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之卷_第一一九章 怜香惜玉(1 / 1)

冬水主藏 冬水主 3368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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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线大军行到大洪山附近时,已是七月中旬,距离荆州尚有一个月的行程。

与此同时,东线大军传来消息,说是军中瘟疫盛行,大军耽搁在了信阳,此外,这两年秦国收编的凉州兵也已南下,前来支援中线。

为了大军能够齐头并进,也为了等候凉州兵,慕容垂下令全军在大洪山下的随州城休养生息。

随州城不大,天气又炎热,故而大军实则歇在了大洪山山阴,只有慕容垂、李穆然、方国安三位将军在驿站中休息。随州是物产丰饶之地,去年的蝗灾也没有影响到庄稼的收成,故而军粮丰裕,大军在此地一应用度,并不缺乏。

随州太守姓齐名锋,原是晋国官员。他本来便没什么本事,在晋国当官时,便靠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溜须拍马,到了秦国后,自不例外。他在秦国狗苟蝇营,好不容易混到了太守的职位,却贪心不足。这时好不容易盼到三位朝中大将到了自己的地界上,其中慕容垂是苻坚心腹大员,李穆然是年轻一辈将领中声望最盛的,这二人自然是他巴结的对象。

慕容垂和李穆然都是极精明的人,齐锋在他们面前只说了几句话,两人便瞧出了这位随州太守的华而不实,心底都有些瞧他不起。无奈他两人冷眼相对,齐锋却恬不知耻,每天八遍地往驿站里跑,送礼请安,样样不少。李穆然头痛应酬这等势利小人,又觉每日往返于随州城与军中费时费力,虽然驿站的确住着舒适,且每天都有好酒好菜招待着,但还是和慕容垂、方国安二人商议着搬回了军中住下。

三位将军同时搬离了驿站,惊得齐锋出了一身大汗。他把驿站上上下下痛骂了一顿后,便想着该当如何重讨几位将军的欢心。他想着慕容垂家中娇妻美妾成堆,想必是好色之人;而李穆然是个年轻人,自然血气方刚,既然两人都不好吃喝,那么便送女人就是。正巧荆州刺史都贵三月时派兵往南劫掠,除了报仇雪恨烧掉了东豫州的屯田外,还抢回了五六十个晋国的女子充为军妓,其中有几名女子颇有几分姿色。

都贵是有勇无谋的人,早被齐锋哄得团团转,早一个月前,便由着齐锋的撺掇,派人送了三十名军妓北上到了随州,此时正好被齐锋送出。

慕容垂、方国安、李穆然三人这日尚在冠军的中军大营中看着凉州兵的使者新传来的消息。那消息言道凉州兵已行到蓝田附近,再有十数日,便能赶到随州。凉州兵以骑兵为主,此次共来五千人,由张天锡亲自率领。

看罢消息,慕容垂又对那使者问了问凉州兵的军粮情况,挥手叫人带他下去休息。他见使者出了帐篷,便对李穆然和方国安开了口:“前些日子东线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这么看来,再有将近一个月时间,咱们就能继续往南去。”

两人称是。李穆然倒是巴不得能在随州多留一阵子,他的抚军利用这段时间休整,已经将地镗刀阵练得好了许多。哪怕是和四禁军的骑兵碰上,他也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每次想到这儿,他就不由想起平叛战役,如果那时他就有了地镗刀阵,至少能减少步兵五成以上的伤亡。

几人正谈着话,忽听帐外喧闹起来,继而慕容烈探进了头。他嘴角有抑不住的笑:“三位将军,齐太守送礼来了。”

“送礼?”一听这二字,李穆然和慕容垂的头都大了。慕容垂带着二人走出大帐,只见两队随州守兵围拢之中,三十名女子亭亭玉立,垂头排作三列站着。她们身上穿的都是清一色的婢女衣服,那衣服材质很好,轻透柔薄,衣襟随着夏风微微飘荡,显得那些女子一个个曲线玲珑,婉约动人。然而她们身上穿得干净整齐,眼眸却是浑浊无神的。她们来到这军中,早已被吓得半死,此刻站在辕门处,一动也不敢动,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带队的是随州驿丞。慕容垂、李穆然与方国安这几日住在随州,与他已很是熟悉,那驿丞走上前来,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心照不宣:“这三十名女子是荆州刺史从晋国俘虏来的,已经送予了我家太守。如今太守将她们转赠给诸军,用以在军中帮着烧菜洗衣,还请笑纳。”

李穆然听到此处,不由暗骂一声:“什么烧菜洗衣,真是亏得这驿丞说得出口。”他见那几个女子噤若寒蝉,想她们不到二十岁,又要承受家破人亡,又要委身于敌人,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他正想开口拒绝,岂料慕容垂已先开了口:“太守想得甚是妥当,既如此,本将军多谢太守一番好意。”

继而方国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也道了谢。那两人都开了口,李穆然不得不跟着应了声。那驿丞见差事办妥,甚是高兴,拱了拱手,带着随州守兵辞别大营。

三人目送驿丞离去。慕容垂伸手捋了捋须子,看向李穆然,笑道:“每军十个。肃远,你和仲平先去挑吧。”仲平是方国安的表字,方国安听慕容垂开口说了,也不推辞,哈哈笑了笑,便迈着四方步往女子队处走去。

李穆然微微一怔,他始终还是做不到如方国安那般心无挂碍,看着方国安的背影,他眉头不由紧了紧。慕容垂瞧出他的迟疑,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肃远,就算你看不惯,但你手下的都尉们,军侯们,也是要给的;只拿她们当成是笼络人的好处吧。”

“笼络人的好处?”李穆然听了这句话,心中有些难受,他面对的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金银珠宝。他轻叹口气,继而想起孙姨曾说过的话来,他是个手辣但不心狠的人,可欲成大事,必要心狠。更何况,未来跟着慕容垂起事,肯跟他走的都尉、军侯越多,他行事也就越轻松。

李穆然勉强压下心中的郁郁,谢过慕容垂便到了方国安挑剩下的二十个女子面前。他不敢面对着那二十双露着深深恐惧的眼眸,便随手点了十个人,命贺兰尊带她们先回了抚军大营。贺兰尊领了命后,又瞧向李穆然,低声问道:“将军,如何分?”

李穆然被他问得头皮发炸,想了想,道:“每位都尉两个,由都尉们自己分去吧。”

三军主将又回帐中谈了谈各自练兵心得,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李穆

然向慕容垂告辞,回到抚军。

他驾马而归,刚进辕门,贺兰尊便兴高采烈地上前扶他下了马。李穆然见他如此高兴,不知出了什么事,便问道:“那几个女子分下去了?”

贺兰尊笑道:“分了,分了!不过毛都尉没要,还分了我一个!”

难怪他这么开心。李穆然暗暗摇了摇头,心中倒对毛震起了几分敬意。他向来以为毛震出身世家,从小就混迹于军营之中,军妓风气早已传承而下;更何况毛震之前跟着的都尉苻登本就是个好色之人,近朱者赤,他应是最不可能推辞的那个。

而出乎李穆然意料的是,后军都尉张昊,竟然对那两个女子照单全收。李穆然原以为张昊也是汉人,又一直在军中郁郁不得志,本该对同是汉人的女子有少许同情,却没想到张昊竟如个色中恶鬼一般。据贺兰尊所言,张昊带了两个女子直接入了帐,几乎连谢都没说,就去风流快活了。

李穆然微微摇头,回到自己的营帐。然而他一掀帘,就听一个女子声音懦懦地响了起来:“拜见……拜见将军。”

那女子怯生生的,躲在营中最不起眼的角落,似是生怕他瞧见自己。

李穆然一愣,瞥向贺兰尊,问道:“怎么回事?”

贺兰尊笑道:“这是那十个女子里边最漂亮的,专门留给您的。反正毛都尉不要,人本来就多。”

李穆然皱眉道:“这是怎么说的?你把她带出去!”

贺兰尊脸上一愕,不明白挺好的事情,怎么将军竟生起了脾气,暗忖莫非将军是跟夫人新婚燕尔,怕夫人生气?可是军妓在军中份属平常,将军夫人是慕容都尉的义女,她总不会连这些事也要管。他想不明白,不过心中却是暗喜:这女子是最漂亮的,将军也没说清楚是给谁,那还不是便宜了自己么。他走到那女子身边,摆了个“请”的手势,道:“哎,你跟我出去吧。”

那女子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走过李穆然身边时,忽地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将军,将军!求求您,别把我放出去!”她数月前就被抓到了都贵的荆州大营中,她相貌出众,虽然没有其他女子落到下层士兵手中那么不堪,可也经历了许多坎坷。此次被都贵转手给齐锋,又送到了抚军中,她已是心死如灰,不过看这些人只把她交到将军大帐中,暗暗也松了口气,没想到将军竟不肯留她。

她这时死的心都有了,也顾不得什么仪表风姿,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李穆然的大氅下摆,头不住地抢地磕着:“救救我,救救我!”

李穆然被她吵得头痛。他低头看去,本想扯开自己的大氅,可那女子死抓不放,与他纠缠不下。那女子的袖口很宽,这时手向上举着,袖子一下子落到了手肘,小臂肌肤便露了出来。

她小臂上满是伤痕,有红的也有紫的,还有几处像是刚破的,还结着痂。李穆然登时明白她在怕什么。的确,把她交出去,也不知会落到什么人手中。外边这些士兵他最了解不过,这些人不可能把军妓长期留在身边,还不是自己玩够了,就再传下去么。那女子的哭喊让他不禁想起了芳儿,想到芳儿惨死,他的心中一软,便弯下身子托住了那女子的双肘,把她扶得站了起来。

那女子不如他力大,自然被一扶而起。她泪眼朦胧地瞧着他,李穆然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算了,想留下就留下吧。”

贺兰尊知趣地退出了中军大帐,帐中只剩李穆然和那女子面面相觑。

那女子手足无措地站着,怔了怔,又跪下对李穆然磕了个头,起了身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李穆然见状倒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忙道:“慢着慢着!你……你先别动。”

那女子呆呆地瞧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李穆然被她看得颇为尴尬,他静了静,忽地喝道:“莫问,莫问,进来!”

那女子被他一声喊吓得身上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李穆然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那女子站稳了,顺着他的目光往帐门瞧去,见一个亲兵匆匆进了帐子。

仙莫问看着李穆然,先愣了愣,随后笑问道:“将军,什么事?”

李穆然看他憋着一脸坏笑,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这小子是仗着和自己关系熟,越来越没有当亲兵的自觉了。他对着帐角一努嘴,道:“你找几个木箱子来,搭张小床。”

仙莫问莫名其妙地转身出了帐篷,李穆然才看向那女子。他这时仔细看着那女子,才发觉这女子果然长得很美,虽然不如郝贝娇俏,可是杏眼娥眉,眉宇间还有淡淡一颗美人痣,除了皮肤有些黑以外,的确是温婉贤淑的江南姑娘。她稚气未脱,看样子竟和毛亚男差不多大,不过她是南方人,身材不如北方女子高大,年纪应该比毛亚男大个一两岁。李穆然暗自为她可惜,心想若非她时运不济被都贵掳掠,以后自然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君,何至落得如此下场。

李穆然扯了张胡床坐下,又叫那女子坐在对面。那女子起初不敢坐,但看他说话斩钉截铁的,便也只得侧着身子坐了一半在上边。李穆然看她坐得小心翼翼,自己都觉得为她累。他心中一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听他说的竟是纯正的汉话,心中放松了些,低声回道:“贱婢只有个小名儿,叫做玉棠。”

李穆然闻言点了点头,暗忖只有小名的话,看来以前也只是个丫鬟了。他不由又想起了芳儿,更觉心中有些不落忍,便柔声道:“你别怕,我在随州一天,就不会有人碰你。”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也包括我自己。”

玉棠很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登时一下子愣住。李穆然看她满脸不信,又道:“我让他们给你搬木箱子弄个小床睡。你这几天委屈委屈,箱子虽然是硌了点儿,总比没地方睡觉要好。”

他看她还是傻傻地看着自己,又起身去自己的床下拿出个箱子,递到玉棠面前,道:“里边有伤药,涂在胳膊上。”

玉棠小心翼翼地开了箱子,见箱子里边有金疮药也有纱布

,她以前是做丫鬟的,涂药之类的活自然会做,便挽起袖子,把药涂在胳膊上。李穆然见她手上胳膊上的伤都涂完了,她却还不放下药,便问道:“怎么了?”

玉棠声如蚊讷:“贱婢……贱婢身上也有伤。伤在后背,是被军棍打的。”

李穆然微微一怔,暗忖自己总不能给她上药,便又出了营帐。出帐后,他见仙莫问正在搬着木箱,贺兰尊跟在他身后,也指挥着几个亲兵搬着箱子。李穆然叫住了贺兰尊,道:“毛都尉给你的那个女人还在?叫她到我这儿来。”

“啊?”贺兰尊心里藏不住事,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这时听李穆然要人,只以为他是想把那女子收回去。李穆然看了他的神情,不由失笑道:“想什么呢!借她来帮着给我帐里的人上药而已,又不是不还给你,急什么!”

贺兰尊讪讪地一笑,忙去叫人。

片刻后,那女子到了中军大帐前。李穆然看那女子相貌也算不俗,只是比起玉棠来,便显得有些逊色。他吩咐了一声,那女子便钻进了营帐。李穆然在外等候,没想到等了片刻,营帐之中竟传出一阵哭声。

那是两个女子抱头痛哭的声音。李穆然心想也不知玉棠身上伤成了什么样,那二人竟然哭得这般惨痛。又过一时,那容貌稍劣的女子出了帐,抹了把眼泪,对李穆然福了一福,便被贺兰尊带回了自己的帐篷。

李穆然这才带着仙莫问几人进帐去摆木箱。他见玉棠满面泪痕,可又觉自己不好说什么,便装作没瞧见,待仙莫问几人摆好了木箱,又盖好了被褥后,便叫玉棠到那木箱上坐着去,自己则坐在案后,看起了兵书。

几个都尉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练兵多日,难得有休息的时候,李穆然不便打扰,这一看,便看到了将近酉时。

他起初看兵书是想找点事情做,看到后来,想着十几日后便要南下到荆州,便真的看得入了神,连晚饭也忘了吃,直到仙莫问在帐外问他什么时候吃饭,他才觉出腹中饥饿。这时帐中已有些昏暗,他点了蜡烛,这才想起帐中还有个人。

李穆然看向玉棠,见那女子正襟危坐,木木地坐在木箱上,这两个多时辰里,她几乎连姿势都没变过。她神情木讷,叫人瞧着也不好受,李穆然暗叹一声,从案后站了起来。

玉棠见他起身,身子一震,脸上明明白白显出了惧意。李穆然有些不悦,暗忖自己把话已经说在了前边,她难道还不信么,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丫头不过二八年华,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她之前一直是在军营,自己和她也没说过几句话,哪里指望她能判断出自己是不是好人。

他也不便多说什么,便叫仙莫问端饭进来。仙莫问端来的饭菜是两人份的,只是李穆然那份按着将军的配置,有酒有肉,又有三样小菜;给玉棠的,则不过是一小碟子咸菜,一个馒头罢了。

李穆然见玉棠直接用手抓起了馒头就往嘴里塞,噎得小脸通红,竟跟饿死鬼投胎一般。他暗思平生所见的女子之中,恐怕只有郝贝在饿极了的时候,能跟眼前这位拼一拼吃相。想起郝贝,他心中一暖,便把自己的菜摆到了玉棠面前,又给她倒了杯茶,微笑道:“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玉棠抬头见他对着自己笑,更觉害怕,身子一缩,连那碟子咸菜也不要了,只干啃起了馒头。李穆然见状暗暗郁闷,心忖自己难道长得像恶人么,怎么越说她越害怕?他也是闲极无聊,便问道:“你是哪儿的人啊?”

玉棠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她拍了拍胸口,捋顺了气,低声回道:“回将军的话,贱婢蒲圻人。”

“蒲圻啊……”李穆然沉吟了一阵,蒲圻属江夏,在荆州城的东南,位于东豫州和荆州的交界处。他现在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未来的战事,便道:“你是怎么被抓的?蒲圻没有守军么?”

玉棠看他说话和气,过了这么久也没有提非分要求,便放松了些,答道:“回将军的话,贱婢……”

她话没说完,李穆然已笑着挥了挥手:“说这么多太罗嗦了,没人的时候,你就直接说你、我就是,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更何况你好好的一个人,何必成天‘贱婢贱婢’的称呼自己,很好听么?”

玉棠点了点头,怯生生地道:“是。蒲圻城中有守兵的,可贱……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是瞧见来来回回的,有很多士兵经过。我和我家小姐那时有事要过江去洞庭,因为怕出事,半夜出了城,没想到,正撞见了那些……”她说不下去了,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脸颊。李穆然轻叹一声,道:“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他暗忖玉棠口中所谓来来回回的部队,应该指的是前几次桓冲掳掠荆州屯田用的轻骑兵。这些都是过境的军队,跟当地驻军大不一样,不过这小丫头自然是分不清这些的,多问也无益处。

他闷头吃饭,玉棠看他不说话,但是脸上神情很温和,只觉这个将军倒不是太可怕,又想着方才自己跪在地上求他他便应了下来,貌似甚好说话。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将军……我……方才那个跟我一起的……是我家小姐……您能不能连她一起救了?”

李穆然手上一停。他听了这句话,才明白她们俩方才为何在帐中哭得如此凄惨。他何尝不想救人,只是他更要顾及自己手下这些士兵的感受。

他摇了摇头,道:“救你一个已经不容易了,罔论其他?”

玉棠又跪了下来,哭道:“将军,我家小姐待我如同亲生姐妹……求求您……”

李穆然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他平时发号施令多了,此刻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说话便不近人情了起来:“她与你情同姐妹,又与我何干?你别再说了,再要多言,我把你也放出去。”

玉棠立时住了口,老老实实地起了身,又去啃那个馒头去了。李穆然看她的样子,不由微微叹息,暗忖自己果然是心肠太软,连这小丫头也瞧得出来,懂得利用。不过,也真是造化弄人,主仆二人同时落到敌人手中,仆人因为貌美得了救,主人倒遭了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