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镇此时一片安宁,各家酒楼店铺都已打佯,可是剑水柔来了便没有打佯的说法,现在他和沈纪舞岂非正在“人人来”酒楼对饮着,只是那店小二招乎过他们之后便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二人虽在对饮,剑水柔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着,沈纪舞很奇怪,终于忍不住问道:“剑兄有什么心事么?”
剑水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店小二,然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压低声音道:“沈兄,有件事在下现在就想告诉你,只怕沈兄不会相信。”
沈纪舞见他说话严肃,看来是什么大事,便道:“剑兄请讲。”
剑水柔缓缓道:“经我判断,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你们捕云山人。
沈纪舞心中生气不好的预感,道:“是谁?”
剑水柔慢慢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赵先宇!”
此言一出,沈纪舞霍然站起,目光盯着剑水柔,过了好一会儿镇定下来,道:“剑兄,在下虽然已经准备好听你说出什么大事了,却不想你会说出这等不可能之事。”
剑水柔对他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道:“沈兄,我知道你的心情,然而在下并不是无故罪之,是经过几番推测和亲见才确定是他的。”
沈纪舞听到“亲见”二字心就沉了下去,显然难以相信。
剑水柔又道:“沈兄可知在下是怎么知道我那朋友死讯的?就是赵先宇告知的……”
沈纪舞忽然打断他的话道:“剑兄,此事明日再说吧,现在我们应当为彼此相识痛饮一番才是,其他事等明天去捕云山再细说如何?”
剑水柔见他不愿听此事,便不再说下去,忽然转念一想:捕云山上人邵凌云是天下正派数一数二的人物,若将此事告知于他岂非也是好事!当下展颜笑道:“不错,现在说什么不开心的事呢,你我初次见面便如此投缘,自是先当痛饮一番了。”
沈纪舞也展颜道:“好,那就不要等了,来!”说完便在碗里倒满酒举起,“喝了这一杯你我便是好朋友了!”
剑水柔大笑道:“好,干!”二人仰首大喝,豪爽之极,似乎已当方才的话没有说过。
那店小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摇头叹息着看着他们。
圆月西沉,日升东方,已近午时。
人人来酒楼今天生意非常兴隆,直忙得那店小二团团转。
酒楼里每个人都会时不时看一眼两个奇怪的人,这两人都是一身白衣,甚为醒目,都趴在桌子上睡着觉,看上去是喝了不少酒了。
这二人自是沈纪舞和剑水柔了。
那店小二好不容易招呼完了客人,得了一点喘息时间,转头看来,见此二人,又是一番摇头,走近道:“客官,该醒醒了,都快中午了!”
二人没反应。
忽听一女子道:“店小二,不要把人家吵醒了,你老板叫你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还是他们没付给你钱
?”
店小二转身看去,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这女子一身淡蓝衣着,齿白唇洁,笑靥满面,长得还挺好看,只是显得有些疲倦了。她手中持着一柄赤色长剑,这剑也如女子般秀气好看。
店小二连忙道:“不是不是,他们付的钱都够在座所有人吃上一顿大餐了,只是他们这般睡着,形象却是不大好啊。”
那女子接下来做的事让店小二当场晕倒。
她瞪了店小二一眼,便自己找了只凳子走到沈纪舞和剑水柔那桌,一屁股坐下趴桌上睡觉去了。
店小二晕倒。
就在那女子刚趴下的时候,沈纪舞和剑水柔几乎同时坐了起来,两人似都没有想到对方已醒了,相视而笑。那女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兀自趴在桌上,好像刚倒下便睡着了。
剑水柔当先开口道:“姑娘,太阳照屁股了,该起床了。”
那女子似乎在做梦,喃喃道:“你们先别走,我现在很困,等我休息好了和你们一起去捕云山。”
沈剑二人面面相觑,这女子怎么知道我们是去捕云山的?难道她跟踪我们?怎么我们没有一人发现她?
二人这般想着,看那女子模样暂时是得不到答案了,便不再打扰她休息。
二人忽然想起昨晚对饮之事,当下又相视而笑,剑水柔道:“沈兄,我云别师弟若是知道我新交了一个好朋友,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只是……”
沈纪舞道:“剑兄弟,只是如何?”
剑水柔道:“他这人一向冷漠,怕是口中不会与你当朋友兄弟说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决非冷漠,定会很高兴的。”
沈纪舞道:“即然是他的性格,自是可以理解,只希望我能早日见见他,不知他的‘惊云剑’有怎样的神通?”
剑水柔笑容消失,沉默了许久方叹道:“但愿他还活着!”
下午时分,凤鸣镇以北三百里,捕云山。
沈剑二人在路上得知那女子乃是百花山庄庄主花奉彪的女儿花红儿,此番前来捕云山,是为了确认一下陈小仙是否真的在去为花奉彪拜寿的路上被妖人所害。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沈纪舞二人是去捕云山的,她只说三个字:“自己猜!”因为她觉得傻子都能猜到。
沈纪舞和剑水柔猜不到。
三人飞落在了捕云山脚下,抬眼望去,巍峨的大山挺拔入云,整座山大半浮于云端,实若仙家圣境,剑水柔不禁赞道:“捕云山果然捕云,看来关于此山的传闻并无虚假,我早应该来看看了!”
沈纪舞心下高兴,道:“那么剑兄随我上山拜见家师吧。”
剑水柔点头道:“请。”三人便前前后后上了山来。
剑水柔和花红儿边行边欣赏山上多彩的美景,鸟语花香,飞湍瀑流,磷峋怪石,实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这般行至了半山腰,忽然远处传来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沈纪舞闻之,心跳立刻加速,当下向山上飞身
而去,快若闪电。
剑水柔和花红儿当然也闻到了味道,二人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都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剑水柔和花红儿二人飞到山上,只见前方立着一座阔大雄伟的白色大门,壮观至极,想来传说中的南天门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二人缓缓走了进去,映入他们眼中的是散乱一地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野兽的,还有水中的蛇鱼等物,身上也穿着不同的衣服,想必其中不少是些妖怪。
剑水柔心中愀然,但他的眼睛却大放光芒,像是有几分兴奋之色,花红儿则不忍直视,时不时移开视线。
二人抬头看去,但见前方整齐地分列两排房子,每一排十余所,每一所都是豪房,非得是富贵人家方有这种房子,只是此时这两排房子之间的道路已全部堆满了尸体,豪华之下竟是一派凄凉可怖!
一个白衣人正在奔跑于每一间房子,而每次出来都是更加悲痛欲绝,最后终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剑水柔和花红儿没有接近沈纪舞,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心情静下的,那个性情中的男人不是已为了他的师妹而不顾一切了么?
沈纪舞眼中含着泪,将明月剑放下坐在上面,明月剑突然变作半人之宽,载着沈纪舞向前方飞去。
剑水柔心中不住叹息,但见到这些尸体时,目光又变得明亮起来,他穿过一地的尸体,向前走着,然后,飞起。俯视下去,但见东南西北四方都有着这种一模一样的房子,而正中间有一座大殿,规模雄伟浩大,实为世间仅有,犹如玉帝之宝殿,四周尽是浮云,人行其上,飘飘忽如遗世独立,羽化而为仙,也难怪此山之人都自唤捕云山人,邵凌云亦称捕云山上人。
花红儿跟上剑水柔,向那大殿飞了去,二人落在了大殿门前,这大殿前面竟也是一地的尸体,谁会想到人人崇拜而向往的捕云山今日已是满山遍尸!
大殿的门是打开着,剑水柔和花红儿刚一落地便听里面传来人声道:“不是他,师父,决不会是他的!”剑水柔听出此话是沈纪舞所说。
又听另一人道:“什么?你怎知就不是他了?”这声音有些沧桑,显然出自一位老者口中。
沈纪舞又道:“他昨夜一直与弟子在一起,当然不是他了。”
那老者道:“你昨夜与他在一起,那你白天,前天甚至更久之前可与他在一起了?他与魔教妖道勾结岂会只是昨夜之事?”
沈纪舞道:“弟子虽是昨夜才认识他,可当时他与弟子一样孤身去寻无魂王报仇的,何以会与无魂王勾结灭我捕云山人?况且他只是个浪子,有什么条件与无魂王勾结?”
那老者听了,顿了顿,道:“纪舞,你尚且年轻,人情是非或许你还不太了解……”
“师父……”沈纪舞急切地抢道:“师父若是不信,弟子叫他来当面辩解即可……”
“我已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