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没让你救我(1/3)
此消息一出,建康城亦炸了锅,有亲人牵连其中的,更是闹到了廷尉府,接连三天,此事一直被闹的沸沸扬扬,便是宫中太后亦亲自询问过。
廷尉府迫于压力,不敢懈怠,更放出消息,已然知晓幕后之人是谁,很快就会给大家消息。
廷尉府牢狱中,婧弋清瘦的身子贴靠在石墙之上,眼帘微闭,未吵闹半分,过分安静的监舍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似乎缺少了人气。
偏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牢门前。
何充神情微敛,负手踱入牢门之外,低沉的声音虽未带任何语气。“你倒与常人不同。”
“相国终于来了。”婧弋并未睁眼,语气亦是少见的平静。
何充眼眸微眯,却是居高临下道:“你知道我要来。”
“相国心中有疑惑,自然要来,只怕那份手书何相国已看到了。”那份手书,或许骗的过旁人,但应该骗不了何充。
“看来,你这份口供当真是胡言的。”何充神色并无多大变化,他虽之前不知道这女子身份,但司马婧弋这几个字还是听过的,跟在司马岳身边的女子,贪生怕死这四个字,并不适合她。
婧弋缓缓睁开眸,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还有那一闪而逝的狠意。
她缓缓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道:“不全是,至少会稽王呈上去的那封信,的确是我交给他的。”
“所以呢?这便是你要本相来的目的?”何充神情并无什么变化,依旧端着那深不可测的摸样。
婧弋款步走到他面前,隔着牢栏,眼神没有一丝避闪,一字一句道:“相国便不好奇庾翼为何要让我送这信,亦或者那书信上写了什么,会让太后娘娘观之色变,不追问庾翼的罪责不说,甚至追封。”
何充眼眸微眯。“看来,你知道的事不少。”
“我并非好多管闲事之人,也是怕死之人,相国大人应该清楚,在这乱世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多给自己留几条退路,否则不知道哪天就会成为别人的刀下冤魂。”
“可有些事知晓的太多也不过是道催命符,累己累人。”何充道。
“那得看是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和用这道催命符的人聪不聪明了。”婧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不巧,我自小被追杀惯了,有几次都险些踏足阎罗殿,所以我怕死,而这道催命符或许能变成救命稻草。”
何充本是沉稳万千的眸,似笑非笑的眸中已多了一抹杀意。“应该不会。”
“我话尚未说完,相国大人又何必着急下定论呢?”婧弋语气不紧不慢。“庾翼给过我两封书信,其中一封便是会稽王呈给太后的那封,上面所写,也不过是何相国有意削弱庾家故意陷害的证据。”
何充双眼微眯,语气却是如旧。“所以呢?”
“相国大人应该清楚,庾家在朝堂的地位不低,不管太后信与不信,对相国大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本相未
做过之事,又有何惧怕。”何充嘴角冷笑,道:“倒是你,你现在跟本相说这些,就不怕本相杀了你吗?”
“相国大人要杀我亦如捏死一只蚂蚁般,我自然是怕的,我也知道从被抓来的那一刻,已经没有活路,所以才想与相国大人做笔交易,换条生路。”
“这世上能与本相谈交易二字的,眼下已成土中白骨。”
“不试试如何知晓。”婧弋道:“方才我已说了,庾翼交给我两封信,一封虽已呈交,可还有封信……却在我这儿。”
何充面色并无多大变化,看似平缓的眸中精光深藏,低沉的声音道:“与本相又有何关?”
“或许是有的。”婧弋说着,亦从怀中那出那银制的信桶,道:“庾翼给过我两封书信,一封虽有蜡封,却可拆除,可这封却设有机关,且精巧无比,里面所写内容绝非寻常之事,相国便不好奇吗?”
何充眸色一变,眸光中亦多了一抹阴狠,他自然看得出这是庾家特有的东西,难不成里面放置的,便是他们一直寻找之物?
可片刻间却也笑道:“你有胆识,也有几分小聪明,但这些小聪明在本相眼中也不过跳梁小丑的把戏,你以为本相会信你吗?即便信你,本相想从你手中拿到这东西,应该不需要这么复杂。”
“相国大人大可杀了我,再从我手中拿到这信桶,但相国大人别忘了,这东西机关极为复杂,非庾家之人不能打开,相国大人应该不会冒险,更何况,如此大费周章必定会留下痕迹,若庾家的东西出现在相国大人手中,到时怕真要引起旁人误会了。”
“亦或者,相国大人可直接毁了这东西,一了百了。”
他一言未发,隔着牢栏,只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女子,婧弋站在原地,那视线对上那双深究的眸,眸光亦尽力保持平静,可握着信桶的手掌心却冒了一丝丝轻汗。
何充心思深沉眼光毒辣,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瞧出破绽,她绝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两人就这样站着,整个牢狱安静的有些可怕,可视线交替间,谁也没占上风。
“这便是你的筹码?”何充冷声道。
婧弋道:“算是。”
何充眸光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狠意,声音却是如旧无波。“既是庾翼托你的东西,为何又要交给本相?本相又要如何信你?”
“我说过了,只想活着,而现在,我的命在相国大人手中。”
“你虽口口声声的想要活着,可却步步踏向死路,甚至还蠢到回这建康城。”
婧弋冷笑,却带着一丝嘲讽,道:“相国大人说的不错,可这死路却不是我要踏的,只是身后的锋刃太多,稍有懈怠便会遍体鳞伤,我能走的,只有这条路。”
“锋刃,指谁?”
“未指谁,只能怪我命不好,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有太多的人盼我死,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连先帝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便是连去皇陵,都被庾
冰追杀,险些丢命,我必须自己给自己谋条出路,不是吗?”
何充眼眸微眯,却也知晓,此女的身份关系皇家体面,想要她死的人的确不少,而庾家更甚。“既然庾家那么恨你,庾翼会将信交给你?”
“他别无选择。”婧弋冷冷一笑,却道:“梁州刺史重伤,成汉军逼近,龚护成刺客,他成了通敌叛国的人,整个军营都是人心惶惶,他已不知谁是可信之人,他交给我,只是因为我不管做何事,都不会做危及大晋的事罢了。”
“那你呢?你明明逃出生天,又为何因他选择回来?”
“逃出生天?”婧弋嘲讽一笑。“若未记错,我现在还是通缉重犯,又如何算是逃出生天。”
“那为何要将另一封信交给会稽王,又为何要劫走龚护?”
婧弋目光沉了几分,片刻后亦道:“那封信上所写关乎相国大人,我自不敢贸然,至于龚护,会稽王本想拿下龚护,卖庾府一个人情,却不想庾翼病死,所以未再插手,至于劫走,我并不知道。”
何充面色不变,心中却已有了算计,可面色还是复杂难辨。“可你的筹码太小,不足以救你的命。”
“可若我能打开这信桶,届时,相国大人可能饶了我性命。”
“凭你?”
“我的命尚在相国大人手中,若无把握,自然不敢以此为筹码。”
何充长眸扫过那银制的信桶,那东西并不假,可这女子心思也非寻常之人,她的话里到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可偏在此时,亦有一廷尉府的人疾步走了进来,在何充耳畔低语了几句,何充眉宇轻蹙,面色却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杀意。
看来是出事了。
他沉寂了片刻,视线却落在婧弋身上,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有何目的,本相许你些时日,若你胆敢欺瞒半句,本相定让你不得好死。”
婧弋微楞,却也委身跪在地上,道:“谢相国大人。”
何充未再多言,亦快速离开此地,看来是出了急事。
婧弋缓缓抬起眸,原本还算诚恳的眸却变的清冷异常,眸中的杀意已是难掩。
她平静站起身,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未曾想当时以防外一的举动却真的能用上,但是眼下她该继续留在这里,以伺机接近何充,还是想办法离开。
“你的谎言还是如旧的拙劣。”
冰冷的声音传来,婧弋心下一惊,霍然抬起眸,不敢置信的看着说话的人,这是一直守在这里的廷尉府侍卫,可为何这个声音……
“是你。”她似乎确定了什么,虽不敢置信,可还是压低了声音。“你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可胡来?”
他竟易了容,到底是有何胆,他竟敢来廷尉府。
那陌生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凉意,却道:“若非你,我应该不至于会来这里。”
婧弋眉心轻蹙,亦沉下眸,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好,声音亦比之前平静些。“我可没让你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