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七章 诡异身影(1 / 1)

轻松地爬上坡顶,他看到脚下的泥潭一改往日的浑浊,变得清澈湛蓝,明镜一般。

陈排放冲下坝体,脱掉衣服,纵深跳入水中。

一阵清爽包容上来,丝丝凉意直沁骨髓,他摆动手臂游动着,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等他游累了,就仰凫在水面上,惬意地泛起了迷糊。

突然,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细雨。

陈排放清醒过来,转身朝着岸边游去。

“等一下,先别急着出去。”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话一出口,陈排放就知道自己的问话是多余了,还能是谁,自己来找的不就是那条神龙吗?

“你呆在里面,闭上眼睛,疏松筋骨,舒缓身心。”

“你……你要干啥?”陈排放难免有点儿紧张。

神龙说:“别怕,你身上沾染了太多的尘土,我帮你洗濯一下。”

陈排放说:“我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神龙说:“你洗去的只是外在的污浊,骨子里面的尘垢是洗不到的,来吧,闭上眼睛。”

陈排放重新仰凫起来,闭上了眼睛。

细如牛毛的雨丝再次从天而降,但下了没一会儿,只听见啪嗒一声,雨就停了下来。

陈排放睁开眼睛,望见了湛蓝的天空,以及晶晶闪亮的星星。

扭头往岸边一看,他看到了一条黑乎乎的影子横卧在那儿,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是他!

没错,就是那条神龙!

陈排放心头一紧,慌忙往外游。

这才知道,此前清澈的潭水已经变成了粘稠的泥溏,死死夹裹着他,纠缠着他,几乎寸步难行。

他只得直立起身子,甩开双臂,艰难地往外挣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岸边,顾不上喘息,蹲下来,仔细打量土龙。

土龙像是受伤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睛,从里面散发出了微弱的光亮,他恹恹地说:“老了,真的老了,我身上的能量几乎就要耗尽了,本想彻底度你一回,可……”

“你只是一时累了,歇一会儿就好了。”陈排放安慰道。

土龙摆摆头,长长的胡须撩到了陈排放的胳膊上,说:“暮气垂然,没那个能耐了,再加上污浊侵袭,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不,会好起来的,我来帮你。”陈排放说着,轻轻抚摸着他的胡须。

看来土龙是真的老了,连胡须都粗粝扎手。

老龙很享受地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难为你有这份情谊,你想帮我延年益寿,倒也不是那个可能。”

“你说,我怎么做就能帮你?”

土龙说:“有一种果子,虽不是仙果,但吃了可以滋补肉身,升华灵气,不过那东西稀罕着呢。”

“你说,是啥果子?我去找来给你吃。”

土龙摇摇头,说:“那东西可遇不可求,找是找不来的。”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树上结的果子?长什么样?”

“我只能告诉你,那果子长于无壤之土,汲无根之水,结无花之果,虽沐日月精华,却无沧桑之痕。”

“那……那是一种什么果呀?”陈排放挠起了头。

土龙惨淡一笑,说:“好了,天地之间有生有灭,各有法则,不要苛求太多,逗你呢,莫当真。”

“不,既然你已经说出口,就说明你心中有,心里有,世间就有,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

此时已是深夜,凉风骤起,吹来了寒露扑面。

土龙活动了一下躯体,瞬间有了活力,他昂起头,问陈排放:“知道为什么唤你来吗?”

陈排放说:“酒喝多了,管不住自己的腿脚,就来了。”

土龙说:“是不是又气不顺了?”

“是啊,一天下来连遭算计,心里自然就憋屈。”陈排放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老神龙,我有一事不解,求教了。”

“说吧。”

“前几日,沾染了你的灵气,觉得身上有了几分神秘的功力,可今天怎么突然消失了?”

土龙说:“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你流血了,血亏而功亏;还有一点很重要,我曾经警告过你,要多善少恶,善宜勇,而恶蚀本啊。”

陈排放虽然心里明白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问:“我那样做,也算得上是惩恶扬善吧,为什么还折了我的功法?”

“冤有头,债有主,冥冥中自有主宰,容不得自己去胡闹?说白了,你还是私心作祟,并有邪恶滋生,不明智啊!”

“可是……”陈排放有些不理解了,说,“可那些坏人,那些躲在背后为非作歹的家伙,为什么就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呢?”

“你说的那些坏人都是谁?”

“譬如暗地里给杏花嫂贴纸条的人;譬如那个偷羊的人;譬如丁光彪那个狗杂碎;再譬如那个痞子山鬼,他们怎么就好好的呢?”

“好与坏,对与错,只是相对而言,没有特别的界定。”神龙往泥潭边靠了靠,把长尾伸进了水中,一下一下拍打着泥浆一般的浑水,叹息一声,说:“世间之事,谁能说得清啊?”

“都是明摆着的事,就该把他们除掉!”陈排放愤然说道。

“小伙子,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善必有恶,有好就有坏,别太计较。”

“您的意思是?”陈排放被说得一头雾水,沉思不语。

“道理并不复杂,回去慢慢悟吧。”土龙说着,张大嘴巴,朝着陈排放的脸颊呼呼喷了两口雾气。

雾气消尽,陈排放顿觉神清气爽,他眨巴眨巴眼睛,却不见了神龙的踪影,连泥潭里的水也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

他觉得还有满腹的话要跟神龙说,又围着泥潭转了两圈,一声声呼唤着神龙,却不见任何回应,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

虽是深夜,但他却脚步如飞,眨眼间就回到了村里。

正当他穿过大街,一脚踏入胡同口时,突然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他警觉起来,却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紧紧贴在墙上,静静观察。

那人直奔杏花嫂家院门前,站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走到了东边的矮墙处,轻身一跃,就没了踪影。

是他,没错,他一定就是那个往杏花嫂家门上贴纸条的坏人!

陈排放撒腿去追,快步穿过胡同,跳过矮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李二麻子。

怎么会是他呢?一定是自己的判断出偏差了,全村人谁都有可能贴纸条侮辱杏花嫂,唯独他不可能。

因为他是李金刚的二叔,也就是杏花嫂的亲叔公,怎么会做出那种卑鄙的勾当呢?

或许是他有急事过来找李金刚,见侄子一家熄灯睡下了,便没好意思吱声,悄声离开了。

陈排放收住了脚步,返身走了回来。

他再次来到了杏花嫂家的门前,差点惊掉了下巴——她家的门板上果然被贴上了纸条。

上面写的啥,他看不清,想都没想,随手撕了下来。

回到家里,他悄悄开了门,摸进了自己房间。

唯恐惊醒奶奶,他连灯都没敢开,用手电照着,看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杏花骚女人,你就是个潘金莲!

纸条、字体,连他妈的标点符号都前几次的毫无二致。

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可他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侄媳妇呢?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卑鄙之举,究竟想干啥呢?

陈排放躺到**,辗转反侧,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李二麻子这个人在桃花岭村也算是个人物,就连几十里地的外乡人也都传得山响,算得上是臭名昭著。

其事李二麻子并不是李金刚的亲叔,他是续房奶奶怀在腹中,带过来的“带犊子”。

就是这个与李金刚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带犊子”长大后偏偏就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个响当当的“雄性”奇才。

连陈排放这么年轻的后生都知道他最大的能耐是什么,那就是善于给村里的男人戴绿帽子。

当然了,这种帽子也不是谁都能戴的,最起码的条件是只有已婚的男爷们才配戴。

经过了几年,或者说是十几年的不懈努力,这个屁股大的小村子没被他戴绿帽子的男人寥寥无几,所以说他能耐大得很。

虽然他的“恶行”传得山响,但村里的知情人都心知肚明,都知道那些传言未免太过于夸张,其实他给人戴绿帽子的普及率远没有那么高。

譬如说那个长过麻风病的瘸子媳妇吧,她就没那个“福分”;

还有那个长着满头癞疮,动不动就流脓流水的胡家娘们儿,她也得不到李二麻子的“恩宠”;

还有村长的老婆,她照样也是个例外。再就是那些个胆小如鼠,缩手缩脚,放不开的女人家,她们家的男人就只戴其他颜色的帽子,而不配戴李二麻子给的绿帽子。

小的时候,陈排放听奶奶跟别的女人嚼舌头,说年轻时的李二麻子长相不一般,虎背熊腰,力气大得惊人,他要是发起疯来,一跺脚,整个村子都要尘土飞扬,时不时就把老说人家给搅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这样一个凶顽之流,竟然能够引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蜂飞蝶舞、扑朔迷离,真真有些不可思议。

更令人费解的是,大多数被他戴过“帽子”的男人们一开始很不服气,甚至恨之入骨、要杀要砍,但随后,慢慢的也都冷静下来。

他们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原来也不能全怪李二麻子,大多数情况下,是自家的女人中了魔。

可就算是打过骂过,女人还是一如既往,该偷就偷,该摸就摸,愣是无怨无悔,矢志不渝,等事后穿好了衣服,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家常”模样。

事实摆在那里,道理也想通了几分,但事到临头还是咽不下去那口气。

凭什么呀?

自己又不是废物,又不是圈养的牲口,怎么好拿自己家的女人的不当回事呢?

一天天,一回回,日积月累,村里的很多男人开始不服气了,开始怨气丛生,怀恨在心,就咬牙切齿发着狠地在心里咒骂:操你妈的李二麻子,你这个烂心肠的“带犊子”,总有一天要干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