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铁捕出场(1 / 1)

连环 楚霖 2385 字 9个月前

第四回铁捕出场

何运通是咬牙切齿地离开码头的,他有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白宇行不再逼迫他接受仇海提出增加搬运费的条件,让他还曾经得意过,不用动手就能摆平鱼龙帮,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当听到白宇行和仇海的一番谈话,他彻底傻眼了。

白宇行当场对鱼龙帮承诺,六大世家以后将正式介入汴河的航运生意,所有码头搬运与装卸工作都交与鱼龙帮。这无疑等于抢了漕帮的一碗羹,还把漕帮的死敌收了过去。

从此鱼龙帮上下必将视六大世家为衣食父母,恩同再造,而码头上的雇工资源都握在鱼龙帮手里,漕帮如果再象今天这样想和鱼龙帮火并,那就是和整个六大世家庞大的江湖势力过不去。

什么叫丢了西瓜拣芝麻?何运通终于明白了,肠子都快悔青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大耳光。现在想反口已经来不及了,刚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不反悔,如果此时自己耍无赖,不认帐,那可就等于是和六大世家翻脸,这个胆量和魄力他可是万万没有的,最后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

表面上,何运通表示欢迎六大世家加入航运生意,心里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这等于漕帮日后要让出很大一块利益与别人。

做为今天最大的赢家,鱼龙帮帮主仇海,他的心情是难以言表,而又极为复杂,他为日后帮中弟兄能有一口饭吃而高兴,又为鱼龙帮日后的前途担忧,靠上六大世家这条大船好处自然不会少,风险同样也很大,而且那个白衣人以后也绝不会与六大世家和鱼龙帮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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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漕帮与鱼龙帮即将火并,双方都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码头上停靠着许多的船都无法通航,几乎挤满了河道。

随着六大世家的介入调解,双方总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在漕帮弟子的指挥疏导下,一些船逐渐驶离码头。

一辆小船也缓缓驶进河道,船头站着一个白衣人,望着渐渐远去码头,好象陷入沉思中。在他的身后还伫立着一个青衫汉子。

白衣人忽然道:“真可惜啊,功亏一篑,如果不是六大世家的人,现在的开封府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青衫汉子道:“公子,您已经尽力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主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主公有过吩咐,也不要闹得太乱,省得引起朝庭的注意,目前,我们还是不要和六大世家发生正面冲突。”

白衣人道:“你看着吧,六大世家不会嚣张多久的,我相信,主公就快要对六大世家动手了,我真期待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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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上的五个人看到这场争斗平息,都长出了一口气。

冷大人抄起旁边凳上的包裹,冲着四个人道:“都结束了,还看什么?再不快走,等会城门就关了。”

四个人也纷纷拿起自己的包裹跟着冷大人下楼。

这位冷大人名叫冷月寒,是六扇门泰斗级的人物神捕古清风的弟子,素有铁捕之称,意思是只要被他盯上的贼犯,就会铁定被捕。

他十六岁出道,只要是他肯接手办理的案子,至今还未现过死案。当然,他不会傻到去接任何一个案子,每接手一个案子,他都会很慎重地从一些特殊的渠道了解一下案情,而且利用古清风的关系,还可以调出卷宗研究一下,如果发现蛛丝马迹的线索,才会正式接手这个案子。因此案子鲜有不破。

他是刑部的正六品捕快,不属于哪个地方的衙门,只要带着刑部的公文,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办案。后来,河南按察使碰到一件疑难案子,把他从刑部借调到河南按察使司,正好他的师父高老还乡,就蜗居在通许县的高阳镇,他平时便长驻通许县衙,随时听候按察司与刑部的调令公干。

那四个随从是通许县的捕快,他们刚刚办完一件案子,路过开封,正好碰上了漕帮和鱼龙帮的火并。

一个捕快边走边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当时眼看漕帮与鱼龙帮就要火并,而大人仍然镇定自若,卑职还奇怪呢,原来大人早已成竹在胸。”

冷月寒笑着斥道:“刘柱,你小子跟了本大人三年,溜须拍马,阿虞奉诚的毛病,到现在还改不了?”

刘柱嘿嘿一笑:“时间长不拍,怕将来万一不跟着大人了,这套本事生疏了,没法讨生活,卑职不就靠着这张嘴吃饭吗。”

一个捕快嘲讽道:“呸,你小子平日里就会搞这套,抓捕人犯的活儿你怎么不多练一练?上回要不是老子替你挨一刀,你小子就早玩完了。”

刘柱立刻跳了起来骂道:“马振安,你小子水仙不开花,少跟老子装蒜,咱们一起去逛窑子,十次有八次是老子付钱,一起去赌钱,你借过我多少银子?你还记得清吗?我们每次下馆子都是老子掏钱,好不容易有一次你说要请客,结果就和你去吃了一顿早点,你就用仨火勺一碗豆腐脑来对付我,你还好意思说。”

冷月寒和另外两个捕快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振安脸色一红,忿然地道:“咱们一起当差五年,我救过你三次命,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对你有三次救命之恩,吃你一点,喝你一点,怎么?不应该啊?”

刘柱的气焰顿时很矮了半截,却仍然嘴硬道:“费话,老子供你吃,供你嫖,供你赌,你巴得老子长命百岁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冷月寒翻身上马后开口道:“大家快上马,随我一起出城,明天本大人请你等吃饭。”说罢,轻磕马镫,马儿踩着小碎步徐徐向城门奔去。

捕快愉快地嚎叫一声,一起翻身上马,跟在冷月寒的左右两侧。

刘柱冲另外三人挤眉弄眼地道:“大人一向清如水,每个月的奉禄都拿去接济了穷人,又哪来的钱请我们吃饭?”

“大人请我们吃饭这可是头一遭,恐怕是酒无好酒,宴不无好宴,这里面一定是阴谋。”

“去你奶奶的,周永,本大人好歹也是刑部正六品捕快,在你的眼里就那么阴险吗?”冷大人佯装发火,忿然怒斥着。

周永吡牙一笑,随即板着脸道::“卑职该死,请大人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否则明天就没人我们吃饭了,兄弟们非让卑职请客不可。”

旁边的人一阵大笑,弄得冷大人是哭笑不得。

“大人请我等吃饭,可真是太阳众西边出来了,我等若不敞开肚皮吃,岂不辜负了大人一番美意?不知咱们是去明月楼,还是去天风阁?”

冷大人道:“陆桂平,你是不是又犯馋虫了?”

陆桂平呵呵一笑:“这不是好久大家也没打过牙祭了吗?”

冷大人道:“在开封城外有个长贵斋,以前我路过那里去吃了一次,很不错,明天我就带你们去那里。”

“长贵斋?没听过说过。”

陆桂平嘀咕了一声,回头又问其他三人,其他三人也一齐摇头。

冷月寒带着四个捕快赶到东门,远远地就看见一列马队正鱼贯行出城门,此时天色已黑,每隔几匹马就有人提着气死风灯,形成一条长龙,在黑夜里格外的显眼。

周永一马当先上前去探察,很快就回来报告:“大人,是六大世家的人。”

冷月寒问:“可是幻龙城和飞雪堡的人?”

周永答道:“正是。”

马振安奇怪地道:“天色都黑了,他们也不打尖儿住店,却急着连夜赶路,却是何道理?”

冷月寒道:“一定是别的地方还有大事发生。”

四个捕快没有说话,心里却也这么想。

一直等到六大世家的人都出了城门,冷月寒等人才跟着随后出城。

看着远去的马队,刘柱道:“今天多亏了六大世家的人及时赶到,否则这场火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冷月寒感叹道:“是啊,现在中原武林纷争不断,灾民暴乱,多亏了六大世家鼎力支撑,方能维持目前的局面。”

陆桂平在这些人中年龄最大,阅历也深,感慨地道:“六大世家的崛起,使中原一带的江湖平静了近十年,我们当捕快的日子也过得太平,可现在,恐怕这种好日子已经过到了头。”

周永讽刺道:“老陆,你来当捕快,就是来为了混日子的?那么怕死,你还当什么捕快?不如回家去抱孩子吧。”

陆桂平虽然才三十多一些,可十八岁就已经成为了正式的捕快,作为通许县捕快中资历最高的老人,听了周永的话,顿时额头青筋暴出,怒道:“老子干捕快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你懂个屁?整天光想着如何缉捕逃犯,破案升官,可你想过没有,这个世上出现一宗大案,就会使很多人家破人亡。”

冷月寒忽然把头转了过来,盯着陆桂平看,虽然在夜色里微弱的灯光照不清楚陆桂平的脸,冷月寒却对陆桂平的话感到震惊,不得不对陆桂平重新审视。

不可否认,冷月寒做为一个捕快,和大多数捕快一样都怀着相同的梦想,特别是那些疑难案件被侦破后的快感,让他如此迷恋,甚至有点上瘾的感觉。而从来没有考虑过,一个惊天大案的背后要隐藏多少人的血泪与不幸,自己的身世和往昔的经历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冷月寒笑一下,客气地道:“老陆,真没看出来,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脑袋里还真有东西。说说看,你为何会这样想?”

陆桂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几个都还是光棍,等你们成了家,想法自然就会改变。”

刘柱道:“老陆,真有那么邪乎吗?你不是在吹吧?我虽然未成家,可是女人睡得也数不清了,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啊!”

马振安也在一旁道:“是啊,每次睡完女人,我也还是那个想法,多破案,多抓贼,多拿赏金,然后继续睡女人。”

陆桂平呸道:“老子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成亲,谁说的是你们嫖的那些婊子?”

刘柱和陆桂平还想再起哄,被冷月寒喝止了二人,又道:“别管他们,你继续说,你的想法很有趣,我想听。”

陆桂平抬头望向了无垠的夜空,仿佛上面有自己儿子那张可爱的笑脸,他从胸前掏出一个荷包,缓缓开口道:“成了亲,有了家,有了妻子儿女,就多了一份责任,无论身在何方,都会有一份牵挂。这是我娘子给我绣得荷包,里面有她在大相国寺求的平安符,她说,在外面无论发生何事,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好。我已经不是在为自己活着了,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每次办案,我能躲就躲的原因了吧。”

众人一阵沉默,冷月寒忽然道:“老陆,虽然你这样说,我认为你还是好样的,因为每次办案,你都没有孬种过。”

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合,陆桂平从大家的眼中看到了真诚,连说着谢谢大家。

冷月寒道:“以后大家办案的时候都要注意安全,记住一句话,活着回来。”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冷月寒,坚定地道:“活着回来。”

周永道:“如果现在能多几个象六大世家这样势力,一定可以力搀狂澜,阻止各地的动乱。”

冷月寒道:“现在的江湖上,就缺少象六大世家这样的势力站出来主持公道,几个太少,应该六十个,六百个,这样天下才会太平。”

陆桂平叹息道:“这天下,不管谁来当皇帝,老百姓要的只是能活下去,有口饭吃,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冷月寒虽然是刑部六品捕快,连通许县令都要对他恭敬三分,而他一向平易近人,毫无官架,与眼前这几个人三年的共处,经历过许多次生死考验,彼此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友谊,因此这四人虽然很敬重他,却并不把他当上司看,而是当成朋友,当成兄弟。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被朝庭的锦衣卫或是东厂的番子听见了,陆桂平的罪名足够杀头,甚至是抄家灭门。陆桂平之所以敢这样毫无忌讳地说话,是因为他们曾经患难与共的真情,使他相信这几个人绝不会出卖他。

几个人都明白陆桂平的话,如今天下已经呈现出乱象,一不小心将来可能就会是天下大乱,而自古以来,就是天下亡,百姓苦,天下兴,百姓亦苦。

周永问道:“大人,古前辈平生的志愿是希望天下有朝一日没有刑狱,如果没有了刑狱,还会有捕快吗?”

天下无刑狱,这是古清风的愿望,可冷月寒并不相信天下会有那么一天,这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冷月寒微笑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老鼠,就不会再有捕快了。”

说罢,纵马扬鞭而去,四个人也紧随其后。

他们在东门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有人可能会问,他们为何不在开封城里找一间客栈住下?别以为当捕头的有钱,古代的捕头不比今天的刑警大队长富裕多少,而且还是一个清廉的捕头,那么你想一下我们这个时代,市区内的旅店价钱一定会比郊区的旅店贵。现在的刑警出差办案还有住宿标准,那个时候不一定出差给实报实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