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汗王看着二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将他的话记下，转身对舒炎修吩咐道：“到底是你亲弟弟，让他走得好看一些。”

“是！父汗！”舒炎修点头应允，对礞石道，“让人拿弓箭和毒酒来。”

东陵汗王见舒炎修做下安排，大步便走回了王帐。

巩依依回头看见果然有侍卫拿来硬弓和酒壶，也没有看下去，转身回了自己帐中。

外面仍有些琐细的动静，巩依依却没竖着耳朵去听，她发现自己的耳朵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听得见细微的东西，倒是有些随心所欲，仿佛想听就可以听一般。

让红云找人要了一大碗血肠，巩依依一面就着屋里的火堆烤香一面下着马奶酒吃着，秦霜颜掀开帐幕走进来，便劝道：“你还是把酒热了再喝。

巩依依浅笑，让红云拿个垫子过来给秦霜颜坐下，又给他倒了一碗酒，这才道：“红云，看现在我二哥也在这里，你不打算交代一下吗？”

红云正伺候在一旁，听见巩依依这样说，脸上就变了颜色。

巩依依啜了一口酸甜酒液，瞄着红云道：“需要我来提醒吗？父汗身边跟着的那个礞石，除了父汗和大哥之外，就连大哥的母亲敬大妃都使唤不动，那还是第一大妃，你今天可是把他教得团团转啊！”

红云一听，就知道自己果然已经露馅儿了。她施展开功夫是在巩依依跑进山里面之后，以为巩依依没看见自己的举动便万事大吉，没想到倒是在对待礞石的态度上一头栽了进去。

红云的面色变得尴尬无比，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秦霜颜，秦霜颜叹了口气，对巩依依道：“要是红云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下一个就来问我？”

“二哥当然是要问的，不问的话，妹妹弄不明白，为什么我看到红云发号司令会觉得惊讶，你倒是一脸早就习惯见怪不怪的样子。”

巩依依瞟了秦霜颜一眼，见他苦笑，也笑了起来，道：“我可是好好儿问的，你们不要想着编造别的事情来骗我。古人说过，如果说了一个谎言，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来让它变成真话，在这个过程中反而会产生更多的漏洞，所以我奉劝你们别编。哪怕眼下我不知道是假的，迟早有一日也会被戳穿。”

巩依依扫视着面前的二人，意有所指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就不多说了。”

她这还叫不多说啊？秦霜颜的笑容更苦，但是却似乎变得轻松了一些。巩依依这番话已经不只是入情入理，更隐隐有了一种接触到某些真理规则的趋向，这样看来，巩依依似乎真的已经和过去大有不同了。

秦霜颜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很快又趋向了平静。

“是二皇子还是那个贪财的叔王？”

“是那叔王。”秦霜颜轻叹一声，“汗王好利落的手段，毕竟是自己儿子……”虽然对方死有余辜，但是先灌毒酒，再用弓弦绞杀，甚至不用经宗人府审，简直是雷霆手段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父汗这是快刀斩乱麻，否则一旦回到王庭，静大妃闹将起来就麻烦了。”草原的外戚要比祁康娘娘们的外戚更加可怕，草原本来就是看似一国，其中却是分开领土的自治。

来自现代的巩依依当然知道这种模式的弊病，一个大妃和她的子孙背后站着的可能就是一个强大的部落。一旦出事，就等于是草原的几分之一直接叛乱，而且那些人有着家族血缘的关联，而不仅是利益，会很难收拾。

“说的没错，如果现在不处死二皇子，最多会去不过圈禁起来，以他母妃和外公的势力只怕是要牵扯出动乱。但是他已经死了，就算大妃再悲伤，他外公却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外孙就跟汗王作对。”要是再加上汗王的补偿，这种事就绝对闹不起来了，舒思韦活着，可能做大汗，一个尸体却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巩依依觉得自己的脑子清楚了很多，其实她一直都不笨，虽然一直以来对二次元痴迷，整个人好似有些疯疯癫癫，又因为痴迷学长，得了个花痴的名号，但是她在大学时可辩论社的中坚分子。

巩依依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变得有些敏锐和冷静，一个人自身的改变，因为是缓慢发生的，作为本人反而不容易察觉，她到觉得这是穿越之后经历的种种给自己带来的自然而然的变化。

巩依依又看看秦霜颜和红云，脸上绽出一抹绝美笑意：“其实这个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比如说父汗多注意一下二皇子，多沟通一下，说不定能够说服他！所以二哥和红云，我告诉你们，万事都不要互相隐瞒，不管是兄弟关系，还是朋友，这样总会弄出毛病来的。”

“我是服了你了！”秦霜颜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轻轻摇了摇头，垂落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在他漂亮的嘴唇上留下暧昧如抚弄的阴影。

哦！好性感！巩依依心中那久违的花痴之情又蠢蠢欲动起来，盯着秦霜颜看得好不开心。

“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秦霜颜从怀中掏出一块红红的东西丢给巩依依，巩依依伸手接住一看，咦了一声：“这个不是你的血玉吗？”

“没错，不过它其实不是用来验毒的。”秦霜颜看看巩依依，方才她冷凝如傲雪青松的姿态还残留在他眼前，但她现在满脸不解，一副找大哥哥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可爱模样。

她到底还有多少不同的面？

秦霜颜收回心情，直接抬手，用割肉的刀子在手指上戳了一下，一滴血就浸了出来。秦霜颜将血滴在那血玉上。巩依依睁大眼睛看着，发现秦霜颜的血从上面一下掉了下去，血玉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干干净净。

“这是……”

“它是上古之物，是我家传的。我也不知道它具体的用处，但是传闻它会吸血，而且只会吸九天神女的血。”秦霜颜将手指送入口中，吸了一下。

“九天神女？是不是就是凌天耀曾经用来骗皇上的那个传说？”巩依依想起来了，要不是这个说法，她就不会被召进宫里，说不定已经嫁给了三皇子凌天齐。

秦霜颜点了点头道：“这并不只是一个传说，可能你多少也听过一点，不过红云为什么会隐藏身份，跟这个传说却是息息相关。你耐心听我说完就明白了，首先，你曾经滴血在这块石头上，你的血浸了进去，而别人，就算是我，它也不会吸取鲜血。这证明了你正是传说中的九天神女。”

“什么？怎么可能？”巩依依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一个在现代不说一无是处，也无非就是普普通通的大一女生，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就成了翻天覆地的神女，怎么说也说不通啊！

“依依，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听完你就明白了。”秦霜颜很有耐心地说道，巩依依镇定了一下情绪，怀疑地看着他。

秦霜颜该不会弄出什么道道来骗她吧！就像当初凌天耀把她送来送去一样，那时候秦霜颜可没有好心到来跟她仔细说明缘故。

“嗯！你说你说，我先听听……”听了不一定就认可他的说法，她会自己来进行判断。

不过很快地，巩依依就听得头皮发麻了，并且开始意识到，自己说不定还真就是这个劳什子的九天神女。

关于她的传闻，秦霜颜是这么说的……

现在的大陆，分为很多国家，比如祁康，比如东陵，比如北荒之类。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大陆曾经是神明管理之下的一个国家。

神明据说是制造天地的神祗，大地就是这一片，而天空有九层，每一层都居住着不同级别的神明。在那个时候，人们是神明的仆从，他们将最好的东西奉献给神，神则赐福和守护人间。

听起来是很美好，可是事实上，人们的辛苦劳作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点口粮，奴役让人们变得愚蠢而单纯。

不过总有人是例外，有人不甘接受这种神明的奴役，他们开始反抗，这个大陆乱了。神明感到愤怒，因为他们不仅拥有这一块大陆，所以他们便将这世界给遗弃了。

被神遗弃的世界充满天灾，星星降落在地面上，撞击出巨坑，杀死了很多人，山峰开始爆发喷涌出滚烫的岩浆，海水翻涌巨浪，这个世界的人死掉了许多许多，就在人们开始绝望的时候，九天神女降临了。

她居住在最高的第九天，因为怜悯人世的悲惨，所以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她强大的力量冻结了火山，抚平了海洋，人们重新安定下来，气候也逐渐变得正常。

在那之后，人们开始分开不同的群落，逐渐又有了国家，神女见情况稳定了下来，便离开了这里。

她第二次降临的时候，各处已经变得繁荣，人们变得很富有，但是他们开始不安动乱。神女在第一次降临之后，为了这个世界已经动用了太多的力量，第二次时，她虽然依然强大，却也没有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强行镇压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