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正道魁首(1 / 1)

宋从心平日里跟白玉京居民们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

夜间照明,路旁灯火,可彻夜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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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城主,您看这样可以吗”

“修整长路,铺平铁轨,供车载运输”

“好的城主,您看这样可以吗”

宋从心看着用萤火石雕刻而成后加以机关蜻蜓翅翼的“路灯”以及与火车没有半点相似、仔细一看倒是很像尖头列车厢的“月车”,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虽说功能和自己提出的东西一般无二,但仔细想想,两者不说一模一样那也是南辕北辙。经历了几次类似的“事故”之后,宋从心彻底放弃插手苦刹之地的改造,只在一旁观望匠人与施工队的争吵,做一位安静守礼懂礼貌的“甲方”。

虽然先前宋从心也了解到苦刹之地因为缺少灵炁,居民们不得不另辟蹊径,以至于发展出了与神舟大陆截然不同的“无灵炁文明”。但眼见着苦刹文明逐步朝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类星际文明发展而去,宋从心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

当然,宋从心并没有想要将苦刹改造成跟自己前世一模一样,她时刻谨记着“文明由人创造”的道理,并不过分干涉文明自主发展的进程。她会加以引导,提出思考,却不会直白地告诉人们问题的答案。因此,与现世中的九州列宿筹划一样,苦刹之地的居民创造出来的东西也时常出乎宋从心的意料。

苦刹之地发展的文明,与神舟大陆的“灵炁文明”以及宋从心前世的“科技文明”都不一样。它是机关术与生命培育技术的结合,譬如四肢植物化的阮司工会将自己的附肢切下后另行培育,通过药液与其他方式的干涉令其生长成一种接近人体柔软度的材料,用来制作高黎的义肢;月车上用来封窗的“玻璃”也不是琉璃,而是地底光苔分泌出的一种粘性物质、淬火加以冶炼后形成的“光膜”;用以照明的萤火石其实是一种地兽的骸骨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这些神奇中透着点魔性的造物,铭刻着苦刹子民过往的苦难与劫数。他们的文明是在漫长绝望的摸打滚爬中一点点探索出来的,只要不去深思这些东西的来历,好用还是非常好用的。宋从心很快便放弃了思考,只单纯提出自己的构想与预设,反正苦刹子民总能找到适合苦刹的方案,白玉京的建造就是以此作为基石。

宋从心都没有料到,苦刹会比神舟大陆先一步迈入科技时代。

白玉京建立在建木之上,环绕中央的人造日月而成,整体分为二垣四殿。其中,紫微垣与太虚殿建立在最高的地方。神奇的是,人造日月拥有一种类似潮汐的牵引之力,由阮司工率领建造而成的“司造科”根据引力规划了引动月车行进的“月轨”。在商讨铺设月轨的建材时,匠人们吵得不可开交,因为苦刹中没有兼顾美观与实用的材料。要在空中修造浮空轨道的想法太过大胆,但苦刹的子民们坚称要做就必须做到最好。

“司育科”的育种人们甚至放话要花十年的时间去培育一种兼具稳固与美观的生

物材料,直到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的宋从心默默地从粟米珠中掏出了琉璃金羽光。

琉璃金羽光,曾经构筑了海底最美国度的龙骨血肉,本质是一种肉眼无法观测的虫,死去后尸体则会成为琉璃色的苔藓。它们能在海水、空气中生长,其根茎甚至能扎根在空中形成一种特殊的屏障,本身还自带繁衍与修复的效果。宋从心曾评价这种动植物为“可自愈的结界”,其色温润如琉璃,能担起万顷海水,完美符合苦刹居民们所想的兼具稳固与美观的特性,让匠人与育种人们如获至宝。

重溟城被炸毁之后,宋从心从海底带出的琉璃金羽光只剩少许。一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姬既望,另一部分则装在瓶中作为纪念。要不是工匠们因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宋从心还没那么快想起这个物件。好在事情最终完美解决,司育科的育种人将琉璃金羽光大量培育繁殖,司造科的匠人则将其作用在月轨的铺设之上。

琉璃金羽光当然不能凭空生长,因此匠人们会先铺设一条轨道,等琉璃金羽光生成后再将其拆掉。这样,一条受到重压会泛起金光、宛如玉绶带般的月轨就修成了。

一辆辆月车在月轨上高速行驶之时,穿梭月轨带起的金色光晕,远远望去如同环绕日月穿行的流星,其景堪称梦幻。

宋从心这样亲眼看着白玉京一点点修造起来的人完工时都看傻眼了,就更别提第一次来到白玉京的修学者了。

“哇爹爹,俺们这是在天上吗”

方衡乘坐着流星般的月车抵达天市垣,下车时还有些神情恍惚,回不过神来。他到站之时,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女童正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指着远处穿行不绝的月车,发出稚嫩兴奋的呼喊。方衡仰头,琉璃色的月轨铺设在濯世池中,月车穿行其间,便如同流星拖拽着灿金色的尾巴划过星海。

此时夜色已深,正是人潮汇聚之时,千辆月车绕城穿行,在白玉京周遭下了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在这浪漫而又震撼人心的天幕之下,那些呈现出魔化表征的原住民们都显得温和可爱。天市垣中,形形色色的修学者与体征古怪的原住民穿行往来。羊角辫的女童指着路过的一位狼人住民说了些什么,狼人回头,故作严肃地对她露出獠牙。女童愣了一下,狼人却反手掏出一朵漂亮的鲜花。女童攥着鲜花看着狼人走远,不一会儿就乐得手舞足蹈,拽着自己父亲的头发说能不能养会变出花的大狗狗啊

那真的是奇异而又梦幻的景象,整座城池就像一首写给孩子的童谣。

当然,恐惧与歧视不可能完全消弭,但前来此地的修学者们无外乎是修士以及凡人。修士们见惯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灵,不会为此而大惊小怪;凡人则早已先入为主地认定这是“仙人的山府”,不管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多么光怪陆离,唯恐被仙人制裁的他们只能选择接纳。而在习惯了之后,这些表征古怪的原住民也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会哭会笑,能清晰平等地对话。除了心性更为强大坚韧以外,他们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这里没有星空

,白玉京的城主以点星之法为世人书就了一片星海;

这里没有日月,子民们便用自己的智慧与双手分化了白昼与黑夜。

这里颠覆了方衡对世俗的固有印象,白玉京中没有或贤明或昏庸的君主,没有或贫穷或富裕的百姓,没有清廉亦或是尸位素餐的高官。它没有方衡构想中的“君王贤明,百姓富庶”的一应条件,但它比人间任何一座城市都要昌盛繁华。

方衡放缓脚步,边走边看,他看得慢且仔细,却依旧忧虑自己错漏了什么。

天市垣的建筑与方衡最先抵达的太微垣不一样,太微垣与紫微垣的建筑都是吻合“白玉京”的白石建材,但天市垣的房舍却是让人倍感温暖的木质材料。

不与其说是“木质”。方衡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所走的路,不顾形象地蹲下摸了摸。不远处的房屋与地面竟然是连在一起的,看不出任何衔接的痕迹。就仿佛就仿佛这些屋舍建筑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天市垣就像一处长在建木上的集市,由虬结的枝桠拧和形成的房子。

天市垣的建筑不似紫微垣那般宏伟巍峨,也不似行政工造的太微垣那般密集紧凑,天市垣更像是居民的住所。

错落有致的精致树屋,每一间小屋的门口都有挂着灯笼的枝桠,种着方衡喊不出名字的花卉与灵植。树木不可能按照人的心意规规矩矩地生长,所以屋子也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树屋数量一多,放眼望去也显得和谐美观,甚至还有几分不经雕琢的温馨感。

人潮熙攘,灯火如昼,方衡自月车站台步入市集,耳边便被各种吵吵嚷嚷的交谈声挤满。

“一百五十枚玉流光,老板你怎么不去抢八十枚,顶多这个价不能再多了”

“武功秘籍,武功秘籍保管你成为绝世高手”

“白虎监兵殿第十层组队越关有没有缺一名医修一名法修,东华山心动期剑修带队,今晚就把无极道门二队压下去”

“别挤啊我先来的,小姐,我出这个价,这个价”

“这是什么乌梅横公鱼汤、火烧人面鱬、烟熏肥遗翅、酱卤毕眼球虽、虽然巡卫说过吃不死,但仙人难道就吃这个”

“你看的那是特产之前有人嚷嚷白玉京作为仙城应该卖点与众不同的喏,街头转角卖那家卖的吃食就美味多了。”

“灵石换玉流光,黄金换玉流光,比太微垣官方兑换价高,诚心交易,非诚勿扰啊”

“天香锦衣阁上新啦飞凤琉花簪,翠羽金麟靴,先到先得”

“有人打架啊快叫巡卫”

“为什么天市垣的房子不外卖啊可恶,我户籍不能迁入白玉京吗”

很多很多声音,很吵很吵的市集,不同于凡间,不同于上界,但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方衡在街道上行走,他看见不少行人披着斗篷、戴着面具,这些斗篷面具的制式是一样的,上面都有白玉京的徽记。为了维护白玉京立场的绝对中立,外来者可以选择隐藏身份,杜绝被人探究现世的身份与秘密。没有身份暴露的负担,没有遭至祸患的危险,人们就可以无拘无束、不顾虑阶级之别地行走于此。这种隐晦而不显山露水的温柔,确实很符合那位道君的行事作风。

方衡沉默地观望着周遭的一切,心中却有一丝隐忧。白玉京初建,一些问题暂时还未显露,但时日渐长,人心又怎会如昨

白玉京定然有管理民众的律法,但方衡在人间官场争斗中沉浮多年,他心知无论多完善的制度,都有卑劣小人敢于僭越。

道君对尘世的善与温柔,很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反过来利用。

方衡正思索着可能出现的纰漏与对策之时,他的斜侧方,一道披着斗篷的清瘦身影突然挤开人群,撞到他的背上。

方衡眸光微凝,他以为自己挡了别人的道,正想侧身让开一条路来。那突兀撞上来的人却突然拽住他的袖摆,大声道“二叔,你别乱跑啊,我找你找了半天了”

“”方衡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个突然攀关系的陌生人,从声音与身高来看,对方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攥着他衣袂的手满是伤痕,他顺着少年来时的方向望去,便见几个同样披着斗篷的成年人站在巷角,似乎顾忌他的存在而不敢上来。

“二叔。”少年又喊了一声,嗓音清亮雀跃,手指却用力到骨节发白。

“嗯。”方衡收回视线,拍拍少年的手,语气温和道,“二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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