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风，除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之外，时常还会带有一种苦涩地味道。

特别是有事情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时候，这种味道总是会变得愈发强烈。

草原上的百姓认为，这是天上的诸神因人间的疾苦而流泪，苦涩的泪水流到人间，便化作了这苦涩的风。

看来，这一次天上的诸神又流泪了。

游牧联盟其实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草原上，其实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比部族更加庞大的严密组织。

虽然是作为如今天佑王朝最强劲的对手而存在于北方草原，但是北方游牧联盟却只不过是一个有数十个部族联合起来的组织。这些部族平日里各自发展，各自为战，若是遇上了摩擦，便会跑到联盟里大吵一番，请其他部落调停，若是仍无法解决，便会打上一场。所以，游牧联盟不仅不严密，甚至其内部矛盾严重，关系复杂，连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有时都分不清楚。

所以，虽然有盟主一位，但是，平日里那一个部族首领都可以召集联盟大会，当然，至于来的人有多少，就要看这个部族和其他部族的关系，以及，部族自身的实力。

因此，当大会召集人是拥有能够与联盟盟主平起平坐的实力，并且一向以调停人周旋于各个部族之间的泰乞部首领雄图时，联盟内所有的部族首领，都到了。

其实，虽然当初组建联盟的时候，众多首领曾经约定，每个部族首领都可以发出大会召集令。但是，实际上，自联盟成立以来的这二十多年来，发出大会召集令的一般都只有游牧联盟的盟主，这真正行使自己召集权利的，雄图还是第一个。

所以，他第一次行使召集令而召开的大会，就无形中有那么几分异样的感觉了。

而第一大的异样，就是——

除了雄图，谁都不知道这次大会召集，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以前每次召开大会，各部首领都是早有准备，虽然未必清楚大会的具体细节，但是，这个大会为什么召开，实际上各位首领心中很是透亮。就如上次大会，明显了为了那场大败，追究责任，才会召开。召开之前，众人早已心中肚明了。

可是，这次大会的目的，除了雄图，竟是连盟主卡慕尔公主也不明就里，颇觉意外。

这联盟之中，竟会有自己这个堂堂盟主也不知道的事情？

不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

所以，还没等众人坐稳站稳，坐在最上面的卡慕尔公主就发了话：

“雄图族长，您这急急忙忙地召集我们联盟大会，到底是所为何事啊？就烦您给我们说说吧。”

既然要问问题，当然就要问知道问题答案的人了。

雄图。

“别急嘛，盟主，”知道答案的雄图放眼一望，见还有些部族首领还在帐中走动着寻找位子，便有点卖关子似地说道，“各位部族首领还没准备好，盟主先耐心等一等，少刻便知。”

卡慕尔面色微笑，抿嘴不语，眼中却不断地闪烁着精芒。

终于，一阵嘈杂之后，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很明显，看脸色就知道，这位子，有些人喜欢，有些人却是无奈落座。

不过，雄图可管不了那么多，操着悠然的腔调，言语中颇有些兴奋地说开了：

“各位请静一静，请静一静。”

大帐之内，彻底安静下来了。

“想必各位很想知道，为何我雄图这么突然，召集这联盟大会，”雄图可能觉得自己的关子买够了，终于道出了其中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昨夜，有几个人来找我，因为他们的身份，还有目的，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召开这次联盟大会。”

有人找雄图？

什么人这么特殊，竟然让雄图觉得有必要在备战之际，这么突然地召开联盟大会？

卡慕尔公主脑中顿时闪过了几个人影，不过，都被她摇摇头，否定在了心中。

突地，寒光一现，她想到了几个人。

或者，更准确一点，她是由一个人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中的两个字，想到了可能和这两个字有关的几个人。

瞬间，这位名扬草原的“碧海天珠”，就似乎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动不动了。

宋义那句颇有深意的话，成真了？！

“来啊，把他们带上来～～”

正在心惊的卡慕尔公主被雄图的一声大喝惊醒，急忙看向门口。

帐帘被人撩起，几个身影渐渐地在光亮中显现了出来。

看到当先一人的时候，“碧海天珠”又被惊呆了，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到卡慕尔脸上的表情，雄图很是满意，强压住内心的暗喜，满不在乎地说道：

“各位都看见了，这些是……”

“雄图～～”

雄图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被一阵暴喝冲得一干二净。这声音就如草原的狂风，势不可挡，几乎都将整个大帐掀翻了。

话头被打断的雄图眉头一皱，回身看时，却原来是赫牧哲，此刻，这位人高马大的乃节部首领脸红脖子粗，一脸怒气地死死地盯着雄图：

“你他奶奶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这几个南蛮子引到这里来？找死啊～～”

南蛮子？

草原牧民口中的南蛮子，该是中原人咯？

哦，果然是中原人。一行一共十人，都是中原服饰，看那相貌举止，也不像是雄图这般穿着中原服饰的草原之人，嗯，应该不会错。

不过，此刻正值两方紧张之时，这些中原人跑到这游牧联盟的大帐做什么？

这也太夸张了吧？！

反应够快，

也够剧烈。

对此，雄图早有预料。

所以，面对这赫牧哲一呼百应而引起的一片嘈杂，他一边抬起手做下压动作，口中一边稳稳地喊道：

“各位首领请静一静，听我雄图把话说完，大家请静一静。”

虽然雄图的声音不高，但是，大帐之内还是很快安静了下来。

雄图环视一周，满意地点点头，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各位，想必大家已经看出来这几人都是南边过来的中原人，他们前些时日跑来找我，说明来意之后，我觉得这件事干系重大，所以，才贸然召集各位前来，一同商议。”

“哦，大事？”一边一直坐着未动的札合德闻言冷笑一声，继续把玩着出鞘的腰刀，道，“雄图老兄，什么大事啊？莫不成他们是被派来投降的？要是想投降，那应该是像狗一样趴着进来吧？”

札合德话音一落，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讥讽的笑声。站在一旁的雄图亦未有只言片语打圆场，而竟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整个大帐，包括那几个不速之客，似乎只有很少的人没有笑。

正当这气氛尴尬的时候，一个文雅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了出来，虽然不高，却在这一片笑声中显得颇为出众，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位想必是胡烈部的札合德首领吧？且听在下一言。学狗爬，这倒是无妨。可是，这学狗爬是要钻狗洞时才需要的，札合德首领您要在下几人像狗一样爬进贵盟大帐，莫非贵盟大帐的帐门是狗洞？难道这里是狗窝吗？在下怎么看也不太像啊？”

这话声音不高，但却说得底气十足，更是条条是道，有理有据。

此话一出，大帐内的笑声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谁？谁说的？

众人一看，原来是那几个南蛮子，说话的，正是最前面的一个人。

这人看上去有五十上下，一身书生打扮，外面却还套着一副中原常见的铮亮银甲，腰间跨着一柄长剑，面如冠玉，并无半根胡须，两鬓斑白，见证了岁月的沧桑，两只眼睛闪烁着似虚似实飘忽不定的精芒，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丝不可小觑的笑意。

原来是个兵啊。不过倒是牙尖嘴利，而且……

惹恼了一帐人。

“你有种再说一遍？”

这几个字，伴随着牙齿交错的咯吱声，被札合德用舌头从嘴里一个一个地吐了出来。

“唉，札合德老弟，不要动怒，”这回，一旁的雄图倒是跑过来打开圆场，眼睛还一直紧盯着面色森寒的札合德，深怕他一不注意，就让这不识好歹的小角色血溅当场，“这不过是蛮子使者的一个侍卫，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等正事办完，随你怎么处置他。”

一个侍卫？！

小侍卫札合德不在乎，不过雄图的话，札合德要给三分情面，于是他便不再发话，只是双眼狠狠地盯着刚才那牙尖嘴利的侍卫，看那眼神，恨不得即刻便将他凌迟处死。

被草原上最有实力之一的札合德这般盯着，那侍卫竟然还以微微一笑，又把对方气得够呛，差点就冲了过来，忍了好久，才终于忍了下来。

这小侍卫，还真是不怕死。

众人再次将目光汇聚于雄图身上，只听他朗声说道：

“这几位使者，是奉南边那个誓统皇帝的旨意，出使咱们游牧联盟，商谈议和的事情的。”

议和？

大帐内，低低地泛起一阵惊呼。

大帐之上的卡慕尔，更是一皱眉头，暗自思索。

雄图微笑着看了看周围，便向那边的几个使者点头会意。

这时，前头一个文官打扮，身材略矮微胖的家伙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顶撞札合德的小侍卫，后者点点头，他便跨前一步，一口酸气地说道：

“各位首领，下官乃当朝礼部侍郎，奉皇上之命，特来出使贵盟，商议议和之事，还请……”

“议和可以，先他娘的把那个侍卫的命给老子留下，”那文官还没说完，一边丢了大面子的札合德就粗野的将他的话打断，阴狠狠地叫道，“老子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札合德一向自诩贵族，向来目中无人，便是卡慕尔公主和其他三大部落首领，也不愿忤逆冲撞于他。这回一个小小的南蛮子侍卫竟然当众驳了他的面子，雄图心中清楚，这个侍卫若是不交给札合德处置，今天就什么事也谈不成了。

好不容易有一回联盟的大事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顺顺利利，便是雄图的第一个目标。

于是……

“这位礼部，呃，哦，礼部侍郎大人，”雄图喜欢中原文化，所以，对天佑王朝还算有些熟悉，说话也是颇为客气，“您看，您能不能将您的这个侍卫交给札合德首领呢？他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公然顶撞胡烈部首领，那可是，按你们的话说，叫大不敬，大不敬的人若是不处置，恐怕你们想和我们议和，就没什么可指望的了，请大人三思。”

说话是挺客气，不过，要求却是够直接，够无礼的。

那文官听罢，先是一愣，紧接着竟是像被吓了一大跳，然后急忙退到刚才说话那侍卫身边，低头劝慰，深怕对方动怒似的。

反观那侍卫，倒是不以为意，嘴角依旧挂着笑意，静静地站着。而在他身后，八名一样装束的侍卫仿佛如临大敌，齐齐的一声“咔”，戒备了起来。

也不知为何，这时，一股千军万马般的杀气便自他们身上弥散开来，让整个营帐都为之一震。

搞什么啊？

雄图眉头一皱，仔细地看着那名文官斥道：

“喂，你这侍郎搞什么？客客气气地要你个侍卫都不行？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若是札合德首领火了，莫说议和之事没戏，就是你们几个，今天也觉走不出这联盟大营，听明白没有？”

像是应和雄图的话，一边的札合德挥挥手，十几个胡烈部勇士就将这一行南蛮之人团团围住。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上前。

为何？

对方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是，看着他们，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面前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张张开了大嘴，里面涌动着永远不化的浓郁黑暗，正等着吞噬他们的躯体与灵魂。

怎么回事？

“够了，”

终于，一声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半空，也划开了这可怕的黑暗与莫名的恐惧，坐于大帐之上的卡慕尔公主站起了身子，厉声叫道，

“札合德，快叫你的人退回去，我们游牧联盟怎可以多欺少？”

卡慕尔公主的威严，加上“以多欺少”这草原之上最严重的罪名之一，札合德略一思索，一挥手，将那些本部勇士召了回来。

不过，召回来是召回来，丢面子是丢面子，他可不是忍气吞声的家伙：

“盟主，我札合德不以多欺少，但是，依照草原的规矩，老子可以和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单挑，对吧？”

“不长眼的东西？”卡慕尔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还略略有种无力的感觉，叹息一声道，“你们知道这个不长眼的侍卫的名字叫什么吗？”

侍卫的名字？

谁知道叫什么？天底下那么多侍卫，怎么可能都叫得来？

看着那四个男人以及不少草原首领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卡慕尔公主竟然有了一份悲哀地神色，微微含首，低低地突出了一个名字，让大帐之内，一下子全都呆住了：

“这个侍卫，叫司马德。”

“好，碧海天珠果然厉害，”

卡慕尔公主话音刚落，那个有点耳熟的清朗声音便又响了起来，这回，这声音依旧底气十足，其中更是带了一份敬佩，

“久闻公主貌美无双，冠绝草原，更是智谋过人，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好，好。”

众人这回不敢再嚣张了，便是转过头看，也是极轻极慢，似乎怕转快一点，头都会不知怎么地掉下来。

说话的人，真的是那个小侍卫。

司马德？！

鬼一般的帅才，司马德？！

这名震天下的“鬼帅”看见众多首领这般摸样，竟然诡异地一笑，轻如细水般地说了一句：

“诸位不必紧张，在下这回前来贵盟，是受吾皇之命，请给位参观的。”

参观？

去哪？

该不是跟着你“鬼帅”，去地府参观吧？

谁知道呢？

大帐内，一下子刮起一阵鬼里鬼气的怪风，搅得人心里面发毛。

边关之外，荒草凄凄。

这眼瞅着就要打仗了，谁还会去管那地里面长的杂草还是庄稼？

即便长的是金萝卜，大军一过，也如秋风扫落叶般顷刻化作无形，徒留悲伤。

所以，不仅地里的庄稼没人管，就是人，除了军营里的丘八，别处也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烟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几乎，不代表完全没有。

至少，现在秦白和李不易两人，自己就还算是人。

因而，当秦白以两句“肃关边锋狼烟起，荒草没地不见炊”感叹这满目凄凉不见人烟之时，一旁粗读过几年书本的李不易一拍他的脑袋，指指秦白，又指指自己，大叫道：

“感慨什么呢？你和我不是人啊？我们站在这里，这地方不就有人烟了吗？”

本来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巴掌的秦白揉揉后脑，略带委屈地说道：

“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夸张手法，作诗之道，略带夸张手法，可以更显意境，哪有像你这么较真的？”

“较真？”李不易一脸的无奈，“喂，这都要开战了，不较真能行吗？不仔细着，小心你我的命都搭进去。夸张？嘿嘿，不用你什么意境，什么手法，等你过些时日真的见到了打仗，你就知道，管你多夸，你都张不开，嘿嘿，放心吧。”

“所以，为了莫要出现这等事情，”秦白这些时日遵循着坚决不和李不易斗嘴的原则，顺着对方的话直接接了下来，“咱们就要卖点力了不是？”

一听这话，李不易脑袋一耷拉，不再言语了。

这次要干的活，九死一生。

而且，若是以前，这活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为何此回多了一生？

回想起秦白如何带着自己，从因大战在即而戒备森严的边关偷跑出来，李不易心里就觉得本来十死无生的活计，被这看上去温文尔雅却极富智谋的白衣公子化为了九死一生。

回想起那段惊险刺激的经历，就连李不易这种以小聪明自居的小滑头也是佩服不已，自愧不如。

和人家一比，自己的小聪明都显得不那么聪明了。

但是，这次的活计还是九死一生。

而当秦白指着远处一个地方，李不易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之后，他的心又有点动摇了。

好像，还应该是十死无生。

远处。

旌旗漫漫，杀气腾腾。不过，奇怪的是，这里却不见半点嘈杂，甚至，连一丝尘土也未曾飞扬起来，全然不像有大军的痕迹。

但是，谁都不会拒绝相信这里有一支可怕的军队。

一万。

一支整整一万人的军队。

天佑王朝的军队。

可能相较于游牧联盟近四十万的大军，这一万的数字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看着眼前这不过区区的一万人，游牧联盟里的所有部族首领，此刻都是胆战心惊，震撼不已。

此处离天佑边关望北镇已有五十里之遥，或者，换句话说，此处早已是北方游牧民族，游牧联盟控制的地域。

而这一万人突然出现在此地，游牧联盟内却一无所知，这明显很不合适。

怎么回事？

众多首领一下就把目光立刻投向了召集此次大会的泰乞部首领，雄图。

而此刻的雄图，却似是完全惊呆了，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大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本来，对方刚说时，他还不信。

可现在……

面前的到底是一直什么样的部队啊？！

没有声响，只有秩序；

没有尘土飞扬，只有无形杀气；

这一万人，就好像是一个人，还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勇士，不做没用的花样子，他所有的行为只为达成目标，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杀戮。

草原上的勇士一向以强悍自居，不畏死难，而此刻却不知为何，这草原上最有实力的五大部族之一的泰乞部首领雄图，此刻却是无力地将头颅垂了下来，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之下，后悔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本以为对方使团主动找上自己，自己召开联盟大会，可以借此博得点声望，以此增加本钱，为下任盟主竞选铺好路子。却不曾想，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认对人物，而且，还不知道人家出使联盟带着多少本钱，结果，两相一加，感觉自己被彻底算计了。

一万人的军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联盟的领地，自己纵有百口，亦难辩解？

而且，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当回事的那个侍卫，竟然是威震天下的“鬼帅”司马德！司马德之名，那可真如草原上的恶魔一般，这么多年来，多少草原上的勇士葬送其手，自己还对他处处无礼。

对恶魔无礼？

能有好果子吃吗？

就这么着，一向自诩“草原第二”的雄图，这次是彻底被打击到了。

他也聪明，闭口不言。

但是，人家使团可是还要有个出气的应对着吧？

得，召集联盟大会的不出声了。

那只好……

让一直管理联盟大会的应付吧：

联盟盟主、蒙格力部首领、“碧海天珠”卡慕尔公主见此情形，先是摇摇头，微微一叹，然后，嘴角轻轻一扬，面容有了些许调皮，最后，一整身形，低沉稳重的声音以威严的语调送了出来：

“司马将军，这是何意？为何你们天佑的军队，竟然会出现在我草原之上？”

“盟主莫急，在下已经说过了，这支部队，并无敌意，只是天佑使团带来给各位部族首领参观的，而且，”司马德微微一笑，“这件事，在下事先已经知会过贵盟的人了，他说可以全权做主。”

说着，司马德眼神就瞟向了那个“他”。

雄图一慌，正待张口解释，可是口还没张开，这话就没有了。

他根本没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语言。

当初，他接到口信时，信件上的确有了这么一句，但他以为是司马德在唬人，所以，未曾理会，谁知道，这家伙真的带来一万士兵，还是神不知鬼不觉，仿佛幽灵般地出现在了自家的草原上。

到了这会儿，雄图有了一种无力感。

还有，被嘲笑的感觉。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人真的嘲笑他。

卡慕尔并未理睬一边的雄图，冷笑一声：

“哦，这么说，您的这一万军队就是一群东西，不会战斗了？”

有点侮辱性的言语。

“唉，盟主，话不能这么说，”司马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