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置疑(1/3)
直至到了宫殿门口,她才停下脚步,抬手取下了身上的斗篷递给棋儿道:“你们先退下吧!”
“诺。”棋儿等人亦不敢多言什么,躬身行了一礼,便也退下了。
殿中,灯火通明,不少内侍与宫婢候着,似比寻常要森严了些。
刘菻儿脚步不快,虽是极力忍着,可膝盖毕竟受了上,行走起来也多少有些不对。
她面上神情如旧,看着那殿中之人,他身形肥硕,随意坐在那里,面色看上去并不太好,而世儿却是恭敬坐着,两人之间隔了一张紫檀木桌,上面摆放了不少精致的菜肴,看上去却没有动过几筷。
刘菻儿信步走近,委身行礼道:“王上。”
而世儿亦站起了身,恭敬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不必多礼,请来吧!”
刘菻儿闻言,亦缓缓站起身,可不知是因为故意还是真的受伤所致,她娥眉亦是轻蹙,手也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膝盖。
石虎眉宇轻挑,下意识的瞧去,却也道:“怎么了?身子不适?”
刘菻儿嘴角浅笑,淡淡摇了摇头,道:“臣妾无事。”
她不知道石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自石宣和石韬的事后,他便再未宿在任何一个嫔妃那里,加之身子不适,平日更甚少走动,今日无故来此,该不是突发奇想的,她亦不可不做打算。
她信步走到世儿面前,将那小小的身子搀扶起来。
“天色已晚,皇后该还未用膳,一起坐吧!”石虎道。
“谢王上。”刘菻儿淡淡道,而后亦轻敛衣袖坐下。
石虎并未去看坐下来的人,只随意道:“听闻,皇后出宫了,到不知是因何事,竟让朕的皇后如此深夜方归?”
刘菻儿亦是一顿,看着面前的人,他虽是随意开口,可话语却是笃定的,他是只知道自己出了宫,还是知道她出宫之后的去处……
刘菻儿闻言,亦放下了刚刚拿起的银筷,缓缓站起身,撩开衣袂跪在地上,膝盖处的痛意瞬间传来,她娥眉轻蹙,可却未言语半句。
石虎微微蹙眉,道:“你这是何意?”
“臣妾未竟王上允许,擅自出宫,还请王上责罚。”她不知道石虎究竟知道了多少,故也不能现在为自己辩解什么。
石虎放下了手中的银筷,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浑浊的眸中亦多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他后宫的妃子,竟敢擅自出宫,且深夜才归,说不气恼是假。
“你可知,擅自出宫是何罪?”石虎双手撑在膝上,道。
刘菻儿跪在地上,却无半点卑微或胆怯之意,道:“死罪。”
石虎眼眸微眯,整个大殿瞬间安静的异常,一旁的宫婢和太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而石世却是慌忙站起身,跪到刘菻儿身旁,道:“父王,请父王饶了母后,世儿愿意提母后受罚。”
石世本就是十岁大的孩子,自由生在宫中,他不知道擅自出宫意味着什么,却知晓那‘死罪’二字,更知晓
父王不会因谁而手下留情,父王之前那么宠爱宣哥哥,可因宣哥哥做错了事,他还是将他处死了,包括东宫的所有人。
他害怕,是真的害怕,以前父王不常去落颜殿,虽对父王有敬有怕,但除了寻常的礼仪庆典,他根本见不到父王,而以前,父王的视线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身上。
可是现在不同了,再过不久,他便要牵至东宫,那里,不是个好地方,而他身边,仅能依靠和在意的人只有母后,母后不能有碍。
可石虎却只是看了一眼眼前的儿子,自己刚立的太子,丝毫没因他面上的着急而有片刻怜悯之心,而后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道:“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说明缘由。”
刘菻儿却依旧沉默。
石虎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见此,心中的气恼更多了几分,道:“你以为,朕真的不会罚你吗?”
“臣妾做错事,理应受罚。”
“母后……”而世儿却急的快哭了,即便他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何事。
“好,来人!”石虎朗声喝道,不过片刻便有两名内侍靠近,躬身行礼,道:“王上。”
“王后擅自离宫……”
可话刚开口,便听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焦急的脚步声。“王上,娘娘冤枉。”
石虎微微蹙眉,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跪在那里的人,看这打扮,是宫中婢女。
“放肆!小小宫婢,此处也是你能随意乱闯的?”石虎声音低沉,却也能听出语气中的杀意。
棋儿浑身一颤,匍匐跪于地上,不敢抬头去看石虎,可却并未因石虎的话而住嘴,只道:“奴婢该死,可是王上,娘娘确实是冤枉的。”
“冤枉……”石虎眸光微沉,打量了一下跪在一旁一语不发的刘菻儿,道;“你到说说,朕如何冤枉了她,难道还是朕逼她擅自出宫不曾?”
棋儿道:“王上虽未逼迫娘娘,可娘娘出宫,实在是为了王上啊!”
石虎神色复杂了几分,刘菻儿却沉声喝道:“棋儿,住嘴!”
棋儿却抬起眸,眼眶含泪看着刘菻儿,道:“娘娘,棋儿说的是事实啊!娘娘这几日见王上身子不适,每日亲自替王上煎完药后便会出宫去邺宫寺替王上祈福,连着跪了好几日,连膝盖都跪破了,娘娘一心为了王上,不该……”
“我让你住嘴你没听到吗?”刘菻儿的声音却放大了些,棋儿神情虽有几分委屈,可终归闭上了嘴。
而石虎闻言,亦是半信半疑,可视线落在刘菻儿衣裙之上那零零点点的血迹时,还是有几分动容的,他道;“你真的去了邺宫寺?”
刘菻儿并未说话,视线却在不经意间落在石虎身上,他这摸样,是有些信了,看来,他并不知晓自己出宫后的去处。
如此,便也好办了。
她缓缓垂首,并未说话,可神情间却也多了几分委屈,偏又带着一股子傲劲儿。
石虎见她如此,似真的相信了,脸上到也柔和了不少
,语气也多了几分玩笑的味道。“欺君之罪可不好领。”
“臣妾不敢。”
“如此,那便如实回答,你当真去了邺宫寺?”
刘菻儿沉默片刻,亦道:“臣妾不敢欺瞒王上,臣妾的确……的确去过。”
石虎闻言,刚刚还有的气恼之色便也消失了,道:“行了,都起来吧!”
“谢王上。”
“奴婢谢王上。”
棋儿和世儿站起身,亦上前去搀扶刘菻儿。
石虎道:“行了,都退下吧!”
棋儿微楞,看了一眼刘菻儿,却也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世儿,你也先回内殿吧!”
世儿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亦行礼道:“世儿告退。”
说着,便由一旁的宫婢带至回了宫殿。
而整个大殿中,除了石虎和刘菻儿之外,也只剩下石虎贴身侍奉的内侍和一名赤卫。
石虎看着那站在原处的人,道:“坐吧!”
刘菻儿依言坐下,未再言语。
石虎道:“为何想着去邺宫寺?”
邺宫寺本也是皇家寺院,位于邺城最中心的位置,想要去那里,自然得出宫。
刘菻儿沉默片刻,终还是开了口,道:“这段时日,王上龙体偶感不适,臣妾心忧,可身为后宫之人,臣妾别无所长,想着王上日前常去邺宫寺,便也想去替王上祈福。”
“可臣妾是宫中妇人,若无重大祭祀仪典,那里,臣妾是去不得的,亦不敢向王上告知,故而才会擅自出宫,还请……还请王上责罚。”
“行了,那本也是圣地,又何须偷摸着前去,你以后若想去,朕自会允许,只是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擅做主张了,你身份与往日不同,更与寻常百姓不同,若是传了出去,亦或作让小人知晓了行踪,你又打算如何?”
“臣妾知错了。”
“知错了便好。”石虎看着眼前的人,到没有要责罚的意思,他缓缓站起身,眸中原本的阴冷也淡去了几分。“邺宫寺,朕似乎有些时日未去了,大和尚可还好?”
刘菻儿微顿,却也知晓王上口中的大和尚是谁,便是大赵的国师,百姓口中的圣者,佛图澄。
刘菻儿袖间的手紧了几分,她入宫时间已不短,亦见过此人,年已过百,人中智者,似乎不管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此人更有未卜先知之能,亦多次替先王石勒和石虎化解危机,故才得国师之封。
要用此人去欺瞒石虎,极难,可她此刻也无多余的选择,石虎信佛,更对这佛图澄信任有加,若是她刚刚说了寻常的地方,石虎必定会疑心,而这邺宫寺……他却不会怀疑的。
刘菻儿沉默片刻道:“臣妾前去寺中并未言明身份,期间也只见过大和尚一次,听寺中的师傅说,他这段时日一直在别室斋戒,甚少出来。”
石虎闻言,亦是摇了摇头,道:“看来,大和尚是在生朕的气啊!”
刘菻儿娥眉轻挑,淡淡道:“为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