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本来就在强忍情绪, 被沈延非一抱,听他说话,心疼得七零八碎, 刚才在诊室里,医生说“你丈夫真的替了你”的时候,他眼底浮起的那些满足, 把连续很多天休息不好的血丝都覆盖住, 她心要戳烂。
她想跟他有一个孩子,是盼着两个人血脉羁绊,让他更安定,跟她相融着落地生根,怎么能因为这个,把她最爱的人陷进自伤的境地里, 换来她无忧无虑,连他受着的苦都迟了很久她才察觉。
她听过太多人说,孕期这个过程里, 老公总是抽离的, 就算再关心, 也只是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可她的学长是多贵重的人,却把自己都投入进来, 托着她哄着她远离苦难,他尽可能来代她经受。
他拿一切护佑他的穗穗,从前如此, 现在也如此。
她的孕期, 他甚至要比她更难度过。
姜时念的腰被沈延非钳制着,走也走不了, 她低头把他手指攥住,转了个方向,拽着他去医院后面景致很好的小花园,他总算肯配合。
这个花园的存在,是她听医护们顺口提过知道的,等沿着路过去了,才意外发现里面的格局和布置很像从前学生时代的北城一中花园,当年她跑出礼堂,坐在台阶上弹琵琶的那个。
曾经在黑暗里不能露面,给她鼓掌的人,现在就在她身边。
姜时念牵着沈延非的手,看到这个场景,心里酸甜攀升到顶点,她停在安静的银杏树下,回身抱住他,仰着脸亲他嘴唇,难受地埋进他颈窝里想说什么,他环着她先一步开口:“对不起宝宝。”
姜时念愣了,他都已经这样,还跟她说对不起?
沈延非顺了顺她的长发,看一眼面前跟北城一中校园里如出一辙的高大银杏:“我没办法不后悔,怀孕这么大的事,我应该给你提前做好准备,把你身体调理得更稳定,不是这么突如其来的……本来可以做到,是我私心才让意外有机会发生,给你增加风险。”
姜时念差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他竟然一直在暗暗自责?觉得这场意外,把她怀孕的负担变重了?
“好什么,”沈延非眉心拢着,捏捏她软嫩的耳垂,“以前在孤儿院落下的病根,到姜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身体底子本来就差,容易病,感冒发烧都是常事,穗穗,怀孕太辛苦了……我真的害怕。”
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稍微皱眉委屈一下,他都揪心。
姜时念笑出来,又觉得想哭,搂着他晃了晃:“你说的都是刚结婚那小半年的事好吧,你算算你给我补了多少,找过多少医生,这段时间我身体好到不行,那点病根早没了,上个月流感,台里基本都倒了,就我没事,还不够证明?”
“老公,你已经把我护得无微不至了,”她下巴蹭着他,贴在他心跳上,“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连孕反都替我受,可你也是血肉之躯,我心也会疼。”
姜时念半闭着眼,闻他身上气息:“我有你,保证平安,那么多危险你都替我扛过来,是我的靠山和屏障,你在,我才好好地走到了今天,你要是敢弄伤自己薄弱了,那我才不安全。”
“只要沈延非在这儿,我就有铜墙铁壁,”她弯唇,“可能就是因为事关我,你什么都怕,所以我才有勇气,什么都不怕。”
姜时念跟他十指紧扣:“你为我接受孩子,我为你也无所畏惧,老公,我们一生白头,什么都不会改变,你的穗穗一直归你所有,其他事伤害不到,也抢不走,你放心。”
沈延非把她往起托了托,让她脚尖离地,半坐在他手臂上。
阳光透过疏落的银杏叶,斑驳搅碎,泼洒在亲密相融的影子间。
姜时念一把箍紧他,倒在他身上笑:“怎么样,比以前重吗?”
“轻了,今天回去多吃,我陪你,”沈延非抬头看她,唇边终于向上翘,“穗穗答应我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好了,你记得拿这辈子兑现。”
出医院的时候还是上午,临近午饭时间,沈延非开车带老婆回家,姜时念知道老公心病缓解了,中午应该能吃下东西,雀跃着跟他商量菜色。
车还没转出一个路口,她手机就响了,先是秦栀的微信,紧跟着又跳出俞楠打的电话:“冉冉,今天台里休息吧?延非在不在家?你们俩要是有空,中午回来吃饭,妈给你们换换口味,你也正好出来活动活动。”
姜时念近来胃口已经好了,吃什么没限制,一听就答应下来,沈延非也很多次尝过俞楠的手艺,口味很合,还能哄他多吃点。
沈延非在下个路口改换路线,开到岳母岳母家楼下,本打算进地下车库,直接上楼,免得老婆累,姜时念想跟他多走走,就指挥着把车停在外面。
宋文晋和俞楠都在阳台上巴望,一见车到了,急忙转身下楼来接。
姜时念还在争分夺秒给秦栀回着微信。
秦栀话题一拉开就收不住,屏幕上都是她的语音条,有些太长的,姜时念来不及听,就匆忙点了最新的几条。
“我给你买的礼物你别忘了拆,都寄你望月湾家里了,今天能到,一共应该是六个包裹,上次给你买的手工虎头小帽子巨可爱吧?我看你上次给我拍照,都缝了一半了,手艺怎么那么好!这次更有惊喜——”
“还有啊,你有空就好好休息,别瞎上网,从上回沈老板深夜陪你去医院被拍就没太消停过,这些网友也无聊,天天猜猜猜,一会儿猜你怀孕,一会儿猜你身体不好,都是闲的,而且前天姜家又出丑闻了,难免和你沾边,你就干脆别看。”
姜时念知道这些,偶尔上网刷一下,各种言论都看到过。
从跟沈延非结婚开始,舆论始终乐此不疲地议论着两个人到底配不配,关于她的很多质疑,已经被沈老板多次强势的维护,和她自己厚重的工作实绩打消,很少有人再提。
上次被拍到以后,又陆续有人发过沈老板对她进出随行,在电视台也珍视地时时作陪,就重新掀起了热度,再加上前天姜家的儿子投资失败,私生活混乱被曝光,最后就基本都成了同一种论调。
“姜老师颜值专业没得说,就是可惜出身实在不好,本身是孤儿,养父母家庭还那样,啧啧。”
姜时念跟亲生父母相认的事,始终没有正式公开。
沈延非完全尊重她的想法,而她不愿意把生活简单的父母扯进舆论的风口浪尖里,让他们被太多人关注,宋文晋和俞楠那边,顾虑着女儿刚进总台,处在事业上升期,怕会因为身世的热度模糊了她的努力,也忍着没站出来。
姜时念快速给秦栀回完微信,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她含笑握住,刚迈下车,就感觉到沈延非动作顿了顿,薄唇边弧度敛起,只剩一抹厌恶冷意。
她下意识抬头,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瞳孔微缩。
父母家住的是跃层的大平层,一栋两个单元,这一片三栋楼并排而立,前面相隔一栋的不远处,很久没见过的叶婉正匆匆往这边过来,边走边跟旁边的姜旸疾言厉色说着什么。
比起姜时念记忆里养母的样子,她已经苍老太多,姜久山入狱,姜家败落,看来对她是致命打击。
姜时念平静收回目光,握了握沈延非的指节:“老公,咱们进去,不想跟她见面。”
她话音刚落,叶婉已经一眼看到了她,震惊之后,细纹深刻的眼角抑制不住颤抖,不自觉把儿子落在身后,朝着她多走了几步,但慑于沈延非的存在,不敢太往前。
叶婉既想靠近,又忍不住端着从前根深蒂固的优越和冷淡,叫了一声:“……时念。”
姜时念根本没看她,沈延非搂着她肩膀,目不斜视地往单元门走,隐约看到宋文晋和俞楠已经快要迎出来。
彼此间隔着距离相错而过,姜时念就当没有认识过这个女人,而叶婉眼前控制不了浮现的,却是当年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刚到姜家,怯怯又企盼地叫她妈妈,却被她一把拂开的样子。
她心目中完美的姜凝,全然按照她的意愿活着的那个女儿,其实从来就不是姜凝本身,是为了成全家里,心甘情愿满足她一切要求的姜时念。
真正的姜凝,她女儿乔思月,和她的想象天差地别,跟她也离心离德,从来没真正把她当成母亲过。
全心全意拿她当妈,围着她转的,只有当初那个被嫌弃,被骂血脉卑劣,基因不好的养女。
叶婉早就开始悔恨,如果对姜时念稍微好一些,不那么狠,是不是姜家现在——
几乎同时,单元门被从里推开,俞楠比宋文晋的速度更快,小跑着赶到姜时念面前,笑眯眯拉起她手。
叶婉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随即震惊到惶恐地睁大眼,膝盖虚软了一下,几乎站不住,旁边的姜旸失声几秒,才突然挤出一句话:“妈,那不是宋教授?!”
姜家破败,姜旸投资失误,想最后一搏,拿出家里所有底子去做高新科技项目,涉及到最核心的技术专利,掌握在国宝级物理学家宋文晋的手里。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做好了跪求的准备,不惜代价也得请宋教授把专利卖给他们。
叶婉顾不得别的,咬着牙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低声下气:“宋教授您好,冒昧打扰了,我们今天是专程——”
宋文晋目光转过去,落在叶婉脸上。
俞楠攥着姜时念的手,也慢慢扭过头。
沈延非抚着姜时念的后脑,把她把怀中护了护,懒得抬眼,散漫道:“爸妈,别太动气,不值,就当白日见鬼。”
叶婉听到沈延非的称呼,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几乎面无人色,呼吸提不上来,满脸煞白,呆怔地来回看着姜时念和夫妻两个,姜旸在旁边嘴唇发抖,手里提的藏满贵重礼物和银行卡的礼盒没抓住,砰的掉地。
姜时念仍然没分过去半点注意,柔声说:“爸妈,咱们上楼,延非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叶婉头脑空白,被宋文晋和叶婉的身份履历尖锐地充斥,月初刚摘得国际大奖的著名物理学家,殿堂级的舞蹈家,真正书香门第,受人景仰。
她曾经无数次骂过姜时念的话,鄙夷嫌弃地讥她配不上姜家高贵门户,此刻都成了枪林弹雨,加倍把她打穿。
叶婉表情崩塌,坚持要去拉扯姜时念,想问她到底跟宋文晋和俞楠什么关系,再求她说清,让宋教授转让专利。
但她手还没碰到姜时念跟前,不用沈延非有反应,离她更近的俞楠已经攥住她胳膊狠狠推开。
俞楠自控地呼吸几下,试图忍住,不要在女儿面前那么失态,然而一对上叶婉那张脸,她在资料里反复看过,噩梦里出现过,不想闹大才强行憋着始终没去报复的这个女人,她实在按捺不了。
叶婉撞在姜旸身上,起身还要朝姜时念够,嘴里哆哆嗦嗦叫着“念念”,说:“我好歹做了你将近二十年的妈——”
俞楠忍无可忍,温婉优雅的舞蹈家一辈子没有与人吵过架,现在面对着叶婉,果断抬起手,“啪”的抽在她脸上,在她不可置信地偏过头时,冷静逼视:“这一巴掌,是我作为亲生母亲,替我女儿还你的。”
“我女儿心善,不喜欢跟人为难,但不代表你还配在她面前自称妈,”俞楠面色沉冷,“你打骂过她的,扭曲她的成长,差点毁掉她的这些罪孽,你都会尝到结果。”
宋文晋上前把家人都维护在身后,恨意压了太多年,在这一刻掀起巨浪:“再敢沾我女儿女婿的边,我拼了这条命,也让你们谁都别想好活。”
“爸妈,”沈延非暗中交代完让人过来处理掉现场,随即收了手机,淡声开口,“不用费神,回家吧。”
姜时念被护在一家人中间,没给叶婉露出一丝,进单元门的时候,叶婉半边脸肿起,眼睛通红地盯着姜时念的方向,脱力地半跌到地上。
进了家门,姜时念担心爸妈动气,宋文晋知道她要说什么,先抬了抬手阻止,眼神跟沈延非短暂碰上,彼此没有言语,但决定已经做好。
“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交给爸爸。”
当天下午,刚摘得国际大奖,炙手可热的宋教授,公开接受总台记者的直播采访。
进行到尾声时,向来在镜头前不苟言笑的宋教授柔和了神色,露出笑痕,站起身说:“不能多聊了,我今天赶着回家,女儿怀孕了,跟女婿在家等我,想吃我做的糖醋鱼,我先走一步。”
记者是真的惊到,随即敏锐地亢奋起来。
宋教授和俞老师夫妻俩,传说中是有个女儿,但总说在国外,从没露过面,后来才听说,女儿从小被拐走,早就失踪多年,找不回来了。
记者赶忙拦住宋文晋,为抓到了重大新闻激动不已:“宋教授,您女儿她……”
宋文晋说:“你应该认识,都是一个单位的。”
记者就算身经百战也张了嘴忘记闭上。
宋文晋随即掏出手机,把屏幕大方露给他看。
桌面壁纸是一张在家里拍的合影全家福,直播近景镜头跟着记者的视线一起移过去,定格那一刻,直播间网络瘫痪,最后一幕,是无比清晰的照片全貌,截图在几分钟之内流遍全网。
照片上,宋文晋和俞楠夫妻笑盈盈坐在沙发上,后面站着身穿家居常服的总台当红主持人姜时念,身旁位居北城金字塔尖的沈老板,正拥着老婆,唇边微扬。
不出半个小时,热搜词条全被占满,屏幕上随便一刷,都是情绪失控的卧槽。
一直被拿出身说事,以为是孤儿,高攀了沈家家主的姜时念,居然是这种家庭的女儿?!
而且重点是,姜老师真的怀孕了?!
粉丝全网狂欢,到处激亢地转发抽奖,连铂君官博也不甘寂寞,一改严肃形象,置顶了最大一份奖项,路人只剩抓心挠肝的羡慕,少数捻酸,总拿姜时念出身讥讽的黑也在宋文晋和俞楠面前无话可说,微博首页跪了满屏。
随后热度最高,不可收拾的黄金时段,沈老板公然上线,用刚开通的私人账号,发了第一条微博。
——“我太太无论出身什么家庭,她自身就是珍宝锦绣。”
——“我与她之间,从来都是我在高攀。”
他只露出一只与她相牵的手,而她迎着风跑向前,回眸长发飞扬,满心满眼装着他,朝他恣意地笑。
是他的整个世界。
夜色初起,姜时念离开父母家,跟沈延非回望月湾的路上,看到了他发的这条微博。
她靠着窗口,五指把手机攥紧,眼眶酸得厉害,在沈延非看不到的角度,湿热沁过睫毛。
沈延非越过扶手箱,抓住她手臂,她抹了下眼睛,回头扬眉质问:“沈老板开账号干嘛,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有,”他在映进来的月色和霓虹里英俊到迷惑人,偏头朝她勾了勾唇,“秀恩爱这事,还是自己来最好。”
回到望月湾天已经黑透,姜时念看到送过来的快递,在门口堆成小山,沈延非拿了把小椅子摆旁边,让老婆慢慢拆,他挽袖口进厨房,给她做份低糖的甜点,怕她晚餐没吃饱。
姜时念怀孕三个月出头,不适感基本都消失,也还不显怀,除了爱困,跟以前没差别。
她坐椅子上翻快递,拨开自己买的,先把秦栀送的找出来,但等整理完,意外发现是七个包裹。
秦栀不是说六个?
要么是她粗心记错,要么是她买其他的忘记换地址,也给寄到望月湾来了。
姜时念依次拆开,拆到第七个时,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等她把里面包装严实的东西拎出来,拆开一个角,看清的一刻简直瞳孔地震,赶忙捂住。
……这绝对不是送她的!但秦栀这个女人跟刚订婚的新男友也玩得太开了吧!
姜时念第一时间去瞄沈延非,确定他没注意到,才松口气,最多犹豫半秒,她就做贼似的轻手蹑脚上楼,把少儿不宜的东西塞进床头桌抽屉里。
等她再想下楼,沈延非已经端着甜点上来,推门进卧室,一眼看穿姜穗穗红着耳根的那点不自然,他就当没见到,任凭她搞神秘,把人拉过来,勺子喂到嘴边。
姜时念张口含了,惊喜地抬眼,缠着他多吃几口,唇边沾了奶渍:“你也尝尝,特别好吃。”
沈延非随手放下碗,揉了揉她头,在她舒服眯眼时,忽然覆过去吻住,抵开唇齿,探索着舌尖口腔,把她满是奶香味的甜掠取,低声淡笑:“不爱吃碗里的,就想跟你抢。”
姜时念呼吸急促,亲几下腰就软了,倚在他身上小声找借口说:“困了,想先睡会儿,你陪我洗澡。”
浴室里热气蒸腾,氤氲到看不清沈延非的眼睛,姜时念脸烫得厉害,他明明分毫没有过份,洗得温柔细致,也分寸有度,但这样在淋漓的水里相拥,无论身体贴合,还是从前太多激烈的记忆,都不可能不刺激他。
沈延非知道她存心的,就要看他欲.念疯长又毫无办法。
他忍着,无视自己,就当不受影响,给她洗好了用浴巾包住,送回**,再缓慢揭开,就着台灯暖色的光拧了润肤霜的盖子,在掌心揉热,一寸一寸给她从上至下涂。
每次这么做,都是甜蜜折磨。
姜时念在灯光里看他,一条细长的腿曲着,磨了磨他的手肘,指尖抓着被子,视线无法不被他某处极度惹眼的勾过去。
三个多月了……
他以前那么贪欲,突然就忍下来,她当然心疼,也想他。
沈延非扣住她乱动的瓷白膝盖,掀起眼帘:“故意惹事?”
“是啊,你看出来了,”姜时念眼里潋滟,放轻声,“老公,超过三个月了,医生说轻一点,没什么问题,你……”
沈延非把最后一抹润肤霜揉在她胸前,轻缓肆虐,吐息略重地俯下去吻她,声音有些哑:“穗穗,我再想,也不可能为一时,拿你安全冒险。”
“我习惯等你,”他指腹摩挲她眼尾,压下去不厌其烦地亲,“心疼你自己,别心疼我,多久我都等得起。”
他炙热的唇流连到她耳边,咬着她耳廓沉声问:“是不是想了?你老公又不是只有那里,别的地方不好用?”
姜时念鼻酸的劲儿还没过,就被他说得脸红,是,他哪里都好用,都让她招架不了,越是这样,她心里越紧越热,忍不住抬臂环抱他,加深他错开的吻。
沈老板教得太好,她已经能熟练让他情热失控,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她想,就控制着他的心和欲。
姜时念腿被硌着,心脏泡得湿湿胀胀,沈延非扣住她脖颈,艰难抬起一些,跟她拉开距离,又被一双柔软手臂缠住,她故作无辜,轻轻说:“好,不折腾你了,不过我有礼物给你,你收了,我就乖点。”
他低低“嗯”了声,抬了眼睫,深沉盯着她。
男人的目光太过穿透,姜时念被盯得心狂跳,不自觉咽了咽,那股甜润奶香还在喉咙里,她撑起身,简单披衣,推着沈延非靠坐在床头,一手艰难地挡着他眼睛,一手伸长了去够抽屉。
沈延非坦然向后靠,纵着她玩,甚至配合地盖住她手背,遮自己的眼,免得提早看见让她失望。
他听她把抽屉打开,有很轻微的一声金属响,在他隐隐察觉到可能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今天极其的反应敏捷,已经在短暂一个交锋里圈住他手腕。
他可以挣动,但怕碰到她小腹,所以只是用能动的左手将人一揽,她抓住短暂机会,慌忙把另一端“啪”的按在床头一角,利落锁住。
随后姜时念的手缓缓松开,视野恢复清明,沈延非眯着眼,在台灯柔暗的光里看到自己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副……特殊用途的手.铐。
手.铐的另一边,把他锁在床头。
沈延非挑眉,唇边抬起,喉咙深处溢出笑,他松弛地侧了侧头,深邃眉眼镀着一层光:“姜穗穗,这是给我的礼物?你什么时候学这么坏的?”
“想对我干什么?”他好整以暇问,“说出来,老公直接给你实现,何必这么麻烦。”
姜时念的念头不是临时起意,默默想很久了,但手.铐这个东西,纯属意外获得,现拿现用,极其紧张。
她望着沈延非,得逞地碰碰他还自由的左手,跟他交扣住,弯起眸光湿润的眼睛,当红主持人放软的声调是温软的细刃,慢悠悠开口:“我想对你做的,你从来不肯给我实现,我也是没办法——”
不等话音落下,她就推开散乱在他身上的被子,跟他扣着的手指用力,不让他动,出其不意俯下身,心脏跳得咚咚震响,做了一直不被他允许的那件坏事,以滚烫的唇落下,真正尝到。
修长肌理在一瞬间绷紧,强悍炙灼地被手铐束缚,叮当乱响。
他喉间不可自抑地溢出低闷声音,脖颈线条拉直,青筋浮起,喉结滚动着起伏,漆黑眼里深深映着她,要烙进他瞳仁。
本就很久没有过,她柔软湿漉的一碰,就是要命。
“姜穗穗!过来!”
他太哑,碎沙磨砺。
姜穗穗不为所动,她心要从喉咙口跳出,又被太超出的存在给堵回去,生涩紧张,甜蜜慌乱,她偏要一意孤行。
但不过几秒钟,她还没真正知味,就听见那道手铐的声音已经响到异常,是人太过用力,要挣断的响声。
姜时念不得不抬眸去看,眼睛湿得磨人,就看到沈延非不忍挣脱她扣着的左手,怕力气过度伤到她,就去挣那道手铐。
手铐里有一圈软垫,但他太凶戾,软垫根本没用,把他手腕已经弄红,再这么下去,不是手铐断掉,就是他会受伤。
姜时念下意识松了口,唇通红着去抓他。
沈延非攥着她小臂把人拽回到身前,紧紧抱住,低头深吻她嘴唇,声音低哑断续:“够了宝宝,不用这么对我,我舍不得。”
姜时念闷声说:“我想,我愿意。”
“不行就是不行,”他抚慰地啄着她饱满嘴唇,扯动出哗啦声,“听话,给我解开,不然真伤了。”
姜时念被迫放弃,垂着眼不看他,鼻尖发红。
沈延非双手搂她,压进枕头里疾风骤雨地亲吻,捏着她手指揉到发软,引她放上去,等她指缝淋漓,他额角的汗蹭在她脸颊边,她不知怎么就是想哭,眼泪不出声地流过太阳穴。
沈延非抚慰地吻她膝盖,再顺着滑,落入甜涩深泉。
她全身脱力的时候,泪流得更凶,转身不跟他对视,扯被子蒙住脸,声称要睡了,沈延非给她把手擦净,拥回怀里,沉默地轻轻亲她泪痕。
姜时念微微哽咽:“你可以,我就不行,你总把自己放低,说什么是你一直高攀我,又总习以为常地对我做这种事!”
“嗯,”沈延非重音缓缓,“是你老公太恶劣。”
姜时念凑上去咬他,给他磨出牙印,又依恋地抱住:“我哪好了,让你这么……”
她说不完,被吻封唇。
后来姜时念是真困了,知道半小时后沈延非还有场视频会要开,她睡会儿也好,免得他又不放心,意识开始有点昏沉时,她戳着沈延非肩膀提要求:“今天不讲故事了,给我唱歌好不好。”
沈延非半撑着身,手指穿进她发间,耐心地梳理抚摸,等她闭眼,他才很低地在她耳边开口,给她唱,也给她回答。
一首很老的歌,高中的时候,在美国大学的时候,他睡不着的深夜听过。
他嗓音磁沉,唱得缓慢,一字一字顺着薄薄耳骨,往她心里嵌,扎成密密麻麻的酸软悸动。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姜时念转了转头,半边脸陷进枕头,唇边笑着,眼角水迹也无声洇透布料。
她靠在沈延非胸口,听他声带震动牵连心跳。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姻缘也好。”
“只是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只要你能重回我怀抱。”
姜时念耳朵烧得要化,心也在酸热里甜到战栗,她拖着睡前模糊的声音,缠他不放:“这个不够甜,再换一首更甜的。”
沈延非低低地笑,吮吻她嘴角,笑意未尽地换了粤语给她唱。
“一颗心不变迁,离多久都不变迁,合上双眼见着你的脸,像承诺缘定三生碰见,如像海跟天靠近相牵,经得起时地逆转,即使多远,情深不可断线。”
他讲粤语太蛊人,低润沙哑,这样唱歌让她只想投降。
姜时念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再醒来,灯还是亮的,应该不超过三个小时。
她看到床头桌上端整摆一张手写纸条,摸过来放到眼前,是沈老板扬洒的亲笔:“在书房开视频会,小宝好梦。”
姜时念把纸条盖在脸上,唇角翘高,掀被子坐起来,探头出去听了听动静,会议应该还没结束,她就留在卧室,把明天回台里拍摄要用的台本背完之后,找出秦栀上次给她的手工虎头帽。
小帽子特别可爱,男女婴幼儿通用,喜庆精致,编好主体后,还有不少装饰加上去,她刚做了一半就喜欢得不行。
姜时念又编了几下,只是摸着都想笑,把半成品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大小相差巨大。
她心里还是惦着沈延非,放下帽子,起身出去,放轻脚步靠近书房,贴在门上听了会儿,里面根本就没声音,就算隔音再好,也不至于这么静。
显然,会议已经结束了。
姜时念不需要敲,直接推门进去,话到了嘴边,在看到沈延非的那刻,都生生哽在嗓子里。
他电脑扣下,舒展坐在宽大座椅里,眉心微拧,神色专注到冷肃,手肘抵着桌面,匀长有力的指间捏着……
一顶跟她同出一辙的虎头小帽?!
也是个手工半成品……但比她进度快了很多,基本已经成型,红彤彤甜萌俏皮,只是,看尺寸大了不少?
沈延非目光跟她相撞,手里的东西要藏也来不及了,他垂眸失笑,抬起手朝她招了招,指骨在灯下长而分明。
姜时念如被透明丝线绑紧牵引,紧几步到他身边,被他拢到腿上,后背压着桌沿。
她盯着质问:“这是什么。”
沈延非“嗯”的语调上扬:“不是穗穗口中的虎头小帽?”
“我知道,但你这个——”
她没问完,这顶亲手编出来的卖萌帽子就被沈延非拎起,戴到了她的头上。
尺寸刚好。
姜时念怔住,定定望着他。
沈延非满意地打量着自己杰作,捧她脸吻了吻。
“定制的,成人同款,孩子有的,你也要有。”
他深黑的眼里光影如雾。
“你给你的宝宝做。”
“我给我的宝宝做。”
“是不是天底下最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