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性的创作(1 / 1)

1850年春,威尼斯的费尼切剧院请威尔第为1850年至1851年间的狂欢季写新剧。威尔第推荐了雨果的《弄臣》,他认为是“具有莎士比亚水平的创作”。皮亚韦和费尼切的董事佩可没他这么有信心。这出戏曾在1832年演出过,演出一场之后便遭禁演。这个题材无疑会触犯政治、宗教等各方面的检查尺度,以及那些自命“卫道”的人士。

《弄臣》是部五幕的精琢诗剧,主人公里戈莱托貌丑背驼,在宫廷里当一名弄臣。年轻英俊的曼图亚公爵专以玩弄女性为乐,而里戈莱托常为公爵出谋划策,让他得到所有想得到的女人,里戈莱托引起了人们的愤恨,大家定计对他进行报复,让他不自觉地参加诱拐自己心爱女儿吉尔达。里戈莱托发现自己竟将女儿交给公爵后,决定雇刺客杀死他。当他从刺客手中接过装有尸体的口袋,以为大功已成时,忽闻公爵高歌之声,急忙打开口袋,发现里面装的是奄奄一息的女儿,这使他痛苦万分。原来,这个获悉行刺计划的少女对虚情假意的公爵一往情深,甘愿替公爵一死。

距新剧开演日期只有三个月了,剧本却被退了回来,当局下令不准再议论该剧。幸运的是,剧检处有个意大利人,他爱好音乐,而且是皮亚韦的朋友,他很想看这出戏,不断地替他们说话,再度掀起有关道德和政治方面的争论。

争论的一个月里,威尔第一直留在布塞托。离预定的首演日期只剩四周的时候,剧检处才通过修改过的剧本。虽然剧情有所删减,但重要的情节威尔第坚持不改。演出日期推到3月11日。

2月的时候,威尔第前往威尼斯,开始排演《弄臣》。歌剧当中最著名的咏叹调是第三幕《善变的女人》,首演时,这首动听的小曲便俘获了观众的心,全城人很快就哼上了口。

《弄臣》自一开始便被认为是一部杰作。但在最初的十年里,这出剧却遭到批评家和剧检人员的反对,甚至雨果都痛恨自己的剧本降格成为歌剧脚本,因此在六年的时间里,《弄臣》没有在法国上演。

在四分五裂的意大利,剧检问题总是存在。《弄臣》在不同的城市演出,就得做各种删剪和调整,并改成不同的剧名。

一些批评家不喜欢这出歌剧,因为其中有新型态的歌唱,歌剧的结构形式他们也不欣赏。

将《欧那尼》第一幕与《弄臣》的相比较,便可见出两者间不同的形式。前者共有七首独唱曲,后者则只两首,对于希望博得掌声的歌手而言,这两首并不十分出色。

当时执守传统的人批评威尔第江郎才尽了,从前可以谱写七首独唱曲的,现在只谱得两首,又说他在抹杀声乐,在加强的交响乐团之上只有几句唱词,就声乐技巧和优美性而言,他这是要排除歌剧演唱。喜欢新方式的人,则认为它劲道十足,有更多的意念能包含于宣叙调或对话中。

第一幕开幕时,我们看到和听到的是一派狂欢的情景。在豪华的贵族大客厅里,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来者都是些上流社会的骑士、贵妇人,他们穿着华丽的服装,有的还戴着假面具,在轻快的音乐声中跳着宫廷小步舞。威尔第一方面减少独唱曲的重要性,一方面又加强各场,使之成为较大的结构单位,其中角色来来去去。批评家们责怪它的音乐不优雅,但它激奋热烈的狂欢的确能将全幕凝结成一个单元。

《弄臣》并不完美,新形式并不从头用到底。但是这部歌剧至少称得上是神来之作。而且最后一幕里的著名四重唱《美丽的爱之女》,威尔第的灵感臻于一种独特的完美,使得音乐与戏剧圆满结合。

如往常一般,《弄臣》演出三场之后,威尔第便动身返回布塞托。他加了一些实验性的东西在这部剧里,对于它的成功分外欣慰。倒是报上有一连串的批评,指责皮亚韦不该选择这样的题材,让他很不舒服,因为事实上是他建议皮亚韦这样做的。

不过,这些批评倒反映出部分意大利人的看法,他们也不是什么宗教人士,只是天性保守罢了。这些人也关心歌剧大师和斯特雷波尼间的私生活。

威尔第在一封给巴雷吉的信中说:

我无意隐瞒,我家里确实住着一位女士。我没有必要解释我们的关系……谁又有权力谴责我们?像布塞托这样的一个城镇,以前不肯屈降让我当风琴师,现在又对我的事情议论纷纷,胡乱猜测……我要防卫我自己。世界很大,我不在乎几万法郎的损失,我完全可以去寻找另一个国度居住……

在我家里,她应得到和我同等甚至更多的尊敬,因为她的举止、思想,以及她总是向别人表现的谦恭有礼,她有权获得尊敬。她没有牵绊,独立自主,像我一样,她也喜欢离群索居的生活,而且她有足够的能力和资产满足自己的种种需要。

我一向将您看做我的恩人,我认为这是我的荣耀,也是我引以为荣之事。

巴雷吉看到这封信后,为了爱婿,他接纳了斯特雷波尼。

威尔第为何不正式迎娶斯特雷波尼,这一直是个谜。两人在一起已有四年。在他事业的领域里,人们都公认她是他妻子,只是没名分罢了。在布塞托,她也像邻居已婚的主妇,操持家务,不使威尔第为生活琐事烦心。她欣赏和理解身为艺术家的他,也爱身为男人的他。

斯特雷波尼曾在一封信上说:“那使得举世向你致敬的东西,我从未,或几乎从未细想过。”她表示,“你身上吸引我,教我崇拜的魔力,是你的性格、你的心胸、你的宽待别人和严以律己、你的充满羞怯和神秘的仁慈、你的自尊自立、你孩子般的单纯……”

从这封信上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建立在彼此深厚的感情之上。直到1859年,威尔第才和斯特雷波尼悄悄地在撒丁王国境内的小村落里成了婚。有人说威尔第对临终的玛格丽特有过永不再婚的誓言,这在当时是很寻常之事。人们以为只有教会才能解除这样的誓言。到了1859年时,威尔第年岁较长了,也比从前世故,终于在斯特雷波尼劝说之下让佛罗伦萨主教为他解了约誓,行了天主教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