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1)

倾臣 洛水白驹 1982 字 7个月前

“够了!是我的错。”他直直的看着席殊同,眼里溢着怜惜,“都是我的错。”他忽然笑起来,肩膀微微的**,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舒桐?”舒桐妈妈面色难看的瞪了舒桐一眼,却挥手制止了要动手的西装男。她理了理情绪,面色和缓了些,“舒桐,你这就告诉妈妈,你和他只是玩玩儿。妈妈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这一切,你还是妈妈最优秀的儿子。”

听到这话,一直垂着眼的席殊同猛地看向舒桐。不!他不能这么说!眼角的泪水早已干透,此时眼睛酸涩,却再也流不出泪来。“不,不......”他迟缓的摇着头,满目的哀求。

舒桐沉默,寂寂的倚在那角落。

空间里的气氛骤然降至零度,所有人都在等着舒桐开口。或是承认,亦或是否认。二选一,一旦选择,便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路理臣抬着红肿了一半的脸,屏住呼吸,看着舒桐等待答案。他和郝斯伯原本也应该逃不过这一劫,只是他们“幸运”的都是单亲家庭,父亲“开明”。只是他也知道,除了家庭的阻碍,他们还要面对的,是整个社会的舆论。

如果这一关也过不了,他们该怎么继续面对?而舒桐和席殊同就像是面镜子,他们的未来也映射着他和郝三的未来。如果舒桐被打败,如果他妥协了,那么他几乎可以预想到他和郝三被打败时的景象。

客厅里过于安静,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就在众人觉得憋气憋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舒桐终于抬起了头,安抚似的朝席殊同笑了,“怎么可能啊?妈!这可是你儿子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对待一段感情啊!怎么会只是玩玩?”

啪!!

似乎有什么碎了。

似乎又有什么被轻轻的握起,轻轻的捧在手里。

路理臣知道,他们赢了,他们的爱赢了舒桐母亲的威胁。可是,舒桐他也输了,他输给了自己的真心,再也不会是那风度翩翩的完美公子,他只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同性恋。

这一切,是否值得。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舒桐,你真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舒桐妈妈手指着舒桐,痛心疾首。“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选择了他而后悔!”

“你终会知道,你的锦绣前程,你的光明未来,还有你的完美人生。都是被他,这个男人给给断送的。”舒桐妈妈颤抖着手,想继续说,却看见舒桐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么痛苦却又坚定,那么无奈又无悔。她站起来,高跟鞋狠狠的跺了一下。“好孩子,妈妈再给你一次机会。妈妈知道你只是一时迷惑而已。”

她温和的看着舒桐,自己唯一的儿子,盼他能醒悟。却在对方轻轻的摇头后,彻底愤怒。

“你会后悔的,舒桐!”舒桐妈妈理了理衣领,朝席殊同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肯,就让妈妈帮你,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你。”

舒桐听这话,猛地抬头,母亲的枪已经对上了席殊同的胸前。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声音却消失在声道里,嘶哑的发不出声。他在心里叫喊,却没有人能听见。

于此同时,路理臣也反应过来。他睁大了眼,想将僵硬了身体的席殊同拉开,却挣不脱身后两人的钳制,“不!”

“嘭!”

一声枪鸣,镇住了一屋子的人。路理臣看着面前破碎的玻璃碎片,红肿的脸怪异的笑了起来。

席殊同闭着眼,以为自己将会死去,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他惶惑的睁开眼睛时。客厅里的局势已经来了一个大转弯。

黑西装被另一群人制住,原本嚣张的舒桐妈妈,脸色差到了极点。

“理臣,你没事吧?”郝斯伯飞奔到路理臣身边,将他紧紧搂进怀里。眼里闪烁着疼惜。他修长的手抚过那红肿的一片,热,烫的触感让他皱起了眉。“谁打的?”

路理臣终于脱离束缚,两只被反扭的手臂酸麻,像被蚂蚁咬噬般难受。被郝斯伯一抱,顿时皱起眉,“嘶~~,胳膊麻了。”

“抱歉,我不知道。”郝斯伯立刻放开,皱眉打量咬着牙的路理臣,似乎全然忘了客厅里的其他人。

“行啦行啦,知道你们恩爱。先把这几个解决了再说。”殷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着郝斯伯和路理臣受不了的咂咂嘴。看向舒桐妈妈的时候,嘴角忽的扬起一抹邪气的笑,目光冷厉而尖锐。只是转瞬即逝,他就痞子一样逛到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哼,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想干什么?”舒桐妈妈倒是毫不畏惧,依旧嚣张的扬起她高傲的头颅。手中的枪已经收回。

“死老太婆,你看不到现在的形势吗?嘴巴还这么听话?”殷弛皮笑肉不笑,一双锋锐的眸子就直直的盯着舒桐妈妈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只觉得那眼神像锯子一样来回锯着她的神经。

只是向来身处高位高傲如她,怎么可能会向殷弛这个来路不明的黄毛小子服软?

“你的嘴巴最好也给我放干净点儿。”舒桐妈妈瞪视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已经在一边安慰席殊同的儿子,心中恨得牙痒痒。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违逆自己的意思?

只是恨归恨,他是不可能真的就这样轻易放弃她费尽心血培养起来的儿子的。她暗暗做了决定,打算再找机会,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怎么?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殷弛抱胸坐在沙发上,悠哉的打量着这个听说在年轻时候也是风云人物的女人,似乎是有点儿难搞啊。“哼!”舒桐妈妈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郝斯伯冷冷一声“留步”制止。

她僵立在那儿,等待郝斯伯说接下来的话。

“您似乎忘了给个解释。”郝斯伯轻轻拍了路理臣的肩膀,便抬头对上了那双愤恨的眼睛。

“解释?”舒桐妈妈冷笑反问,看看郝斯伯,又看看他边上的路理臣,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就是你们这些变态,把我儿子也教坏了。我不找你们找谁?你们看看,你们把我儿子变成了什么样!”

那近乎尖利的声音刺痛每个人的耳膜,只是她的话并不会起任何作用。她的儿子不会放弃那个男人,她儿子的锦绣前途将会被他摧毁。

路理臣见那女人又开始血口喷人,简直想上前甩她两巴掌。他这么想着,就有人真的上去甩了两个耳刮子。他愣愣的看着轻轻揉着手的殷弛,忽然生出一种想要拍手叫好的冲动。

舒桐妈妈恶狠狠的盯着殷弛,目眦欲裂。他竟然敢打她?竟然敢甩她耳光?她咬牙切齿,直欲撕碎面前笑得一脸得意的家伙。

“舒桐,妈妈被人打了,你都无动于衷吗?”

舒桐背影一僵,半晌才从那一声熟悉无比的叫喊声中回头。“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逼我们,好吗?”他又回头,对着路理臣,“刚刚我妈过分了,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离开吧!好吗?”

“不行,如果她散播舆论,我们很快就会身败名裂。”

“不会的,她不会真的毁我前程的。”舒桐定定看着他的母亲,他们有着血脉相连的默契。他知道,她不会。

路理臣将信将疑的来回扫了一眼,又看到席殊同哀求的目光。只得对郝斯伯点了点头。

舒桐妈妈狼狈离去,留下了那两个压制路理臣的西装男被拖出去暴揍。这天的事儿就这么草草了结了。

四个人头一次一起吃晚餐,因为今天的不愉快,饭桌上相当的沉闷,匆匆填饱肚子,几人便随意说几句回自己房间了。舒桐自然是去了席殊同住的那间客房,也不知要怎么安慰那个脆弱的情人。

主卧里,郝斯伯洗澡刚出来,揉着头发到床边。见路理臣已经抱着被子睡了,有点好笑的顺了顺他额前的碎发。只是眸中忧虑却是越来越深,他越来越嗜睡,这是遗留在他体内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而且经常会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事后却记不得自己那段时间做的事情。

他已经利用关系网四处寻找可以医治的方法,他知道不能在拖了。但是要他答应郝沖明的条件,实在是,他紧紧捏住了拳头,牙根被自己咬得生疼。那个卑鄙小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路理臣睁着米迷蒙的眼,刚刚看清,便是一张冷的像冰的黑脸。顿时清醒不少。他会不会还在为下午的事儿生气?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使他飘飘然。

郝斯伯揉着他的头发,温柔的笑,“理臣,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尽我全力护你周全。”

“嗯,我知道。”路理臣头一次没有反驳,而是双手环上郝斯伯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我知道,你永远会在我身边。”

郝斯伯闻着怀里人儿的发香,心中却是酸楚。他总是这样说,却又总是眼睁睁的看他受伤害,却无能为力。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却束手无策。他该恨自己无能,无法说道做到。

感受到身上的人渐渐均匀的呼吸,知道他又睡着了。郝斯伯无奈的将他的手拉下来,替他掖好被子。自己则去洗手间吹干头发。

路理臣半眯着眼睛,恍惚的感觉到那人的忧郁。可是脑子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只知道,他的郝三似乎心事重重,很不开心。他的精神又开始恍惚了,不久,便又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此后的几天,舒桐一直都和席殊同在一起,除了工作的时候不在之外,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舒桐已经进入舒家的高层,此次京城的暗流里,他将是重点扶植对象,当然很大原因是因为舒漠北的转型。

对于这些,席殊同向来不多言。舒桐知道他的脾气,也只是大致说一下,并不深谈。一来他是不希望席殊同对自己最近在做什么一无所知而感到惶惑,二来,他希望他的步步高升能让他稍稍安心。

不过,显然舒桐想错了。他每次告诉席殊同这些后,席殊同只会更不安。越来越重的权,越来越大的势,只会让身为男人的舒桐欲罢不能。他不能肯定,等到舒桐位高权重,甚至只手遮天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手中的权势而将他丢弃。男人的通病,他怎么能奢望舒桐就是那个例外?

而对于他们之间的复杂纷乱的心思,路理臣现在的想法就要简单的多。只要郝三还在,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不遇见郎夙那个人渣,生活就是美好的。他偶尔也会翻阅沈韵传来的文件夹,里面是路企最近的大方案,要征询他的意见。他会认真的看完,给出自己的决定,然后给他回复。

生活就像这样,在波涛汹涌里从容安逸着。而这段时光显然是路理臣重生后最放松快乐的时光。

没有仇恨,不去算计,即使偶尔闪过不安,也很快就会睡去。

只是这样的安宁,似乎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平静的大海之下,早已暗流汹涌。然而正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样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