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的下人里面,又以剑河白玉两人尤其不同,剑河本来是三皇子自己捡回来,跟着他一起长大的,都知道说是侍卫,到不如说是三殿下的半个弟弟。
而白玉更是不得了,她并不是普通的大丫鬟,她母亲当初是凌天齐的奶娘,因为这个功劳,封了六品的女官,白玉就是凌天齐的奶姐姐。
有这一层关系,白玉自然是敢跟凌天齐横的,凌天齐也不生气,虽然心里有些着急,却也随着她去。
等到白玉把剑河带到隔间换了干松的衣服出来,凌天齐才问道:“大哥那边的事可打探到了?”
“是,已经打探到了,说来十分不易,大殿下明明不是他们东陵的人,却在那边弄得铁板一块似地,好不容易我才从那有异心的东陵二皇子手下人那摸到这点消息。”
剑河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翅膀拍击的声响,一头灰蓝色身上遍布珍珠点的雨鸽扑棱棱落在微开的窗口。
凌天齐开窗抓住雨鸽,拿下它腿上的银色小管,打开抖落一方薄绢。一目十行地看完,凌天齐脸色微沉,伸手绢布在烛火上引燃,烧成灰烬。
“东陵二皇子意图谋反,看来东陵会乱了!”凌天齐对剑河道,“你查出什么,尽快道来。”
剑河年纪小一些,长着一副爱笑的脸,此时到也没拉长脸,仍是有些笑盈盈地:“我来的时候就觉得他要造反,没想到是真的反了。不过东陵估计是不能乱的,毕竟东陵汗王不是个空架子,那位东陵太子爷也是个很有内容的人。”
“的确,本殿下看来,看那位二皇子这样也是不能成事的。”对于周边各国的情况,凌天齐也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波澜。
尤其这次凌天耀这么一个不受重视的大皇子,本来被派去东陵,朝中多的是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却不料他竟然那么快就搞定了东陵那一摊子事,转眼就进展到了和谈阶段,作为一个只是略有军功的皇子,也已经很是让人大跌眼镜了。
一开始凌天齐也没有将凌天耀太当一回事,他还在困扰巩依依跑到哪里去了。对这个女子,凌天齐最初也不过是因为那些青年好胜的心思,而且她的面相等等方面也很合他眼缘,便跑到父皇面前死求活求来给自己做正妃,但到了后头却是真心有些喜欢上了,不料却被自己父皇截了胡。
打那以后,朝中对三皇子和皇帝凌沉毅之间的关系嚼舌根的人就多了起来。毕竟这做父亲的抢儿子未过门的媳妇,实在是上好的八卦。
凌天齐也不知道自己是对巩依依真心爱重呢,还是因为被父亲这样一出激发出了执念,巩依依还在宫里的时候也罢了,后来听闻她忽然失踪,就越发地开始到处找起人来。
而且因为巩依依的事,父子之间多少有了些微的嫌隙,凌天齐本是受宠长大的,脾性中就没有太多的忍性,而且当初他要娶巩依依,巩依依只是来历不明的女人,他都有办法让皇帝准许,自然是从来没有在这些方面吃过苦头的。
从那以后,对皇帝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是大家都感觉得到凌天齐多少有些跟他父皇生分了。
这种情况下,凌天耀被派遣到东陵,凌天齐是没太在乎,可是凌天耀几乎是雷霆手段,将各种事情迅速摆平,就容不得凌天齐再毫不在意了。
如今朝中太子未定,皇后虽生了个嫡子,但是一是老五的年纪还小,二是这位五皇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常人看来是个傻子,其他又都是庶子,这么一看,放在大家面前的机会竟然是均等的,只看谁更有能耐,谁更得皇帝的看重罢了。
如此一来,接下来皇帝重赏凌天耀,并招凌天耀回朝,更是引人注目。就算凌天齐心目中觉得没道理大哥被父皇冷淡了这么十几二十年,可以一朝翻身做太子,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注意一下凌天耀的动向。
剑河便是他派去东陵盯着凌天耀的,去了好一段时间,凌天耀回来了,剑河这才抽到空回来禀报。
“其实大皇子的动向到没有太多亮点,一切不过中规中矩,只是看起来他和那些东陵人的关系倒是很好。之前东陵大部落的首领女儿因为钟情于他,意图刺杀他身边的侍妾,后来还自杀身亡。即便如此都没有影响到大殿下在东陵的事务。”
剑河之前也发回过不少简报,现在人到了凌天齐跟前,就只把重要的部分检出来说。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怀疑或许当初大哥被派驻芙香城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在祁康周边游走,说不定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机缘巧合的事,与东陵上层有了故旧!”
凌天齐自然不知道凌天耀母家和东陵王族那些血缘关联。但他很聪明,竟然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剑河说完这一点,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基本都是凌天耀在草原的动向,十分乏善可陈,除了他顺利退敌,迅速结束两国战斗这一点之外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而这一点上,既然凌天耀是跟东陵王族有往来,就显得不是那么稀罕了。
“啊!对了!”剑河似乎想起什么,上前一步对凌天齐道,“大皇子身边素来没有什么女人,但是这次出使东陵,身边却带了个侍妾,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地查了查!”
“大哥这个人的确是不好女色,”凌天齐想起之前听到的风闻,笑道,“你不知道,就因为这个,父皇以前还收到过御史台的折子,那群没事干的跑去跟父皇隐晦地说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能人道的毛病,或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弄得父皇派了太医院和宗亲府去查证。”
后来还是宗亲府查到大皇子凌天耀十四岁时曾经按照宫里的规矩给两个伺候的女官开过脸。因为那种女官本来就是专门给皇子教导男女之事的,通常不会留子嗣,而且之后也就都收回宫里做管事嬷嬷,所以看起来就像凌天耀身边没有女人似地。
虽然凌天耀不受宠爱,但是宗亲府也不可能小看一个皇子将来繁衍皇家后代的大事。
于是他们就把那两个已经做了管事的女官找来细细问过,确定当时凌天耀没有“不行”,还很“威武”之后才罢休。倒是把两个年岁大了的女官羞得要死。
就是这样一个凌天耀,差点儿就被风传有断袖之癖的人,居然带着个妾侍去东陵,的确让人有点想不明白之外,更加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能吸引到对美女目不斜视的凌天耀。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剑河也忍不住笑了,须臾正色过来,“我本来以为大殿下是想要带着个女人,装作已有女眷的样子,主子也知道草原上那些女子的性情,连我也差点被人抓去当了女婿!”
剑河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因为家中是南方人,他年岁又还没成年,身量看起来尤其小一些,还是个少年的身材。就算这样也差点被草原人招去当女婿,可见草原民风在这方面十分彪悍。
凌天齐一直没有找到巩依依,又因为凌天耀抢了光彩,最近都不怎么开心,闻言倒是真的笑了:“你别浑说那些有的没的,快些继续。”
剑河装模作样地请了罪,这才道:“我那么想,就叫人去看看是不是那侍妾不过是给大殿下打马虎眼的,可谁知道一查之下,才知道大殿下是真心爱重这个女子。据说跟东陵没有到和谈这一步之前,大殿下有个师妹到了营中,也不知怎么想的给这侍妾下了毒。后来侍妾倒是没事了,这师妹倒是被大殿下废了手脚经脉,让人送回了师门。”
“哦?师妹?”凌天齐来了兴致,“是不是复姓纳兰?”
“对!就是纳兰,她叫纳兰素,生得是天姿国色,听说好像是草原上那个纳兰家族出来的。”剑河也想起来了,连忙补充。
“纳兰家族的人可不好惹,况且还是小师妹。大哥对那女人当真有些上心啊!”凌天齐也听说过纳兰家族的名头,至于剑圣,毕竟那是自己的徒弟,只怕下了如此重手,凌天耀也不会太交代,难道他这个石头一样的大哥还当真有了心爱之人不成?
“何止如此?这个女人似乎自己也有些本事。大殿下这次一进东陵,这女人就发现有马贼侵袭牧民驻地,竟然不等大殿下到达,自己就跑去救人。还偏巧给她救成功了,后来被东陵太子知道了这件事,竟是收了她做妹子,如今东陵人都知道有个祁康来的美丽女子做了东陵公主,号祁陵公主。”
“……什么?不过是个有胆色的女人,竟然能弄到东陵公主的名号。而且她还是大哥的侍妾?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凌天齐这般自语,剑河瞥了一眼在旁边做针线的白玉,靠近凌天齐,在他耳边道:“我时常跟随在主子身边,不便到附近查探。所以买通了东陵王帐的人,又找了个远近闻名的画师,按照他的形容将那女子的相貌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