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她的头顶上冒出了丝丝的轻雾,连同她的周身都开始冒出蒸气一般轻雾来,而苏莫整个人则是更加痛快的躺在草堆上蜷缩起来。然而她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能够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被牙齿死死咬住的下唇流出血来。
所以南玄珒皓的那声‘姑姑’她是根本就没有听见。
苏莫这边的情况很不好,她的脑袋里好象伸进去一双手在生生的撕扯着她的脑子,疼痛让她眼角流下了眼泪。一波又一波的景象似近似远,她伸手想要看清,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景象越转越快,她的脑袋也越来越痛,终于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啊——!!!”她的脸上骤然流下两行血泪,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内力如同能力圈一般向四周扩散,南玄珒皓被涉及到摔在一边,转头便咳出一口血来。
然而他根本就顾不得擦试,挣扎着冲到牢柱前焦急的大喊:“姑姑!!”
一圈又一圈的内力波动震动了天牢,隐隐的还能听见石墙被震动的轰隆隆的声响,听到声响的狱卒连忙跑了进来,他们张着嘴远远的看着那跪在地上墨发张扬的女子,嘴里唔唔唔的在吼着什么,几个人急眼了,互相比划了几下便跑了出去。看那模样是去喊人了。
然而他们刚转身,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这些狱卒害怕的抱着头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关押苏莫的牢房顶处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红色身影自上飘落下来。
那人出尘的模样似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菩萨一般,愣是让那几个狱卒忘记了害怕,盯着他的容颜发起呆来。
那红衣男子不是他人,正是杓杼。苏莫内力四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周围强烈的气势就连是他都要拿着黑剑劈开方才能接近她的身边。
杓杼上去就是一个手刀将苏莫劈晕,看也不看四周,便抱着苏莫冲天而起。
杓杼走了,但剩下来的人就恐慌了,接着便冲进来一群禁卫军。其中领头的那个看了一眼那破洞咬牙啐了一声,转身便揪着其中一个狱卒的衣领恶狠狠道:“人呢!?人朝哪儿跑了!?”
狱卒吓的抖筛子一样颤抖起来,嘴里啊呜啊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领养禁卫军瞳孔一缩,这才想起来这里的都是聋哑人,一把将狱卒给扔在地上,转身带着身后的属下朝着门外跑去。
之前他们在巡逻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那阵声响,接着便看见红影一闪。心下便感知到不好,没想到赶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牢狱关押的可是他们赔上一家人的性命都赔不起的存在!
禁卫军似疯了一般的在宫里寻找起来。各个角落里都能看见他们扭曲的面孔寻找人的模样。吓的一众宫女太监个个都呆在自己的职位上不敢乱动,生怕会被这群失去理智的人当作发泄的对象。
毕竟他们这帮下人的命还是很轻贱的!
南玄珒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牵扯间扯到自己的伤处,这才惊觉自己受了伤,看了看自己满是污泥的手,他有些犹豫起来。
这个时候,一块叠的整齐的手帕递到他的面前,南玄珒皓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刚刚将苏莫送过来的凌白。
见他半晌都不接帖子,瞳孔之中满是对他的戒备,凌白微微一笑,伸手将脸
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慕容千夜那张脸。
南玄珒皓一惊:“慕容先生!”
慕容千夜将手帕递给他:“朝后退两步。”
南玄珒皓连忙听话的后退了几步,接着慕容千夜便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来,他将瓷瓶瓶塞打开对着牢柱轻轻的倾斜,顿时一股子粉末便洒了下来。
神奇的是,只要是粉末经过的地方,那柱子便如同遇见了硫酸般,发出了‘哧哧哧’的声音融化了!
不过片刻时间,那如同腰粗般的柱子便被融化的细如胳膊,慕容千夜轻轻一推,那根柱子便断了,顿时留出了能够容南玄珒皓这样的小孩子能够穿过去的缝隙。
他的脸上泛起笑意,将瓷瓶小心翼翼的塞回袖口中:“该回去了,殿下。”
而宫殿前的红木栏上,南玄昊笑眯眯的盯着下方乱作一团的皇宫。好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他的身边站着魏晋,魏晋看了一眼下方的禁卫军,拱手道:“皇上,依禁卫军的描述来看,救走苏莫的,应该是杓杼。”
“自然是他,”南玄昊唇角的笑意加深:“他那个与世无争的性子,朕倒是颇为欣赏。只是,可惜了。”
魏晋点点头:“没想到慕容千夜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与杓杼连手方能至之死地而后生。可惜凌白了。”
南玄昊不语,于他而言,凌白竟然会着了慕容千夜的道,也算是个无用之人了。而他南玄昊的身边,是容不得无用之人的。
可是他毕竟心地善良,又怎么会舍得亲自动手呢?所以能不能活下来,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皇上,是否派暗卫?”毕竟留着苏莫还有些用处,皇上好象也对这个女子上了点心,想要将她残虐至死的心怕是比以往的更甚。迎合这位他心目中的神,是他魏晋一生都要达到的任务。
“杓杼的功法已进二轮,这天下,怕是已无任何人是他的对手。”南玄昊手肘支在红栏上,单手托着下巴,眼中的冰寒之意似冬日里的利刃一般:“这也算是朕,让他武功再进一层楼的礼物。”
魏晋眼中迸发出光亮,他也是知道杓杼剑法的怪异之处的。每晋级一次,年龄便会倒退一次,第一次是青年,第二次是少年。这第三次,便是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了!如果母亲尚在,那么他尚可活。如果母亲不在,那么就等于是彻底的消失了!
杓杼剑法最高的时候,也就是人生消失的时候啊!
他虽然不了解杓杼与苏莫之间的关系,但明显他所崇拜的人是知晓的。所以他送给杓杼的这个礼物,连着他听着,也是有些愉快起来了。
毕竟,杓杼肯定不会对苏莫见死不救啊。
只要杓杼一死,能够威胁皇上的人,还有谁呢?
魏晋轻笑几声,双手拢于袖中:“皇上英明。”
南玄昊轻笑一声,背着手朝殿堂走去:“说起来,朕好象还有一个儿子呢。不过他好象并不认同南玄这个姓,总想着看看外面的世界。朕同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有胡闹的时候,魏太傅,传朕口喻,太子胡闹,私自出逃。请夏商的君主替朕,好生的看管。东离虽小,也是一国。万不可为了一件小事,伤了大家的和气。”
魏晋恭敬的低首:“是。”
南夏的天气已近夏季,可云霄山的山顶之上,依旧一片雪迹。
漫天白色海洋中,一道红色的身影在上面疾驰着,直到一颗常青杉前,那抹身影才停了下来。将怀中的面色发紫的女子轻轻的靠在了树干上,波澜不惊的面上露出一丝的担心,软糯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莫儿。”
面前的女子突然猛的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瞳孔之中迸发出点点蓝光,面上的紫色更深了一层,那是杓杼剑法将要晋级一层心智开始混乱的征兆!
杓杼伸手点住她的穴道,暂时阻止了她经脉中乱走的真气。看着她睁着眼睛不动的容颜,杓杼抬起手,却终究是在她眉眼的一寸处停住,似对她,也似对自己一般喃喃自语:“你的杓杼内力被故意引发出来,你离去之前,与我一般,已晋到二层。你曾说过,下雪的那日,你若使出杓杼剑法,便让我去杀了你。如今,好象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会消亡。”
而解除杓杼的唯一办法,就是耗费他一身的功力来救她。
可是,他一向把莫儿的要求排在第一位,所以,他怎么能够违背她的意愿救她呢?
而苏莫,则是突然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里一般,四周无比宽阔,可是她就是知道,她在一个洞里。
她忍不住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身子,这才确定之前那般痛苦的感觉很是神奇的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可是眼下的处境很明显是从一个恶劣的地方跳到了另一个更为恶劣的地方来了?
面前突然‘噌’的一声亮了起来,吓的苏莫倒退了好几步。她有些诧异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现世中的液晶屏幕,一时之间竟然傻了。
难道上天厚道,让她穿回来了?可能吗?显然不可能!真的穿回去的话她现在还穿这身拖地长袍!?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手朝那屏蔽戳了戳,果然出现了指甲点在电脑屏蔽上那样的波纹,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这个时候,屏幕突然又消失不见,她又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她忍不住吐槽:“卧槽,什么鬼!”
四周似乎传来了风声,接着她的面前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道影子,那影子全身素白,唯手中的一把利剑是为黑色,舞出的剑势姿态优美却招招要人性命,典型的红玫瑰。
苏莫感叹一声,不禁疑惑。这个合法她很熟悉,不正是传说中的那个杓杼剑法吗?她正疑惑间,那身影舞着的剑法越来越快,快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剑的残影。越是到后面,就越是她所没见过的招式。
反正还没有想到离开的法子,她索性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盯着那半空中舞着的身姿,这身影实在是太美,她忍不住生了先欣赏再想法子跑掉的心思。
而现世中,靠在树干上的苏莫的双眼,开始不断的流下血来。一股股的,滴落在她的衣裳上。
她原本偏向成熟的面容开始变的更加细腻起来,脸的轮廓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变的越缩越小。
杓杼掏出怀中的手帕,准备替她擦试一下根本就停不住的血泪。突然,她涣散的瞳孔盯住他,如莺一般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雪良。”
他的手一顿,视线对上她的双眸,她似不知,却固执的,迫近他一步更加清晰的喊道:“雪良。”
(本章完)