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客栈中,小蚁睡得正香甜,就被耀眼的白光刺醒。困乏的睁开眼,就见到一团光亮把卧房照耀的有如白昼,床的外围有一层淡淡的护罩,他瞧了一眼就知道是镜儿做的。可是身边……他手一摸,竟然没人!
这才彻底惊醒,镜儿怎么不见了?再看那团亮光缓缓退去,屋内站着一团黑。就是一团黑,刚才竟然能变幻出那么强烈的白光。
小蚁不懂这个家伙为何半夜私闯民宅,又施法术叫醒自己。镜儿也不知去向。就在他正要起床质问这个黑东西的时候,空中亮起三个字,范-朵-朵。
小蚁这下慌得衣服都顾不得穿,正要唤出法宝捉拿此物,谁知它竟然夺窗而出,向外飞去。
也忘了披件外套,他就这样跟在后面一路跟到城东。路上越想越不对,这黑东西明显是想引开自己,那它之前肯定设计引开了镜儿。这时他才故意停下脚步,声声质问。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回去了,我还要找我的朋友。”小蚁毫不犹豫,刚转过身,身后那团黑东西冷冷嘲笑道,“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有了别的女孩就把范朵朵忘得一干二净。连她的死活都不管,你算什么男人!”
小蚁缓缓回头,望着那团不知是人是妖的存在,轻声说道:“范朵朵是我朋友,我答应过保护她,就一定会做到。刚才你提到的另一位女孩也是我的朋友,我也要去找她。她们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我一个也不能失去。我也不管你是谁,我也不逼问你什么事,你走吧。”
……有点冷场。那团黑东西明显没有料到这个范朵朵口中的少年竟是这般固执又随和。看他的道行,比自己高明很多,可是偏偏不对自己用强。自己化身成这幅诡异的妖怪模样他都不愿主动攻击自己,这…这是不是太善良了?
“小蚁,我来了。”这一声是心里说的,带着股温暖湿润的感觉,柔柔的。镜儿刚追踪到此地,就听到小蚁刚才的那段话,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那团黑气此时有点手足无措,因为出现的第三者。她竟然生的这般清澈剔透,古色古香。怪不得小蚁被迷的三魂颠倒,把范朵朵都丢到犄角旮旯里去了。之前…他们还睡在一张**……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那团黑气气的一跺脚,就要离开,再也不找这个忘恩负义见异思迁的负心汉。还没起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姑娘,等下。”
“我不和你说话。”那团黑气忽又醒悟,她叫自己姑娘,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性别。
镜儿笑了,这团黑气好生孩子气,分明就是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她肯定对自己有些误会,自己一定要解释清楚。更何况,自己已经看清楚她的本体。
“刚才你看到的,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镜儿忽然说道。旁边的小蚁顿时插不上嘴,明明他是男主角,可是被两个莫名的小丫头抢了戏。
“我才不信哩。”黑东西似乎头一扭哼了一声。
“我跟小蚁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小蚁连着跑了几日,从没有好好休息过。他要在客厅桌上打坐,把床留给我。我于心不忍,才叫他一起在**睡。但是我们都穿着衣服,心无邪念。从没有半分逾越的事情发生,我保证。”镜儿说着话,心里一阵羞涩,还有淡淡的酸楚。
小蚁听到镜儿说的这些话,也感到了几分尴尬。她怎么把这种事解释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听呢,难道她已经发现这团黑东西跟朵朵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看到那团黑东西还在犹豫,要不要相信眼前这位好看的女孩说出的貌似真诚的解释,镜儿接着说道:“如果你知道朵朵在什么地方,就应该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去救她,好不好?”
亲切的语气,不带丝毫做作。那团黑气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这下把小蚁和镜儿吓得不轻,怎么说哭就哭了……
有间客栈,后院二楼的一处上房里亮起烛光。烛光下坐着小蚁和镜儿。互相对望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复杂。
“小蚁,你决定吧。我顺你的意思。”镜儿嘟了嘟嘴,带着无奈的语气轻声说道。说完就把头趴在桌上横放的胳膊上。
小蚁扭头望了眼**睡得正香的小丫头,叹了口气。
原来这个小丫头是一只青鸟所变,据她讲的一大堆颠三倒四的话,小蚁大概弄清事情的真相。
范朵朵陪爷爷从慈恩寺出来后,就去了东城省。找了件小饭馆继续他的说书生涯,那是他的爱好和特长。而老百姓们也好这口,喜欢听些飞檐走壁云里雾里的传奇故事,常常臆想,自己以身替代之行走天下,也算料了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哪怕这些传奇距离自己很远很远,但人活着就要有希望,就要像一只打不死碾不碎的小虫子那样活着。
老爷子年过六十,身体康健的很。一张铁嘴半辈子打磨下来,油滑无比。常常能把一些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里搜集到的信息处理加工,再艺术化的讲出来。那叫一个本事!看看听客们的反应,就知道他又忽悠了一大帮忠实的老百姓。
人活着要有个奔头,不给他点希望,他怎么还能坚韧的活下去呢?
这是一个看热闹的文人,冷静站在一旁打量好久,斗胆问老爷子为何要说书,说三分真七分假的书时,得到的回答。
可是这些听客却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这爷孙俩的凄惨处境。人生潮起潮落,本是寻常。老爷子早就看开了。
谁也没有想到,老爷子把自己编排的故事全部讲了个遍后,准备去下一座城镇清明城里继续贩卖故事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范朵朵贴身丫环的青鸟。而这只修成人身的青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为什么要跟踪那爷孙俩,理由其实有点很无辜。因为她当时也在说书现场,老爷子那张铁嘴下面,顺带着忽悠了一个忠实的小书迷,就是她。
范朵朵对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的到来欢喜的不得了,就说两人以姐妹相称。可是这青鸟死活不依,非要喊她小姐。拉锯战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范朵朵就举手投降。这才有了一个路上遇到的俏丫头。
这青鸟没有名字,又生了一头红色的头发,其他与常人无异。范朵朵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气,就想给她起个名字。本想请爷爷帮忙,他老人家常常自夸学识渊博,可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躲得老远。说是这是自己的缘分,他可不敢乱插手。左思右想,范朵朵想破了这颗装满了纯洁简单的脑袋,终于想到一个好名字。
小青。她决定称呼这个丫头为小青。老爷子在一旁汗水直流,小青倒是拍着手高兴地蹦跳着,自己终于有名字了。
对于妖族,修成人身又有了名字,是一件无法压抑的喜事。因为这证明以后它们也是人族中的一员。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自从多了小青这个小家伙的加入,说书路上多了不少欢声笑语。试想范朵朵豆蔻年华,身边连一个同龄的说话的都没有,这个小青的到来,一下让渐渐长大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的朵朵一下变了。变得整天叽叽喳喳,和小青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老爷子初逢此事,自然觉得耳边聒噪。但没几天他就习惯了,心里也多了份理解和愧疚。跟着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这丫头没少受苦。如今多个伴,而且还是妖族的精灵。他并不介意,妖里面也有好坏之分,更可况这青鸟在传说中,可是传递幸福佳音的吉祥神灵。老爷子忍不住心里高兴,这闺女将来造化不小。以后她若成了江湖名人,自己这个把她拉扯大的爷爷,也能沾沾光,想想这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路上三人各自欢心,谁料祸福相依,那祸水来的那般快。在距离清明城不远的路上,他们遇到一条蛇妖。可怕的是,这条蛇妖居然修成了人形,妖娆妩媚。明明是男的,身上却带着股很浓的脂粉味。见到范朵朵好看,心生歹意,便要拦路抢夺。小青虽然也修成人身,但是道行低微,哪里是这蛇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她便受了点轻伤。范朵朵心痛,大声喊道:“你可以把我带走,但要放了他们。”
这蛇妖嘿嘿一笑,点头应道,“好,就依你。你要听话,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小青哪里肯依,她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保护好小姐。但是范朵朵极力阻止,因为她知道小青打不过这蛇妖,而爷爷的贴身宝物在很久前被自觉和尚借了去。
小青愤怒的尖叫道:“好,让你暂时绑了我家小姐。你且报上名号,我去找帮手杀到你的老窝,把你一家老小屠杀的干干净净!”
要是一般人这么说,无论他是不是修真者,依这蛇妖凶狠的脾气,早就一道毒箭射过去,要了他的命!可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扬言杀到他的老窝,这可就激起他的傲气。
蛇妖冷笑道:“我家住鹰愁涧谷底,有种你就带帮手来,我等着你!”说完一阵妖风刮过,两人消失不见。
小青和老爷子两眼一黑,这老小差点晕死过去。小青哭红了眼睛,幸好跟了小姐几日,她把自己的很多事都告诉了自己。为今之计,只有找那个她嘴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