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组织未必就要杀人啊,”童老道:“哎呀,你真是啰嗦,来来,我还是告诉你鬼门到底是怎样的吧。你一定知道骆克成的白骨门,这鬼门就是唯一一个能与白骨门抗衡的组织,说它势力庞大并不是因为它比白骨门心狠手辣,而是它有极其严密的设置和门规,当然,鬼门中还是存在一些阴毒杀手的。”他正了正身体,有如要与我长篇大论,认真起来,“鬼门下设三堂,分别是狱阎堂,阴冥堂和汐邪堂。
狱阎堂的堂主就如我之前所说是个真正的疯子,此堂一共有五人,以金木水火土为名,再入鬼门之前,他们常以杀人为乐,惨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究其他们杀人的原因,是根本没有原因,他们本性狂妄,杀人手段极其残忍,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残忍,但是他们五人的暴行终究止于楚毅,被收归于鬼门,独成一堂,从此江湖上便不见他们为非作歹。
阴冥堂有三人,三人分别身染无解之毒,隐居于阴冥岛,又被江湖人称为阴冥三怪,这三人各个身怀绝技,据说一个是瞎子,但速度惊人,连风都不及他快,一个是毒人,浑身上下长满毒疮,他想要了谁的命只需轻轻一碰便可毒死敌人,另一个是个阴阳人,易容术无人能敌,至今也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男还是女,是哪副模样。但是他们在江湖中最响亮的名号并非什么阴冥三怪,而是他们三人都是楚毅的师傅。
我听得仔细却因为这鬼门中竟没有一个正常的人,惊得只觉脖领阵阵发凉,出了一身的冷汗。
童老继续道:“这第三堂,汐邪堂的堂主,你该知道是谁了吧。”他说到一半缓缓摇头咂嘴,“这楚毅年纪轻轻,竟是像有天大的能耐,汐邪堂是鬼门中唯一的正派堂门,由万人组成,堂门中人现在已是遍布整个天源帝国,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常人根本无法预料自己身边至亲的人是不是就是汐邪堂人,如此庞大的一个堂会,却是每个人都对堂主忠心耿耿。”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劳童老,”楚毅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
童老被他吓了一惊,蹙眉嘟嘴道:“哎呦,你轻功再好也不能这样吓人啊。”
我觉得他的表情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楚毅揽住我的肩膀道:“下次想听这些,我亲自讲给你就好,童老年纪大了,记性能比我好?”
我不解的看着楚毅问:“他,他年纪大?怎么可能,他也就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啊。”
楚毅脸色好了很多,声音里却还是伴着疲惫,“他已经有六十高龄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叫做童老。”
我吃惊的上下打量童老,情不自禁叹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就是脾气古怪,到更像年轻好胜男子。”
童老被我夸得有些害羞,故意装作恼了,“我就知道,救你们我也得不到感谢。”转身离开。
我淡淡苦笑,继续道:“却是空有一副皮囊,而里面住着另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楚毅,童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用情至深,只为留驻一个时刻,却与那个时刻擦肩而过,他虽炼成了不老之身,可惜他爱的人终离他而去。”
心口绞痛,如此只是命运的安排,任谁都无法抗拒,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孤苦一人躲在窑洞之中,也许是因为让那个女子没有成功禁锢灵魂的人是他,而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我与楚毅身上的毒彻底肃清,一出虚实窑洞,相视而望,我无奈苦笑,拉住他的右手,“隆冬到来时,百花即已绝,只是六个时日,人未变,世界却变了。”
楚毅为我收紧披风,说道:“秋本来就短,大病初愈以后要更加小心,千万别再让我劳心。”
我娇嗔道:“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为了我让你丢掉性命,不知有多少人会来找我算账。”
“你只道别人找你算账,我有笔帐还未跟你算。”
我不解望着他,略作思忖,“我是欠你不少,不知你说的是哪笔账。”
楚毅手揽我不盈一握的纤腰,在耳边低语:“你答应过,若是我们能活着出虚实窑洞,你会嫁给我。”
原来那时并不是我的幻境,楚毅他确实向我求了婚,深处那认准的执着,自心底冲出尘埃瞬间绽放开来,手心、脚心都如钻出了窃喜的花朵,暖暖盈盈,然而瞬间落入无尽的深渊,犹如昙花只是一现后凋零。
我与幸福之余不到十年的相处,十年后又会怎样?多想我们可以长相厮守至终老,多想此时,冲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我抛下了过去就为抓住现在,拥有未来,我愿嫁你为妻,这六个字已经在喉头冲撞了千遍万遍,就在唇边了……
我缓缓垂眸,利用垂顺发丝遮掩了容颜,慢慢抽开楚毅的双臂,一字一句的说道:“楚毅,我不愿嫁给你。”
周围的一切停滞,即便是平日清冷的卫吟宇,也不易察觉的闪过不解。
心底已经积满了泪水,只是倔强的把它们死死的锁在那方天地里,我会后悔的,只余十年又能怎样,我大可放纵的去爱,去被爱,可是,我不忍,楚毅此时会痛,却比永世的痛轻了很多。
卫吟宇浅浅一笑,将楚毅的长啸挡在我们之间,“必须上路了,风轻他们已经赶到靖州城口,那里情况不妙,我们速要与他们汇合。”
我抬眸看了一眼楚毅,楚毅暗沉的眸中失望一片,他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我,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欲拨开我的肉身,到底要看看那颗跳动的心里面,答案是如何。
我抬手按住了胸前的碧玺,慌忙跑向远处的白马,避开了也许就结束了。
卫吟宇将长啸掷于他掌中道:“快马加鞭,赶去靖州,骆峥蛊毒一再发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鹤仙神医。”他转身却是向着虚实窑洞走去,“你们先走,我会赶上你们。”
楚毅没有与我同骑白赤兔,他跨上一旁的骏马,淡淡对我说道:“骆芸……”没有说完,我很庆幸他没有说下去。
我与楚毅并驱而行,谁也不再主动开口说话,气氛异常凄冷,直到卫吟宇赶来才稍稍有所缓,他骑马护在我的右边,面上无任何表情,我向他问道:“骆峥怎么样了?”
“蛊毒发作频繁,风轻竭尽护佑。”
我又夹紧了马背,忙道:“我们一定能找到鹤仙神医。”
如此疯狂赶路,直到翌日清晨,我远远看见我们的马车停在路旁,便向着他们喊道:“风轻!”
风轻自车舆中探出,满脸疲惫向着我微笑。
我跨马而下,毫不停留的冲进车舆,看着兰儿已哭成了泪人,骆峥躺在她的怀中奄奄一息,“骆峥,”我凑过去轻轻唤他,“我回来了。”
骆峥唇角微勾,慢慢睁开眼睛,“回来就好。”
“先让他睡一会儿吧,”风轻道,“蛊毒刚刚发作,骆峥需要休息。”
我又稍稍陪了骆峥一会儿,等到他沉沉入睡,钻出马车,问风轻:“你们怎么停在这,为什么不继续赶路?”
风轻将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看来是完全好了,一见我就是责难。”
听到风轻如此说,我确实觉得有些过意不起,舒缓了语气道:“多谢你替我照顾骆峥。”
“这还像话,”他道:“靖州城内正在闹瘟疫,我们本来已经赶到,守城门的士兵不让通行,骆峥这样的情形,强行入城也确实太危险,我们又撤回来了。”
“闹瘟疫,这么说我们要绕远路了?”我问。
卫吟宇摇了摇头,“这是到鹤仙山的必经之路。”
“那该怎么办?”我有些焦急,看了一眼骆峥的马车,“我们不能在这干等。”
“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风轻给我递了水壶,“你怎样?大病初愈,也要多加小心。”
“我没事,”向四处寻了一圈,“孟猛呢?怎么没见他人?”
卫吟宇道:“他受了伤,我先令他养伤,再与我们汇合。”
我点点头,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无声叹息,如此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身后突然有东西拱了我的背,我忙回头看,是白赤兔正在用温润的鼻子嗅着我,我抚上它的额头,道:“我一定能救骆峥,我会想出办法进城。”
白马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伸舌舔了*,又向我点头。
“骆芸,”兰儿突然打起鸾帐向我喊道:“骆、骆峥醒了,他要和你说话。”
我忙起身钻进马车,“骆峥,才睡了这么一会儿。”
“刚刚做了一个梦,被惊醒了。”他无力的搭上我的手,“姐姐,你已经好了吗?”
我坐了过去,答道:“好了,都怪我,又耽误了时间。”
骆峥摇了摇头,“怎么能怪你,靖州城瘟疫肆虐,就算你没事,我们还是进不去。”
“我们都在想办法,风轻医术高明,我也算是半个医生,小小瘟疫难不倒我们的。”
“风轻已经打听过,靖州城内的瘟疫传染性极强,帝都派了很多名医来,都没能找到治愈的方法。”
“没关系,稍后我也会去看看,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我为骆峥拉紧了被褥,“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上一觉,我向你保证,最迟明天,我们一定穿城而过。”
骆峥笑了笑,点点头,“见你没事就好。进城的事,就随天意吧。”
他说着更显疲惫,我便再劝他睡一会儿,退出了马车。
一阵清风而过,带着冬天的寒冷袭人,路旁的杂草丛生,不经人打理却长得茂盛,只是现在都换了金装,随着冷风摆动,风掠过,宛如大海的波涛翻滚起伏。虽是美景,我却完全没有欣赏的情绪,快步走到白赤兔前,正欲跨上马背,被楚毅拦下,“你要去哪?”
“去靖州城,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难为咱们。”我道。
楚毅从我手中抢过缰绳,“都说是瘟疫,你去又有什么用,身体刚好,要是再染上瘟疫怎么办?”
我略作思忖,看着楚毅道:“我虽不太懂医术,但是我曾在书本上看到过对历史各种瘟疫的描述,去碰碰运气,总比坐在这干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