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敏敏 第二十五章 百万旌旗围濠州(1 / 1)

濠州城外,百万人军,杂色帐篷在大地上如花朵般绽开,铺满十里路。

濠州城内,百万军民,迷彩色帐篷在大地上如绿草般铺开,占满了整城。

城中心,最高处建筑是一座外表爬满了藤蔓的高楼,只是现在正值早春,花朵还未绽开,枯黄的枝蔓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高楼内,最大一间屋内,云雾缭绕,如神仙境地。

“大家都到齐了吧?”高强红肿着只眼问道,顺带着侧身向韦一笑靠去,一因为韦一笑轻功最佳,眼力最好,上百号人这老爷子扫一眼就能看出谁没到,简直是绝佳的跟班,高强向这老头儿问话,身随眼动,身子向前压,表示亲近。

韦一笑点点头,顺带着看了高强身边殷天正一眼,满脸忧虑。

高强旁边的殷天正已经成了一个喷雾器,老爷子已经不是一张嘴出气的境界了,五官出了一只眼睛不透气,现在两个鼻孔、两个耳朵和一张嘴巴一起开动,吞噬着烟草,现在殷天正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缭绕烟雾中,别说面目,便是身形都看不清楚了。

高强虽然不能说烟酒不沾,平时应付场合,抽烟喝酒哪个男人不会?尤其是一个掌权的男人。

可就是他也受不了殷老爷子如此毒害,毕竟功夫高总是抵不住尼古丁慢性毒杀,他看到眼前脑袋大小铁盒中尽是烟屁股头,上面红彤彤的印着“中南海”三个字——高级烟。

专供明教高层用,是沈万三领了高强的意思开发出来地一赚钱货,盒装烟,这是蒙古鞑子舆起义军的最爱。

高强心中惴惴然,低头看着特制中南海,这种中南海烟屁股有烟身一半长,适合瘾君子抽,可是殷天正一下抽了少说有四五十根,而且看这趋势还有继续抽下去的可能。

高强想劝劝殷老爷子,可是又忍住了。

他看过殷老爷子的凄惨的样子。

白眉鹰王这个绰号已经不足以形容殷老爷子了。

殷天正不仅眉毛白了,头发也白了。

脸也早没了以前的红润样子,也成了白纸色。

只眼迷离,眼珠子发黄,整个人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成天醉酒梦烟,不管其它事。

看过殷天正的人都明白,殷老爷子垮了。

高强不禁回想起说不得和尚说遇的话:“那叫一个惨啊!殷家子弟,殷老哥的心血。

一下子就毁了!太湖一战,谁也没有想到,殷大哥本来决定翁口捉鳖,自己引了大军吸引蒙古鞑子来攻,派了部下去堵住湖口。

哪里知道那守湖口的大将竟然与蒙古鞑子勾结,将那蒙古鞑子当年徽倭准备地战船放了进来。

蒙古鞑子心好狠啊,那叛徒亲自带了装了炸药的船前引指导,骗开了关卡。

一把大火,殷大哥十万雄兵,百十条战船成了灰烬,殷大哥当场就差点抹了脖子跳了湖,若不是周围亲将拼死相救,殷大哥都跑不出来!“高强再看看殷天正,心内叹息一声,这老爷子宗族观念太重,太湖一战死地都是殷氏子弟,殷老爷子随着那场火,恐怕死在太湖中了,除非张无忌和李天垣将出海的殷氏弟子带回来,不然,殷老爷子说不定就此一蹶不振地。

高强再往下看,殷天正旁边的杨逍,并不比殷天正好多少,只是他还照顾自己形象,不苟言笑坐在那里,只是任谁看,都看出杨逍心不在焉,一脸憔悴,原本有十七房小妾的他,虽然年老,但是一直养生有道,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与三十岁人一样。

与明教众人决定分地起事刚刚过了一年多,杨逍脸上多了好多皱纹,黑漆漆的头发早就没了光泽,而只眼暗淡无光,间或转动,都带起一片深深的阴沉。

高强心中颇为同情:任谁被自己的亲信背叛了,那感觉绝对很糟糕,尤其是赌上一辈子地事情。

杨逍派出天门门主徐寿辉,对其寄予厚望,并且亲自为其争取到了赣南这块宝地,徐寿辉也争气,一年之间,收服鄱阳湖大大小小一百零八家水寨,又打出了大片的基业,拥兵数十万。

若从军功上说,徐寿辉做的完全够格,只是徐寿辉野心也随着军功扩张,这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了。

杨逍不如殷天正潇洒,他在光明顶上呆的时间太长了,处处以明教正统自居,若是他当时能随徐寿辉一起到赣南,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杨逍发现自己渐渐指挥不动徐寿辉,无奈之下,调了朱元璋去分徐寿辉兵权,朱元璋本来是洪水旗下的人马,不过在立了几次功后,掌旗使唐洋并未升其职,多有怨言,后来被杨逍慧眼相中,调在了自己门下,历练一年,早已积功升至地门门主。

结果倒是又好又坏,朱元璋成功地将徐寿辉兵权分掉一半,只是朱元璋也不听杨逍指挥了,杨逍几次到了徐寿辉、朱元璋地盘上,都受到了冷遇,这次蒙古人徽调百万军来伐,杨逍去了徐寿辉和朱元璋那里催促,结果静是遇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是碰到毒蛇,就是船漏水,要么吃地饭食有问题,险些丧命,狼狈而归。

高强对这一切都清楚,更清楚,殷天正水军打了那么大败仗,与鄱阳湖水军坐视不理是有联系的,蒙古水军绵延几十里,徐寿辉和朱元璋竟然龟缩在鄱阳湖过而不战,估计殷天正除了蒙古人将军,最想生吞活剥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高强叹一口气,透过渡浓烟雾,竭力睁大眼。

要看清楚自己手下得力干将。

烟雾缭绕地殷天正与魂不守舍阴森森的杨逍坐在上首。

若以军事胜利和失败来言,这两者是完全地失败者了,可是有时候,军事上的胜利并不等于政治上的胜利。

高强次之,舆韦一笑对坐,两个人也是愁眉不展。

韦一笑以下,五散人静坐,然后是徐达,常遇春、胡人海与汤和四人将。

屋子内总共是十三人,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高强暗想。

一群人圆桌而坐,中间一座沙盘。

红白小旗林立,只见白旗如铁桶一般将红旗围困住。

这次蒙古大军。

发动水军,陆军,旌旗千里,调集诸丞相,诸番王,又从西域、西番徽兵无数,号称百万。

竟然一头扎入了四人寇的中心!若从形式上看,蒙古人军简直是在自取灭亡,北有安徽淮北高强十万精兵,南有江西鄱阳湖徐寿辉、朱元璋水军四十万,西有江浙两地殷天正水陆大军二十万,东有湖北湖南两地张士诚拥兵十万余。

只要这四者互相呼应,百万人军首尾不能顾,覆灭之期指日可待。

起义军“四人寇”虽然起事不过一年。

但是这一年内,天灾横祸接连不断,甚至江南富饶之地都出现了千里无人烟的绝地,蒙古鞑子又例行逆施,结果星星之火顿时燎原,四方起义,一时间应者如云,才有今日这副局势。

蒙古军一下子扎入了四方中心,驻扎在安徽、江西两省中央,简直是四面受敌!蒙古军早已不是当年纵横天下,东西无故的劲旅了,军队腐败,不知拼命,只知贪财冒领军功,只是蒙古大军的这位大将军委实是厉害。

这人指挥不过三万人马,先后将明教五行旗在各方的起义军击溃,又将红巾军击破无数,早先起义军基本上被他一人指挥大军荡平,所用兵马不过三万!而所对阵的往往是少则十万,多则数十万人军。

和高强、杨逍、殷天正同时起义地五行旗三处人马,除了颜垣坐镇西域,还能自保外,其余两地,湖南地方锐金、洪水两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先是被丐帮张士诚排挤,后被蒙古人将军率军围剿,这两旗人马损失惨重,到了最后,丢了湖南境地给了张士诚,只逃出两百余帮象,从掌旗使吴劲草、唐洋以下,个个受伤,两旗的掌旗副使都丢了性命。

而巨木、烈火两旗掌旗使,闻苍松与辛然更是不济,二人到了徐宿丰沛一带起事,光是那些地主豪强武装就应付不了,哪里还能壮大发展?一年过去,统兵从来没有超过一万人,还都是些老弱病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被大将军指挥三个人马,破地干干净净,两旗人马中最后不过逃出百十人,闻苍松地巨木旗更是丢地一个不剩,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儿将军。

这次这位大将军,一下子统领百万人马!还带了火炮无数,一头扎入“四人寇”中心,谁敢小觐?本来高强、殷天正和徐寿辉互通消息,本打算以鄱阳湖水军为主力吸引蒙古鞑子,然后殷天正水军趁势前去救援,前后夹击,高强再派徐速、常遇春领兵急行,三方汇合一地,要齐歼蒙古军!高强还联系了张士诚,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大家同为义军,虽然张士诚舆明教五行旗人马也曾经刀枪相见,但是此等关键时刻,高强想,张士诚肯定会前来相助!哪里料到,蒙古人军竟然平安无事通过鄱阳湖,径直来攻打殷天正,将整个人军屁股冲向张士诚,而徐达和常遇春领兵十万来援,一路遇到元兵堵截无数,等打退了这些兵马,殷天正水军都泡在太湖来,殷天正失魂落魄带了两葛残兵败将,一下子退到了安徽境界,元军在后乘胜追击,气势嚣张跋扈,无奈下,二路人马汇成一路,急忙退回大本营濠州,各地兵马竞相来援,也不过汇集了二十万人马,老百姓倒是跟来了八十万,都说元军残暴,结果百万军民一下子汇集在濠州城池中。

“下面百姓,没捅出什么篓子来吧?”高强轻轻发问,眼睛一扫说不得、胡人海、铁冠道人舆周癞看去。

说不得和尚站了起来。

干脆利索道:“总指挥,我将他们八十万人,分成了八十片区域,各自分割互不连接,平时不能随意走动,后勤部也将帐篷分到了他们手中,统一供应粮草,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

高强点点头,一脸疲惫道:“他们可不能乱,不然不用元军来攻。

咱们自己就得垮掉!须得小心,蒙古鞑子在后面一直不紧不慢驱赶百姓入城。

一下子弄这么多人进来,这里面肯定有敌人内奸。

一定会趁机作乱。”

周癞在一旁,红光满面自信慢慢道:“我领了一个师,两千人坐镇中央居中调应,其他八千人,每一区分一百人巡逻,大人您放心,准保不出一点乱子。”

高强点点头。

他眼睛再转向冷谦,冷谦点点头,道:“这民区一切后勤供应、分区都是由说不得大师负责,巡逻、负责安全由周癞来负责,我则将每一个民区内男女、老少分离,虽然在一区内。

可见面可说话不可同处,而且我日夜选那老人、妇女修路修石堡,这濠州城的地皮都下去三尺深啊!”不待高强看。

彭莹玉道:“大人,你放心,那些百姓中青壮力,我通通抽出来,已经编成了五十个自治连,二十多个自治营,还有十七个自治国,还有五个自治师,统一调配。”

铁冠道人接道:“大人,我选了一万伤兵来操练这些民国,虽然这些兵受了伤,但是都是老兵,见过血,日夜操练,这些民团虽不能打仗,不过却是好民工,救死扶伤送物资,全靠他们了!”高强摇头,一脸惨淡,只目深陷,仍然精光闪烁,道:“不,这一仗必惨烈无比,到时候这些人必须补充各师,最近训练强度加强些,真刀真枪发下去,也让他们见见血光,现在不是仁慈地时候了。

说不得大师管好后勤供应,周癞负责安全、纪律,冷先生一定要让他们每天有事做,挖战壕,建石堡,通通放手去做,而彭莹玉大师负责统一调配民圈,哪里出了漏洞,哪里就得补上,你地任务最重啊!铁冠道兄的任务也不轻,一定要训练好这些青壮,哎,蒙古人太狠毒了,大肆砍杀那些年轻力壮漠子,赶到这里八十万民众中,才不过徽起十万青壮,也太少了!五散人!这一仗胜败成负不论,只是你们只要控制好八十万民众,咱们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就放心身后了!“五散人一齐道:“属下定不负总指挥大人厚望!”高强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有师、圈现代称谓,可是这些长官们都被人称以万夫长、千夫长大人,至于中间级别,人们别别扭扭加了一个副字,于是一旅的长官有了一个很奇怪的称呼,副万夫长大人,高强所倡导地师长、旅长等词早就被人自动抛在了脑后,理由:太别扭,太不好听,太怪。

高强现在手下有二十个师,虽然说一师应该有一万人,但是有的师超编有的不足,凑在一起却刚好是二十万人,再徽起十万民兵来,城池上下能上战场的不过是三十万人,其余地七十万不过是老弱病残。

高强揉揉通红只眼,他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而元军也是三天前围的城!那边汤和早已站起来,指着沙盘道:“我们濠州城,这几日建成了外、中、内三层城,外城是这十天来临时加建地,虽然仓促,但也可以勉强一用,我们每段城墙都是凹形,可以保证三面聚而击故,外层由徐大哥领着四个师驻扎,中层则由殷大帅的四个师驻扎,内层则是由我亲自领着四个师驻扎,常大哥领着精锐四个师随时准备反击,大帅您手下四个师做预备军,而彭莹玉大师统领调配十万民兵随时可以支援前线,至于这指挥民国地人么?”汤和顿时迟疑起来,彭莹玉一人掌控全城,调拨分配十万民兵,到时候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却让谁来指挥民团?高强笑道:“你们都是统领正规军地将军,可是咱们这里却有一位大捋,便是领着民兵蛋子也能打胜仗。”

众人齐齐看向胡人海,胡人海黑着脸站起来,倒不是他不高兴,而是这人天生脸黑,现在黑地发紫,那是血液加速脸通红一片,一半高兴一半羞。

这大汉是当年高强从烈火旗中捡出来到,不过是因为名字和胖人海沾光,哪里知道一年后,这认字不多的连鬓大漠却成了高强必须倚重的大将。

胡人海,身高八尺,面黑,连鬓胡,认识几个字,一直说自己是武人,只知道三件事情:“不杀人,不掠妇女,不焚毁庐舍。”

他在高强手下一年,在安徽纵横无匹,建下大大功业,人们说高强手下驾车三匹马:徐达、常遇春,胡大海。

胡人海拱手道:“总指挥大人,末将去做这差事,拼了这条老命啦!好舆不好,大人您别怪罪。”

高强点点头,偷窥一眼周癞,心道:“人家胡人海知道事情难,拼了命去办差事,你周癫要管理八十万人治安,大大咧咧说肯定没事儿,哼,实在是抽不出人来,就你这态度,多半要把这事情办砸了!”众人议一回事,高强挥挥手,留下周癞来,千叮咛万嘱咐,待周癞气冲冲而去,屋子里面只剩下高强、殷天正和杨逍三人。

殷天正突然在烟雾中发话:“高小弟,这一仗你看怎么样?”高强苦笑一声:“故人百万雄兵,明将指挥,四处有五十多座高台,一万多炮指着咱孤城一座,军营连绵十里地。

咱们只有十万精兵,又一下子涌入那么多百姓,就是把地上跑地老鼠都吃了,也明能支撑半月,张士诚远在千里,徐寿辉舆朱元璋互相提防扯皮缩在鄱阳湖,咱们没有一兵一卒援兵,哼哼。

不过他们要想啃下咱们,非得让他们蹦了牙,坏了胃口,打的他们元气大伤!“高强发狠道,心想:别让我抓住漏子,不然狠很咬你一口,百万人军包饺子”必输无疑,咱们死无葬身之地!“杨逍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给高强一番话作总结,他眨眨眼,两点异色闪过。

“唉!”殷天正叹一声,径直伸出手从高强口袋里拿出一包极品软包长把彩色中南海,麻利得撕开,一下子将二十根烟都倒出来,自己拿了十根,一起塞在嘴里,给杨逍和高强嘴里各自塞了五根,那火柴点燃。

火光一闪,接下来,烟雾腾腾。

一时间,屋子里面三杆烟枪,喷云吐雾,三个人身影,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