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一笑,说,“路少果然是心思透彻,想必已经明白周寻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帮你接替郝三的位置?”路理臣勾着唇,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看起来像是在笑。这是多年人生的积累下的伪装,对于别人,他早就能运用自如。只是唯独对那人总是忘记防范。
“路少严重了!”周寻立刻惶恐的垂下头,眼睛却上瞟着。“准确的来说,是我以及手下的兄弟们希望在老大走后,可以将大权暂时交给周信,我们会在京城为老大守着江山。”
“说的真好听,周信是你的大哥,他掌权,不就等于你掌权吗?到时候,你若想,郝三就不可能再回来。”路理臣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指尖,慵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优雅的猫。眸中却渐显深沉,断了他的后路,让他和自己在国外呆一辈子,还是拒绝这个男人的计策?
犹豫间,周寻却是看穿他心思般,迅速做出判断,并说,“这难道不是路少所希望的吗?你们可以在国外定居,或者周游世界。”
周寻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眼睛亮了亮。但是在路理臣看来,那或许是他吃定了他想法的表现。他说的没错,如果郝三没有了这些,他就会和自己一样,一无所有。他们就可以了无牵挂,远离尘嚣。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将可能成为他们踏足的一方。
“这些不正是您所希望的吗?而且,老大一定也这么希望着。”周寻就像只狐狸,他盯着路理臣的眼睛,以可以骗到自己的真诚诱他入局。而且,对方明知道这是个局,也会在诱饵的引诱下,甘愿的往下跳。
“呵呵,你倒是有备而来,势必要将我拿下?”路理臣不直接回应,他还需要好好的想想,他将会遇到什么,他能不能完美的解决。这些都是可能会影响到以后与郝三相处的关键。
如果完美的解决,那么他们以后都会心无芥蒂,活的潇洒从容。如果不能,他们可能会经常发生争执,而这些将会被翻出来一遍遍的鞭笞他们的感情,直到破碎。
“路少,您不用太担心,老大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即使他离开京城,也会一直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所以,您所担心的问题,并不会发生。”周寻低眉顺眼,说的相当诚恳,只是他看穿一切的心思,让路理臣不得不提防。
“周寻,给我一个,你这样做的理由,真正的理由。”路理臣不想在磨下去,便直接揭开了那层薄纱。只要周寻能给他一个足够让他相信的理由,他就帮他做这件事。
周寻唇一抿,漆黑的眸子闪着不明的暗光。他只是需要一个更动听的理由而已。自己在就为他准备了上千条打动人心的理由。
“周信把老大当成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可是路少将会带走他的神明,如果可以为他留下一点想念,他不至于会太失落。”周寻笑了,那笑容温柔,路理臣几乎能透过那眼角的弧度看见郝斯伯带笑的眼睛。
“为什么?”路理臣不解,疑惑的看着周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对他的大哥?
“正如您所想,我与周信自幼相依为命,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能逗留的港湾。我不希望看到他失落,难过。”
“你喜欢周信?”路理臣目光闪了闪,似乎捕获了一点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许这个理由,足够让他相信,周寻的动机。
“准确的来说,周信是我唯一所爱。”
“是这样,吗?”路理臣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懒懒的软在了沙发里。爱,呵呵。这个理由真是天衣无缝。
“我知道了。”路理臣低低的笑了笑,可是笑容却是有些苦涩。多少的错误源自于爱,造成恨。
他没有再做什么表示,周寻也知趣,便又悄然离去。他挑的时间刚刚好,郝斯伯正在回来的路少,不可能忽然回来。总从上次被抓了个现行,他便长了记性,知道要万无一失,才能着手行动。
果不其然,在到楼下走廊的时候,便听见外面临时停车处传来停车的声音。周寻轻轻哼笑一声,便潇洒转了个身,往另一边快速行去,一会儿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郝斯伯俊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一边的时候,周寻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小狐狸遇见真毒狼,总还是要退避三舍,以避其锋。
“刚刚周寻来过吧?”郝斯伯看了眼唯唯诺诺跟在身边,一副心神不宁样子的小弟,修眉一挑,竟然破天荒的笑了起来。“不敢说?这混小子,就知道他不能安分。你们很怕他?”
“不是这样的,老大。”小弟还想再辩解,却被郝斯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镇的收了口。低眉顺眼的跟在左右,倒不是他胆小,怕郝斯伯。而是在郝斯伯的面前,很少有人能把自己放在和他平行的位置上。仿佛这人天生就该站在高台之上,受人景仰。
郝斯伯看小弟吓得不敢说话,无奈的吐了口气。“你知道他来干什么么?”
“老大英明,料事如神。一定能猜到小哥是来见路少,为周大哥铺路求情的。”小弟迅速的将话讲完,便紧紧闭上了嘴巴,打死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郝斯伯见他模样,竟是忍俊不禁,哈哈的笑了起来。他抬手给了小弟一个爆栗,便洋装怒瞪了他一眼,才说:“连你都知道了,周寻是根本不打算瞒着啊!这只狡猾的小狐狸,他以为周信接替了我,他就能在京城翻起什么浪么?太天真了!”
他边说边往上走,小弟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老大正说着话呢,你一小跟班不好好听着,自个儿走了,不是不给老大面子,自己找死吗?
“理臣这家伙估计知道了他什么心思,也会跟着他转。人一但有弱点,就再经不起推敲。周寻的弱点,呵呵~~”郝斯伯笑着不在说话,这样的郝斯伯是小弟前所未见,这让他更是心惊,尤其是他的话,几乎句句是他逆鳞。即使他笑的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难保那不是暴风雨的前奏。
路理臣的弱点,自不必说,就是一个情字。而对谁最情深,更不必说,那便是郝斯伯本人。所以他对于路理臣会答应周寻的请求,一点也不用怀疑,只消一想,其中关跷便了然于胸。
只是周寻那家伙,虽然心思黑暗了点,毕竟也是自己见着成长的。当初他还是街边小混混,跟人厮打纠缠的时候,那消瘦的身躯下,包裹着的巨大的爆发力,以及那漆黑的仿佛凶兽般的眼睛。就那一瞬,他就看上了周寻所特有的气质。其实他当初先看上眼的是周寻,但是意外的周寻却让自己先收下周信,那个看起来阳刚却有些憨厚的男人。
只为这一点,这些年,他对周寻暗自做的小动作,没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周信在主持大局,你们倒不会真的被那混小子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郝斯伯依旧在自顾的说着,也不管那跟着的小弟听不听的懂。“你先回去,把周信叫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是,老大,马上就去。”晓地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见郝斯伯点头,撒开脚丫子就跑的没影儿了。
郝斯伯看着消失在前方的小黑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有那么可怕吗?怎么路理臣那家伙倒是一点儿都不怕他?整天就知道跟自己横眉瞪眼的。虽然那样子挺可爱,但是……,天天这样,也不好招架啊!
想着便快步朝楼上走去,那家伙估计还在考虑怎么跟自己说周寻的事呢?是给他个面子同意了,还是卖个关子?
这么想着,便到了地方,路理臣已经穿着一身正装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喝着茶,这架势倒是摆的气势十足。郝斯伯眉一挑,便信步走到路理臣跟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路老爷,这茶可香?”郝斯伯戏谑的扫了眼一副太老爷模样的路理臣,只觉得有趣之极。便很配合的来了一段京腔。
路理臣乍一听,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全喷在郝斯伯的脸上。好容易稳定了情绪,才嗔怪的瞪了眼满眼含笑的郝斯伯。“你这又是什么毛病?好好说话。”
“是,路老爷!”郝斯伯呵呵的笑了笑,走到路理臣右侧的椅子上坐下,学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端庄的坐下来。但是同样的姿态,所散发的气质却是全然不同。路理臣是贵气逼人,高高在上。郝斯伯则是不怒自威,凌然人上。
“怎么?有话要和我说?还搞得这么正式?”郝斯伯受宠若惊的接过路理臣递上来的茶,“你沏的茶?”
路理臣瞥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手艺不好,郝大人多包涵。”他正经的样子说完这句话后,意料之中的,郝斯伯喷了,喷的相当干脆。
“你,你没事吧?”郝斯伯怪异的看着他,完全摸不透他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难不成,纯属娱乐?
“切,真没情趣!”路理臣嫌恶的撇了撇嘴,便把脸转到一边。郝斯伯刚又抿了一口茶,听见这样的话立刻顿住,他转头看向路理臣。
午时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可以看见那上面细细的透明的绒毛,染上一层金光,他高昂着头,高贵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可望而不可即。可是,他知道,他只要愿意伸手,这个高贵的难以触碰的男人,就会立刻融化在他的掌心。
他含了一口清苦的茶,起身走到路理臣的面前。高仰着头的人的眸,正好对上了居高临下的眼睛,不期然的,便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晕眩人眼。
郝斯伯眯着眼,食指勾起了他的下巴,将唇印上,苦茶清香四溢,在唇齿间肆意流连。
路理臣眯着眼,可以看见郝斯伯深潭的眼里,满满的眷念。心,蓦地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