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假传圣旨(1/3)
何充阴冷浑浊的眸轻睨了一眼那桌案上的东西。“这银针与寻常银针并无什么不同。”
武寅道:“这银针虽无特别,但上面的毒却不然,卑职命人验过这上面的毒,虽不能要人性命,却可暂时限制旁人行动,且伴有剧痛,最主要的,与庾冰所中之毒相同。”
而提及庾冰时,何充的神色明显不对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武寅亦抬起眸,眸光多了一抹狠意,道:“那上面的毒并不寻常,唯有精通药理的人才会研制,而这么多线索看来,也唯有一人了。”
“司马婧弋。”何充声音依旧没什么语气。
“那人武艺不错,虽是男子打扮,可身形消瘦,面容清秀,现在想来,该是女子无错。”武寅说着,神色亦有意无意的瞟向端坐在那里的人,他并不能完全确定那人的身份,只是今日之事他办砸了,他不得不如此汇报,否则……他今日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何充鹰隼的眼浅眯,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桌案之上,缓缓站起身,有些沉重的步伐来回踱步。“司马婧弋……司马昱……”
到忘了,司马岳还有个这么个身世肮脏的妹妹,庾家还有一条这样的血脉。
武寅跪在原地,见何充有几分相信,这才道:“会稽王从不曾踏足廷尉府,现在想来,那日他突然回去或许并非是奉太后懿旨,只是必须去一趟罢了,而那女子本就擅毒,龚护又碰巧在之后重病,这一切绝非巧合,只怕会稽王早已知晓此女的身份和目的,故此才会加以利用。”
“目的……”何充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武寅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卑职该死。”
他自然知晓相国大人忌讳什么,庾冰便是因此死的。
“这世上自作聪明的人不少,却不知他自视的那点儿小聪明,不过是在自取灭亡罢了。”何充扫了一眼地上的人,道:“你既知晓她的身份,那她人呢?”
武寅浑身一颤,这才道:“回、回相国大人,卑职办事不力,让她、让她逃了,不过卑职已经下令全力缉拿了,只要她还在建康城,就必定逃不了……”
“逃了……”何充沉声重复着,虽没有什么语气,却丝毫掩盖不了那带着杀意的怒意。
武寅额头冷汗直冒,何充却一步步靠近,精致绣纹的长靴毫不客气的踩在那颤抖的手指上,用力。
武寅额头青筋跳动,却不敢动分毫,更不敢叫出声,只道:“相、相国大人,卑职无能,只是他们武艺极高,廷尉府的人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故此……”
“高手……”
“是、是几个黑衣人,人数虽不多,武艺却极高,招招狠绝,此次廷尉府的人也折损了不少……”他之前本不愿意信,可仔细查探之后亦不得不信。
何充神色复杂了几分。“是司马昱的人?”
“卑职、卑职不知,只是这些人武功路数有些怪异,用的武器有些不同寻常,到有
几分像、像羯赵所用的武器……”
“羯赵……”何充眸光一紧,便是他,似乎也未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卑职……卑职也不清楚,只是、只是猜测罢了,不过会稽王府上这两日并无什么异动,卑职……啊!”武寅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而原本还在何充脚下的手,此刻却至手肘处以扭曲的姿势摆在那里。
碎骨刺破血肉,就这样生生的摆在那里,血腥异常。
武寅面色惨白,冷汗直冒,或许是疼到了极致,他倒在地上,嘴角翕动,却未说出一句话。
何充不以为意,丝毫不觉这血腥之气刺鼻,只居高临下道:“本相身边不留废人,三日的时间,若你给不了不相想要的答案再如此敷衍,下次断的,便是你的脖子。”
武寅面色惨白,却还是挣扎着身子端正跪在那里,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卑职……领命……”
“退下吧!”
“诺。”说完,武寅亦踉跄的站起身,托着那只断裂的手臂,一步步朝外走去,留下一路的血腥。
他目光赤红,手指攥的咯咯作响,却掩饰不了眼底的杀意,刚出相府,亦有一人迎了上来,见此情况亦是一惊。“大、大人……”
他却一脚毫不犹豫踢在那人身上,大喝道:“怎么?巴不得我死吗?”
“小的、小的不敢。”那人跪在地上,再不敢发一句言。
武寅赤红的眸恶狠狠的注视在那赤金牌匾之上,手指越发攥紧,今日断臂之仇,欠他的,他都会一一讨要回来的。
久久,亦才上了马车,那车夫自不敢耽搁,亦忙驾马快速离开了这里。
这两日,婧弋几乎未踏足庾希府上,不止因为怕牵连庾家,更因为这人伤的太重,已连续昏迷了数日,高热不退,实在离不得人,好在今日这高热总算是退了下去,她方才从归悯寺下来。
四下防卫比寻常严密了不少,她悄然潜入庾希府上,却不想庾希竟已在那里等着,看样子是一早便知晓她回来。
庾希见她跃墙而入亦是一愣,不过片刻间亦恢复如常,仔细打量四周之后,亦款步上前拉了她朝后院走去。“跟我来。”
婧弋并未拒绝,屋门刚关,庾希竟是沉声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武寅竟会全城搜捕你,而且……他似乎知道你的身份。”
婧弋眸光一紧,武寅会搜捕她这个在意料之中,却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知晓她的身份。“你如何知道的?”
庾希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素净的脸上虽闪过一丝意外,却还是如旧的清冷,仿佛这事根本与她无关一般。“武寅贴出来的画像,不仅有男装,更有女子摸样的装束。”
怎么可能……
婧弋亦有些愕然,武寅怎么可能知晓她女子身份,还是她漏了什么破绽?
可是当日她已很谨慎,又怎么可能留下破绽……
庾希见她如此,亦不再多言,只道:“罢了,你小心些便是,或许他只
是察觉了你是女子,应该没有大碍。”
庾希说着,面色亦凝重了些,他自怀中拿过那密笺,道:“四叔怕早有防备,这东西非庾家人不能开,我亦用了一日时间。”
婧弋接过那密笺,果然是已打开的摸样。“这里面放的什么。”
“你打开瞧瞧。”
婧弋娥眉轻挑,看着神情越发不对的庾希,方才打开那密笺,而里面放置的,竟然是张龙纹绫锦的帛书,饶是婧弋亦有几分吃惊。“这是……”
“圣旨。”
婧弋神色亦复杂了几分,她自然知晓,可却不明白庾翼为何会将圣旨拆下只留这帛书放置密笺之中,抬手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更是惊骇。“不可能。”
这是一张赐死的圣旨……
“我初见时也觉吃惊,四叔是朝中老臣,便是他真的做错什么,也该传闻京中询问,断不可能有暗自赐死的可能,可是圣旨就摆在这里,我……”
“你怀疑是褚姐姐下的旨。”婧弋道,而庾希的态度亦说明了一切,他果然是怀疑的。
婧弋却道:“你应该清楚,杀了庾翼对大晋没有好处,褚姐姐若真要赐杀一人,又何必在大殿之上违了众臣的意,追封厚葬庾翼?”
“我自然明白,可你别忘了,这也可能是她故意为之,杀了四叔,却将祸水引向旁人,到时何庾两家两败俱伤,便宜的,是褚家。”
婧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嘲讽之意,道:“凭你,斗得过何充吗?”
她并非瞧不起谁,也并非想为谁开脱,眼下这世道本就如此,尔虞我诈,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想要活着,就必须要有脑子,她不太喜欢自作聪明且自以为是的人。
庾希眉宇轻蹙,眸中亦有几分恼意,还不待他开口,婧弋亦道:“你斗不过,不管是你还是庾爱之,眼下的庾家,何充都未曾将你们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毁之,如此又何来两败俱伤?”
庾希虽不愿承认,但这却是事实,眼下建康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唯何充马首是瞻,庾家也仅是庾家而已。
婧弋语气如旧。“不管是褚姐姐或是褚家,不管他们有何目的,也绝不会蠢到去动庾家,更何况……庾翼并不像是被赐死,若真如此,他又怎会费尽心思让人将这密笺带回,那些人又怎会想杀人灭口?”
庾希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庾家接连出事,他也不得不谨慎怀疑些罢了,却不想这女子竟会说出这番话来。“那这道圣旨又要作何解释?”
婧弋眸光微沉,她见过圣旨,自然知晓真假,可是由何人发的,便不一定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绫锦,道:“眼下只有两个解释,这圣旨是真,褚姐姐要杀庾翼,再有就是……这圣旨是假,有人不惜假传圣旨也想让庾翼死,相比前者,我更相信后者,只是一切还要等那人醒来后才能知晓,我只想知道,庾家之前做了什么事……是与何充有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