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大军被阻(1/3)
邺宫公道之上,张豺脚步极快,绕过一座座宫殿后亦到了太后殿中。
他神情慌乱,连通禀都没有,直接便进去了。
“太后……”
而殿中,刘菻儿似早已在等候,见张豺前来,亦忙起身问道:“情况如何?”
张豺拱手道:“彭城王摔九万大军驻扎在荡阴,眼看着便要入城了。”
刘菻儿道:“为何不阻拦呢?”
“老臣是打算去拦截的,可是城中将士皆以彭城王前来奔丧为由,不仅不拦截,反而还言说要出城迎接,城中将士亦有一呼百应之态,纷纷翻越城墙跑了出去,老臣即便以杀戮来阻止,亦无任何效果,就连张离也率领龙腾宿士二千人冲破关卡,准备出去迎接彭城王。”
刘菻儿面色难看到极致,焦急的踱着步子,亦道:“反了反了,先帝尸骨未寒,石遵此举是要造反不成?张大人,眼下城中可还有能用之将?”
张豺亦摇了摇头,道:“上白军亦有此意,眼下城中并无可用之将了。”
“那石遵身边怎会有这么多人?他们难道都想要造反不成?”
“这个老臣不知,不过听闻是讨伐梁犊的众位将军皆在其中。”
刘菻儿闻言,脚下却是一个踉跄,精致的妆容亦掩饰不住她此刻苍白的神色,棋儿见状亦上前搀扶道:“太后,你没事吧?”
张豺亦道:“太后,且莫太过着急啊!”
刘菻儿摆了摆手,沉声道:“扶我过去。”
“诺,”
在棋儿的搀扶下,刘菻儿亦坐于一旁精致的木椅之上,纤细的手指轻触着额头,亦掩盖下了此刻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
讨伐粱犊的将军……
亦有永曾在其中吗?
便是他,也要在此刻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与自己为敌吗……
“太后……”一旁的张豺小心翼翼道。
而刘菻儿原本的神情亦瞬间掩去,徒留一片清冷,她缓缓放下手,道:“张大人觉得,此事该如何?”
“这……”张豺却是有些为难道:“老臣亦不知晓……”
刘菻儿却道:“既是奔丧之名,石遵自是不敢胡来的,眼下先帝刚去,世儿亦是名正言顺继位,哀家到不信,他还真敢在此时谋反不成。”
“那太后打算如何做呢?”
“既然拦不住,那便开门相迎吧!另外传哀家口谕,任命石遵为丞相,总管尚书职事,并给予他以持黄钺、加九锡之特权。”
“太后……”张豺亦是一愣,不曾想娘娘会如此做。
刘菻儿却道:“这石遵已有夺位野心,那些老臣早已因世儿年幼对储君之位不满,如今更会支持石遵,根本拦不住,眼下唯有先行安抚,眼下先帝刚刚驾崩,我又诚心相邀,他即便想动手亦不可能选择现在,亦是缓兵之计,待大兵撤离,石遵独自前来奔丧时,再行拿下。”
“太后英明。”
“先去办吧!”刘菻儿并不想多言什么,轻轻摆了摆手。
“诺,老臣这便去。”说完便也拱手
行了一礼,退下了。
待张豺离开之后,刘菻儿手指亦抚上额头,双眼浅闭,似有些疲惫,淡淡道:“皇上呢?”
“回太后,皇上在太武殿呢!”
“去将皇上带过来吧!”
棋儿亦是一愣,可也不敢多问什么,道:“诺。”
说完,便也退了出去。
整个殿中,只剩下刘菻儿一人。
她无力的撑起身子,缓步走近了内殿之中,内殿一处小屋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佛龛,她其实并不是信佛之人,可是去年之后,便也偶尔会来此说说话。
似乎除了这个,再也无人可以诉说了。
她看着眼前的佛龛,素手轻挑,拿过一束香点燃,而后插至到香炉之上,她看着那佛龛之上的一尊佛像,赤金打造,栩栩如生。
“我也曾想过,走到今日这一步到底值不值得,可想想,又似乎别无选择。”
她的声音很轻,淡淡的,似乎像是多年前那个刘昭仪。
“我步步谨慎,招招算计,落得众叛亲离,连我最在意的人,亦与我成为陌路,为的,只是在这后宫活下来,为的,只是因为父王与王兄们的血仇。”
“而今,我好不容熬到石虎死了,好不容易看到世儿登基,你却偏要再与我开这样的玩笑吗?”她面色苍白,眸光却是赤红,笑意间显得有些诡异。
她纤细的手抚上那尊佛像,而后重重将其摔在地上,原本诡异的笑变的越发狰狞。“我不甘心!亦不允许,这个天下,是世儿的,谁也别想夺走!谁都别想!”
“母后……”
而石世亦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殿内的,看到母后这神色有些担忧,亦有几分害怕……
刘菻儿微楞,缓缓回过眸,却是疯了一般,踉跄跑过来紧紧抱着眼前的世儿。“世儿……世儿……”
世儿有些担忧,亦因母后太过用力身子有些痛,可却并未挣扎,道:“母后,怎么了?”
刘菻儿却一句话都不说,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似乎一松手便会失去般。
棋儿疾步走近,看到此幕时亦是一愣,而后便也在刘菻儿耳畔低语了几句,刘菻儿神色微变,眼眶赤红,双手因为隐忍恼怒而越发用力了些。
世儿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道:“母后……”
刘菻儿这才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微微整理了一下衣物发髻,似乎这一刻,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
她道:“世儿,这些日子,你不必去太武殿了,便在母后这里,想吃什么告诉棋儿便是,记住,除了棋儿,亦不要相信任何人。”
“母后……可是世儿还要去太武殿为父王奉孝。”
“不必去了。”
“为何?世儿……”
可话还未说完,便被刘菻儿有些尖利的声音打断。“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世儿微顿,沉默片刻,道:“母后,是因为九皇兄回来了吗?”
刘菻儿微顿,不语,世儿却道:“母后,父皇驾崩,九皇兄即便回来,亦是理所应当,母后
莫要担心。”
“世儿,你还年幼,有些事,你并不知晓。”
“可是母后……”
“行了,别说了,这些时日你便留在这里,母后还有些事,要先出去一趟。”
世儿闻言,亦不再多言什么。
“棋儿,梳妆。”
棋儿亦有些担忧,闻言亦回道:“诺。”
眼下是国殇期间,说是梳妆,其实也只是整理罢了,没有往日的金钗银珠盛装打扮,此时的刘菻儿一身素服长衫,发髻之上除了一朵白花之外更无任何装饰。
她举步离开了自己的寝殿,却也一步步朝着太武殿走去,身后亦未再跟一人。
太武殿前与往日不同,重兵把守,而这些人,亦非宫廷侍卫。
她缓步踏入殿内,内殿之中,一着身铠甲的男子跪在灵柩之前,身形魁梧,只因是后背,看不清容貌。
刘菻儿却缓步走到他身前,面容平静,道:“你抓了张豺。”
方才棋儿来报,张豺依令出城门相迎,却不想被石遵捉拿了起来。
那地上的人并未着急回答她,而是缓缓站起身,转过眸来,道:“张豺狡诈,杀害皇子,难道你要本王恭敬待他不成?”
他果然知道了。
刘菻儿看着眼前的人,凸眉凹眼,与石虎并无太多相似之地。
“张豺狡诈罪不可赦,那彭城王领兵逼城又是何意呢?”
石遵看着眼前的人,即便此时素装打扮,亦是美艳至极,难怪父皇会如此专宠于她。
“本王领兵是不假,可是逼城却又何出此言呢?”他嘴角勾笑,带着几分傲意,挥袖道:“本王入城,乃是顺了臣心民意,于此事,太后难道不该明白吗?”
刘菻儿袖间的手紧了几分,面上却故作镇定道:“彭城王深的军心,哀家亦是欣慰,只是这些将士连日奔波,驻守宫城之事便由龙腾宿卫负责,便不劳烦彭城王,及手下的将士了。”
“哦?”石遵却不以为意,道:“本王却不觉得是麻烦,本王手下的这些将士,亦是如此认为。”
“彭城王虽常领兵在外,却也该明白驻军入宫意味着什么。”
“自然明白。”石遵缓缓转身,亦一步步逼近刘菻儿,道:“所以,本王才会如此做啊!”
刘菻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色难看了几分,她看着眼前的人,石遵果然是有此心的。
“眼下皇上尸骨未寒,彭城王确定要在皇上面前如此做吗?”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才需太后下一纸诏书啊!”
刘菻儿并非蠢笨之人,自然也明白他是何意,道:“王爷说笑,哀家不过一后宫妇人罢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能做的。”石遵道:“本王需要太后发一纸诏书,言明,皇上年幼,之所以立他为太子,是先帝个人情义所致,然而国家大业至关重要,不是他所能承担的,理当……禅位于彭城王。”
此言一出,刘菻儿神色骤然一变,原本还隐忍的情绪也豪不加掩饰,道:“彭城王好算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