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是不一样。”巩依依在凌天耀怀抱里笑着说，“我不如她！”

“你在胡说什么？”凌天耀挑弄起她瘦得尖尖的脸呵斥。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个蠢女人。我不懂礼仪，不懂歌舞，不懂琴棋书画，不过我不在乎这些，反正我来的地方也不需要我懂这些。其实我特别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蠢下去，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发的誓言。但是我被下毒快要死掉的时候，一直盼着你能来救我，眼前却只有纳兰素狰狞的笑脸，我才发现是不是有点太愚蠢了。”

巩依依嘿嘿一笑道：“蠢到自己都看不下去也不容易，对吧！凌天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凌天耀把她按得紧紧地，低头去吻她干枯的唇瓣。

巩依依任凭他吻着，凌天耀吻得很深很久。

但是等到他停下来，巩依依又继续道：“我太蠢，才会看不出你一直以来不过拿我当做一个工具。你不过是觉得我有趣，所以就跟我做了夫妻之事。”

她说着，摇了摇头：“但是你没有把我当你的女人，不用说妻子，甚至是个妾侍也不会被男人轻易地送出去，况且还是给自己的弟弟和父亲。你没有想过吗？我在宫里，每一天都有可能被陛下翻牌子。”

凌天耀的呼吸随着巩依依的话变得粗重起来，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故意让人给你做了易容，让你长得很像当初那个女人。父皇一定会给你一个稳妥的身份，却绝不会碰你——我和他虽然不很亲近，但是他到底是我父亲，他的喜好我是很清楚的。”

他敢送她进去，自然已经做好了安排，凌天耀过去从来没有告诉过巩依依，巩依依也没有问过他，他觉得没有必要说。

“那么三皇子呢？”巩依依说到凌天齐，眸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亮色，“他和皇上不同，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意外，我怎么会被宣召入宫？”

“意外就是我做的，我以为他无非是玩闹而已，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我的东西，他总是想要染指，然而一旦到手，他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凌天耀沉沉地说着。

那时候他会放手，也有一层因素，是自己认为巩依依就算归了别的男人，他也不会怎么样。

但事实是她和凌天齐的婚期越近，他的感觉就越来越糟糕，最后终于忍不住出了手。

巩依依默然无声地停下，看了看他：“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你与我之间的事都让我觉得很累。方才琴书也跟我说过，我现在身体里的这个毒很厉害，如果在那之前我没有解开心结，恐怕会心脉受损。

她有些疲惫地道：“我不想跟你吵什么，不过之前我说过，无论何时，天涯海角，你都不要负我。从今日开始，你只当我没有这样问过你，你答应我的，也就当做没有的事就行了。”

“怎么可能？”凌天耀大怒而起，她以为他的保证是随口说说的吗？

“随便可能不可能，总而言之，你我对此都不必当真。”巩依依淡淡地说着，双眼中有坚决的顽固，“我是个蠢女人，我很笨，所以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同我一般愚笨，我会将那人放在第一位，也想要他将我放在第一位。你我都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你。”

凌天耀就像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他刚才很生气很愤怒，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他那样的承诺之后还想要什么。但是现在他竟然无法指责她，因为在他心中，有的东西的确放在了她的前面。

他办不到，那么多年的积愤，怨恨，还有母妃的死，他不可能放得下这些。

凌天耀站起身来，大步朝向门口走去，他俊逸威猛的身姿刺痛了巩依依的眼睛。凌天耀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让纳兰素偿命。如果你因此想要杀了我，你可以随时动手。我凌天耀说过的话一定算话，与你无关。”

说完，他推门掀帘走了出去，巩依依看着摆动的门帘，心情顿时荡起一道波澜。

凌天耀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他仍然记着他们的誓言吗？即便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将来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也一样？

巩依依不自觉地费力地用手按住胸口，小声地嘟囔：“真没用，你跳得这么厉害做什么？他眼里永远都不会只有你，你怎么还不醒醒！”

凌天耀离开房间，琴书这个小姑娘早就等得不耐烦离开了，秦霜颜看见凌天耀黑着脸孔走出来，不由苦笑连连。

这俩人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自己这举世无双的美貌都要被他们给毁了，成天不是担心就是苦笑无奈的，神仙也扛不住他们这样瞎折腾啊！

这样想着，秦霜颜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交给凌天耀，端起冷茶抿了一口。

“什么消息？”凌天耀看到竹筒的蜡封已经开启，知道秦霜颜肯定已经看过，一面抽出其中密信一面询问。

“千玺用天鹰转过来的，是河图送来的，东陵国已经打算议和了，重归成为祁康的属国。这个东陵太子十分懂得拿捏机会，我看他是个人物。”说到正经事，秦霜颜就松了口气。

东陵国是个草原国，很早就臣服于祁康，以此抗击更北部的荒原蛮人。东陵人也是逐水草而居，英勇善战的游牧民族。

当初刚刚臣服的时候，祁康曾经从高官家族中选择适龄的女子封为公主，嫁到东陵和亲，就连东陵国王族的舒姓还是祁康皇帝赐下的姓氏。

时光荏苒，数百年过去，祁康的国政逐渐腐朽，东陵这样的属国也遭遇了不少的压迫和盘剥。于是东陵王族揭竿而起，制造了一些战争和摩擦，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叛出祁康，而是希望给族人争取更好的待遇。

其实这场战争，背后完全来自于凌天耀的计划，东陵距离他的封地不远，而他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东陵不大不小，却能够代替祁康成为抵御强大蛮人的第一战线，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凌天耀得到东陵的支持，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数百年前嫁过去的那位公主，原本便是他母妃一族的嫡女，也就是他的某位祖姑母，那位女子深得热爱，死去之后也被东陵国敬奉为神明一般。

东陵多年来一直保持与母妃一族的交往，或许在那座深宫之中，母妃的名字已经被人遗忘，但是在这东北部的草原之上，她的血缘却牵扯起了东陵王族与凌天耀之间的关联。

被放逐芙香城的那些年中，凌天耀四处游走，与东陵王族的南院大王舒河图成为了义兄弟。在得知东陵人不堪祁康欺压之后，他就给东陵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

东陵作为交换的条件，就是不断表示可以和谈，但是如果祁康皇帝陛下派别人来，是必然谈不拢的，只有凌天耀才能完成和谈。

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而皇帝陛下也的确派了凌天耀到前线。凌天耀与河图伪装打了一场，河图迅速地败退，随即便进入了和谈的步骤。

所有的都按照凌天耀安排的走，一旦他完成了这次和谈，安抚了东陵国，在朝堂上他的地位显然会变得更加重要。

然而此时此刻的凌天耀却没有感到喜悦，他只觉得心烦，因为里面那个女人竟然不接受他的好意。

“传信给河图，就说三日之后，我会亲自到东陵面见太子殿下，商讨议和之事。”千玺不在眼前，凌天耀自然是对秦霜颜吩咐的。

可是，他平日可不会这样大喇喇地像指挥下人一样跟秦霜颜说话，秦霜颜诧异的看看凌天耀，觉得他已经心乱，也不多说，伸手拿起密信，一缕内力逼入其中，那张菲薄的羊皮纸竟然轰地一下燃成了灰烬。

“嗯！我会告诉他，反正药王明日就到，依依的毒应该很快能解。你放心去办事便是。”

“放心？”凌天耀双眼冒出犀利的光，“放心什么？”

“把依依留在这里便是，总有我替你照顾着，你忙你的啊！这次和谈完毕，你在陛下那边应该能得到更多看重了吧！”

秦霜颜有些不解，他说话很难懂吗？他们还到底是不是心意相通的伙伴了？

“不用，她若是解了毒，我就带着她一同去东陵。”凌天耀说得铿锵有力，秦霜颜哪里听不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这个也实在是太……

“耀，她这段日子被朝夕毒折磨得体质虚弱，你方才进去难道没看见吗？她浑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怎么还能经得起折腾？”

秦霜颜脑海中浮现出巩依依那白白的小脸，她现在瞧着就跟被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凌天耀不赶紧给她找个温暖如春的地方将养着也罢了，居然要带她去东陵出使，她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