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棋子吧(1/3)
石闵正欲执茶杯的手听在空中,口吻虽清浅,话语间却带了一抹薄凉的冷意,他看着眼前的人,不急不缓道:“王爷何意?”
话已说到此处,石鉴到也不打算再与他兜圈子,只道:“父皇在世时,最忌讳的便是兄弟相残,世儿亦是秉承先帝的旨意继位的,如今的皇上不顾兄弟情义将其废黜要其性命,更不顾先帝圣意篡权夺位,本是不忠不孝。”
“如今更枉顾良臣昔日之功,有了杀念,更是不仁不义,而这样不忠不孝不义的君主,棘奴觉得,可有资格坐于那龙椅之上?”
石闵细长的双眼浮起一抹冷意,深邃的眸子微挑,拂袖间,却也站起了身,款步走至到石鉴面前,道:“那王爷觉得,此事该如何做呢?”
石鉴看着眼前的人,举步走近,眼底的笑意却越发诡异……
看来,这石闵也不过是一个无脑之人罢了,如此,到也好,这样的棋子本也难得,他必得好好利用了。
送走石鉴时,已是月上中天,地上淡淡地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四周暗无声息。
石闵负手于身后,看着石鉴消失的方向,久久而立,如墨的眸更与这夜色相溶,直至许久,他才朝后院走去。
房中隐隐还有灯光,石闵嘴角清浅一扬,眸色也柔和了几分。
他抬手缓缓推开雕花的木门,款步走近这宽阔雅致的房中,室内因炭火的缘故,到不似外间那般凉,多了些暖意,却并非是炭火带来的暖意,而是等在这房中的人。
轻撇珠帘,刚进内室,便也瞧见一女子坐在木椅之上,手轻触额小憩着,看样子是等了许久,有些累了。
她只着了素色的轻衣,如墨的青丝散落在一旁,火光晃晃映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那般安静,似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人不忍去打扰。
石闵委身,修长的手指轻抚那女子轻垂的发丝,嘴角轻扬,俯首靠近,在那白洁的额头上落上浅浅一吻,而后却也拦腰抱起面前的人,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似怕吵醒怀中的人,可婧弋本是习武之人警惕性不低,加之这段时间本也觉浅,这样的动作她自然能察觉到。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到并不意外亦未挣扎什么。
“你回来了。”
石闵颔首看着她,道:“既是困了,为何不好好休息?”
“本来说等你的,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婧弋抬眸看了看窗外,亦明白看看窗外,却也明白他们二人谈论了多久。
石闵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替她将被子盖好,而后亦靠在她身旁躺下,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青丝,浅声道:“以后我若回来晚了,你也要早些休息,眼下已进冬日,若是受凉了便有罪受了。”
婧弋抬眸浅笑道:“好。”
石闵长眸看了一眼内室,道:“世儿呢?”
婧弋道:“今日石鉴之举,似已有些怀疑世儿,我怕他还会再有其
他举动,便将世儿留在了府上,他本想陪我一同等你,但是太困睡着了,我让人带回房休息了,就在旁边的房间。”
“嗯。”其实石闵已然才道,她会将世儿留下的。“是我的疏忽,明日,还是将周成留在府中吧!”
婧弋却摇了摇头,道:“战情要紧,我无碍的,以后谨慎些便好了。”
石遵篡位,石冲造反,这段时间邺城之中虽看似平静,可整个羯赵早已是千疮百孔,北燕与西凉之地亦乘此机会攻伐羯赵,便是大晋,应该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吧!
她眸色轻垂,若是私心,她也希望大晋能够大胜,可是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亦明白战乱之下,直接受难的,只是百姓罢了。
石闵看着眼前的女子,白皙的手却也不由触碰到那女子有些黯然的容颜,沿着那消瘦的轮廓慢慢下滑,食指亦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石闵却是极为认真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婧弋微楞,视线不曾从他的容颜上移开,他的神色坚定认真,带着一抹一闪而过的歉疚之意。
这段时日,即便自己切切实实的就在他身边,可偶而深夜时,他还是会从梦中惊醒,带着担忧,带着害怕,直至看到自己时方才安心。
她又不明白,即便自己早已不在意当初之事,可看着自己胸口的伤痕时,他还是心有歉疚,自责。
她抬手抚上眼前人的容颜,俊逸的容颜如旧,可或许是因为这段时日太过忙的缘故,平添了几分憔悴之色,她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不能让自己有碍,不要太累,好吗?”
石闵抬手握住了她贴在自己容颜上的手,道:“好。”
婧弋闻言,亦贴近了他几分,嘴角勾起浅浅一笑,可心中却并未因他的这一个‘好’字而安心多少。
石闵搂着眼前的人,淡淡道:“婧弋,在我面前又何苦强颜呢?我知道你心中担忧,并非完全是因为世儿之事,更是因为石鉴的突然造访,是吗?”
婧弋并不否认,这段时间,她甚少过问朝中之事,不仅因为她对羯赵的局势没有太多兴趣,更因为她信他,知晓不管何事,他都未妥善处理。
可这段时间,外间的传言越来越甚,局势越来越紧张,她虽不关心羯赵朝堂之事,可若牵扯石闵,她又怎会不担心呢!
她眼帘轻掩,淡淡道:“我本不该过问的,可是于石鉴我亦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此人性格狠辣,野心极大却行事反复无常,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背叛的,他深夜前来,还那翻打扮,又怎会是小事。”
她自来聪慧,这些本也是瞒不住她的,而他,亦未打算瞒她。“他今日前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婧弋娥眉轻蹙,并未答话,似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石闵淡淡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言一出,婧弋面
色亦难看了几分,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人,虽已猜到了些大概,却不想当真是如此……
所以……
石遵已然容不下石闵了吗?
石闵亦坐起了身,轻揽着她,一手却也抚在她凸起的小腹之上,淡淡道:“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遇事可不能再毛躁了。”
婧弋却如若未闻般,只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道:“他当真如此说吗?”
石闵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叹道:“此事我本不欲向你说起的,可以你的聪慧定能猜到一二,与其让你瞎猜胡乱担心,到不如向你坦言了,却不想还是让你担心了。”
如此,便是真的了。
婧弋有些苍白的神色微黯,继续问道:“那他此番前来找你的目的呢?”
“你如此聪慧,应该能猜到的。”
婧弋眸色微沉,是啊!该猜到的。
石鉴此人,虽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明白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必不会胡乱编排,而如今石闵总揽羯赵内外兵权,石遵若真的想要对石闵动手,必会联合其他诸位亲王,所以……这消息该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
想来到也可悲,石遵如此信任此人,却不想前后脚的功夫,这消息便也传到了将军府。
石鉴此人到也是有些心思的,他知道,没有人会真正做到坐着等死,更何况石闵,他也明白,石遵虽是一国之君,可若说威望,却完全不及石闵,即便真的要动手,胜算却不大。
如此,到不如透露消息,借石闵手中的兵权,再行一次石遵当日威逼世儿退位的戏码罢了。
婧弋心中担忧,坐着等死是不可能,可若举兵,石闵要背负的便更多,而石鉴此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出卖,更何况一个对自己威胁那么大的人呢!
“那你呢?你打算如此做?”
石闵嘴角却多了一抹冷意,道:“我从不喜欢做棋子,更何况是蠢笨之人手中的棋。”
婧弋自然明白,可她亦明白,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而没一个选择,都充满着危险。
“永曾,不管你做何选择,答应我,不可赴险,明白吗?”
石闵微微颔首,如墨的眸望进她认真的眼眸里,体会她一丝一缕的情绪变化,双眸泛起不是往日的深不可测,而是坚定认真。“我们的孩子还未出世,我自不能让自己有碍,放心。”
石闵说着,亦扶婧弋躺下,道:“婧弋,很多事情虽非我之愿,但也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你和孩子是我唯一的牵挂,这段时间,或许不会太平静,你不能让周成离开你半步,只要你无碍,我才不会有顾虑,明白吗?”
婧弋心口一紧,她明白石闵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却也未多言,淡淡点头道:“只要你无碍。”
石闵替她盖好被子,轻揽着她,浅声道:“天晚了,你身子重,睡吧!我陪着你。”
婧弋侧身躺着,轻依在他的胸前,缓缓闭上眸。“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