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随口说着,李仁到被他弄笑了,道:“你小子倒是看得透彻,不想了,来给公公我捏捏头!”
那小太监连忙狗腿地跑上前去,李仁很快便被他捏得舒舒服服,差点睡了过去。
第二日,凌天耀借口想给皇祖父扫墓,早早地就入宫请了旨意去东山。这一日正是休沐,连皇帝凌沉毅尚未起身,凌天耀请的旨倒是很快批了,口谕中还给大皇子这番孝心表彰了一番。
凌天耀装模作样地祭拜了一回,转身说下山到自家别院吃斋顺便休息,却换了一身轻便衣裳直奔东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庄子。
自古给先帝打扫陵寝的单独有那么一群人,日子久了也就在东山附近零碎爱形成了一些小小的村落,凌天耀打扮成了寻常农人,打着绑腿不说,脸上也用油膏涂抹装饰,完全去掉了原本的特色,看起来就是个面色焦黄的汉子而已。
他带着同样打扮得跟农人一样的侍卫进了村,也没人怎么太注意他,很快凌天耀来到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敲了敲门。
里面走出个无比惫懒二流子一样的男人,嘴里道:“怎么,兄弟又有生意照顾?放心,包在我周麻子身上。”
旁边有几个村人路过,一看那男人就快步躲开了去。男人顺势将凌天耀等人让进屋来,随后探头出去啐口唾沫,咣当锁上了院门。
那男人一进屋子,便给凌天耀跪下拜见,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惫懒的样子,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精悍的味道。
凌天耀旋身坐在竹椅上,上下打量一眼,沉声道:“军器局那边查出什么消息没有?”
那人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回主子话,那边的人找了由头请管理仓库调动的人喝酒,灌晕了方才问出点滴消息。说是百折铁早在两三年前曾经调过一批,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不得而知,但当时来的上官手持陛下那边升龙卫的令牌。”
“确定是升龙卫?事关重大,记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变装了的千玺在一旁警示。
那人点点头:“就是升龙卫,我们那钉子也是不敢相信,所以趁机确认了好几次。那上官听得不耐烦,还道虽然过了两三年了,但是那东西可是难得一见,如何会记错?就是云海青天红日纹,海中伸出一只龙爪的。”
“的确没错,正是升龙卫的令牌。”凌天耀说完,千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凌天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对那人道:“做得好,本殿下自然有恩赏下来,还要劳烦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那人得了凌天耀的赞扬,大喜不已,连连谢恩不提。
凌天耀旋即出了屋子,离开村落的路上就看见有些人指指点点,说他们必定是跟贩卖人口的某某同流合污,千玺走近前来笑道:“那小子这个恶人做得倒是很好,只怕朝中没有人能够想到主子这些手段。”
往常凌天耀就算不认可千玺的话,也不至于一声不吭,但是今天凌天耀丝毫没有给千玺回应,叫他硬生生地尴尬了一把。
跟着凌天耀又摸回别院,换回正经的衣裳用了饭,千玺才跟着凌天耀回了京城。进了大皇子府,千玺仍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不得不在凌天耀身边跟着。
凌天耀进了书房就打发千玺出去,不时听见千玺跟下人打招呼吩咐,让书房侍奉的几个美婢不要跑进去打扰了他。
虽然觉得千玺这样有些大惊小怪,但是凌天耀此时此刻的确也不怎么想见人。他在书桌后坐下来,提笔画了一下自己记忆中升龙卫令牌的样子,仔细看了看又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升龙卫,原本祁康开国时,那位先祖皇帝曾经开设过,只听皇帝调配的特殊部门。他们监督上下百官群臣,而且负责调查一切皇帝有兴趣的案子,甚至在自己部门内设置了牢狱,可以不通过大理寺刑部直接捉拿要犯。
这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剑,但是因为容易造成百官的恐慌,后来继位的皇帝就将之撤掉不用。一直到他的父皇登基之后,才重新设立起升龙卫。
从军器局那边的调查看来,升龙卫拿走一些百折铁算不上什么大事情,皇帝的人,想要额外有一些别人预计不到的武器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这些武器出现在东陵草原,对准的是东陵汗王和巩依依的时候,情况就变得大为不同了。升龙卫这些年在父皇手上得到重用,在周边国家设置有密探,如果说是升龙卫主导了刺杀东陵汗王,一切的迷局也都能够解开,一些原本解释不了的事也就能顺理成章了。
东陵汗王是个优秀的帝王,东陵草原的四分五裂在他手中被捏为一块。虽然东陵国家不大,而且跟祁康关系很好,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东陵越稳妥发展,对祁康皇帝来说就越是一块心病。
杀死东陵汗王,以巩依依作为由头,引起众怒影响太子舒炎修继位,扶植刚愎自用但相对好控制得多的二皇子,的确是他那个父皇干得出来的事。
而且,要说服一个大巫师谈何容易,但是有祁康皇帝在后面就不一样了,他随时可以找个名目对东陵用兵,自然能够威胁大巫师。
想到这里,凌天耀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的光芒,看来,屡次对依依下手的,果然是父皇。如果升龙卫出手,纳兰素当然好说动,以陛下赐婚作为诱饵的话,难怪那个小师妹会心甘情愿地给依依下毒。
横竖只要依依死了,他再憎恨纳兰素,只要一道圣旨,他身为大皇子难道敢跟皇帝顶撞不成?
凌天耀越想越冷,汗毛倒竖。但是相对地,他的心中也升腾起一股滚烫火焰——父皇,您越是这样做,我越要保护好依依,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谈何江山社稷百姓民生?
他不是父皇,不是那个将无数女子拘在后宫中当做掌控群臣军力的棋子利用的男人。
千玺正让人弄点小吃过来,防备着凌天耀在外折腾了一天腹中饥渴,就听凌天耀在里面、吩咐道:“千玺,把这个交给狼青,让他尽快回东陵一趟。”
千玺领命而去,很快在别院找到狼青,将封好的一封信交给他。狼青好好休息了这几日,因为没有得到凌天耀的回话,却不敢随意告辞,千玺一来正好让他放下心来,连忙收拾好就告辞而去了。
大皇子府的动静不大,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三皇子府就不同了,手下人得到了消息,说巩依依果然就是那位祁康公主,三皇子凌天齐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激动得在书房中来回走动。
随侍的白玉在一旁黑着一张脸,剑河少不得安抚她道:“白玉姐姐也不要想得太多了,主子是知道轻重的,这件事也不过是诸多事情的其中一件而已,你要操心的还多着呢!”
白玉冷笑地绣着一件给凌天齐准备的细布内裳:“你劝我做什么,反正我也只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那巩依依就是个狐媚子,难道我劝得回来?先是大皇子然后是主子,陛下都没有放过,眼下却叫她混到东陵去了,你说,这样的女人,殿下记挂着她做什么?”
说到这,白玉的话语中却有了幽怨的意思。剑河知道白玉这也不是吃醋,她只是把凌天齐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所以担心他行差踏错。但是剑河自己也是男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男人一旦动心就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此时剑河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告,只好讪讪地随便说了几句。
凌天齐根本没注意白玉的心情,大概走得有些累了,就坐下来叫白玉去煮茶。白玉气哼哼地走了,凌天齐才觉得奇怪,问剑河道:“白玉这是怎么回事?”
凌天齐一直是个聪慧过人的皇子,但是就是从小得宠,所以比较随便,性子上来要干嘛就干嘛,并不是个能够细致到体察身边人心思的主子。
剑河闻言只好苦笑,说明道:“白玉姐姐见主子为了依依小姐的事十分高兴,所以心中有些不快吧!”
“她有什么好不快的?平日总是拿奶娘年纪大了想看我大婚纳皇子妃压我,如今依依找到了,自然皇子妃就有了,她不高兴什么?”
剑河听凌天齐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无语,整理了老半天才道:“主子……当真想要依依姑娘做三皇子妃吗?”
“不是想要,她原本就应该是。若不是父皇临时招她入宫,依依现在就应该是我的妻子。
”这件事是他心中的芥蒂,哪怕后来母妃捎信出来说父皇从来没有翻过巩依依的牌子,凌天齐仍然对凌沉毅的做法非常不满。
“可是……可是主子听我一句,那位依依姑娘再好,当时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么?她……还没有嫁给您,就已经不是处子的事……”剑河觉得这件事是不得不提一提了,以前他不说,是因为巩依依已经入宫为妃,后来又行踪不明,没有必要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