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勾结(1 / 1)

剑鹤 花不插的牛粪 2367 字 8个月前

“我已来了”

剑水柔和花红儿缓缓走进了大殿,前方有三四十个白衣人,分坐在两排豹皮大椅上,每个人都面显痛苦之色,而且似乎都受了伤。中间上座一位鹤颜髯须头发半白的白衣老者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这老者看是并未受伤,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威严之气,沈纪舞正跪在他的面前。

两排坐着的人见剑水柔进来,立刻起身,怒目而视,做备战状态。

花红儿见到那老者,轻笑道:“花红儿拜见邵叔叔。”

那坐在虎皮大椅上的老者正是捕云山上人邵凌云。

邵凌云见是花红儿,展颜一笑,道:“原来是红儿侄女,好久未见了。红儿,你暂且坐下,待我处理完一件事再与你好生说话。”

花红儿点头称是,走向一侧坐在了一张豹皮大椅上。

剑水柔见这些人怒视着自己,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缓缓走进去,并缓缓道:“云上人怎某么自己变得不谙世俗了,如此轻信人言冤枉了在下?”

邵凌云看见他,面色微变,似乎没想到剑水柔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或是没想到剑水柔会在此出现,但听了他的话,心下有些不乐,道:“哦?那老夫倒要听听你有何冤处?”

剑水柔走到众人之间停下,沈纪舞看着他,眼中是微笑,也是信任,剑水柔见了,心中甚是激动,毕竟自己又有一个好朋友了!

剑水柔移开目光,看着邵凌云,道:“晚辈剑水柔先见过云上人了。云上人,在下本与师弟剑云别一生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但我二人一生见妖降妖见魔除魔,与妖魔勾结以战正派之事,在下断是以之为耻,又何来为之?况且,正如沈兄所言,在下又何来与人勾结的条件?”

话说至此,忽听一人道:“此乃你的一面之词,谁又知道其中真假?”

剑水柔道:“不错,此间的确无人可为在下证明。不过我想先请问云上人,您为何说在下与妖人勾结灭你捕云山?”

邵凌云抬起手指向外面,道:“外面那些尸体中有妖道中人也有魔教中人,有一群是上身黑衣下身白衣的,你都看到了,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人?”

剑水柔似乎早已知道他要问这句话,面色不变道:“我可不认识他们,我剑水柔何德何能去使唤不认识的人为我做事?”

邵凌云不屑道:“谁知道你有没有手下?再说,老夫抓了他们几人也问过了,他们都是你剑水柔的人!”

剑水柔笑道:“云上人,这种话您也相信?他们若是别人为了诬陷在下而找来扮作在下的人呢?”

邵凌云听了,一时没了话说,剑水柔说得并非不对,一个人想诬陷别人的时候,他可以想出无数个毒计。

剑水柔又道:“看来在下今日只得自己为自己辩白了,那么且告诉你们在下去无魂山的前后原由吧。六日前,在下行于距离无魂山五十里的一片竹林中时,忽然看见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那人全身是血,像是刚刚与人厮杀了一场,在下便去追上了他,哪知此人竟是与我曾有过数面之缘的赵先宇。”

此话一出,众人皆一片哗然,各都带有不信之色谈论着。

剑水柔向众人看去,该是想看看赵先宇是否在此的,看他的表情想必是没有看到了,便又道:“在下当时也是很震惊,没想到他会成这般模样。当时从他口中得知你们捕云山有数十名弟子尽数为无魂王所害,而在下的师弟剑云别当时路过,便出手相助,哪知却遭无魂王‘迷情诀’所惑,所以也被其所害,在下与之情谊甚厚,岂会置之不理,于是次日在下便费了一番周折加入了无魂族。

“那无魂王行踪诡秘,普通族人通常数日方可见其一面,在下足足等了三天三夜才从无魂族人那里得知了他的行踪,机会来了岂可错过,在下便于无人之际潜去他的老窝以杀之,哪知他不知何时已不在那儿了,当时在下扑了空不说,却无意间触动了一件可以发出警报声的东西,在下便急着脱身,但是自己身在无魂老窝已无路可走,于是便走出欲与他们一决生死。

“待在下于洞口回路走了数十步时,忽然左手触到了洞壁上的某个东西,然后身边竟然开启了一道石门,那里就是我与沈兄从无魂山中走出的通道。在下当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反正自己可能会死于无魂山,便不加思索进了那洞。

“那洞中漆黑一片,走了好一会儿方见一丝光从石缝间发出来,原来是前方有一块大石阻挡。待在下震开大石,才知道此洞通向无魂山距地面十丈高的断崖上,也正是出路。各位可知在下在那石头旁看到了什么?”

一些好奇的捕云山人立刻问道:“看到了什么?”

剑水柔道:“是一具尸体,至于那尸体是谁,在下不知,只是想来必是无魂族人。那尸体一身黑衣,身形短小且枯槁之极,面目早无人形,已经死了多时了,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腐烂之气。在下念其可怜,便葬了它。”

说到这,邵凌云忽然道:“你说的先宇之事老夫并不知晓,但你说的这许多还是不能证明你未勾结他人灭我捕云山人啊。”

剑水柔道:“云上人请听在下把话说完,然后再全凭云上人决断。”

邵凌云道:“好,且听你把话说完。”

剑水柔抱拳行了一礼,又道:“在下为师弟报仇心切,于是昨日下午又故意接近无魂山让他们发现,便装作不会半点仙法之人被那无音老鬼、死尸、和三脚猫所禽,以祭他们的无魂天神,不想待他们将在下带入内洞时,发现洞中却已空无一人,原来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洞族人都去了哪里,于是各都出去寻找。待数个时辰之后他们三人方才回洞,从他们的表情上可见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在此之后在下从他们口中得知那无魂王已有十余日未曾露面了,是以在下便对贵山赵先宇的话产生了怀疑!”

忽听一人喝道:“你胡说,我大哥难道骗了你不成?”说话的原来是赵先宇的弟弟。

剑水柔面色不变,道:“是与不是,请先听在下说完各位再下结论。昨晚在下还从他们口中得知‘无魂双猢狲’猴去猴来早有灭掉捕云山人之意,惟有他们三人畏于天方神剑和明月仙剑神通而未赞成,这之后的事沈兄都已知晓了。沈兄,你可记得我们从无魂王老窝近处出来之前看到了什么?”

沈纪舞听他问自己,想必是想让自己为他证明一些事的,于是道:“我记得无魂山内有一个数十丈见方的大洞,待我把五音老鬼那几人斗跑后,我们是从那大洞上方找到出口的,那出口向里一条进无魂王老窝,一条通无魂山断崖。”

剑水柔点头道:“就是这了,那通往断崖的洞口本是石门关着的,之前被在下无意中打开后便一直打开着,并且似乎一直无人进入,就是说无魂王真的已不在山中了,且无魂族中重要人物都没有进入过,可想他们已不再关心无魂王的死活了,那时在下便猜想,前几日出口处那具死尸很可能就是无魂王!”

此言一出,满座又哗然,只有那赵先宇的弟弟面色显得难看,道:“他若早已死了,那么你那师弟剑云别和我们的师妹陈小仙又会是被谁所害?”

剑水柔没有直接回答他,却是道:“各位可知贵山赵先宇现在何处?”

虎皮大椅上的邵凌云道:“先宇前日已快马赶去百花山庄为我花老友拜寿去了。”

剑水柔道:“可有人陪他去?”

邵凌云道:“为免耽误拜寿,便只让他一人前去。”

剑水柔道:“不瞒各位说,在下昨夜与沈兄便看到了他。”

沈纪舞一皱眉,道:“我们看到他了?”

剑水柔道:“沈兄,你可记得昨夜那些回无魂山的百余个黑衣妖人中,站在无魂双猢狲旁边的那个蒙面黑衣人?”

沈纪舞道:“自是记得。”

剑水柔道:“他就是赵先宇。”

那赵先宇的弟弟闻言怒道:“胡说,我大哥怎会和无魂妖孽在一起!那人既然是蒙面黑衣,你又怎么会知道是谁!”

剑水柔道:“在下虽与赵先宇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对他的身形、走路的姿态还是识得的!”

赵先宇的弟弟大怒道:“呸!你倒是神人了,明察秋毫啊!况且天下之大,身形相似者何其之多!岂能听你片面之词而冤枉了我大哥!”

剑水柔道:“这位大概就是赵先之了吧?在下知道你不愿相信这些,但事情又怎会如此巧合都凑到赵先宇身上!请问贵山陈小仙之前是否是和赵先宇一起去为花庄主拜寿的?”

那叫赵先之的人道:“是又如何?”

剑水柔道:“可赵先宇只一人回来了,且道陈小仙已为无魂王所害,无魂王想来早已死去,何来杀

害陈小仙!”

那赵先之既怒又急,道:“剑水柔,无魂王是生是死只是你个人推测,怎可下此结论,在场不会有人相信你的!你勾结魔教妖道杀我这许多人,休想以言惑众!”

剑水柔怒目瞪了他一眼,便向沈纪舞道:“那么请问沈兄,你是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无魂山的?”

沈纪舞道:“师兄赵先宇见师妹陈小仙……命丧于无魂王之手,大怒之下单枪匹马从那断崖处杀进了无魂山内洞,遇到了那多重机关,他知道我定会找无魂王为师妹报仇,便将无魂山断崖处的机关所在告知于我。”

剑水柔冷哼一声,道:“无魂山机关重重,便是山后断崖上亦是非少,若非他在那儿时日已久,一场恶斗之时他岂能尽数记得各机关所在?”

沈纪舞道:“师兄他聪慧过人,记忆之强实为罕见,估计此处不能说明他什么的。”

剑水柔点了点头,又道:“沈兄,这赵先宇为何不告诉你无魂山的出口?你进去的那条路是不可以回头走的。还有,他六日前身上血迹斑斑,看是受了很重的伤,三日前便能去为花庄主拜寿,又与无魂王厮杀,他的仙法神通我是知道,但他毕竟受了伤吧,又岂能在前日伤势复原再去为花庄主拜寿?”

沈纪舞道:“他所受的伤不是太重的,服了我山中愈伤之宝‘天水’,只需半日便痊愈了。”

剑水柔道:“就算如此,他去为花庄主拜寿是谁之意?”

邵凌云忽然道:“本是老夫让他去的,但是后来不让他去,是他自己执意要去的。”

剑水柔冷笑道:“他若没有藏着心思,为什么执意要去?”

那赵先之又大怒道:“剑水柔,你不要强词夺理!”

邵凌云可不是个易怒之人,道:“先之,你且息怒。剑水柔,如你所说,先宇的确有诸多可疑之处,但是我们不可轻信于你,却也不愿冤枉了你。”转向沈纪舞道:“纪舞。”

沈纪舞道:“是,师父。”

邵凌云道:“你与他是很好的朋友?”

沈纪舞道:“是的师父。”

邵凌云点头道:“好,你现在与他一起去察清此事……”

话未说完,赵先之急道:“师父,您也不相信我大哥吗?”

邵凌云轻喝道:“先之,为师不是不相信你大哥,只是此事的确有疑问之处,岂可就这般把罪过都交给剑水柔?”

剑水柔笑道:“多谢上人信任在下。”

邵凌云不乐道:“剑水柔,不是老夫相信了你,只是老夫不愿错怪了你,是非曲折尚未弄清呢!”

剑水柔道:“云上人肯给在下查清此事的机会,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

邵凌云道:“罢了,纪舞,你与他去吧。”

忽然,那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申辩”的花红儿此时起身道:“等一下,我也跟你们去。”

邵凌云眉头一皱,道:“你去做什么?”

花红儿道:“邵叔叔,方才红儿听了你们的话,觉得这剑水柔的确不像是个坏人,而且要想查清此事,我看得先去我家看看赵先宇师兄是否去拜过寿了。”

邵凌云道:“的确如此,但是,难道你不知道他去了没去?”

花红儿道:“邵叔叔,赵先宇师兄和陈小仙师姐在去为他拜寿的路上遇无魂王袭击,并且陈小仙师姐为其所害后,爹爹刚刚得知消息便立刻叫红儿和几位师兄前来确认一下,红儿由于觉得人多且行得太慢,所以一个人先来了,爹爹的生日红儿都还没为他过呢。”

邵凌云叹道:“花老友对老夫如此情谊,老夫心中实在感激啊!”

花红儿接着道:“这剑水柔和沈纪舞师兄应该都不知道去我家的路径,红儿这次就带他们去吧。”

邵凌云点头道:“也是,那你就带他们去吧。”

花红儿一行人当下鞠躬拜辞。出了大殿之后剑水柔心中方释怀,叹道:“魔教妖道中人为何无故加害我剑水柔和我师弟呢?”

花红儿没有回答他,沈纪舞也没有,只是遥望远方深深呼吸,道:“看来我们接下来要走的不会是平坦的路了。”

其实世上又有哪条道路是平坦的呢?或许只是看一个人敢不敢走吧,敢走,这条道路在心中便已经是平坦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