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梦.朋友的心事(1 / 1)

流火 罗毅祥 3137 字 8个月前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总之,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咚咚咚!”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起,我实在懒得起来去开门,索性继续装睡,对这敲门声聪耳不闻。

谁知这敲门的人还挺有耐心,不仅锲而不舍,而且还敲得很有节奏,我想他认定了我是待在宿舍里,所以,不把门敲开誓不罢休。

本来我已经失去了耐性,正准备翻起来给他开门。可这时门外却忽然没有了动静,接着,就又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想,那人已经走了,于是,又躺了下来,眼望着天花板,想着一些事情。

不知道刚才敲门的那个人是谁,是火松还是淡飞,但是猜了半天还是无法确定到底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但如果是火松跑来请客,

请我出去吃饭,那我不是亏大了吗?别看这小子喜欢夸海,说什么请这个请那个,但到了关键时刻就临阵逃脱,或者是去了以后就假意地掏掏衣兜,还故意翻出来给我们看,说搞忘了带钱包之类,说得冠冕堂皇的,到头来,还是由我们来给他买单。

我身体本来就疲惫,再加上刚刚受过打击,所以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我双手枕着后脑,微睁着眼晴,着外面飘舞的流火绽放出来温柔的光芒,透过窗帘的帷幕倾泻在宿舍的墙上,心想,追女孩子的事算是告一个段落。但接下来又该如何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呢?要不,去参加个俱乐或者什么健身机构什么的,但我这人生性懒散,什么事情都持续不了多久,还是算了吧,想来想始终不出个结果,于是只得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我做起梦来,那些梦杂乱无章,没有次序。在梦里,我好像看到了雪烟,她还是那样的美丽,站在不远处向我招手,对我微笑。我想走过去,但却始终迈不开步子,脚下像铅一般地沉重。我想呼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急得脸色通红站在那里。不一会儿,雪烟消失了,又走来了烟雪,她看了看我,脸上似有一丝幽怨的神色,接着转身离开了。一会儿又梦见了焰琴,一会儿又梦见了蓝玫瑰,最后,像我走过来的是烟红,却见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红发如火,华衣如云。她走近来轻轻地牵起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至走到一座高高的山坡,然后坐下来,相互依围着,看山脚下的灯火阑珊,看整个岛屿的漫天流火。此时我感觉,幸福已经将我包围,我伸出手,轻轻地抬起烟红的下巴,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了吻她。刹那间,一股电流转遍了全身,难道这就是爱情吗,那么迷人,让人难忘,久久地沉醉其间。

后来,我还梦到一个女孩子,是我在高级学社的一个同学,她整天在我的身边旋来旋去,没话找话说,有时甚至伸手找我借书和笔,明明看到她的桌子上就有。于是就问她是不是喜欢我,要是喜欢的话就明说,不要忸忸怩怩的,结果她的回答竟然是喜欢,然后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了情侣,手牵手漫步在草地上……

这是我最后一个梦,之后我就醒了,我感觉额头上的如火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人很虚弱,但脑子却很清晰,梦中的内容大部分都记得。于是,我睁开眼晴,躺在**,继续回味着。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其怪,梦中的女子,看起来都是那么美丽,她们有的娇嫃、有的俏皮,有的虽然圆睜着杏目,但实际上仍不失女性的柔美,想到这里,我的心隐隐有些疼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我越是努力地去想要忘掉,越是忘不掉。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的人有的事,即使不刻意地去想,但潜意识里还存在于记忆深处,有时还会在梦里反复出现。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梦里出现的这些女子,她们美丽、善良,敢爱敢恨,与我短暂的相遇。两心相悦,刚要品尝爱情的甜蜜,旋即匆匆离我而去,最终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客,只留下无限的惆怅与遗憾,让人回味。我知道,尽管不是每一次相遇都能让人愉快,也不是每一段相处都能称作是爱情,大多数只能算是一男女之间的一种好感。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才觉得它的珍贵,只是当时的我们并不自知。

后来我终于明白,其实得与失并不重要,重要是在她们陪伴期间留下的那些温馨回忆,尽管是那么短暂,但却成了我生命的组成部分,那是我的青春和梦想。曾几何时,有她们日子,我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那么活跃,连每根神经都那么**,好像随时随地都想与人倾诉。哪怕一丝一毫微末的火苗,引发熊熊大火。我知道,是她们点了我的**,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也让我生出男子汉的责任和义务来。要知道,在这之前,像我这样从小就游手好闲,胆小怕事的人,能够产生这样大的变化,都得感谢她们,她们身上的一些品质也给我带来了一些影响。加之后来的家庭变故让我不那么幼稚和任性了。现在,她们都离开了我。我的**也随之消失了,生活没有目标。我又变得消沉起来,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并这一切。但心灵的创伤还是需要时间才能够恢复。

看着窗外的天色,漫天的流火又沉入了大地的眼睛里,复又陷入一片黑暗。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而且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了,所以赶紧起来出去找饭吃。

我来到了食社,食社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早已经吃过了饭,没有吃饭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几个食社的厨师正闲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看他们说得眉飞色舞,就像他们炒的菜一样有盐有味的。他们真快乐,一点也感觉不到生活的枯燥。

我走到了食社的窗口,看着盆里就剩那么一

点儿的菜,我都不知道该点什么了。我想起了火松,他在的话,一定会去吃点菜。

“你要什么?”一位中年的厨师阿姨微笑着问道。

看着她慈祥的面容,我感到奇怪不已。平时一个个都凶巴巴的,挺不耐烦的,怎么这个时候态度竟然如此的温和?我想了半天,不明就理。最后看了一眼空旷的食社,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平时社里要是赶上吃饭高峰,排着的长队像条龙,摩肩接踵的人群,性子再好的人也会被磨去了耐性,加之人声鼎沸,喧闹不已,整个吃饭的地方俨然变成了凡世的菜市场,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给你?而现在呢?一个偌大的食社,吃饭的人还没有厨师多,少数变成了多数,不慌不忙,师傅们的情绪自然也就好了起来,往往这个时候,个别善言的厨师还会跟你聊一会儿家常,当然,如果你也善言的话。

菜是没有好吃的了,我也就随便打了一点菜将就着吃了。在空旷的食社里吃饭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所以我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慢慢地吃。

即使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师傅们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有点不好意识,遂起身终于放下碗筷,赶紧离开。

我在草场上信步走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孤独。便决定去找淡飞去了,我猜想这小子一定在打牌。

可是当我来到他平时打牌的地方敲门直到手都快要敲断了,也没有人给来给我开门。我想,莫非是他生我的气了?以报我先前带给他的打死也不开门的耻辱?但转念一想,淡飞这样举止从容的人,平时也很大气,出了吃饭做事动作慢一点以外,一般不计气。为了证实我想法的正确性,我将耳朵贴在厚厚的铁门上,屏气凝神听了好半天,终于确定淡飞没在宿舍里。奇怪,都这么晚了,这小子去了哪里呢?难道是约会去了?除了这个答案,我也想不到其它的结果了。

我又去找火松,还没到他宿舍门口,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便涌进了我的耳膜,我微微皱了皱眉。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赌啊?每次过来找他都在赌博,真是无可救药。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除了吃,平生的爱好就只有这个了。要不然,怎么打发无聊的时光啊?

我摇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一双肥硕有力的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边掐边摇边嚷道:“你这臭小子,今天上午死哪去了,老子敲了半天的门都没反应!”

我正被他摇得神魂颠倒,刚听到这句话,我立时神魂归位。原来,是他来敲过的我的门。

我转过身,掰开他双手,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从我后面冒出来?”

“我刚刚在其他宿舍打了几把,手气不错,我想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就回来了,刚好就碰到你。”火松嬉皮笑脸地解释道。这赢了钱就是不一样,连说话的腔调也激动地打颤。

“恭喜你啊!”我双手抱拳,客气地应了一句,然后就推着他的身子朝他的宿舍走去,边推边说:“行了,行了,你继续去打吧,我也不奉陪了。”这火松的身驱庞大,我使劲推了一下他,感觉像推着一个大铁球。

“哎哎哎哎!”火松不乐意了,反抗着嚷道:“谁说我要打了,我今天不打了,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这句话要是换在平时,我肯定惊讶得飞起来,这吝啬鬼什么时候也会拔点毛,开始请客了?真是怪事。惊讶归惊讶,不过更多的却是欣喜。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因为我刚悠然自得地吃完了饭,哪里还吃得下?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要是错过了这次,到了明天再要他请,他是绝对没有钱的了。所以我索性把心一横,抱着“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的决心,毅然决然地与火松一起去买东西去了。

刚下楼就碰见了淡飞。哈哈,这真是天意!于是我立马拉住淡飞说火松请客他叫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可是淡飞只“哦”了一声,脸上表情颓丧,然后在我们惊愕地目光中步履蹒跚地朝他自己的宿舍走去。然后“砰”地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我感觉整个木质宿舍楼都在剧烈地震荡,于是我和火松的灵魂都跟着踉跄了一下。

“怎么回事?”火松问出了我也正想问出的疑问,可是得到的回答只能是我的“不知道”。

“走吧。”火松说着,拍拍我的肩膀。

谁知刚走到宿舍楼的门口,我的背便被拍了一下,我忙回头一看,淡飞笑嘻嘻地看着我。“你这臭小子!”我边说边一拳轰在他的胸口,他躲避不及,身形踉跄,差点儿摔倒,还好火松体型庞大,他轻轻一蹲,便轻轻松松抵住了淡飞踉跄地身体。我吁了一口气,心想火松这大铁球似的身体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在这紧要关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敢小觑任何人了。特别是那种其貌不扬的人,因为我总觉得,他们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我靠!”淡飞刚刚稳住身形,似乎惊魂甫定,便想起来应该骂我。“你想害死我啊?”

“不好意思,纯属误会。”我只得开玩笑地解释道。

淡飞似乎恢了正常,站稳了,于是我们有说有笑,跟在火松后面走。

火松虽然手气好,赢了点钱,但是毕竟数量有限,哪里能承受得了我们如此挥霍。看着我们大张旗鼓地掠夺各种吃食,一边悄悄地数着钱,一边无奈地看着我们,他那叹息的声音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我们都听得到。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因为不忍心,所以在挑选的时候还算有所克制。而淡飞呢?却没有那么客气了,一进店里,就来了大个扫荡。那架势,恨不得将食品社的所有吃食席卷而空,那才叫爽呢。我看着都有点为火松担忧了,心想就算将他给卖

了,钱也不够吧。更重要的是,估计也没有人肯出钱帮他买单。

我小声对正在兴头上的淡飞说:“你不怕火松破产啊?”

“放心,他破不了产。”说完这句话,他就对我神秘一笑,不再说话了。

望着站在风中微微瑟缩的火松,那模样,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其实,我们这次并没有花去火松多少钱。因为在结账的时候,淡飞只拿了很少的一点东西,其他的统统都没有要。我数了数,竟然比我的都还少。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大家都没有说话。淡飞又恢复了冷漠,而火松则一直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沉默无语。我本来想说几句笑话来调节调节,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他俩沉默中,我也变沉默起来。至到分手,大家都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我踽踽独行,终于挪到了我的宿舍,将所有东西一放,便躺在了**。

刚一躺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本来又不想开门,可是现在我也睡不着,所以便懒懒地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是淡飞。见他神情委顿,一脸的沮丧。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他打牌又输了?

“流火。”他有气无力地叫了我一声。

“坐吧,别站着。”我客气地说,心里却在想你这样霉里霉气地站在我门口,把我的好运气都给冲走了,真是的。

淡飞找了把椅子坐下,可是因为心不在焉,没坐稳,差点摔倒在了地下。我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

“我靠!你到底怎么回事?灵魂出窍了吗?”我皱着眉问道。

淡飞坐定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我,正色道:“最近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

“早就猜出来了。”我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内心却波涛汹涌,好奇心如翻江倒海一般直冲上脑门儿。我心里在嘀咕着:“快说,快说,她是谁?”

“她长得很漂亮。”淡飞接着说道,眼神中露出一抹深情。

“她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啊?”我憋不住了,脱口而出地问道。

“她的名字叫炣左尤。”

“可左右,可左右。嗯。”我喃喃地重复着。

“我不认识啊!”我嘟哝了半天说。

“不是可左右,是炣左尤。”他纠正道。我“哦”了一声算是听清楚了。

“她没在我们这个教室上课,你当然不认识她了。”淡飞微笑着说。

“好好好,我不认识也不打紧,关键是你得告诉我你喜欢她为什么还会不高兴呢?”这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事。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啊,为什么还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淡飞没有回答我,但是从他的眼神所反馈出来的信息可以断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淡飞开口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个已经猜到了,真与我的遭遇类似,所以我有同感。因此正当我想搜索一些委婉的词句来安慰他时,他的语气却发生了转折。

淡飞说:“她虽然已经有了男朋友,可是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并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于是我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机会啰?或者是当她们产生裂缝的时候,你就可以趁虚而入,是吧?”

淡飞点点头,不否认,道:“她今天给我讲了她的很多事情,包括她与他男朋友怎样认识的,包括她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统统都告诉我了。”

“你想。”淡飞继续说,“你想,如果是一个不信任你的人会说这些吗?”

“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把你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人。”我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

“什么机会?”

“向她表白的机会。”

“等等等等。”我立马打住了他的话,准确地说停住了自己的思维,因为我需要调整一下。

“怎么?”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的疑问:“凭她的几句话你就确定他们的关系一定是处于破裂的边缘?万一她说的是假话呢?”

“一定会破的。”淡飞坚定地说,“因为他们天天在一起,但天天都要吵架,左尤每天都要哭一场。不过事后那个男的又跑去给她道歉,然后她们又开始接吻,不过接完吻以后她又后悔了,看得出来,她心里很矛盾,她说,相比之下我要比她的男朋友要温柔得多。”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预祝你成功。”我被淡飞出乎意料的坚定震慑住了,我已不知道如何来劝慰他,一个正在兴头上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别人扫他的兴,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不去戳他,以免扫了他的雅兴,唯有抛下一句不会被反驳的话。

淡飞又聊到了火松,一提起火松,他立马就激动上了,越说越起劲,慷慨激昂,怒火中烧,说什么你都看见了吧,这么个吝啬鬼,我不过是多拿了一点东西,他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兄弟呢!兄毛弟!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他喋喋不休如数家珍地数落着火松的种种不是。让我无法插言。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他这样不停地说却让我很是反感。

我一直觉得,无论别人有再多的不是,在背后数落他,也不是君子所为。男子汉大丈夫应光明磊落,应该有包容之心才是,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有本事当着人家的面去数落,你在我面前数落,起什么作用,你能改变他吗?相反的,还让别人看轻你,认为你是个小人,还很窝囊。

而我自认为是一个窝囊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