要允许孩子自由选择场地和该场地提供的玩耍项目。接着,孩子将与兴趣相似的同龄人一起参与这些游戏活动。最初,社交技能不太成熟的孩子,可能会选择和同样不擅表达的同龄人在室内玩电子游戏,但随着他们在社交环境下交流技能的提高,他们可能会利用其他机会在户外进行更广泛的游戏活动。这一问题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了。因此,需要温和地改进玩耍机会减少带来的负面影响,把自主选择作为对孩子的奖励。

珍妮·戈德哈伯(佛蒙特大学教育与社会服务学院名誉副教授)建议:

我一直主张支持玩耍在儿童生活中的作用,多年来,我致力于儿童早期教育者的培养,让他们把玩耍视为自己的教学基石。我认为玩耍是一种媒介,通过它,孩子们得以理解他们所处的物质世界和社会环境,并与之建立联系。玩耍是一种情境,允许孩子们自己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论;建立对自我、他人和群体的认知;承担风险、面对挑战并重新制定计划。

现在,STEM受到了如此多的关注,或许也可以充分说明:玩耍是学习的基础。我还建议我们研究一下自然世界作为一个开放、以玩耍为中心的环境所扮演的角色,它如何促进儿童的情感、社会和认知发展。最后,我建议大家好好观察一下教师的角色。她或他的角色不是一个被动的角色;玩耍不是无所事事、做文书工作或与同事聊天。相反,这是让老师化身为一名积极的观察者的机会,要随时做好准备—在某个时刻或某段时间内对物质或时间环境的变化做出反应。作为一名重视玩耍并将其视为主要教学活动的教师,必须准备好在课堂上发挥积极参与的作用,成为儿童成长的观察者、记录者和促进者。

内尔·诺丁斯(斯坦福大学教育学院李·L.杰克斯荣誉讲席教授,美国国家教育学院、教育哲学学会和约翰杜威学会前主席)建议:

我感兴趣的是帮助高中生培养一种共情式的思考方式。与其无休止地专注于“学习目标”,我们应该鼓励孩子去倾听故事或物体的声音,去探索“那里有什么”。这可能会被说成是做白日梦,但一些美好的事正是从这种开放、善于接受、好玩的探索中产生的。而今天的一切,包括玩耍,都太结构化了。

乔纳森·普卢克(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育学院人才发展系朱利安·C.·斯坦利讲席教授)建议:

我们常常把学习看作一种个人活动,但它本质上几乎总是社会性的。我担心人们倾向于把学习看作是孤立的,而实际上它涉及到与其他人的互动。比其他任何类型的社交活动,玩耍更是我们互动学习的方式:社交技能,解决问题,创造力,概念学习—玩耍可以促进所有类型的学习。

玩耍对于想象力的发展尤为重要,想象力是人类创造力的重要输入。看到某种事物的“可能性”是玩耍的一个基本特征—是什么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如何打破这些限制?把玩耍当成我们用来解开这些迷惑的方式吧。

玩耍的现状很严峻,校园内外都是如此,以至于我一直在担心。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每天有三个课间休息时段,到了中学也有两个课间。放学后和周末就在家附近玩,所有的课间休息和玩耍通常都是无组织的。有一些集体的体育活动,但也没有占用我们的休息时间。例如:我和朋友们打棒球,虽然我们属于一个正式的球队,但同时也会在自家后院玩扔接球游戏—这样的时候有很多很多。与我的过去相比,我的孩子现在每天有一次短暂的课间休息,每一项活动都被提前安排好了。扔接球游戏基本上已经绝迹。我们正把玩耍迅速赶出孩子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更高的测验分数和更好的应试选手吗?剧透警告:目前看来,从孩子的生活中剔除玩耍对上述这两者并没有显著的效果!

我的建议是:

1.有计划地在每一个上学日都为孩子安排自由玩耍的时间吧。

2.让学习活动变得有趣,别总想着备考,专注于问题解决导向的学习和创意十足的活动吧。

3.别给孩子太多课外时间的活动限制。

4.要知道有的孩子并不知道何为玩耍,他们需要你的引导。

亨利·莱文(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经济与教育系,威廉·H.基尔帕特里克讲席教授)建议:

玩耍给孩子提供了处理人际关系和做决定的机会。在玩耍中,孩子们必须进入一些模棱两可的情境,并在处理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孩子们会交到新朋友并维持友谊。

他们会很快乐。他们在有组织的和自由的玩耍中学会与他人互动的社交规则。他们在体育活动和游戏中获得经验。

未来的学校应该关注认知、情感,以及使人类健康、富有成效地生活的体验上,并尝试将这些体验与校园体验,以及学生“自由”使用课余时间的机会结合起来。

马塞·M.苏亚雷斯—奥罗佐(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瓦瑟曼学院院长、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育与信息研究学院教育学杰出教授)建议:

荷兰哲学家约翰·赫伊津哈在他的著作《游戏的人:关于文化的游戏成分的研究》中指出:“游戏先于文化,因为总是要先假定人类社会,文化才不充分地确定起来,而动物并不必等人来教它们玩自己的游戏。”

游戏是儿童早期教育的基础,因为它构成了儿童的认知和情感、社会关系和观念塑造。

我怀疑现在的孩子们很忙,玩耍,尤其是自发的玩耍,可能是日益不自由童年的一个牺牲品。

所有有意义、有机和基础性的学习都是充满乐趣的。几年前,我们发表了一项研究的结果,在这项研究中,儿童和青少年填写了“学校是……”这句话的后半句。绝大多数人的回答是“无聊”。无聊是好奇心的反义词。

有趣是好奇心的近义词。我们必须重新设想和规划它在教育中的地位。

塞拉普·赛维米—塞利克(土耳其安卡拉中东技术大学教育学院幼儿教育助理教授)建议:

我认为,如果我们真的想把玩耍纳入课堂,那么重新考虑如何安排学习环境是很重要的。当我们思考孩子们探索周遭环境的方式,答案都是关于移动和玩耍。对孩子们来说,能够利用运动来探索他们的环境,锻炼身体技能,并与周围的人和物互动是至关重要的。孩子们的身体得以健康发展,这可能对他们晚年的生活也大有裨益。为了适应孩子们的玩耍和运动需要,我们需要重新考虑室内和室外的教学方案。

在儿童的早期阶段,当心智潜能较之身体潜能更明显的时候,对玩耍和运动的需求就更大了。从认知的角度来看待,教育问题对长期的学习实践有很大影响。我们现有的课程结构和教学安排,并没有给孩子们留太多的空间去探索他们周围的环境,以及让他们用行动的方式表达自己。此外,根据儿童的智力能力来了解其学习潜力或预测其未来发展趋势,通常会与儿童的情感和身体需求产生矛盾。

即使是年纪很小的孩子,也应被给予短暂的时间来进行安静反思。只有当这段时间被用于思考更多的自由活动,以及在活动期间的身体方面(指手和其他部分,而不是大脑)的收获,才能被称为“真正的反思”。行动自由也是保持良好身心健康的重要手段。(在现有的教学中)我们还没有借鉴希腊人的例子,他们清楚地看到健全的身体和健全的头脑之间的关系。从我作为教师教育和教育实践运动倡导者的专业经验来看,人们对身体表达、创造性和趣味性的活动持消极态度。教师教育是改变这种消极态度、帮助重构玩耍和运动状态的重要途径之一。提供玩耍课程,采用不同的教学策略来培养学生对玩耍的理解;创造课堂环境,让教师提前排练、亲自尝试,可以为他们作为一名玩耍导向型教师注入活力。

基因·格拉斯(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国家教育政策中心高级研究员、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摄政荣誉退休教授)建议:

玩耍是一种严肃的认知过程在一段时间内被关闭的状态—这种想法纯属无稽之谈。这种想法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的(对少数群体儿童而言)“文化剥夺”理论。“来自不利环境中的城市儿童”这一概念本应有更好的解释,但这一理论的支持者普遍认为这些儿童的大脑处在一种因缺乏“输入”而完全放空的停滞状态中。这当然是不可理喻的。当观察者认为一个人脱离了认知和构想的状态,那其实只是观察者本身对其大脑正在发生什么一无所知罢了。观察者们无法想象一个“玩耍”的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孩子的脑子里没有进行复杂且持续的学习。

我们必须教会孩子如何参与到富有创造力、好玩且情感丰沛的生活中。学习艺术和音乐是人们从枯燥的工作中释放出来的价值所在。通识教育曾被认为“可以把人从工作中解放出来的教育”。每个孩子离开学校步入社会时,都应该找到一项适合自己、能够终生参与的运动(作为运动参与者,而不是观众)。我们应当帮助孩子养成健康的心理和行为习惯,避免他们伤害自己身体。生活方式疾病(糖尿病、心脏病及各种成瘾)是流行病,是对美国经济最大的危害之一。也许这并不是巧合,也许它就发生在教育远离玩耍的那一刻。

丽莎·索林(澳大利亚昆士兰州詹姆斯库克大学热带环境和社会学部,艺术、社会和教育学院儿童早期教育专业副教授、协调员)建议:

每个人都能从玩耍中获得最好的学习体验。当你放松和享受乐趣的时候,你更有可能记住、尝试及深入观察。我认为所有的学习都应该是有趣、引人入胜和好玩的。

我主张开发一门以玩耍为本的课程,面向所有年级,这就意味着学习是引人入胜、有趣、好玩的。在澳大利亚的我们对此感到担忧,因为芬兰在教育成果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而澳大利亚则处于劣势。然而,我们并没有向那些信任老师、关注学生兴趣、让学习变得愉快和投入的芬兰人学习,反而更加推进按部就班的学习、测验和命令式教学,学习逐渐变得不那么吸引人了。我听说很多孩子在上学的第一年,甚至在那之前,就感到了很大压力,变得不再想上学,认为自己很“笨”。这让我很生气。

如今,孩子们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他们被困在有电子设备的室内环境中,与室外环境失去了联系。他们需要的是和外面的人重新建立联系,在室内、室外都保持好心态。

埃里克·孔特雷拉斯(纽约市史岱文森高中校长)建议:

我们低估了玩耍在学校中的作用。这损害了我们作为教育者的利益,也损害了学生的利益。在这样一个好奇心和玩耍已经被标准化测验所取代的文化中,利害关系评估成了重中之重,学生没有机会进行试错。没有玩耍,学生被束缚着,教师便无法了解孩子的内在潜能。

当孩子们玩耍的时候,我们得以窥见他们想象中的可能性,从而改善结构化的课堂教学,加入与他们的乐趣相得益彰的教学活动。这样的机会错过便不再有,我们本可以从该循环反馈中了解孩子的天性。课堂中的玩耍可以帮助孩子释放探究的潜能,讽刺的是,这恰恰可以提高考试成绩。感谢这本书勇于道出真相!

史密塔·马图尔(詹姆斯麦迪逊大学,儿童早期、小学和阅读教育部教育学院副教授)建议:

玩耍是与生俱来、愉快、孩子(学生)自主自发的,是学习的基础。它可以促进所有儿童(包括有特殊需要的儿童)的身体、社会、情感、认知和语言发展。我认为玩耍在不同年级和所有学科中都有其价值。在未来的学校里,玩耍将成为,也应该成为教育的核心。

乔·鲍勒(斯坦福教育研究生院数学教育学教授)建议:

玩耍是学生学习思考、探索和创新的重要机会。这对数学学习和其他学科都非常重要。在我们美国现行的教育体系下,学生的是以成绩为目标进行学习的。在数学教育中,学生很少学会创造性地思考,或者热爱数学,因为他们只是为了测验。

不幸的是,数学是所有科目中测验和打分最多的,但学校对数学的教学投入并没有止步于此。数学也是作业最多的科目,尽管事实上家庭作业是导致学生压力大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证据表明作业量和成绩的正相关性,除非作业本身是有意义的,而且有大量证据表明它是导致不平等的一个重要根源。

芬兰曾经是一个在国际测验中表现不佳的国家,但近年来他们已经成为数学成绩最好的国家之一。是什么改变了呢?他们不再给学生布置家庭作业,而是努力让学生感到更自由,有时间做孩子该做的事。这与美国形成了鲜明对比,学生们在美国每天晚上都在努力完成毫无意义的数学作业。这剥夺了原本重要的家庭时间,并不断提醒孩子,数学成绩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我对数学学习者的研究表明,当学生认为他们在课堂上学习—深入理解和自由思考(而不是总想着把题答对)的时候—他们的理解能力更能被充分发挥,学习效果也会更好。

焦虑不仅仅局限于成绩较差的学生。我在斯坦福大学的许多本科生,属于全美最成功的学生,他们也受到数学上的创伤。在最近的交谈中,学生们告诉我,在学校里学习数学就像置身“仓鼠轮子”上—他们感觉自己在不停奔跑,却没有达到任何有意义的终点。一个七年级的学生告诉我,数学学习就像坐牢一样,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被锁住了”。

我们践行的测验和分数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是要负责任的。当学生在每个课程单元或每门课程结束时获得成绩,以此评定他们的能力—这已经够糟糕的了。技术的进步提供了电子成绩库,意味着学生可以随时看到自己成绩的位置和变化。这加大了学生的测验压力。研究表明:学生们只要一想到测验,成绩就会受影响。有些数学老师用建设性的书面评语代替评分,这提高了学生的学习能力。我在斯坦福的学生得到的最为开放式的评论是:“我不会在这门课上给你打分。这是你的学习,你自己来把握。”最优秀的数学家往往是深刻而缓慢的思考者—这些品质恰恰与学生们长期接受的绩效法则相反。有些人在课堂上迫于压力而尽量马上给出答案。通常情况下,快速计算会让人觉得自己比别人优越,即使他们做的事情现在看来真的毫无用处,也没有必要。

除非改变教学方式,强调学习和探索而并非成绩,否则我们将继续培育出“将学数学描述为‘仓鼠轮子’,或者更糟,描述为监狱”的学生;我们也将继续培养出看到数字便感到恐惧的焦虑学生。数学与成绩挂钩的文化已经摧毁了一门生机勃勃的、对许多人来说必不可少的学科。学校一味鼓励学生成为速算机器,与此同时却忽视了那种足以发现新世界的创造性和定量思维培养。如果我们鼓励新生一代成为热爱学习、热爱数学的学生,我们将培养出自由且思想独立,亟待步入社会大放异彩的学生。

我对学校的建议是取消家庭作业,给学生时间和家人在一起,玩耍,思考,成为孩子;我也建议淘汰学校的测验文化,让学校成为学习之地。安排合理的时间让学生玩耍应该是任何幼儿园到高中都该做的事。现在是该让学生们学会创造和拓展思维的时候了。

查尔斯·昂格莱德(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教育研究荣誉退休教授)建议:

所有人都需要探索的机会,因为探索是学习的基础。早期的童年环境应鼓励孩子们运用想象力,尝试验证假设,研究新的事物,并以天马行空的方式释放奇思异想;注意安全不等于不让孩子适当冒险。应该准备很多不同种类的材料或织物,孩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制作,穿上自己设计的服装,扮演自己选择的角色。这些材料不一定要很贵,但应该尽量丰富。

大人们必须准备好发表开放式评论(“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提出开放式问题(“你认为如果……,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要对孩子可能做出的反应形式或内容抱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印象。在互动中,应鼓励孩子在知识和经验上勇于超越自己,变得好奇,变得有趣。重要的是,大人们要有自发意识,具备能从孩子们的角度看问题的能力。

索菲·阿尔科克(新西兰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教育学院高级讲师)建议:

我建议“未来的学校”通过重视和培养学生的社会化和创造性兴趣,并以室内外的玩耍作为媒介支持他们的表达。这包括学生们运用多种语言,以多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数学、音乐、舞蹈、体育、艺术、园艺、地球科学、物理、制陶或养蜂;任何能激发和维持学生、老师和社区之间的兴趣和活力的事物,都可以通过玩耍(以及其他学习方式)来探索。玩耍的过程支撑着所有创造性的过程和创造性的解决方案,以解决遍及全球的众多难题—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所以,开始玩耍吧!

学习与游戏宣言—呼吁停止对童年的战争

对于儿童来说,脑力和体力意义上的玩耍是学习、健康成长、学业成就和生活技能的重要基础。

玩耍是儿童在学校、家庭和社区的一项基本权利。

一个强有力的科学和医学共识证实,上学的孩子需要玩耍,但政治家和学校正将玩耍移出校园,取而代之的是愚蠢且适得其反的政策—约束体育活动、减少和取消课间休息、课业繁重、恐惧和压力,学校的管理以对8岁甚至8岁以下儿童的强制性、大规模、标准化测验为基础。这些政策并不有益于学习。它们构成了一场针对童年的战争。而战争必须停止。

因此,所有在校儿童都应被给予:

1.丰富的校园体验—探索和实验、鼓励、对话、智力挑战、自由玩耍和引导性玩耍、有趣的教学和学习,倾听并尊重儿童的声音和个体之间的学习差异;培养儿童社交、情感和认知能力的学校;提供公平资金和必要时提供社会支持服务的学校,包括健康膳食;便于管理的小班制教学;安全和保障;提供包括艺术和体育活动在内的完整课程的学校;由合格且具有资质的专业教师定期对学生进行高质量的评估,而不是标准化测验;学校遵循美国儿科学会关于课间休息和玩耍的指导方针,包括禁止剥夺孩子课间休息作为惩罚;学校由受过严格的教育研究、儿童发展和课堂实践培训(包括有效利用玩耍和体育活动来提高学习能力)的教师和工作人员管理。

2.每天至少60分钟(《联合国囚犯待遇最低限度标准规则》建议的最短时间)用于自由活动的课间休息,尽可能在户外;并按照国家医学院的建议,安排高质量的体育课程,小学平均每天至少30分钟,初中和高中每天45分钟。

3.定期开展的由儿童自主发起的课堂游戏和锻炼动手能力的”趣味项目”。

4.失败的自由和从失败中学习的自由是通往成功的道路。

5.鼓励孩子—在放学后进行多样化玩耍、体育活动、独立阅读、保持身心愉快、充足睡眠、断网、享受和家人在一起时间和休息时间—的学校。

学校的预算和时间表应进行相应修改,政治家和学校管理人员应直接对这些最低标准的实施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