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废话也都说完了。下面是正事……”
朱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师妃暄,我来这里是要追回和氏璧的。虽然现在和氏璧并没有在你手上,但是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在宁道奇将它交给你之后转交回来!”
疯了,这是大家心中此时对朱浩唯一的评价。
朱浩疯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向师妃暄讨要和氏璧,语气还这么的不客气,或者说索要更恰当一些。而且前面他还那么深沉而透彻的批评了师妃暄,乃至整个佛门。
不过仔细听了这些话的应该发现他的措辞,是“追”回,不是讨,不是要,不是抢,更不是求。
师妃暄还未答话,就有人不客气的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让师仙子把和氏璧交给你!”
“你的话能代表师妃暄的意思吗?”朱浩头也不抬的问道。对于这些小角色,话说多了是浪费口舌。
“和氏璧乃是上天所授的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岂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要的?”还是刚才那人说的,这一次比刚才尖酸刻薄,几乎相当于指着朱浩的鼻子骂了。
朱浩不犯贱,也不是得道高僧,喜欢任人唾骂,或者说对别人的谩骂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当作是一种另类的修行。这一次就记账好了,总有讨还的时候。
“师妃暄,敢问三十年前和氏璧在什么地方?或者说静斋是如何得到和氏璧的?”朱浩直接对师妃暄发问,又加了一句:“有句话叫做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是要折损道行的。当然,我希望你不要沉默或者转移话题。”
和氏璧在随灭陈之前,都是在陈宫之中。后来隋朝八路大军攻陷建康。却没有找到和氏璧。这件惹出无数纠缠的千古异宝就此消失,成了一件悬案。直到不久之前,才传出了慈航静斋拥有和氏璧的消息。和氏璧是什么时候、如何落在静斋手中地,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很多人想知道而又不敢问的。现在有人挑头,大家当然乐于知道答案。
师妃暄清越空灵的声音传出来:“师尊曾对我讲过,和氏璧乃是南朝萧后逃难至北方突厥之时,静斋前辈从她手中得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朱浩笑了笑,道:“梵清惠讲的只有这么一点吗?”
梵清惠既是静斋斋主,也是武林前辈。当年的白道领袖。朱浩的身份奇特,既敢直呼宁道奇的名字,现在又语带嘲讽的说梵清惠。至少单凭胆量气魄来说,恐怕已经没人比他更大了。不敢上台面,总在暗地里活动的魔门不算。天生地敌人当然是互相贬谪,只是魔门的话显然没有多少人相信,朱浩的话却保险得多。
四周一片哗然声中,朱浩继续逼问道:“军阀诸侯为了野心利益而互相攻伐,需要说假话说大话以掩饰自己的私心。这是政治手段。自古以来无人成佛,却有人一边普渡众生。一边侵吞农民财产。静斋传人也说假话,是不是出家人惯用手段呢?”
师妃暄未答话。反倒是李世民接口道:“朱兄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朱浩冷笑一声,理由分不够就用感情攻势,说的他好像强词夺理一般。既然是要搅浑水,当然是越浑越好。
朱浩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又怎么敢以二公子兄长自居呀?当初南乡之围,我本要一剑斩了意图祸害中原的铁勒大盗‘飞鹰’曲傲。因见影子刺客要刺杀你,所以放弃良机,仓促发了弹指神通打开影子剑。只可惜力道不足,距离太远,终究让你受伤。可惜啊可惜。未能将你治好,是否也属于我当初的过错?”
李世民苦笑道:“是世民对不起朱兄。我也是身不由己。”
朱浩哈哈大笑。
“是啊,身不由己!我也是身不由己。要是我早知道影子刺客那时已经和李阀有了联系,那一剑是要刺你心肺之间的空隙而让你滞留南乡。寻机北返太原起事,我就不该好心办坏事了。要报答还是报答宁道奇吧。和氏璧的异能能够治好那种伤势,连我当时也不知道。恭喜二公子不光没有功力全失。反倒因祸得福,功力更上一层楼。李阀有了二公子,何愁天下不平?”
和氏璧中蕴含的力量可以疗伤并且增进功力,这个倒算是听个新鲜,不少江湖人士更打起了自己地小算盘。
神秘的影子刺客竟然是李阀地眷养的绝顶高手?各方势力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止不住心中大惊。联想到影子刺客多次出手的狠辣以及那骇人的功力,还有任务完成率,各方势力的代表们不禁心中发寒。不管什么功业,都要有命享用才行。李阀起兵一年几乎没有多大作为,谁知道这静斋用和氏璧为饵挑选明君的时候,就突然间像吃了**一般发威了。要是李阀有机会西进关中,岂不是如虎添翼了?那么……静斋选择李阀的可能性那就是大大的有了。
李世民惊愕道:“朱兄说的可是事实?为何连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朱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摆手道:“扯远了扯远了,我们不是在说和氏璧吗?你尽可以当作是我说谎好了。薛举应该快要去了吧?他儿子薛仁不成器,倒是不足为虑。”
听留阁的几栋高楼上,多少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薛举被刺李世民大胜,联系起这杨虚彦,众人都信了八九分了。而今李世民苦笑连连,更是让人肯定这消息的准确性。
朱浩先撇开李世民,又对师妃暄高声道:“师妃暄,是否
当年那些不甚光彩的事情全部讲出来,你才会沉默以
师妃暄答道:“和氏璧本身就是国之重宝,谁取谁得更是影响到天下地走势。朱将军何必如此执着于前事,不肯放弃最后一点幻想?”
这应该也算是变相承认静斋和氏璧的来路不正了。更表明了静斋对江都隋室势力的态度――现在江都政权正在风风火火地复苏,在她口中说出却让人感觉到它已经延残喘奄奄一息了一般。如果朱浩留在了洛阳,张须陀也如同他预料一般倒塌,或许隋室力量就真的成了昨日黄花。留给历史的,也只是失败者的几行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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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满意的笑了笑,道:“正是因为它是国之重宝,所以更加不能让心怀叵测之人窃夺。这天下本来就乱了,加上一个和氏璧,更是乱上加乱。和氏璧本身只是一个皇帝的印章,除此之外。就是蕴含异力,能帮助禅定者修行。其实是人们赋予了它那么多的传奇和意义,它本身并不能代表什么。可要有人拿着它不放,说它拥有它的人是天命所归,令天下各大势力争得头破血流以致更多百姓流离失所,无数生命在战争中消亡,这就是妖孽所为了。殊不知,王朝更迭岂会因和氏璧而改变?”
师妃暄脸色微变,耳边不由自主的回响起前几日那个小酒馆中朱浩最后的那句话――如果一直继续这种模式,那么华夏将永远摆脱不了腐朽地封建王朝。到最后被其他的文明赶超,肆意欺凌。甚至毁灭。那把用来自残的刀最终将会刺向自己的心脏!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再一次扰乱了她古井不波的心境。心有灵犀已经产生了一丝裂痕。如今在朱浩口中,静斋入世弟子从领袖群伦的白道头领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这更让她觉得难受并迷惘不已。
阴癸派有“听音辨情”可以察觉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静斋同样有类似的手段。可惜的是,那一天朱浩和寇仲徐子陵三人说过地话虽然有很多她不了解,可是那的确几乎全是真真切切地。显然,来历不明的朱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情不自禁的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如他所言的那般不堪。
“朱浩,你是否认为这里没人制得了你呢?”王薄忽然厉声道:“各位宾客。我们是相信一个来路不明,并且心中全是古怪思想的昏君走狗好呢,还是相信屡次为天下奔波辅佐明君的静斋传人好些呢?我请来的都是天下英豪,这里不需要一个奸佞小人!”
朱浩刚才说地那么多批评佛教的大道理。还有自己的什么信仰,这些在不明白就里的众人耳中,只是听个新鲜罢了。又有几人会当真?如果能凭这些话就动摇一些原本就支持静斋地势力,那么朱浩就不用做将军了,直接当说客,学学苏秦张仪比较合适。就算静斋真的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尚纯洁又如何呢?他们站在静斋一边又不是欣赏静斋弟子地品格风采。利益才是能够拉拢他们的最重的砝码。
朱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其实只是给打击一下静斋的声望,顺便给李阀造成一点麻烦,还有为以后的事情做一点铺垫而已。至于原本中立的或者态度不明的势力会因他的这番话产生什么样的改变,这并不重要。
搅浑水,当然是将所有势力一锅搅了。至于王薄这种面貌忠厚声望威隆的武林前辈的指责,朱浩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为一个一把年纪的反复小人动气,不值!
朱浩笑了笑,冷笑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武功高强。作为将帅最需要兵法谋略,以及一颗冷静的头脑。作为大臣需要的是一颗公允的心灵以及治国的韬略。武功连小道都算不上,其作用只是杀人或者防止被杀,外加一点点的威慑力。仅此而已。不过王薄,你不是自称知世郎,以称自己能够预测天下形势的变化吗?为何会连自知之明也没有了?最后,世间丑恶无数,不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反复小人我一直都不太感冒。”
众人皆不知道王薄哪里反复,不过都知道朱浩是在说他的。而且目前看来其中肯定有内幕。具体如何,日后自见分晓。
王薄怒声喝道:“含血喷人的卑鄙小人!先来捣乱宴会,又传播歪理邪说,后侮辱静斋传人,现在更是毁及老夫声誉!老夫就要讨教讨教。阁下到底有多高明,是传闻中的神仙人物,还是市井中的江湖骗子了!”
“张须陀将军做过的事情,看来我如今也要来做一次。”朱浩轻笑一声:“打架不需要那么多地借口,更何况原本就是仇家。兵贼兵贼,贼给兵扣大帽子,这个倒是罕见。”
王薄是长白山第一高手,德高望重。在北方声威更在窦建德、李密之上。据说杜伏威李子通什么的大人物还在他手底下干过。当年他最先举起反隋大旗,虽然没干成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至少声望上而言。却已经是前辈人物了。当然,也是个半过气的义军领袖了。他率领的义军曾两次被张须陀带着少量精兵击败,面子上并不太好看。王薄如今的势力已经微弱了许多,说白了,也只是夹缝中生存而已,说不定那一天就被人给吞并了。
“好,好,好!”
王薄怒极反笑,“老夫今天就来试试,令隋室延残喘的天威将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这时候李世民忽然出声劝道:“前辈且莫动气。先容我说几句话如何?”
王薄不得不压下怒意,出声道:“但讲
李世民对下面卓立当场的朱浩道:“终究南乡荒野朱兄救我一命。后来又亲手施术挽救世民性命。我欠朱兄两命,可惜终究身不由己,不知何时能够偿还。今日我代王前辈一战如何?”
李世民的武艺如何,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李阀精于骑射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战场厮杀都算是难得地骑将。不过于武功一道有多大能耐,只看沉溺酒色的李渊就知道了。如果李世民真的要和朱浩比一场,看好他的几乎没有几个。虽然朱浩刚才说他因为和氏璧而功力更加精进。
“说客套话人人都会,至于什么命不命的,等下辈子你再还吧!要是我有一天也成了灰土。你要还也找不到人了。”朱浩坦然面对生死的态度倒是赢得了不少江湖豪杰的好感。以怨报德之人多,以德报怨的却很少。不管是出于自信还是广阔的心胸,这些都是值得人们所称道的。
朱浩随口道:“随便你们怎么商量,我没有意见。”
这时候吐谷浑王子伏忽然仰天长笑一阵。以纯正地汉语出声道:“在下听闻朱将军一身武艺高绝,早已欣羡不已,想要讨教一番。不知道两位可否将机会让给在下呢?”
一下子挑战朱浩好像成了什么香馍馍一样。竟然有人抢着来了。
没想到虬髯客伏也要来凑凑热闹。朱浩将曲傲大败,伏是否因此而将目标转向了他呢?朱浩笑了笑,避开众人,对师妃暄道:“师仙子,嗯,或者说师师太?呃,不对不对,师小姐或者师姑娘,这里任何三人与我比过之后,你是否可以下场和我比过一回呢?我来此地的目地并不是要比武的,而是讨要和氏璧,他们并不是我的目标。打架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只是今天看来是比不过这一场了。”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来捣乱的。不好意思,打乱了你们的宴会!”朱浩半开玩笑的道:“您的称呼实在让人为难。仙子是称呼不是用来称呼佛门弟子的,师太似乎也是指剃度之后的尼姑,姑娘小姐又是称呼凡间女儿家地。妃暄是否可以教我,该如何称呼你才是最合适的?”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如何称呼,将军随意。”
“不不不……只是我觉得无论那种称呼,都觉得不甚恰当。如果随意称呼的话,肯定有些阿猫阿狗的会来跳出来代你指责我,一会儿是和氏璧,一会儿又是另外地什么什么的。一直苍蝇在耳边飞舞都能扰得人无法清静,一个比苍蝇大了无数倍的人岂不是更加令人不得安宁?而且这些话都算到师姑娘头上,似乎有些偏颇。”朱浩嘲讽地笑了笑。众人知道他是讽刺刚才骂他是阿猫阿狗的那位,也都哄笑了一声。
“你!朱浩,你不欺人太甚!”
还是刚才那人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只什么苍蝇呀?”朱浩做惊奇状,拱手朝着北厢顶层的一间房屋:“幸会幸会!”
众人都被他惹得哈哈大笑,至于那位出声的,已经被气的剧烈的咳嗽几声说不出话来了。
朱浩冷笑一声,轻轻弹了弹衣袖,道:“既然师小姐已经答应了,那么大家尽情商量由哪三位先来吧。大家尽可以放心,我下手一般都比较有分寸,不会在这里杀人。”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众人忽然之间噤声了。朱浩是个不速之客,并不是来讨一杯酒水喝了就走的。至于师妃暄是何时答应了要和他比斗,这个就要问当事人了。
师妃暄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沉的无奈。只要她放不下自己出山时被师门赋予的使命,就注定会站在朱浩的对立面。至于去说服朱浩投靠另一位有德明君,这恐怕是比挑战邪王石之轩更加有难度的任务。多接触几次,师妃暄觉得自己会越来越怀疑自己信守了几十年的信仰。谁说服谁,还是一个未知数。
师妃暄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如果看不破现在的魔障,她的心境修为永远没有机会达到剑心通明的程度,甚至现在的心有灵犀可能都守不住。
师妃暄从出道以来还没有出手的记录,朱浩很荣幸的即将成她第一次公开交手的对手。
打架啦,打架啦!朱浩扫向周围的三栋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高楼,里面的人代表了如今天下绝大部分的势力。可惜的是,中间几乎没有自己可以相信的人。
朱浩觉得自己也该正式松松骨头,试试自己这一年多功夫有没有退步。
闹哄了一阵之后,对手的出场顺序终于定了下来。还是刚才最先想要和朱浩比比的那三位,只是出场顺序变了变。第一个王薄没变,第二个是伏,第三个是李世民。加上默认了要与他比一场的师妃暄,这里有朱浩的四个对手。
王薄以“鞭王”著称,一手“定世鞭”可柔可刚,可近可远,万般变化,诡异非常,最难预测。当他一脸阴沉的踏出北厢,一步步朝朱浩走过来。手中的定世鞭在内力的灌注下像是一根黝黑泛光的铁棍一般,这一份技巧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了。每走一步,气势都增强一分,一身须发皆张,衣袍无风自动。
朱浩笑了笑,一手握住流光剑,站在场中丝毫不动。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场老辈高手与身份奇特战绩斐然的年轻高手之间的大战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