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局好棋(1/3)

“现押在廷尉府，只是廷尉府守卫森严，庾家现在处事又处处受限，不好打探。”这龚护现在是关键人物，若他真的一味攀咬四叔，怕虚言都会是事实了。

“眼下整个建康城几乎都在议论此事，龚护能有此举，怕是他真正的主子并非你们庾家，若不能从他身上下手，便只能另寻他径了。”

“你是说……”

婧弋的语气沉静的可怕。“能对庾家动手的人，在建康城中屈指可数，你心中早有答案，只是苦无证据，再有便是……以你之力，并非他的对手。”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破釜沉舟。”

“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并不重要，你们早已处在对立面，他已想方设法至庾家于死地，你若不懂还击，便会被他连皮带骨吞下。”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样杀人的话语，她会如此平静的说出来。

庾希沉默了片刻，缓缓开了口，道：“可是仅凭我们，无疑以卵击石。”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打探一个人。”

“谁？”

“司马昱……”

庾希有些意外。“会稽王？”

婧弋点头。“眼下你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此人。”

“可是他并不在意朝中之事，即便在意，他也不一定会帮我，毕竟庾家之事本与他无关。”庾希道。

“庾家之事与他无关，大晋之事他却不会置之不理，那人为何对你们动手并非难猜，想要说服他并不难，或许，他早已参与其中。”

庾希神色复杂了几分，久久亦道：“我知道了，我会打探。”

“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帮我打探太医署这几个月的情况，任何异常之事我都要知晓。”

庾希眉宇轻蹙。“太医署？为何？”

“你是聪明人，应该想的到缘由。”

庾希面色并不太好，亦未再多言，这本也是交易。

樊城

案几之上的蜡烛明晃，将那俊逸的面容勾勒得棱角分明，石闵端坐于原处，看着手中的密折，口中淡淡回道，“看来，她比我想象的速度快些。”

苏亥站在原处，语气中无丝毫情绪，只是恭敬回禀着。“此女似已与庾家联手，这几日似乎都在调查太医署之事，还有便是……打探会稽王司马昱的消息。”

石闵缓缓站起身，举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如水洒下的月光，冰冷的眸此刻却是难得的平静。“建康想要她命的人怕比想利用她的人更多，她唯一能找的，唯一能做到此事的，也只有司马昱而已。”

“可是司马昱不一定会帮她。”

“那得看她聪不聪慧了。”石闵道：“这世上从无不贪念皇权的皇子，司马婧弋明白，司马昱自然也明白，眼下尚还是庾家，可庾家之后呢？又该是谁呢？”

苏亥眸光紧了几分，却也明白自家将军的话。

“卧榻之旁岂容酣睡之虎？这一点，皇家子弟怕是比谁都明白。”石闵嘴角冷笑，

道：“继续留意，凡事尽量配合着她。”

“是。”苏亥似已有些明白，未再多言什么，只是低头应诺，然后静静地向后退去，融入到灯光下的阴影中。

石闵回到案前，拿起几上的另一本密折，继续认真地看着，明晃的灯光映照在他的眉宇间，显得无比的沉静和淡然。

大雨淅沥，雨水重重的敲打在屋顶之上，到让人心绪难以平静。

婧弋拉开木门，只站在廊前望着眼前的雨幕，偶有凉风拂过，夹杂着雨水吹打在她的容颜之上，几分清凉。

到此已有有些时日，可却还是未找到丝毫线索，即便好不容易找到了，亦被人截断，而近日，似乎连庾相府外明显多了不少人。

偏在此时，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步伐虽不慢，却也是极为沉稳的。

婧弋微微蹙眉，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他身上还有一丝雨水的痕迹，他却并不在意一般，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进去说。”

婧弋亦未多言，转身进了屋。

“你查到了什么？”她在建康并无地方可去，只能暂时留在庾府，而这段时间庾希并未来过，突然来此，必是查到了些什么。

庾希并未着急回答，只是替自己斟了杯茶，浅饮了一口道：“太医署的太医几乎在年前皆被调换过了，可是最近我却打探到曾有一江湖郎中在何充的府上出现过。”庾希道。

婧弋微微蹙眉。“江湖郎中？”

“嗯。”庾希点头。“说是郎中，倒不如说是用毒高手，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这样的人能出现在何充府上，确实有些怪异。”

“可有那人的消息？”

庾希摇了摇头。“数个月前，此人突然从何充府上消息，有三个可能，一是他不过是为何充看病，何充病好，他便离开了，二是，他替别人杀人，人死，他为自保，所以逃跑，三是，他这颗棋子无用了，别人灭了口。”

“是在宫中太医出事的时候吗？”

庾希点了点头。“从时间看，是差不多的时候。”

“若他真是心思狠辣之人，又善用毒，不至于被别人杀死，他应该还活着。”

“我也是如此猜想，所以最近才会大力调查，可他的行踪未找到，却探到还有另外一路人在打探此人，而这人，也我是们想寻之人。”

婧弋微微蹙眉。“你是说……司马昱。”

庾希点头，道：“会稽王不会无缘无故去调查一个江湖郎中，只怕他的目的，比我们简单不了多少。”

婧弋神色复杂，眼下并无多少时间供他们犹豫，看来需要会一会这会稽王了。“他最近都在何处？”

“归悯寺。”

“归悯寺……”婧弋面色复杂了几分，看来得亲自去一趟了。

风吹云动，天并未晴，婧弋撑着伞站在原地，抬眸间便望见那长长的石阶，透过雨幕，亦望见那庄严肃穆的归悯寺。

她一步步走了上去，因是雨天，并无什么香客，婧弋小心潜

入，此处并无什么人，偶有几名小僧路过，也被她悄然躲过。

她仔细观察着四周，这归悯寺不小，要想找一个人都不是难事，行了片刻，婧弋却发现了一处殿宇，悄然走了进去，却发现不远处的八角长亭之下，竟有一身映着水墨画的白衫男子端坐在那里。

他似在专注着何事，便是这淅沥的雨声，未打扰他分毫。

她微微蹙眉，款步靠近，可却在离那人几步距离时，有寒光闪现，她眸光微紧，却无丝毫躲避之意，只道：“见过王爷。”

寒光逼近，眼看就要抵在婧弋脖颈，那看似专注的人却平静的开了口，道：“退下。”

“诺。”那暗卫微楞，却不敢违抗命令，退了下去。

婧弋面色平静，她不曾见过司马昱，唯一知道的一些也是哥哥偶尔提及罢了，可哥哥说过，司马昱并非表面上的那般简单，否则他身边的暗卫在刚刚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不过此人到比想象的谨慎。

婧弋未多言，款步靠近，这才看清，他方才一直专注的，却是这石桌上的一副棋局，这棋局似乎已被摆放许久，上面竟落了几片枯叶。

眼下这季节，正是万物复苏，这枯叶出现的奇怪，这棋局怕是摆放了许久，甚至都无人来打扫。

他轻揽衣袖，却也将一杯上好的茶放于对面。

“这是寺中独有的茶，名唤‘比心’，姑娘不妨尝尝。”

婧弋微微蹙眉，她此时是男子打扮，可此人却一眼便识破，甚至如此从容，看来一早便也知晓自己会来此。

“王爷邀请，自是荣幸。”她未多言，随意撩开衣摆坐下，素手执杯，递在鼻尖轻嗅了一番，而后抿了一小口，不过片刻却是微微蹙眉。

“此茶虽味甘苦，却又余有淡香，委实特别。”

“茶之味，往往在其本身。”

“此茶固然重要，但无烹茶之能，便是再好的茶，是浪费。”

司马昱面色不改，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抬手轻啜一口杯中的香茶，岩韵十足。“闲来无事罢了，世上烹茶之人无数，方法有不同，本王却并非那人。”

婧弋微微蹙眉，这司马昱果然知道她此行来的目的，而现在，是在拒绝她吗？

她眸光收紧，视线落在眼前的棋局之上，道：“世上之事，方法各异，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便也足够，方才见将军如此专注，可是为这棋局？”

司马昱神色不辨，视线落在这棋局之上，道：“姑娘既是懂棋之人，却也该看到这棋局，白子黑子互相争斗，两败俱伤却无一方获利。”

婧弋虽有些疑惑，这归悯寺本是佛家圣地，佛讲普度众生，却又为何摆了一副互相残杀的棋局，可眼下却也顾不了这么多。

“可这无疑是一局好棋。”婧弋平静开口，随手执起一枚黑子，纤细的手指缓缓落子，可这一子落下，杀了自己的大片棋子，却也将自己仅剩的生路全部堵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