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童老(1 / 1)

荼靡泪 慢放人生 1819 字 9个月前

我双手抵住他胸膛,别过脸,厌恶道:“看病需要离我这么近吗?走开。”

他猛的坐直身,幸亏身后的楚毅行动敏捷才没有被他撞到,他拍了手叫道:“是醒了,楚毅,她是醒了。”

楚毅无奈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扶我坐起身,“身体一定还很虚弱,不过只许你再多歇一会儿就必须马上离开窑洞。”

我坐稳了身子,才发现楚毅的面色惨白,嘴唇已经深深泛着青紫,拉了他的手问道:“楚毅,你怎么了?”

楚毅轻笑,“没事。”

“什么没事!”男子又是一惊一乍的大叫,“我让他走,他不听,现在瘴气入体太深,死在这,可别怨我医术差。”

我心中一凛,抓紧了他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童老一下挤进我们之间,摇头晃脑好像要开讲长篇故事,“还不是为了你,给你解毒的这五天,他一直守着,窑洞里都是瘴气,后果可想而知。”

“你是童老,”我移了移身子,紧紧盯着他,“这里是你修行的地方,你肯定有办法解楚毅身上的瘴气。”

“自然是有,”他跳下床榻,说道:“不过,你要交出一样东西来换解药。”

“不必了,”楚毅道:“童老常年隐居虚实窑洞,金银财宝自是要来无用,你想要的无非是我们给不了的。在下身上的毒,就不劳童老医治。”

“好,”我拦住了楚毅的话,看着童老说道:“童老已经救了我的性命,若能再救楚毅,就算要我血肉、筋骨,我都给。”

“啊,”童老一副厌恶的表情,凑近了我们,“我要那些恶心的东西做什么。”说罢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楚毅立刻运功上前,却是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楚毅,”我翻下床榻,扶住他,“怎么样?你别吓我。”

楚毅撑着地面,低声道:“走,马上离开这里,卫吟宇在洞外。”

我倔强的挽住他的右臂,“走,也一定要与你一起走。”

他道:“走!”

我回:“不走!”

“停!”童老双手堵着耳朵大喊,压过了我们争执的声音,“你们烦不烦,‘走’,‘不走’,‘走’,‘不走’,没完没了,烦死啦,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两个都可以完好无损的出去。”

“真的!”这次我与楚毅一口同声道出。

童老向我们点点头,扶起我,“只要骆芸肯陪我去一个地方。”

“不行!”楚毅喝住他,“她哪也不能去。”

“我去,走,现在就走。”我一把拉起童老,“但你先发誓治好楚毅的病。”

童老幽幽一笑,我只觉脚下突然少了支撑,身体成自由落体般下坠,还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重重的跌坐在一片枯草铺成的床榻上,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却种满了只有枝叶不见花朵的枯草,“这是哪?”

童老点了地窖中的蜡烛,“是虚实洞窑的另一个地洞。”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你从未听说过我?”他没有回答。

我想了想,记忆中却是没有这号人物,“对,没听过。”

“我是虚实童老,又有人叫我虚实降师。”他站在床榻前,故意装作严肃,静静看着我继续说道:“降师是专门掌管人魂魄的法师,你可明白了?”

我听得稀里糊涂,更加不明白了,向他摇摇头。

他撇了嘴,又变回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怎么这么笨啊,我是降师,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的魂魄不属于这具身体,我一眼便能看出。”

这下是真的被他震惊了,穿越到此,虽是没有故意隐瞒这些,但是说给其他人听,他们也是半信半疑,多数是觉得骆芸失去了记忆。

“童老,”我坐直了身子,问道:“你看出来了,我不是骆芸!”

“当然,”他骄傲的仰头,“你的魂魄不但不属于这具身体,甚至不属于这个年代。”

心谷酸痛,刚刚经历的梦境还停留在脑中久久不散。

“忘了吧,那个世界。”童老道。

眸底滞了下,挂起苦笑,“我不会忘,就算再也回不去,也会将它封存在心里。”

“那又何苦,我若是你,就会珍惜当下的每一天,因为你所剩的时候也并不是很长了。”

我仰头不解的看着童老,他轻叹了气,坐到我的身边,“十年,这具身体只能承载十年时间,你看看自己的掌心,掌心中的青丝在为你计算着时间,十年后,青丝走到指尖时,你的魂魄就会魄散,再入轮回。”

听了童老的话,我心中没有哀怨,只余平静,摊开手掌,平日竟没有留意过躺在那里的青丝,凤眸低垂,淡淡道:“原来,这里也是一场迟早会醒的梦。”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童老,“童老,你告诉我这些,一定有原因,你要怎样才肯救楚毅?”

“十年后,将你的魂魄交给我。”

他要的居然是这个,我轻笑了几声,问道:“虚实降师收了我的魂儿能有何用?”

“草莫见花莫见,忘川彼岸,姑娘,十年后你的魂魄会再度陷入轮回,与你珍惜的一切相错,若要停止苦痛,只能忘却一切,停止轮回。”

“你是要帮我?”我虽没有完全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清楚眼前举止怪异的童老并无害我之心,“为什么?”

“因为我是唯一能够帮你的人。”

我抬头对他一笑,很认真的说:“童老,我的魂魄若是救楚毅的代价,我答应。”

童老无奈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世间的情爱,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修行多年亦不能做到,你的答案自该是如此了。”他拿起身旁的烛台继续说道:“十年后的事情,就留到十年后再说吧,我会等到那一天你想通了,来找我。”

我赶上他几步,问道:“你会救楚毅吗?”

“当然,行医救人本是我该做的。”

七转八转的终于绕到了我们原先所处的窑洞,童老给楚毅除了瘴气,又留了我们一日时间,进行调理。

我闲来无事,独自一人躲在一个幽黑的角落,静静的看着掌中的青丝伤神,原来知晓自己的死期是这般无奈的感觉,世间的安排真是荒唐的可笑,刚刚经历的离别苦,只为了这世的相聚,却在清晰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又被无情的死亡枷锁箍紧、套牢。

泪,滴落在掌心,沿着错综复杂的纹路流淌,哪一条路才是它最终的终点。

“别哭了,”童老坐到我的身侧,将一个小纸包放到我的手中。

我擦掉了眼泪,看向他,“是什么?”

他道:“花籽。”

“什么花?”

“彼岸花。”

我收紧了双膝,将下颚轻轻抵在膝头,“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到很贴切,之前看到的枯草就是彼岸花?”

“恩,听过彼岸花的故事?”

我点点头,将花籽收进腰间,“谢谢,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他道:“几十年前曾有一名女子如你一样,不得不暂居在这里,是以禁锢魂魄。她酷爱花草,便亲手栽种彼岸花,预想就算最终失败,落入轮回路时,还可以再寻爱人,可是凡尘无奈,命运多舛,就在她找到方法,即将成功之际遭人迫害,功亏一篑。”

“这么说她相信彼岸花的传说。”我问。

“难道你不信?”童老淡淡一笑。

不置可否,虽是传说,但在很早以前我便为那传说着迷,也许这便是命运,轻语道:“后来呢,她如何了?”

童老轻轻摇头,叹了气道:“也许能幸运的与爱人相守十年再入轮回,也许并没有这么幸运。”

我微微侧首,向童老幽静的眸光望去,烛火微暗下,那眸中透着丝丝飘渺,遥远的仿佛入梦,“童老,你爱那个人,对吗?”

童老微一怔,看向我,“死丫头,不要乱讲话。”他呼的起身,“我去看看楚毅死了没有。”

情路之上,人们总是固执的坚持,直至折断翅膀,摔断筋骨,却始终抱定了飞蛾扑火的决心,哪怕没有未来,也要继续前往,可结果呢?我虽不知童老与那女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女子的离开却让眼前的男子伤了一生,痛了一世。

我含泪唤住童老,“童老,我还想再求您一件事情。”

童老并未走远,垂头浅言道:“你是想求我不要告诉楚毅你的情况?”

我淡笑了一声,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童老不愧是他人口中的神仙。”

“神仙,”他自嘲一笑,“哪有我这样的神仙,一心躲在暗无天日的窑洞中,等着生命的终结,却永远也等不到。”

我起身走向他,“你也只是不想再历情劫,若是我可以,我也会选择如此。”

“骆芸,你不会。”他道:“太白散毒只会让人沉浸在想象的快乐之中,在你毒瘾发作的时候,你已经选择了一条甘愿继续的路。”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垂头双手按紧胸前的碧玺,嘴角挂上弧度,原来我早已做了选择,也许十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童老转身要走,我急忙起身拉住他,“童老,你之前认识楚毅?”

童老道:“当然,天源国还有不知道楚毅的人吗?”

“那你一定知道鬼门?”我曾不止一次听到过鬼门,却一直没有上心,如今我只想更加了解楚毅。

童老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鬼门可是一个神秘的暗杀组织,你还是不要打听了。”

我道:“你可知道鬼门门主是谁?”

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我曾隐约听到楚毅与卫吟宇的对话。

他摇摇头道:“鬼门门主只是世间的一个流传,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门主,楚毅也只是鬼门三堂之一的堂主,暂且管理鬼门众事宜。”

“三堂,”我略作思忖,若是我没听错,鬼门门主既是当今的天帝,这位帝王又有何其能力,连楚毅都可以收归于部下,当初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位连世袭都无法*控的懦弱昏君,“童老,鬼门既是暗杀组织,那么楚毅曾经杀过很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