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与天下为敌(1/3)
可到了暗室,看到面前的场景时亦是一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还来不及多想,一阵嘈杂之声便也传来。
而石闵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满地的鲜血刺痛了他本就已杀红的眼,她被铁链禁锢着,入眼处全是伤痕血迹,尤其是那腹部深深刺入的匕首。
他握剑的手越发收紧,浓重的杀意腾空而起,他眸色赤红,以诡异的速度逼近眼前的人,此刻的他,只想杀人。
石鉴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也能感受到那明显的杀意,他下意识的后退着,手中的长剑亦抵在婧弋脖颈。“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石闵面目冰冷,却并未要停的意思,步步逼近,手中的长戟以诡异的速度挥出,石鉴双目圆瞪,直直跪在地上,手下意识的捂着脖颈,试图捂住那直涌而出的鲜血,可是根本忍不住。“石……石闵……你竟敢……”
跟在身后的苏亥与悍名军的将士亦是一顿,虽知晓将军此番宫城是为夫人,却不想会将军竟为夫人,对皇上动了手……
“你不该触碰我的底线。”
石闵如若瞧不见般,直接越过那本该高高在上的皇帝,直奔那女子,铁链断裂的声音在现在弱不可闻的环境中那般明显,石闵拦腰抱起眼前摇摇欲坠的人,眼眶赤红,原本的杀意全然消失不见,唯身下害怕,她的身上全是血……
“婧弋……”
黑暗涌来,婧弋染血颤抖的手紧紧攥紧面前人的衣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永曾……救……救孩子……”
她的血并未停止,渗进丝帛的纹路附在他的身上冰凉刺骨,带来沉重的恐惧,石闵拥着她的手缓缓收紧,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如枪剑丛生,扎的骨肉鲜血淋漓。
“别怕,我在,都会好的,别怕。”他拥着她,却未发现声音出口皆带着颤抖。
他眼中血丝隐隐,再抬眸间亦是痛怒交加,而后抱着眼前的人疾步朝外走去。“宣太医!”
悍名军的将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依言去请太医。
夜色正浓,天空却忽然下起了大雪,可即便这般大的雪,亦难掩此刻邺城中的血腥之气。
悍名军的将士很快便清理好了尸体血迹,重新驻守。
而苏亥等人却只站在一处宫殿前,殿中亦有不少宫婢一盆盆的往外端着铜盆而出,而盆中装着的,却是浓重的血水。
苏亥眸色亦有些复杂,刚刚将军的脸色差到了极致,而夫人的伤,似乎也很严重。
偏在此,一悍名军的将士恭敬走了过来,抱拳道:“苏将军。”
“找到周成了吗?”
“找到了,只是周将军受的伤不轻,属下等已带了太医前去医治。”
“知道了,好生照看,下去吧!”
“诺。”
殿中烛火忽明忽暗,人影匆匆,来往宫人面色惶恐,却又不敢有丝毫差错。
内殿,十几名太医匍匐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宫中政变,他们本不该牵连其中的,却不想被无端抓了过来。
石闵就静立于床榻旁,身形冷如冰峰,双手在身边紧握成拳,根根筋骨分明,赤红的眸只死死的看着床榻上已然昏厥的女子。
太医署的医正处理着那女子的伤口,虽是小心谨慎,可这样的伤又怎么可能不痛。
果然,昏厥中的女子娥眉因疼痛轻蹙,而一旁的薄凉之声却瞬间传了过来。
“她痛,你不知道吗?
”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从地狱传来般,那医正浑身一颤,下手的手也微僵了些,那铁链是穿透肩胛的,虽被砍断,但还有一大截留在体内,想要取出,自要狠心一些,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可这伤虽重,却也不在要害,多加调理并无大碍,而有一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却也小声道:“将……将军……这外伤虽严重,血出不止,老臣等会竭尽全力,只是……只是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石闵眼中蓦然一震,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人畏不能持。“你说什么?”
那医正一顿,亦忙俯首跪在地上,颤声说道:“下官该死,只是那箭伤直袭小腹,腹中孩子已然有损,怕是……”
“我只要她平安!”说完,亦拂袖出了内殿。
苏亥见人走出,亦忙迎了上去,瞧了将军面色,视线亦下意识看向里间,并不敢多询问什么。
“苏亥。”石闵静立原处,月光下本该凌厉的身影此刻却略显孤寂,除了那双黝黑的眸,他抬眸凝望着,不知看向何处,只是眸色冰凉空洞,似要吞噬多有生命之息才能甘心。
苏亥亦是一顿,抱拳道:“属下在。”
“与石鉴有勾结的人可有查清?”
“查清了,包括乐平王石苞、汝阴王石琨、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皆在其内,还有……”
“还有什么……”
苏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将军,沉声道:“还有……属下在太后寝殿,找到了刘太妃,情况……有些奇怪……”
他虽不知道刘太后为何会出现在宫中,亦不知道谯王究竟为何会如此,但他们出现在此处绝不可能是巧合,只怕此次夫人之事,亦与他们有关。
石闵眸色森冷,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殿中,道:“这里,你守着。”
“诺。”
“她不能有碍。”这话,像对苏亥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苏亥微顿,却也道:“属下明白。”
石闵并未再多言什么,举步打算离开,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薄凉之声如地狱传来,道;“传令下去,内外赵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牙门。”
“将军……”
这道令一下,便是与天下的胡人为敌了,今日之事,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若再下这样的命令,只怕将军会树敌太多……
石闵并未再多言什么,举步便也朝太后殿中走去,徒留苏亥一人站在远处。
苏亥看着那背影,心中亦是叹息,将军这次为了姑娘,要与全天下为敌了……
太后寝殿,早已被悍名军的人重重包围,即便这里已经清理,空气中却仍有明显的血腥之气。
石闵款步入内,殿中只有一盏烛火摇晃,有些昏暗,他的脚步很沉,眸光之上,却再无一丝温度。
而越往内殿走,血腥味却越发浓重,石闵脚步微驻,沉冷的眸却只看向里间。
只见床榻之上,一孩子平静躺着,他浑身染血,面容苍白,俨然没了生气,而床榻边缘,一女子木纳跪坐在那里,浑身亦有不少血迹,一动不动。
石闵眸色沉了几分,举步,朝里间走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不知晓究竟怎么回事,但他却知晓,这次的事,与她有关。
“为什么这么做?”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或许他也没有想到过,有一日会以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吧!
那木纳的身形微颤,原本苍白的容颜此刻却是嗤笑出声,她并未回身瞧他,视线只落在床榻上的世儿身上,木然道:“世儿死了。”
石闵手指缓缓收紧,他自然知晓,虽不知道缘由,可多年的照顾,于世儿,他又怎么会毫不在意呢?可人已死,不管如何,已无济于事。“正因如此,我才要知道原因。”
“呵,原因?你虽如此说,可在开口的那一刻,却也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石闵并未回话,他并不否认,他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刘菻儿冷笑,道:“你是信她说的说吗?别忘了,我们是一起消失的,你不为我担心,却要质问我,难道于我而言,你就没有一点信任吗?”
石闵神色木然,看着这愈发陌生的人,冷言道:“她并未醒来。”
“是吗?”
“或许,我曾对你有信任,只是太久之前,那些所谓的信任皆被你亲手毁了,你是觉得,我想查这些事很难?还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了你。”
刘菻儿面色木然,早已麻木的心似乎再难感觉到疼痛,她踉跄的撑起身子,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凄然一笑,道:“是,一切皆是我做的,你杀了我吧!”
石闵看着眼前的人时,亦是一愣,她的身上,脸上全是血,神色更是奇怪,若是之前,他或许会在意,或心疼,可是现在,他似乎已然麻木了。
“为什么……”
“呵,为什么?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吗?”刘菻儿自嘲冷笑。“为什么我们十多年的情谊,却抵不过一个突然闯入的人?论身份,论容貌,她又哪一点及的了我?即便当初她死的消息传出,你也宁肯守着一具尸体也不正眼瞧我一眼,现在,你竟为了她与全天下为敌,永曾,她到底好在哪里?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吗?”
“她于我而言,并非掌上之物,她不顾性命以心血于我铸药,她的血,早已融进我骨髓之中,我的心只有她唯有她,若要放下,非剜心去骨不能忘。”
刘菻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原本精致的容颜亦变的狰狞。“那我呢?这么多年,你又将我当成了什么?你以前对我的那些好,也都是假装的吗?”
“是真的。”石闵转眸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曾在意你,亦心有亏欠,可是那也只是以前的刘菻儿罢了,现在的你,我并不相熟。”
“在意……亏欠……那于她呢?”
“她是扎在我心底的人,我爱她。”
刘菻儿脚下微微踉跄,似有些站不稳,她苦涩一笑,再抬眸时,眼中已是狠戾。“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背叛我!为什么!”
石闵眸色一沉,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孩子,有几分不敢置信道:“世儿他……”
“是我杀的,我亲手杀的!”刘菻儿得意的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疯了!”那是她的亲骨肉。
“是,我疯了!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从你选择她的那一个我已经疯了,所以,你要怎么做呢?为了她杀了我吗!”
石闵手指越发收紧,话音出口却再无一丝温度。“我曾给过你机会,你不该自断退路,你既不喜寻常之人的生活,此后,便留在这里,此生此世,不可踏出半步。”
说完,亦款步离开。
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决绝,只是心中却无一丝起伏了。
刘菻儿脚下踉跄,却是苍凉大笑起来,似乎像遇到了极好笑的事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