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渐渐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寻泣惨淡一笑，“我跟你的距离，有二十多公分呢。”

她苦苦架起来的结界已经破碎了。背后的伤口，蓦然完整地呈现在了玖兰枢的眼前。他眼中的暴怒在那一刹那开始平息下来，紧盯着她的伤。

一根只露出一点的钢筋插进了她的胸口，那块地方，正是玖兰枢前不久伤她的部分……

若不是玖兰李土将她的封印解开，也许她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再次睁开眼。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根钢筋穿刺了她的胸腔，趁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在血味飘散之前，用无形的结界把一切掩盖住了。玖兰枢心底滑过震愕，那么，她一直猩红的眼，并不是因为使用着纯血的力量，而是因为这个伤口么？

腹部的伤口让看者骇人，尽管在恢复着，可是地上的血，却已经回不去了。她叹笑着，对他说，“我到最后，还是输给了十年。”

这无所顾忌在飘散着的血味，被吸入了他的体内。

玖兰枢皱起眉，隐约觉得味道很熟悉。

当然很熟悉，因为他在十年前的那个雪夜，他还有她的记忆的时候，划下句点的就是她的血。

朝他的方向，迈去了一小步，玖兰枢还在想原因的时候，一个瘦弱的人儿就撞进他的怀里。他本能往后一退，却已被圈住了脖子。

寻泣抬头，本就苍白的唇已经血色全无，她冲他露齿一笑，漂亮像这个冬夜的星辰，“别后退，你以前都不会躲我的……”

“抱着我，好不好？如果你抱我一下，我就再也不纠缠你和优姬了。”

耳边，她的虚弱呼吸让他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身侧的手环上了她的腰。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可是玖兰枢心中被她带来的震撼，远比不上现在想要杀了她的想法。

寻泣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明白自己这样的举动，是在给他杀了自己的机会。

但，她心里并不在意那些，嗅着他的味道，她一脸满足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我现在就算这样死在你的手里，我都觉得足够了。”

他的身体僵硬了。

“你很想杀了我吧？”

“给你这个机会，像杀掉绯樱闲一样，粉碎我的心脏吧……”

她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小时候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抱起她……走的每一步，她都好想再走一次，好想让他抱着她，再走一次……

……

可是，还是好舍不得。

能不能，让她死在他的怀里？也许这样，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不会有遗憾存留于心了。他会满足她么？

玖兰枢抬起手，正准备贯穿她的心脏处……

忽然，他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

是寻泣的，他知道。

但脑袋像是被一双手扼在掌心中一样，有一种窒闷感让他难以呼吸。鼻下，都是她的味道，手上，都是她的血味。

寻泣死之前留给他的，大概只有这两样了。

不……

脑海出现的片段虽然模糊，可是他很清楚，那是他的身影。十年前的自己，跪倒在雪地里，怀中是一个稚嫩的人儿，他眼神痛苦地抱紧了她……

她的血，也染红了他一身……

玖兰枢低头，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

对。

就像现在这样……

*****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